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气不足 荏苒城的士兵护送着丝阳,正行着,忽然听到后面一声大喊:“站住!” 丝阳忙掀帘子去看,只见有一名骑马的少年赶了上来,士兵们都问他:“小朋 友你有什么事,别耽误我们走路。”少年坏笑道:“我来传舒百合的话,她说舍不 得水公子,想再问他一次,愿不愿意回去找她,再见一面。”丝阳听了便道:“当 然当然!你们快带我回去!”士兵们却道:“公子,这小朋友面生,我们都不认识, 别再是他淘气,又没有小姐的……”还没说完,那少年早又大笑着骑马原路奔回去 了。换了谁也要莫名其妙的。 少年回到荏苒城,进了烛光客栈,上了二楼,客房里正有人在等他,是个老翁, 见了他笑道:“这么快,小命儿都不要啦,他说啥了?”少年笑道:“爹那么聪明, 猜猜吧。”老翁道:“他一定是说:”唉,算了,见了也没用。‘“少年大笑起来:” 猜的好!就是这么说的。“老翁便道:”真的?我乱猜也对啦,他应该吵着要回来 吧。“少年又笑:”嘻嘻,这才对呢。“老翁一听,也笑道:”又滑了不少,但姜 还是老的辣,我刚才都是故意的,哈哈!“ 笑了一会儿,少年道:“陈血忠什么时候才来?”老翁道:“快了快了,唉, 快了无长,快乐无常啊,唉。”又叹又笑。少年道:“无常就无常,总比苦短强。” 老翁道:“是啊,你长大啦,懂事啦,就差听话啦。”少年便不高兴:“您把我丢 下了,让我像个野孩子,还想叫我听话,岂有此理?”老翁道:“我那是让你自己 锻炼,孩子未必要听爹娘的话呀,你那时都多大了,十六了,我要是再给你饭吃养 活你,你心里难免有疙瘩,所以还是自己活着好啊。” 正说着,有人推门进来,像是个老道,古香古色的,一本正经。少年先开口道: “你谁啊,别乱串门儿,我们这儿不算挂。”老道正要说,老翁笑道:“他以前算 挂,现在不了,就是你陈伯伯。”少年惊道:“什么!啊,抱歉了。” 陈血忠不解道:“恩师,他是……”老翁又笑:“他是我儿子,怎么,我就不 能有儿子了?叫华兼,不是‘花剑’,而是‘又奸又滑’的意思。”陈血忠诧异道: “怎么从没听您提起……”华翁道:“唉,忘了你得问这句,因为呀,我喜欢隐藏 嘛,不然为什么叫华隐,就是这个意思喽。” 华兼起身道:“咱们现在就走吧,去找钟霍。” “运气大侠”把皴乌寒羽挥了挥,想起一首诗,原名《乱打油胡搞笑》,云: 有人听到有人叫,有人笑看有人怜。 我往其中凑热闹,原来是个大套圈。 都说我会耍别人,难道不是我被骗。 我的才华谁发现,瞎子不爱听我言。 我看满天飞纸钱,你说这是瑞雪年,我看春天是春天,你说春来又一年。 我把秋千荡个便,你将歌谣唱个全。 我捡东西自己贪,你把自己送交还。 无法无天无爱恨,恰似石头刻脸尖。 被人用人削平坦,红雨成线我成仙。 这是一个老相识小时候的儿戏之作,他还记得清楚,不禁叹道:“他这个徒弟 也和他一样。” 正想着,有敲门声,该是他们了,果然,有三个,华翁和他儿子华兼,那一个 不知是谁。 华兼迎上去道:“钟伯伯好。” 这人原名钟霍,身形很高,轻抚着华兼,道:“好。”华翁指指陈血忠:“他 你不认识吧,但你听说过。”钟霍看看道:“没请教……”陈血忠自己说了,钟霍 一颤,道:“是你……,大家都别站着,进屋坐吧。” 华翁笑道:“进什么屋,院儿里不是有桌子椅子么,就这儿吧。” 都坐下,钟霍道:“刚才舒小姐差人把这个送来了,说是丝阳报答我教了他这 么长时间。”取出皴乌寒羽。 华翁笑着忙道:“快快快,让我拿两下,哎呀,给了这小子,就再没摸过了。” 华兼道:“爹偏心,这么好的东西不给我。”华翁道:“我不是早说了,这把剑只 送给不会用它的人,除了丝阳,没人不会用啊。”又道:“他现在已经会用了,也 就不再属于他,但论属于谁不属于谁,重要也不重要,我看,咱们就把它埋在这里, 等待不会用它的人吧。”华兼道:“难道只他一个是好人?”华翁道:“当然不是, 他可不是好人,也没分寸,但他善良,善良和好是不一样的。好已经是结果了,善 良却还是个过程。他一番善心,却没把事做好,就像他不会用这把锋利的宝剑一样。 如今这件事,他没有对不起小轮和小菲,也没有对不起百合,善心总算有了好的结 果,所以我想,他已经明白以后的事该怎么做了。” 钟霍叹道:“剑对糊涂的人来说,是多余的。”华翁道:“但是对善良的糊涂 人来说,还是可以有的。”华兼道:“我记得还有一把婉约十字。”华翁笑道: “那把不是剑,只不过做成了剑的样子,难道是那个样子的东西,就一定得是那个 东西么?来,埋了皴乌寒羽吧。”华兼道:“先别,等过几天勾空大哥和国雨姐来 了再埋。” 华翁又问陈血忠药的事。陈血忠说因为像糖果,被徒弟拿了,送给一个姓辛的 不男不女的孩子。华翁闻声笑着说歪打正着等语。 勾空和国雨来了。 众人想着,最锋利的剑,却属于不会用的人。望着那片深埋踆乌寒羽的黄土, 无不触目惊心。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