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疯狂 作者:杨坤 1 疯子今年18岁,长年累月在学校混,至今除了各种大大小小的毕业证书以外 一无所获。 疯子在离开学校——这个从记事就开始一直待到现在的地方前一直度日如年, 离开后也是如此,但疯子却认为之后的生活才算真正的解放,才算真正意义上的 生活。他要疯狂的生活,不要在度日如年。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就是我——一个 等待疯狂生活的人。 2 什么叫疯狂呢?其实我自己都不能解释。可笑的是最初所谓的疯狂就是不交 作业,不去上课,可以一觉到中午才起床。但之后这些我逐一实现后,对疯狂的 定义也就改变了。 疯狂于是在我的身上一直更新换代,我对此乐此不疲。 3 很显然我对校园生活在无眷恋,高考结束后的心情与捡到鸡蛋一样大小的钻 石一样兴奋。对之后是否上榜,我一点不担心。其实担心有屁用啊,你的水平就 放在那,分数不是你一担心它就往上冒的。我当时只希望不要考什么“250 ”分 就大吉了,最后上帝还算给面子得了一个308 分。同学看到我拿到成绩在笑,很 是惊讶——在他们的眼里我就是一渣滓,不可能得理想的分数,没有分数就不可 能有笑容的。但我笑了。他们当时几乎一致的认为我疯了。 4 他们才疯了,为了那破分数疲于奔命。我对此不屑一故,我想他们对我也是 彼此彼此。那天拿分数的时候几乎所有人的表情就像在等待法官判刑一样,似乎 当时的希望就是冀望法官少判点,似乎没有人愿意或有勇气认为自己就是法官。 之后就是几家欢乐几家悲。周围到处都是打听声——“考的怎么样?”“还成, 一般重点”,颇为不尊的是这一问一答在我耳朵放久了就变了味——“怎么判的?” “上帝保佑,判4 年缓期2 个月执行。”很多和我一样无罪释放者并不是和 我一样灿烂微笑,而是采用眼泪战术,顿时泪流成河,不知情的以为这里在拍琼 谣的电视剧。我很想把他们的泪水联系到喜极而泣,但实情是无论左看右看上看 下看都不对那味,也就是说他们其实喜欢坐牢,自由对他们来说是噩梦,也许他 们根本在骨子里根本没有坚持自由的信念。 分数是他们的一切,是他们对未来唯一的支柱。 5 自由对我来说就是家人不要管我,不要在我通向我所要的疯狂生活的道路上 填加任何阻碍。并在这追寻中必要时家人要给予物质上的帮助,精神上的就免了, 受了18多年的熏陶了难道还嫌我不够愚昧吗?这种自由对我来说很是遥远,遥远 的我无法触及。但我的生活信念并没为此改变,甚至更加强烈。 6 不知是上帝跟我开玩笑,还是我和校园有缘。我的308 既然够上一所四流大 学的建档线。对家人来说是福音,对我来说如同噩耗。我坚决和家人抵抗——不 去上那什么狗屁四流大学。最后抵抗的结果是没有结果,但一个月的生活费却提 高了200 元。我渐渐的怀疑我的坚持,我的信念,我的抵抗,是不是就是为了多 找家人要点小钱花花的借口。我渐渐的发现自己以前的豪言壮语,在现实的冲击 中是那样的不牢靠,甚至不堪一击。 7 结果是显然的,我还是去了那个狗屁学校。像烈士一样头也不回的去了,去 接受度日如年的考验——我能不去吗?我没钱没生存技能,我一无所有,我只能 妥协,对父母的安排微笑的接受。 车到人下,眼前的这座破学校就是我归宿。“发什么呆,还不进去。”—— 我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近似蹒跚的踏入那狗屁学校的大门。从那刻起我知道我 仍旧是个弱者。 8 我们寝室住8 个人,来自天涯海角各个角落。每个人都抱着不同的目的而来, 有人微笑,有哭泣。最初的认识,大家都很拘束,交谈之中经常可以出现“请” “谢谢”等等词。 军训结束之后这些就被“操”“屁”所代替。对此变化我觉得很适应,这样 我觉得不是那么累。大家就这样不温不热的相处着,小吵小闹着,看起来挺融洽。 9 我们几乎没有作业的,老师也不怎么管你,对此我很满意。睡觉成了上课的 主题,有时也会看看书,这些书都是以前读过的,但此时在读又有了新的感受。 但这些感受比起以往是逃避了还是勇敢了呢?我无法知道,也不想知道。很显然 我很无聊,无事可做。有一段时间我不断的用电话和外界联系,在和哥们折腾的 一毛不剩时,我又回到这里,继续着无聊。 我无法离开这里,我的努力是那么的微不足道。我随着人流不停的奔波与教 室和食堂之间,大家面无表情谁又能知道谁正在想什么?好了,别胡思乱想,请 睡觉。 10 女人似乎总是我们这些男人的话题。在熄灯上床后,我们的谈话总是离不开 女人的。 是的,我们需要女人,既然上帝使男女有别,那么也就注定他们必定互相吸 引。 我长的挺高,五官似乎也没有走型,加上一张油嘴。很快就在班里嗅到一个。 我说的话她不能理解,她说的呢?我也不想了解。但确确实实的是我们在一起, 犹如粘在一起。 这样会改变无聊的状况吗?我当时是这么想的。事实是生活依旧无聊,而钱 在一笔一笔的消失,这怪谁呢?谁叫我找了一个视时髦衣服为生命的女孩。 损失了,也就得到了。我获得了肉体的补偿。可耻吗?不,从一开始我和她 都知道这不是爱情,是一个交易——我有她想要的,她有我想要的。就是这么简 单。 11 美好的事物,是让人心动的。尤其它就近在眼前,伸手可得时。但当我真的 拿到它时,那种心动的感觉就突然不见了。感情真的很让人琢磨不透,夜里我想 了很多,但是想的结果是没结果,只是越来越乱。这时我知道酒的确是好东西。 我们狗屁学校旁有个同样狗屁的酒吧,设施奇差,音乐烂的可以。但酒并没 因此改变什么。于是我常去,经常是醉的不醒人事。如果要是有人说酒能使人神 志不清,我定要和他急。其实人在酒醉的时候是最真实最清醒的时候。因此我在 不断的享受着我的真实——因而我在不停的喝。 酒鬼是不是总是这样对自己辩护的呢? 12 我彻底成了穷光蛋,在我看见空空的钱袋,和讨债的吼声后,我确定了这点。 我的那位女朋友很自然的离开我,投奔了我最大的债主。我拎着仅存的半瓶酒, 失落的躺在学校的操场上。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难到我所要的疯狂最后的结果是 这样的? 我做出了一个决定,我要离开这鬼学校。 13 对于这个决定我自然没和父母说,虽然他们过些时候定会知道。我投奔了一 个哥们,白天和他一起睡觉,或和酒吧里的三陪做爱——总之白天大部分时间是 在床上度过的。到了晚上就是我工作时间——卖摇头丸。我们穿梭于各个酒吧迪 厅,把小药丸换成“毛老头”。 当一笔笔钱到我的手上时,我觉的这样很幸福,他妈的钱也不是很难赚!酒 精女人药丸成了我的生活主题,缺一样不可。 14 我打电话回学校知道学校已经把我开除,父母到处找我。我很喜欢这个结果。 我用赚的钱买的手机打给家里再也不是201 卡——“妈,我现在活的很好,别在 找我。”“你快回来………” 电话结束了,我了了牵挂。我又帮哥们卖了一个月大麻,之后从他家搬走。 我在外面租了一个房子,里面的摆设的很漂亮。这自然不是我的设计。而是一个 叫娟的女人,显然我们住在一起——因为她有钱,因为她“爱”我,因为我需要 钱,需要性。 15 帮哥们卖药时候结识了许多人,这里面有商人,军人,机关干部,妓女,大 小混混,和有钱没地方花的富婆款男们等等形形色色的人。娟就属于那种有钱没 地方花,一天到晚找乐的人。这种人非常适合我。其实关于她的一些事在我们第 一次上床时并不知道。那次莫名其妙的完事后,她突然抓住我的衣服说:“和我 在一起好吗?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我想只要不是白痴都知道我怎么回应的。 于是有了这个漂亮的家,于是床边总是睡着一个叫娟的女人。 16 是的,我与娟开始了同居生活。我的生活开始有了着落。我开始不必去卖药, 因为一切有娟。而我所要做的就是在床上尽量满足她。 这对我来说,并不是很苛刻。 我们常常混到深夜,而后回到我们那个漂亮的家,我知道我的工作开始了。 那时我不知道什么叫可耻,因为那时考虑这些东西,我都觉的很愚蠢。 17 娟的家人都在国外,当我知道这一切的时候,我开始妄想我有机会出国。我 开始把我和娟的关系当真,这都是在我知道我有可能出国后做出了改变。 然而这一切很快就结束了,我的意思的是娟很快的就厌倦了我,我们就这样 结束了。 没有原因,只有结果。 我沦落街头,无处可去,我想我只能回家。 18 我的父母既然没说我什么,而是显得很激动。 这个时候我开始发觉我是幸福的。 这个时候我开始发觉这世上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 这个时候我开始有回心转意的念头。 这个时候我开始真正考虑自己的生活。 这个时候我戒酒戒烟。 这个时候我变化很多。 不过这只发生在“这个时候”,那个时候又恢复从前。 我想这一切早已注定。 19 家人帮我找了一个工作,为一个电脑公司打杂。那年我19岁。 由于我长期的懒散,我很快的别解雇了。 我再次无路可走。 我联系以前的哥们,想帮他们继续卖药,但发现哥们一个个都不见踪影。 我对当时的生活彻底绝望了。 我想回到学校,这是我当时所想的。 这似乎是我唯一去处。 但我已无法回到从前,无法回到那校园。 我想我选择离开学校那天,已注定那时永别! 20 我吃家里的,住家里的,我烂命一条。我20岁。 我开始回忆过去所谓想要的疯狂生活我开始回忆过去所谓看不起的人。 我开始回忆以前的不屑一顾。 我开始回忆 回忆的结果是,我笑了。 21 我站在高楼大厦的天台,看着眼前的一切,觉得一切都是那么虚无缥缈。 如果我选择自杀,我想没人会劝阻我的。 明天是否疯狂?我已不关心。 我关心的是,我是否还有明天。 写完于02/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