第十五节 躺在医院的床上,依然是满眼的白色,从小我就对医院的消毒水味过敏,味到 这种味儿,总是很紧张的感觉。我听到医生在狠狠的教训玉轩,“为什么这么不小 心?为什么你的妻子在怀孕的时候你都照顾不好她?你这个丈夫的是怎么做的?如 果孩子和大人有个闪失,你心里怎么过意得去……”大夫一连串的问话使玉轩原本 低着的头更加低了。 万幸,也许孩子命大,也许是因为我的身体素质还可以的原因,孩子竟然奇迹 般的保住了。玉轩紧紧的握着我的手,这是许久玉轩最多的动作,他总是这样紧紧 的抓着我的手,不愿松开。 终于一件事,让我彻底的醒悟过来。 邻屋的另外一个病人,一个比我大几岁的女人,还有几天就要生了,每日她的 丈夫都扶着她在医院的花园里转圈,女人则像个将军般的指挥着男人干这干那,每 每看到这个情景,玉轩都会无限深情的和我对视一下,我们都为他们感到幸福。 我住进医院的第五天那个女人就要生产了,我们似乎比他还着急,急切的等待 着那个孩子的第一声啼哭。然而伴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声之后,我们没有听到婴 儿的哭声,我叫玉轩去看看,因为那个女人常来我们这屋和我坐坐说话,人都是有 感情的,我不免有些担心。虽然繁衍生命是值得骄傲的,但对于女人来说却是一场 劫难。 玉轩回来,面色凝重,听那个等候在门外的男人说,女人难产,正在想办法。 墙上的钟像结了冰一样,不肯向前走动。二个小时后,我听到了男人和女人的 哭声。“孩子没有保住”,这是玉轩回来后的第一句话。我有些不相信,不可能, 他们怎么这么倒霉就给赶上了?十月怀胎呀,只有经历过的女人才知道里面的艰辛, 妊娠期的反映,行动的不变……经过十个月的期盼,最后一场劫难却夺去了十个月 期盼的幸福。 我第一次为不相干的人流了眼泪。听着那两口子的哭声,我想到了自己,自己 不也是差一点就经历那一幕吗?既然相爱,就不能再为对方制造痛苦,我要好好的 活着,为了自己,为了玉轩,也为了肚中的孩子。玉轩下意识的搂着我的肩膀,我 也顺势倒在了玉轩的怀里,玉轩一惊,因为这么多天以来,我是第一次主动和玉轩 亲热。玉轩更加用力的搂着我,我知道,这个怀抱,将永远属于我,而不是别人。 在医院住了段日子,我被玉轩领着回了家。在我们幸福的小家里,我双手叉着 腰教玉轩怎么做饭,玉轩也乐此不疲,屋里又出现了往日的笑声。我站在窗边,望 着墙上的日历,已经有好多天没有翻日历了,抬起胳膊,将今天以前的日子用力一 撕。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截稿之日距离孩子出生的日子还有一个月,我在孩子到来之前写了这篇文章, 并且将文章命名《爱在戈壁滩》,玉轩不解,问我为何要用这个名字,因为以后的 生活并未涉及到戈壁滩。我说,你是否还记得戈壁滩里生长的植物? 在戈壁滩上,是很难生长出植物的,而戈壁滩中的任何一种植物的生命力都是 旺盛的,这便是形容我们的爱情的生长是多么不容易,而一旦生长出来,生命力则 是最旺盛的,最不容易被摧毁的。 我们期盼着,期盼着孩子的第一声啼哭……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