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单丫头见老爷们全都在此,知有要事,欠身行礼道:“奴婢听从老爷们的吩咐。” 又见大家面带笑意,便轻松了一些。 汤凤才将当日众老爷的议论告诉了单丫头,单丫头一明白过来,登时欢喜跳跃, 泪夺眼眶,说:“少爷有救了!”鲁成章笑道:“单丫头还是这么活泼,唉,这些 年苦了你和少爷……” 汤凤才又道:“丫头,你可愿意永远扶持少爷?”单丫头怎会说不。汤凤才随 即道:“你和少爷共处多时,当初老爷们,也正是想要你像妻子一般的照料少爷, 如今我们商议,就想把你许配给少爷,然而虽言许配,却只苦没有夫妻名分,你可 还愿意?” 单丫头心灵猛的一震,不知该说什么。 汤凤才感怀实事变幻,泪道:“单丫头,正所谓日久见人心,少爷唯有有你在 他身边,无微不至,我等才可放心,你需诚恳待他,不可辜负了老爷们的期望……” 单丫头扑通跪下,含泪磕头道:“老爷,奴婢……奴婢是想尽心伺候少爷,也 从来不在乎什么名分,只要能时常看看少爷,便心满意足了,只是……”汤凤才扶 起了她:“恐怕事情徒然间转变太大,谁也难以承受,你且回去休息,以后不必再 称老爷,叫我们一声伯伯吧。” 忽然有小厮报道:“水少爷回来了。”水明便道:“让他回房去,告诉他我一 会儿就去问他的话。”小厮唱喏走了。汤凤才目送单丫头出去。李介道:“那么给 少爷改换个什么名字为妙?” 众人已选“辛”为新姓,但名字还没取定。贺如虎道:“不如取为‘曾解’, 暗合曾经有难,已经解开之意。”汤凤才道:“曾解虽好,但‘曾’字不合从新生 活,却合了重提旧魔。”何之桑道:“不如叫‘继家’。”郑天赐道:“忒俗。” 众人都笑。 韩有成道:“就叫做辛续新如何?”鲁成章笑道:“哈,有点‘虚心’的音了。” 汤凤才道:“辛枝摇如何?”鲁成章道:“哈,摇钱树么?”汤凤才笑道: “说笑说笑,还请大家想来。” 徐育德道:“我有一个好名子。”众人问,他接着说:“流传观世音有‘潮音 洞’,如今少爷不如就以音潮为名,正可借些神人法名,又合‘新潮’,也可表达 我等思念少爷音讯之情也。” 众人轰然称妙,又议论:“少爷到哪里生活,怎样开始。” 鲁成章道:“这就要听庆恩的了,他在各地巡视,想该十分熟悉外头的情形。” 汤凤才便问:“庆恩以为哪方适合人物发展?”何之桑思考一下道:“此处向南两 千四百里,有座神祈峰,峰下有个净石城,自古城里出过不少圣贤,正是风水福地。” 郑天赐道:“神祈峰,净石城,乃是天下极乐,谁人不知,到那里攀爬山峰的 不计其数,可是有谁上去过?老爷早年使了多少人,死的死,伤的伤,想必那里尸 横遍野,阴魂不散,不是什么好地方。” 汤凤才道:“另有一种说法,传言万年之前,那里曾是众神云集之地,想来该 有些神圣守定,不必疑虑。至于那些尸体,城外有处园林,名作‘舍园’,乃净石 城主所建,专埋无人认领的尸首,保持着那里的太平和乐,正好生活。”他早年曾 经带领人马前去过,所以了解的多些。又道:“陈道长便是神祈峰上的学成弟子, 想来唯有至诚至善,并且膂力惊人者才能上得山顶,据他所言,那山顶宽阔平坦, 许多得道仙人就在那里居住,只需餐风饮霞便可生存,更能允许登上顶端的凡人实 现任何愿望,看来也非无稽之谈。” 李介道:“只要不是妖魔鬼怪群居的地方,就可以了。” 贺如虎道:“不过大家也要想想,这些年边疆不稳,不少城池纷纷孤立,净石 更已不属中华国界,少爷到了那么远的地方,关照少爷岂非不便?”管牲畜的韩有 成道:“不需担忧,咱们养有许多骐骥骕驦,膘肥体壮,日行千里,何愁送信传音?” 汤凤才欣喜道:“如此便好,我等就将少爷暗暗送往那里,也可以在当地买个 官位给少爷做,日后时机成熟,再作打算便妥。”鲁成章道:“若说做官,愚兄那 里最为方便,可惜净石已然称孤道寡,也没什么奈何了。”众人随之莞尔。好在当 朝天子还算认贤为用,卑官菲食。只是边疆问题为历代帝王所困扰,到了这时有增 无减。 郑天赐却道:“嗳,不要给少爷太多帮助,还是让他自强自立,既然要他成就 功名,不同凡响,就不应该叫他太多的倚赖他人。” 鲁成章道:“正是正是,所谓‘天将降大任于世人也’,少爷自小饱受折磨而 心灵人秀,他日必当有所作为,我等稍加一些暗助,适可而止便好。”——香兰真 的饱受折磨么?也许吧,但一个人倘若未曾享受不折磨,又怎能懂得什么是折磨? 李介补充道:“别忘了,还有单丫头为妻,当日道长不许有婚约,我等也不必 改口称呼,只要注意礼仪便好。”汤凤才笑道:“还有幻园,今后可以大敞其门, 放心交代了!”于是唤来单丫头相告,香兰不再是香兰,改为辛音潮。 当晚炮竹灯火,筵席珍馔,在钱府中摆够几百桌。汤凤才说道不论职位高低一 律可来参席,不到场者家法则打。 几位老爷在席上相互敬酒攀谈,传杯弄盏。这些平日所谓折冲樽俎的人物,今 日总算也能开怀畅饮一场了。杯觥交错,水明忘了要去询问丝阳。徐育德几杯酒喝 下,忽然淌泪:“少爷不日就要离开幻园,从此钱府祖宅,将再不是少爷的安身之 所了!”鲁成章劝道:“嗳永乐,今晚大喜,伤景何必?……”说着也禁不住滴落 泪水。 汤凤才正举起一只翡翠玉杯,见他们两人如此,自己更加悲歌伉慨,起身道: “少爷,钱府,悲剧是非,从此一了无痕吧!”抬头望月,又道:“古人有词:” 月有阴晴圆缺‘,我等与少爷团栾在此久矣,久矣……想那浩日终有夕阳之暗淡, 明月终有难得幡然健全之遗憾,……然而,夕阳亦有瑞蔼微霞之美,残月古来最得 思乡背井栉风沐雨者之心……唉!太阳正乃非完人希望之滥觞,弯月正乃非完人非 完之嚆失也!“言罢将酒一饮而尽。众人掌声雷动,无不揄扬。 巧在几个酩酊小厮听见老爷们如此开怀,竟借着酒劲冲进花园,跟着老爷们的 掌声一奇欢呼起来,不能自拔。汤凤才见了这情景,老泪滴洒,还顾什么主仆之礼。 于是众人越发感动,越发激情。人们平日积压的苦闷,刹那间全部爆发,整所园子 的里里外外,聚满了人,欢笑之声,又有当晚满天烟火作衬,真是幸福之本色,欢 乐之原来。 尽管大家都不明白,为什么会有现在?这几句话似乎能回答,即:欢腾幸福今 何在,管他清明与黑白,不羁纵跃心欢喜,幸运福满幸福来。 难道说,悲到头来喜最多,烦恼忧愁原已挪?那么请问:天上还留地下祸,无 奈炎凉终向何。其中徐育德流泪高亢道:“梅花香自苦寒来,只盼自由自在!” 碧漓遥望远天,枨触悠远,见他长发飒飒,婷婷玉立在众人之间,感叹道: “如此壮美,愿此情此景能永远!”人虽多,却只衬托出他一个。 紫萱韩静等千金闺秀也都欢笑舞蹈,忘情洒脱…… 单丫头在人群中,记挂着兰儿,现在是“音潮”了,但她一时改不了口。没多 久便赶回幻园,守门的见她回来,都笑说:“姑娘啊,我们几个真没福啊,守在这 儿,不能过去和老爷们欢笑。”单丫头道:“你们去吧,这里有五护卫和我呢。” 几个人知道她会这么说,撒丫头就跑了。 排闼进去,音潮孤单单的坐在那里,身旁一团冷色。单丫头想和平常一样挨着 他坐下,却又留了些距离,脸色通红。音潮怎能明白,老老实实的和姐姐坐在床上。 默默的坐着,外边烟花声响,单丫头手牵着音潮,来到门外,幻园美景,被天 上的烟火一闪一灭映得一隐一现,单丫头羞着说:“兰儿要记住一件事。”音潮道: “什么事?”单丫头激动道:“兰儿记住,今天晚上,是最美的……” 音潮呆呆的,想起了小个子。 钱府多大的动静,惊遍了街上所有的人,火花异彩纷呈,不少人围在钱府的墙 外观望。 小个子坐在路边。他穿的比别人厚些,依然显得身量小巧,支着腮,望着,想 思索点儿什么,却没的思索。忽然想到:“钱府今天有什么喜事?” 人们望着,其中甲道:“有病,有钱没地方花了,全糟践了,你怎么不给我啊。” 乙就笑甲:“哼哼,你去受钱府的惠吧,再没人爱理你。”甲便吭哧起来: “这,那,那个,钱府是钱孝天作孽,和其他人有什么关系?”丙听了,说道: “废他妈话,这帮人还不就是钱家的走狗!烂屁!”甲醒悟道:“是哇!尤其是那 个死贱羊,最不是玩意儿,我怎么会说出那种话呀,奇怪,呸呸呸!贱羊喜欢呸, 我这回好好呸呸他们一家子!”三个人正胡侃着,被一老汉听见,走了过来。 甲看见老汉,招呼道:“老大爷,您,有事儿?”黑天看不太清,大略看出老 汉穿着方便衣服,有些胡子茬,最惹眼的是鼻头上有个大痦子。——正是白天被丝 阳戏弄的江老汉,他那大痦子不是很显眼么,甲就认出了他,叫道:“江大爷,您 老可好?”人很多,声音不大对方听不见。 江老汉道:“好。”甲问:“您病可是好些了?”江老汉答:“有了好药,应 该没什么问题了。”乙便问:“你得了什么重病啊。”江老汉叹气道:“唉!这病 不止在身上,更在心里。”丙也问:“是吗,您说那是怎么个病法?”江老汉道: “老汉我将至耳顺之年,竟还看不准一个人!误会了一个人!”甲笑道:“您是有 些眼花罢了。”丙却高声道:“什么眼花!眼花是看不清,不是看不准,你懂个屁!” 江老汉不理丙,又叹:“唉!想那水公子,其实是个正仁君子,好心少年!”甲疑 心道:“您说的是水公子,不会是水丝阳吧?”江老汉道:“正是!” 丙先发起怒:“我呸!那他妈不要脸的贱羊羔子,瞧他妈丫那骚模样,身上全 他妈是骚肉,丫也算个男的,真恨不得一刀一刀割死他丫的!”江老汉仍然不理丙, 自言自语起来:“唉,水公子好人品啊,只是本性古怪,不能赖别人看他不起。” 丙更火了:“老头子,你他妈怎么说话呢,拿了别人的钱,也犯不着到这儿宣传来 呀,我他妈从来不吃这套!”江老汉抬起头瞪丙一眼,还是不理他,还是说那些: “唉,不能赖别人,只能赖你自己,唉!” 甲想转开话题,问江老汉:“大爷,令爱怎么没来呀?”江老汉道:“姑娘家, 不爱出门,出门也不方便。”甲笑道:“是您不舍得让闺女出门儿吧?”江老汉道: “不是我不舍得,是她娘不舍得,说闺女出门危险,自古女子都是很少出门的。可 是她却非要出去,还和她娘吵过几次,今天还自己跑出去了。”甲便笑了一声,又 问:“闺女不小了,怎么没琢磨着找个婆家?”江老汉叹道:“小轮不想嫁,说她 不想离开家里。”甲笑道:“大爷,她不是很想出门儿么。”江老汉道:“出门出 嫁两码事,唉,这孩子,照我说,找个能安身立命的就行了……”甲便又笑:“她 能安身立命您就知足啦,那您看我怎么样?”江老汉道:“小李子啊,好好干活儿, 多吃苦……” 乙插嘴冷笑:“哼,大爷,您先别挑别人的刺儿,您那闺女又有什么好处?” 江老汉不耐烦乙,说道:“小女没什么好处,左不过是做些家务,照顾照顾老两口。” 小李子陪笑道:“老汉您别生气,张二又没见过,瞎说什么?江大爷的闺女,生得 水灵俏丽得很。”张二讽刺道:“水灵俏丽?那就是不美喽?”江老汉道:“美? 美管什么用!还不是个皮囊,囊里都是康!”张二一听,就冲丙道:“小五儿,你 听老头子这话,美没用,合着丑有用?”小五儿道:“有用没用的,得看男的喜欢 什么了。”张二笑道:“我嘛,我最信一句俗话。”小李子问道:“什么话?”小 五儿插道:“你他妈傻啦,什么话,‘关了灯都一样’!”说完大笑。小李子见江 大爷厌恶他们,急忙说道:“江大爷面前别这么放肆,哎江大爷,您先不忙走哇。” 江老汉早没影儿了。 小李子看江老汉去远了,回过头来道:“当着他我没好意思说,他那闺女,其 实长得最招人眼馋了。”小五儿道:“卖他妈什么关子,快说!” 小李子瞪大了眼睛,攥紧拳头说:“那小闺女,胸脯最坚最挺,屁股最大最圆。” 张二冷笑道:“还当什么,不就是个前突后撅么。”小李子道:“没那么简单,你 可不知道呢,她那屁股圆大的,一尺多宽的椅子都不够坐,胸脯这么坚挺着,走路 看不见脚底下。”说着连咽口水。小五儿道:“吹你妈的牛,哪儿有这样的。” 小李子道:“我骗你们干嘛?今天中午,没想到能在大街上看见她,她走的这 路线,好像还不是要去找她爹,我就偷偷跟在她后面,就看她那屁股,那屁股,我, 我,就想和她一搭话,骗着她,领到没人的地方干死她,她长这样就是让人干的, 手劲儿又小,胆子更小了,不敢跟谁说去,就该归我了,一过门儿,我一天非干她 十八次,死了我都心甘情愿,没想到,呸!让半路撞出来的贱羊羔子给抱住了,让 他享受了,叫他这种不是人的东西撞上了!不是人!不是人!”说着就要哭。小五 儿大怒,喊道:“瞧他妈你丫那没出息样儿!那骚货屁股就算大的像磨盘,奶子拱 的像饼称,有他妈屁用!一堆肥肉,老子从不多看一眼!你他妈和那贱羊羔子志趣 相投,我呸!你他妈再说要干她,我他妈宰了你!” 小李子被斥的不敢出声。张二道:“这么说,那小丫头也该远近闻名才对,怎 么从没听说过?”小李子要说话,却先看着小五儿,小五儿叫道:“看他妈什么! 问你正事你就说,你要敢再那德行,别说做兄弟的对不起你。”小李子这才低声道: “可能,她很少出门,江家也少有朋友串门吧。”张二呵呵道:“她叫什么?”小 李子道:“姓江是铁定的,江大爷提起她就叫‘小轮’,那就是叫江轮吧?”小五 儿又骂:“放屁,小名儿就得和大名儿一样么?”…… 这几个人的话让不远的小个子听见了,心想,你们三个还不如水丝阳呢!又想 找找围观的人群里,有没有那次巧遇的乞丐妹妹。 “哈哈哈哈哈哈!”这种笑声没有别人有。丝阳站在屋里的木桌上,掸掸长丝, 猛的一脚,跺劈了桌面,自己摔了下来,不知疼痛似的,仍旧大笑。 四妍都不过去扶他,孙彩问他:“今天晚上大家都那么高兴,少爷为什么不去 和大家伙热闹热闹呢?”赵妖道:“过去干嘛,去那儿的全是傻东西!”孙彩不解: “怎么傻了?”赵妖道:“高兴,不高兴,都是一时的,马上就没了,何必这么苦 苦的想守住不放?多余又浪费,此即为:傻。” 花零丁笑问赵妖:“你想高兴还是不高兴?”赵妖反问:“你说那?”花零丁 答道:“高兴,永远高兴,高兴时愿望永远如此,悲伤时愿望不再悲伤,不悲伤, 便是高兴,高兴即欢乐,欢乐即人所求之‘幸福’二字也。”赵妖问道:“幸福? 你说说看,什么是不幸福?”花零丁道:“像那位被囚幻园的人,就是不幸福的。” 方雅改名‘雅’,因为他不爱说话,孙彩改名‘彩’,因为他“菜瓜木脑”。 这俩人什么也不说,一会儿看看那俩人,一会儿看看躺在木块里的少爷。 丝阳坐靠在墙上,抚摸着长丝,这是没有日光照,自然变回乌黑。 赵妖正在对花零丁说着:“是吗?你再说说看,四妍幸福吗?”花零丁道: “不幸福。”丝阳听了大怒,跳了起来,又是一阵头晕,还是趴在花零丁背上,说: “我不会笼络人心啊,唉!不会做人那,一切玩儿完。”花零丁笑道:“少爷,不 是你待我们不好,只是,自从来到这里,零丁便再也没有见过亲人,只是饱食终日 而无所用心,再加上思家之情,怎能说幸福?”孙彩道:“无所用心?你想求功名? 那全是放风筝,哪天没风,就放不飞,哪天有风,还得按着风向放,要它作什么!” 方雅道:“是啊,不受别人的眼光才是幸福的。” 花零丁便吟诵诗文般的说:“不如就趁,风筝飞到最高的时候,减去绷紧的线, 叫它飞到远方,带走一切悲伤,幸福正是如此也。” 丝阳抬起头说:“剪断线是逃避,风筝总会落下,只是你怕见到而已,怎么会 是幸福的?眼不见心不烦是幸福?算了,既然你们不快活,我就放了你们吧。”说 着开门出去,钱府内沸然欢畅的声响直面而来,丝阳缓色道:“幸福没有,不幸, 也没有,永远呢,也有一个范围局限着它。只有的,听好:分手背对走远时,正逢 美满花开日。” 四妍便都有些沮丧。赵妖却向丝阳道:“臭小子你想赶我们走?”丝阳道: “不是赶你们,岂不闻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乎?” 赵妖怪声道:“你别想的美了,不给钱就要哄我们走?没天理,敖!”花零丁 却道:“少爷,珍重。”就要走。方雅抓住他叫道:“你敢走!”丝阳却让方雅松 开,也向花零丁吟诵起来:“看吧,摔倒在地,不用扶,没倒之前,希望能扶你一 把!” 花零丁鞠躬道:“在这里忠于少爷,不在这里不会惦记少爷。”方雅道:“没 良心!”花零丁只顾继续道:“只因为,主人跟前,不该因别的情感而不忠,远离 主人,不应该因为经历过的事情而自以为是。” 丝阳背过身去道:“那就快走吧,你来我不会迎接你,你走我不会送你。”孙 彩急着道:“少爷,真就这么让他走了?”丝阳继续道:“只因为你来之前不是我 的朋友,你走的时候,……已经是我的朋友了,我不想,因为送你而,而……” 花零丁一咬牙,走到黑暗处。 …… 汤凤才等决定将烟花燃放到次日太阳高挂方尽。水丝阳看着那些美丽的火药, 笑着,从孙彩的腰间拔出一柄长剑,剑身似明似浊,似实似透,光华温柔委婉,浪 漫迷人。护手横直,与剑柄剑身形成一个“十”字,在这一片迷茫之中,隐约映出 了“婉约”两字。原来这把长剑,以及那天划碎江老汉摊子的短剑,合称“逆日追 月”,是一对奇珍异宝。短剑名为“踆乌寒羽”,长剑名为“婉约十字”。这两个 名称的前后两词倒转一下也通,即“寒羽踆乌”和“十字婉约”,其出处来历后面 便叙。 嗯?花零丁又回来了。丝阳见了,比划着手中长剑,摆个姿势,柔软的指着他, 温情迷媚的问起他:“回来干什么?” 花零丁又一躬身,笑道:“我忘了词儿,想问接下来该怎么演。”丝阳听了, 剑一丢,飞奔远去,大喊着:“别追我!别来找我!” 咦?四妍像是都松弛了下来,只听方雅道:“亏他会想。”花零丁道:“是啊。” 孙彩道:“只到这里,少爷没写下去。” 赵妖道:“唱戏的有唱本,他却发明个‘剧本’,这么多字,还得背,真想把 人麻烦死。”又笑着问花零丁:“花大妍,他要是真的让你走,你呢?”花零丁稍 微一呆,回报赵妖道:“小牛腰子的,什么大妍,我是你大爷。”方雅笑道:“说 什么?你是他大爷,我们是什么?”四个人开始追跑打闹,在辉煌的笼罩之下。啊 哈!是是非非怎了去,更有戏中戏。啊哈,是是非非了不去,一切都是戏。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