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离在城乡之间 当我写下这个题目的时候,我的心一片惘然,怎么说呢?从凯里到黎平和从黎 平到凯里,似乎存在于我生活中两个朦胧而清晰的点,像我的生命在青春的轨道上, 辗转留下些许的痕迹,这些痕迹用一种虚幻的文字能够表达出来吗?不能。但我心 境是从黎平这片热土开始的,而这片热土是模糊、空洞而又游移不定的,仅仅作为 我心灵的起点,梦开始的地方,它在暗处闪了一下光亮。也许这光亮一闪即熄,之 后,开始漫漫的长旅,温热的回忆与缅怀浮现于心腔,星野沉而澄明,夜静人稀, 我的心开始如茶般浓郁。 在这两个点中,凝聚着牢不可破的象征,于空间而言,凯里是我释放和缩短的 圆心。“即使大雪封住了所有的道路/ 仍有向远方出发的人。”(舒婷诗),也许 同事和我的朋友都没有我这种体会与感悟,一个人的内心感悟是无限拓宽的,大多 的时候,我感到自己像置放于茫茫草原的一匹野性的马,狂放而又有些拘谨。心的 原野太广阔了,都可以放马遛一圈了,于此我创作了一组散文,这组散文在一家报 纸连载推出,产生一定良好的反响。在我这组散文随笔中,我心里想表叙的也许是 我不能够落笔的,但我已经进入了那个角色。事实上我如种子和果实一样都在不停 地思考着生命,一棵树一棵草一颗葱一颗蒜,只要不被砍伐或是被牛羊吃掉,它们 都不会停止歌唱。我的写作有如在童话中生活,童话充满了会走路会说话会飞翔的 梦,所以童话总比戴着面具表演的人真实可信,更有益这个虚幻的世界,这是真实 而可信的轻松。 我所喜欢的大约都是这种轻松自如。人生本来沉重如斯,假如文字还磐石一样 压在头上,未免太累了。 更多的时候,我倚在窗前独想:为何摆弄文字?写作自然是种谋生之道,像农 民种地,并不为怪。往往种地是世袭的,农家子弟不想跳龙门吗?而写作者却是自 谋的,一旦误入,是很难解脱了。文字的魔力不亚于玩具积木于小孩,因它能创造 一个自己内心丰富的世界,尽管是虚拟的不真实的。 不管是哪个社会,总是有一种理由存在一种可能,而其它的可能则由文字去虚 拟。人心难古啊!所以总是由一些读者,如在集权社会想象民主,在今天描绘世界 大同,而集权和金钱,是某一个社会阶段发展的必须,超越是不可能的。但每一个 人的愿望是好的。文字,就在这个时候担当起表述愿望的伟大职责。 愿望和现实总是冲突的,而现实更加强有力,有时让人体无完肤。我广东一位 写作的朋友打电话给我,广东的灯红酒绿已经把他那么一点点的诗情画意腐蚀得体 无完肤了,他很无奈地问我还在继续写作?写作是件很艰难的事情。那么为什么还 在为文呢?也许,那就像在十八层地狱里被煎熬,在一种神圣的使命中,痛并快乐 着吧! 一个生命对于一个对象的喜爱或是厌恶,在没有用肢体动作表达之前,目光已 经有了答案。 所以,我必须静下心来记叙我所想所思的,包括生命之外的许多东西,在我还 没有创作之前,就已经了然于心了。写作,哪怕我是在肤浅地重复,孤独地面对时 令和季节的更换。每一个阶段我所完成的文字,算是我对肤浅的情感作一个简单的 交代。 1999年7 月我从贵州电力学校毕业,分配到凯里供电局。当时黔东南东部电网 比较薄弱,同时为了向广西和湖南周边供电,1997年成立了凯供黎平分局。领导从 长远考虑,对新分来的学生必须下到基层,接受锻炼,我是满怀信心来到黎平的, 先是从事线路检修工作,线路工作的确很辛苦,尽管在我搞线路工作的那一年里, 失去了许多东西,包括爱情,但我不后悔,在那段时间学到的东西和写出的文字使 我欣慰。2001年3 月份凯里供电局人事改革,实行竞争上岗,我根据自己的特长和 专业,竞报了分局办公室主任,我从线路检修到办公室的岗位转换,我是经过前思 后想的,在黎平分局上班确实比较艰苦,往返凯里和黎平之间,路途的劳顿自不待 言。我是与同事喝了几两白酒拍着胸脯,说什么男儿志在四方,继续留在黎平分局 的。两年,在人的一生中有多少个两年啊!在这两年当中,我能有所作为吗?这些 都不是我所要的答案,况且我还没有去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在黎平的大部分时间, 除了上班出差,其余的时间用来读书写作,释放心中的孤寂无聊。更多的时侯,我 把自己比喻成一片干枯的叶子,飘进了河流,我想是它会蓬勃起来的。 原先我准备把那组文字取名为《拾起我遗忘的》,在我内心深处一直有这么一 个小小的希望,就是能为我在黎平的日子作一些文字,它也许是诗歌、小说或是散 文,稿纸的第一篇也许是烈酒般的友情、青春懵懂的理想及在窗玻璃里凝望我的一 双眼睛……。总而言之,诗歌、小说、散文将组成我在黎平的一本集子,不多亦不 少,我不可能有太多的人生经历和情感磨炼,这一本集子将是我青春孤独的回忆。 事实上我已在不知不觉进入了这个角色,但在我内心的感觉只是一些记忆罢了, 这远还没有写出来,我怕我肤浅的笔握不住感情的方向,比如在我入梦时常常听到 汽车驶过窗前的声音,仿佛要破窗而来……。 康拉德在《人生与文学》中说:“文学的创造不过是人类动作的一部分,若使 文学家不完全承认别的更显明的动作的地位,他的著作是没有价值的。这个条件, 文学家,——特别是年轻时节——很常忘记,而倾向于将文学创造算做比人类一切 别的创作的东西都高明。一大堆诗文有时固然可以发出神圣的光芒,但是在人类各 种努力的总和中占不得什么特别重要的位置。”文学常把人的心置放在虚无飘渺中, 看着理想的境界,梦一样醉在里面,作家总是想把心中的某个怀想变成现实,然而 怀想的事又是那么的不可捉摸,很难实现,想把怀想变成现实,莫非是想把心中那 个梦在继续为美好的梦罢了。当一个人的激情大规模锐减的时候,他会变得惶恐, 他会为时光一去不返偷偷痛惜,想把一生中尝过的酸甜苦辣变成现实的调味品,一 个作家的创作大多基于此。 尝尽人生所有的波澜后,或许回归到文学中去,去寻找人生最后的安慰,寻找 些须的痕迹,文学是可以给他一些鼓励的,天空除了乌云外,还有阳光,使他不会 对人性产生彻底的失望和藐视。 我的居室临街,我总会在尘埃的气息睡去和醒来,而那时的我是怀着怎样的恐 惧谛听那一阵接一阵的声音。我并没有诗人的丰富感觉,我紧紧裹着被子,生怕那 刺耳悠长的声音会把我带入一个遥远的地方。 ---------- 中国读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