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我的第一次给了个语文老师,那年我十八岁。 破处那天的天气不是很好,如同我的脸色,无比阴沉。 我在一个被叫做名雅的酒店喝了一点酒,这点酒恰到好处的能够让我十分迫切 的想找个并不正经或者假装正经的女人发泄一下。 酒是夏丽买的,她此刻正一脸微笑的坐在我对面,这两个听起来很像国产小轿 车的名字就是我们的语文老师,夏丽。 喝完酒后我便跟着夏丽去了楼上的客房,随后我便失了身,连失三次,痛苦万 分,因为她一直在说“我要”,并且坚信年轻力壮的我一定可以满足她无休止的情 欲。 事毕,她在笑,我就寻思着我应该哭两声,即使哭不出声来也该流点眼泪,事 实是,我真的没有任何理由哭出来。 夏丽今年二十六岁,孩子三岁,她丈夫是一个电气公司的济城总代理,是一个 很胖的家伙,我们学校就坐落在济城的边缘。 这是一所在百度搜索排名很靠后的技院,因为它有一个相当平凡的名字,就叫 XX技工学院,这样的学校在中国数以万计。 我高中退学后,在父母的建议下来到济城,进了这所破学校,之所以称之为破 的原因是这所学校真的很破,简陋的校门,斑驳的教学楼,凹凸不平的操场,臭气 熏天的厕所,比牲口圈还要恶心的宿舍以及参差不齐的床板,都在证明着这所学校 到底有多破。 我刚进这所学校的时候,第一个感觉就是我要完蛋。 一个月后,我发现这里所有的校领导均是相貌猥琐心怀鬼胎的衣冠禽兽,他们 不会与你计较你们家到底给了学校多少钱而你理应学到什么东西,他们希望的是你 要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不说谎,不打架,静静的待到毕业,或者是你说谎了,打 架了,但是你还能顽强的活到毕业,他会给你一张能够证明你曾在这里生活过的4A 纸,上面印有学校的公章,然后再把你踹出校门,从此之后,是死是活一概不管。 所有来此技院深造者均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大都目光惨淡,神情似鬼,整 日无所事事,四处游荡。 我入学后的第一节课就是语文课,夏丽穿了一身短裙套装,每当她去捡上掉落 在地上的粉笔头时,浑圆的臀型总能引起班内男生的一片嘘声。 后来我才知道,她是故意的,粉笔有很多,没必要为学校勤俭节约。 临近下课的时候,夏丽说:“芹三,起立。”并宣布从今以后,我就是这个班 级的语文课代表。 接触多了,夏丽在我送去语文作业的某天对我说:“你长的很像我大学时的初 恋。” 我没敢说话。 然后她就开始抿嘴微笑。 我透过眼前细碎的刘海望着夏丽问:“老师的初恋也像我这么瘦?” 那年我身高一米八,体重不到120 。 夏丽说:“差不多,比你胖点。” 我抬起头又问:“你的男朋友也是双眼皮儿么?” 夏丽说:“我当时特喜欢有双眼皮儿的男生。” 说完之后,她又在笑,在我印象里,夏丽是个很喜欢笑的女老师,而每次她的 笑都让我感到很恐惧的同时却有一丝丝期待。 我当时在期待什么,也许自己都不清楚,反正就是很期待。 从此之后,夏丽经常带我走出校门,拦下一辆的士,赶往东城的步行街去看衣 服,她只看,自己不买,却给我买了两件,并声称是因为我这个语文课代表做的极 为称职而应得的。 之后夏丽常带我出没于麦当劳,李先生加州牛肉面,味千拉面之类这样毫无档 次但不算丢人的地方吃饭,因为以她的情况来看,她只能来这些地方,如果工资花 多了的话,她老公是会起疑心的,尽管她老公对我们学校设计系的女生觊觎很久。 在来到济城后的第三个月,我曾乘坐公交绕着市区转了一圈,结果发现地处城 乡结合部的我们学校这片儿是最贫穷的,周围环绕着几个貌似在快速发展的农村, 这些村子的确在快速发展,因为这里不但有我们技院,还有一个艺术学院,一个高 中,一个初中,和一个不大不小的幼儿园,还有一个省级扶持的摩托车集团的所有 生产车间都集结于此,而来此处上班的人都是从技校刚刚毕业的学生或是从外地来 的学历不高的小青年。 村民们从我们青涩的脸上看到了无限的商机,因为只有我们这个年龄段的人的 钱才是最好赚的。 刚开始的时候,村民在学校门口摆了许多卖早餐的小摊儿,而学校对此深恶痛 觉,于是在学校保安与派出所民警强强联手的不断镇压下,村民们退而求次,在各 自村头摆开长龙,并坚信自己加工的煎饼果子一定要比各大学校内的食堂与车间的 大锅菜好吃百倍。 而事实就是如此,的确好吃百倍。 村民们因此有了第二副业,这种举动很快引起外地务工人员的强烈关注,不久, 这种关注变成了行动,他们也来到了这里,纷纷效仿村民举动,变身为专业贩卖小 吃或是生活必需品的小贩,因为这些小贩比村民更能吃苦耐劳,做的东西要比村民 做的好吃许多而且价钱合理,渐渐的,村民发现自己的这条财路已经被外地务工人 员完全垄断,只好再次退而求次。 这次的伟大的撤退却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村民被断了第二副业的财路后,便打起了外地务工人员的主意,纷纷向村大队 贷款盖起了廉租房,为了提高同在盖屋村民中的竞争力,大家能盖五层的坚决不会 盖成四层,如此一来,各个村落开始了大面积动工,因为村民们坚信,自己盖出的 廉租房尽管租金不菲,但住起来一定要比学校与工厂的宿舍舒适方便许多。 而事实就是如此,的确方便舒适。 于是村民们帮助了大量务工人员解决了住房难以及缓解了各大院校学生们开房 贵的巨大困扰。 廉租房大小不一,大多是十几平米,基本上大同小异,房租因屋内设施而从一 百到三百不等,每层楼都有一个公用的卫生间,各自阳台,简单家具,电费八毛, 水不要钱。 就这样,在学生,外地务工人员,村民之间形成了一条稳固的生物链。 为了避免在上铺打飞机而影响到下铺睡眠的尴尬,以及对宿舍内一切的极度反 感,我临近毕业之际,在校外租了一间平房,此后我曾带着三个女生来此过夜,其 中一个未遂,这三个女生并不包括夏丽,因为她晚上还要伺候老公和孩子,而且她 也算不上女生。 而我要讲的故事,并不是从这里开始,也不会在这里结束。 以下的内容读起来可能会比较混乱,这并不是什么特立独行的写作手法,从抛 暗器的手法到切黄瓜的手法我一概不会,所以下面的文字完全是我想到哪写到哪, 倘若肯有人捧场,是完全不需要任何逻辑思维的。 2009年11月7 日,立冬。 自从在校外租了房子后,我的生活变得很有规律,我没有着急火燎的去找工作, 应届毕业生找工作总是很积极的,但用人单位并不会积极的录用你。 我每天早上九点起床,一天洗两次脸,刷两次牙,洗一次脚,两天换一条内裤, 三天洗一次袜子,尽管胫骨曾经两次骨折过,但周末也要正儿八经的打一场篮球。 我还花了八十块钱买了一辆二手山地车,每天都要骑着它穿过三条胡同和一条 马路去学校实习,途中会在胡同口吃一块钱油条喝一碗放了许多胡椒面的胡辣汤。 我认为自己在校外租房子这个做法是极为正确的,这样一来我可以拥有足够的 私人时间和空间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半个月后,我发现真正能够做到的自己喜欢 的并且必须依附于这个十几平米的廉租房所带来的便利的事情仅仅是在看毛片打飞 机和睡觉的时候无人干扰。 除了这两样事情外,一切的一切都让我感到极度无聊,就在我苦闷之极的时候, 我的隔壁搬来了一个很特别的人。 那天周末,清晨。 我被房东阿姨的大嗓门吵醒,她正忙着帮我的这个隔壁邻居搬东西,忙活了一 上午,中午的时候,隔壁敲开了我的房门,我开门,看到了一个骨瘦如柴,体形消 瘦,带着闪亮的大耳钉并留着很长头发的男生,他拥有这么长的头发和如此消瘦的 体格而被我第一眼识破男儿身的原因是,他的胡子也很浓密。 “什么事?” “借个拖把。” “阳台,自己拿去。” “谢谢。” “客气。” “你哪个学校的?” “技院。”我坐起身来,“你呢?” “艺院。”他笑了,露出一排微黄的牙齿。 “你叫什么?” “秦猛将。” “蒙恬?” “不是。” “蒙毅?” “也不是。” “那你到底叫什么?” “我就叫秦猛将。” “好名字。” “谢谢。” 后来我才知道,秦猛将是学音乐的,这个发现源于自从他搬来后,每天傍晚, 临近黄昏的时候,楼顶总会传来吉他声,偶尔他也会吼两句,并不难听。 我问他大冷天的为什么不在屋子里练琴。 他说:“怕被打扰。” “好青年。古人诚不我欺,果然是远亲不如近邻。” “我不怕打扰邻居,怕吉他声打扰我自己的思路。” “思路?” “是的,我在写小说。” 猛将兄递给我一根烟,带着我进了他的房间,并打开一台海尔的台式电脑。 “老古董了,你就用它写小说?” “是的,电脑不可貌相,你可千万别小看海尔,我用它写出的小说很受欢迎。” “什么题材的?” “穿越,我写了三部,现在正在写第三部的番外。” “好题材,我欣赏欣赏。” 几分钟后,我关了猛将兄的小说。 “怎么样?” “行,感觉好像在哪看过。” “穿越都是这么写的。” 猛将兄写的是《穿越沦为皇太子的泼辣情人》,故事开头便已将我雷的外酥里 嫩。 猛将兄的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个活泼开朗的都市女孩,开头写她与男友在网络上 相识的经历,因为一点琐事,男友不慎惹其生气,她打去电话将男友臭骂泄愤,骂 了半小时后,这才得知原来她所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这还不够雷的,想挨雷接着看。 却说此女冰雪聪颖,蕙心兰质,立马想到解决办法,十分聪明的给男友发了个 信息,呵斥其务必马上为手机充值,而男友在收到短信后,立即充了话费,诚惶诚 恐的回拨过去…… 从这里我能判断出秦猛将是个理想主义者,他把通信行业的业务理解的过于强 大,而现在的我正需要一个这样的人。 之后此女发现原来男友已有外遇,并被她捉奸在床,此女一时气愤不已,便想 跳楼自杀,可就在前往高楼途中捡到了一个古怪的盒子,此女将盒打开后,盒子里 突然放射出耀眼的,五彩斑斓的,令人难以想象而又无从躲闪的光芒,被这光一照, 她便就此失去了意识…… 然后她穿越到了一个好古老好古老的文明朝代,变成了一个好漂亮好漂亮的郡 主,有三个好酷好帅的皇子都爱上了好好的她,其中一个好冷酷,还有一个好热情, 最后那个好温柔,虽然他们都灰常灰常滴口耐,可是他们仨为了争抢此女竟然开始 打架,头破血流的,好惨哦,她该选哪个呢?好苦恼哦,她到底该爱谁呢?好烦哦 …… “出版了么?” “没,这题材不好出版,我就是跟小说网站签个约,赚点小钱。” “赚到了么?” “赚到了,你看,疼讯心浪齐点红秀,好几个大站都推荐我写的小说,读者如 云。” “恭喜发财。” 猛将兄狠狠的吸了一口烟,望着天花板说:“其实我只想做一个歌手。” 吞云吐雾间,我看到秦猛将空洞的眼神里充满了深远的落寞与无奈。 此后,我时常能听到秦猛将在楼顶高歌,他的嗓音很独特,沙哑而又婉转,他 的吉他声也有些沉闷,带着淡淡的哀伤,很像蒙古草原的马头琴,宛转悠扬。 猛将兄曾告诉我,说他梦想能够成为一个歌星,万众敬仰,又能够自由自在的 生活,唱出自己的心声与感悟,并且可以跟某一位同样万人敬仰的女明星共同步入 婚姻的殿堂。 我乐着说:“你这个梦想很遥远。” 秦猛将说:“人不可貌相,你可千万不要小看我,我唱歌很好听的。” 我问他:“唱的好不好听是一回事,能不能当歌星却是另一回事,我问你,你 们家有大量的人民币和与人民公仆特瓷实的关系么?身为一个男儿身,想在这里出 名,这两样东西必须两手抓两手都要硬,是缺一不可的,不然你一定在自寻死路。” 他说:“没有,都没有,我只有副好嗓子。” 我说:“你既然没钱,那为什么你抽的烟要比我好。” 秦猛将说:“因为我有多重身份,每一种身份都能赚到钱。” 我点了点头,问:“你近期有计划么?想好使劲干,有梦就能飞。” 秦猛将说:“我当然有计划了,没看见我正在蓄头发么?等头发梢儿能够搭到 后腰的时候,我就去参加超级女声,去之前再做做头发,黑楠老师看见我一定觉得 我特亲切,一定觉得我就是第二个李宇春。” 我拍了拍秦猛将的肩膀,以示鼓励,一扭头又想起个事儿,就对他说:“不对 不对,你第一个梦想相比较而言容易实现,第二个就有困难了”。 秦猛将问:“哪个啊?我就这么一个梦想。” 我说:“找对象啊,找个明星媳妇。” 秦猛将恍然大悟:“哦,这有何难?这俩梦想是合并项,第一个实现了,第二 个就简单了。” 我摇头说:“不一定,你要万一找个你这样的呢?” 秦猛将低头不语,半晌嘟囔了一句:“这都是没办法的事。” 接触久了,秦猛将的身份完全曝光,他不但是某某网站的网络签约作家,也是 一个从来不肯追高,只买跌到谷底的低价股,股数坚决不会超过一手,一旦获利三 个点时就快速出逃的散户股民,更离奇的是,他还兼任明湖镇某个黑社会性质的帮 派成员。 其他的还说的过去,可我始终不相信这厮竟然是黑社会分子。 秦猛将对我说他的主要任务是收取在各大学校门口摆夜摊的保护费和会员加盟 费。 我说:“啊,你是罩夜市的?保护费我知道的,会员加盟费是怎么回事?” 秦猛将说:“我也不知道,大概就是在这里摆摊是需要交钱的,交的这个钱就 是会员加盟费。” 我说:“从本质上说,这不还是保护费嘛。” 秦猛将说:“不一样的,这就好像中小学的学杂费与学费的区别,学费就是学 费,学杂费就是学杂费,国家规定义务教育是不允许学校收学费的,但义务教育没 说不叫学校收学杂费。” 我说:“我懂了,可你的模样与社团成员相差太远了,想必业务能力也不是多 强。” 秦猛将说:“人不可貌相,你可千万不要小看我,就因为现在的成员大多数剃 了光头或者理了卡尺,所以我这一头飘逸的长发就更显身份尊贵,这里大多数的摊 主都很怕我的。” 我问:“你是他们的老大?” 秦猛将摆手说:“不是不是,我们都是小弟,有老大的,老大是虎子烧烤的老 板,叫虎子,我们都叫他虎哥。” 我说:“我怎么没见过这里有一家叫虎子的烧烤。” 秦猛将盯着我,边比划边说说:“就是陈家米饭铺对面的那个烧烤摊啊。” 我摇了摇头,说:“真没见过,米饭铺对面不是一个叫虎子的麻辣烫摊子么。” 秦猛将说:“对对对,就是那个,天开始冷了,不干烧烤改做麻辣烫了,算了, 这么跟你说也不得要领,今天晚上你要有空的话,就陪我一起收保护费吧,还能一 起吃个火锅。” 我说:“好。” 在前往夜市的路上,秦猛将对我说:“虎子麻辣烫是我们的根据地,收完当天 的保护费后,大家会去那里集合,虎哥会给我们当天的工资,虎嫂也会给我们点上 火锅。” 我赞道:“虎哥虎嫂人真好!” 秦猛将撇嘴,说:“好个屁,虎嫂的火锅是收钱的,虎哥刚给的钱在自己手里 还没捂热呢,又进了虎嫂的腰包。” 我说:“这也太不够义气了,那兄弟们都吃什么呢?” 秦猛将说:“吃火锅啊。” 我说:“兄弟们一天就吃一顿火锅受得了么?” 秦猛将说:“兄弟们当然受不了了,所以你看,现在的黑社会老大都是穿金戴 银的大胖子,屁股后面的小弟却没几个发福的,不过你换个角度去想想,其实做小 弟还是很幸福的。” 我说:“我想不明白。” 秦猛将说:“你想啊,兄弟们平日里游手好闲,东游西逛,路见摆地摊的一声 吼哇,该出手时就出手,出完手还能风风火火的去吃火锅,多幸福啊。” 我说:“够江湖,够水浒。” 秦猛将长叹一声:“没钱的英雄好汉都是要饿肚子的,我也是被逼上梁山的。” 我说:“你大不了金盆洗手呗。” 秦猛将又是一声长叹:“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入伙易,退休难啊!” 我拍了拍秦猛将的肩旁表示同情。 秦猛将继续长叹不已:“我也就是馋那一顿虎嫂的火锅。” 一个月过去了,一切风平浪静。 我渐渐开始喜欢这种平静,只有平静过后,我才能沉淀一下一直浮躁的心态去 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这一个月内,总喜欢呆在学校里面,去看学校里面的人,去看食堂和水房,去 看宿舍那堵早已斑驳的墙壁,去看学校附近的小酒馆的老板娘,以及当年和某个女 生隐隐弱弱哆哆嗦嗦隐藏过的那个角落。 一切仿佛就在昨天,一个转身,一切又早已物是人非。 这一天,秦猛将邀请我去他屋里打拳皇,说自己的小说正写到女主角险遭侮辱, 男主角挺身而出的一段,说要打两局拳皇刺激灵感,我应邀前往。在切磋技艺的同 时,秦猛将问:“你不是说你马上毕业了,不麻流儿利索的找工作,整天在学校闲 逛什么?” 我盯紧屏幕,手上一边忙活一边回答:“实习呢,我不着急。” 秦猛将说:“你这是拒绝工作,人人都是社会主义螺丝钉,人人都要发光发热 的。” 我说:“我不想循规蹈矩的去上班,只想自己做点什么,或者开个小公司。” 秦猛将闻言一怔,随即停止了对我的攻击,我趁机把他放倒在地,一顿疾风骤 雨般的抱摔之后,将其顺利KO。 秦猛将盯着我说:“如果你选择开公司的话,你想开个什么样的公司?” 我说:“空手套白狼的公司。” 秦猛将说:“在我们这样的城市,这样的公司到处都是,好开,有远见。” 我说:“现在令我头疼的是,我还不知道要开一个具体怎么套白狼的公司。 秦猛将说:“干什么不重要,是什么才重要。” 我说:“有理,不过公司现在紧缺业务能力突出的人才。” 秦猛将大笑起来:“哈哈哈哈,那你看我成么?” 我大笑着拍了拍秦猛将的肩膀说:“成成。” 为了庆祝秦猛将来我公司就职,我们决定出去吃火锅。当时我们没有想到某一 天自己会失败,即使失败也不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损失,我们还年轻,年轻未必是 资本,但年轻人总还是有点血性的,至少想到要做,那其他的都不会有问题,只是 一个开头的问题,毕竟万事开头难,也许开头并不难,难的只是有没有下定决心。 我一直固执的认为,一个人做什么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有没有想过要去做, 如果想到了,就狠狠的干他妈一票,坚决不要拖拖拉拉,即使被狠狠的干了一票, 也不要哀怨慌张,毕竟自己曾经干了,无论是干过还是被干。 在前往火锅店的途中,秦猛将说今后哥们我就跟你干了,明日一早弄个金盆洗 吧洗吧手,把虎哥那边收保护费的工作给辞了,不过你也知道,我是一个非常有责 任感的男人,所以今晚还要去夜市站好最后一班岗,搜索一下还有哪个该死行瘟的 孙子没交保护费。 我说没问题,不就半个小时的事么,我陪你。 半小时后,我们的公司又多了一名员工。 事情是这样的,秦猛将为了站好最后一班岗,与我来到夜市搜索今天是否有趁 着人多之际挤进来不交保护费而私自摆摊的小贩。 结果刚进夜市,秦猛将便逮住了一个穿着校服的长发女生。 这个女生弄了块布铺在地上,自己坐在布上,腿前面摆了一个巨大的玩具熊, 上身是一件百搭T 恤,外面披着济城二中的校服,下身一条短裙配连体黑丝袜与托 跟的公主鞋。 校服女静静的坐在那看着往来的人群,不像其他摊主一样,时不时吼上两句类 似于“北京冰糖葫芦,又酸又甜,好吃不贵……”“OK时尚品牌内裤,可以试穿, 欢迎选购……”“不差钱儿羊汤,三元一碗,羊血免费……”“第七感避孕套便宜 了啊,一盒十只,十块钱三盒……” 当秦猛将拉着我穿过拥挤的人群,站在长发校服女身旁时,校服女抬起头望着 我俩,半晌,指着地上的毛毛熊喃喃说道:“这个熊是韩国进口的泰迪熊,你们买 不买?只要八百块的……” 闻言秦猛将吓的一哆嗦,连忙摆手:“不不,太贵了,再说也不可爱。” 校服女:“谁说不可爱的,这是我最喜欢的熊宝宝,我从家里出来的时候都一 直带在身上的,要不是急着用钱,我才不舍得卖呢……” 说到最后,校服女的眼角已经微微泛红,仿佛生怕我俩无情的甩出八张老头人, 将这个并不可爱的泰迪熊买掉。 秦猛将:“妹妹,既然不想卖就别卖了,天色已晚早点回去吧,你妈喊你回家 吃饭。” 校服女:“不可以的,我不能回家,我……” 秦猛将:“你不回家就回学校,总之不能在这摆摊,你的破熊这么贵,傻子才 买呢。” 校服女站了起来,狠狠的跺了跺脚,说:“哼,你才是傻子呢,别拐着弯骂我, 你买不起就快闪开,不要耽误我卖熊……” 秦猛将火了:“他妈的,实话告诉你,老子是来收保护费的,想在这摆摊可以, 不过得交保护费,如果想长期摆摊的话,还要交会员加盟费,你这摊子也不大,一 个月也就收你六百吧,派出所那边收的卫生费另算,我们这的保护费是每天五块钱, 快,掏钱。” 校服女又坐了下去:“可是我没钱的,要是有钱了就不会在这里摆摊了……” 秦猛将:“那也不行,总之你得交钱,不然不能在这里摆摊。” 校服女:“我不长期摆摊,只要把这个熊宝宝卖掉我就走。” 秦猛将:“那你得交当天的保护费。” 校服女:“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钱都被偷了,再说我也不用你来保护我的。” 秦猛将:“哼哼哼,我要是保护不了你,就只能欺负你了……” 我抱起了地上的泰迪熊对秦猛将说:“先别着急欺负她,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 的,让我来问问她。” 我又转向校服女:“你叫什么名字?” 校服女看了看我怀中的熊说:“我叫陈蝶婷,把熊还给我好么?” 我把熊又递给了陈蝶婷:“你是离家出走么?” 陈蝶婷将熊抱在怀中点点头。 我说:“你连五块钱都没有了么?可不要说谎哦,不然这个长头发的蛊惑仔会 抢走你的熊的。” 陈蝶婷又点了点头,说:“他是你的朋友么?” 我说:“是的,他现在不但是我的朋友,还是我的伙伴。” 陈蝶婷抱紧了熊,瞪着眼睛问:“你也是来收我的保护费么?” 我看着陈蝶婷的黑眼圈说:“不是的,男人保护女人是天经地义的,是不可以 收费的,现在我来保护你,你告诉我,自己现在有住的地方么?” 陈蝶婷摇了摇头,说:“我已经两天一夜没有睡觉了。” 我说:“很好,小婷,那你跟我走,我有住的地方,还可以给你一份工作。” 小婷又瞪大了眼睛抱紧了熊:“你是不是也想欺负我?” 秦猛将也瞪大了眼睛,只恨无熊可抱,拉着我胳膊说:“你太不靠谱了,我一 眼就看出她是个未成年,这算童工啊。” 我没理秦猛将,对小婷说:“我不会欺负你的,我正准备开一个公司,但现在 缺乏人手,希望你也能成为我的伙伴。” 小婷歪着脑袋寻思半天,最终点头:“好。” 再过半个小时,小婷进了我屋后,便抱了泰迪熊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小婷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睡醒后第一句话就问我:“这就是你的公司?” 我正在网上灌水,没回头,说:“不是,这是住的地方,公司现在还没有开。”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开?” “时机成熟之后。” “哦。” “你是不是饿了?” 小婷点头。 “好,我带你去吃东西,顺便叫上秦猛将。” “我想吃匹萨。” “好,吃匹萨。” 吃完匹萨,秦猛将和小婷聚在我屋里,秦猛将点上一根烟,斜着眼睛问小婷: “你今年多大了?” “十六。” “花季雨季。”秦猛将瞄了瞄陈蝶婷的胸口说:“通过校服上的学号信息可以 辨认,你是二中的学生。” “是的,上高一。” “可你为什么不上了呢?” “因为我离家出走了……” “二中可是省重点,能考上省重点的可都是学习很好很好的好学生,而好学生 是一定不会说谎,更不会离家出走的,哼哼哼,凭我的直觉以及种种迹象上可以判 断出你一定不是二中的学生,快说,你到底是何方妖孽?” “你柯南看多了吧?二中也可以用钱考的……” 就这样,我屋里又多了一个人,陈蝶婷。 用她的话来说,她今年十六,在省重点济城二中上高一,能上重点的原因并不 是成绩优秀,而是家里比较有钱,最近因为玩一个叫鸡舞团的游戏爱上了一个做动 漫设计的设计师,这个设计师比她大十岁,一周前他们相约在济城广场见面。 之后的事情,无论秦猛将如何威逼利诱,小婷最终没有说出来。 我对他们说:“好了,这下我们算是互相认识了,下面我们来讨论几个关于咱 们三个人要开公司的相关问题。” 小蝶说:“啊,这么快就讨论啊,可是我们相互之间还不够熟悉啊,你的性格 我也不了解,我怕……” 我打断她说:“怕什么不重要,是什么才重要,再说又不是让你嫁给我,只是 一起开公司,你怕什么?” 小蝶说:“不怕不怕,你说吧。” 我说:“好,第一个问题是,咱们仨可以开什么样的公司?” 秦猛将吐了个烟圈,缓缓的说:“古人云:十个劫道的不如一个卖药的,我看 咱们卖药就行,尤其是老年保健品,暴利,一盒钙片,成本价三块,那帮孙子硬是 跟老头老太太要价八九十。” 我说:“这个我想过,你能联系到供货商么?” 秦猛将说:“差不多,可以百度一下。” 我说:“那销路呢?怎么才能将一瓶三块钱的东西买到八九十?” 秦猛将说:“不知道,但我知道有人会买。” “有人买不代表你会卖,”我否决了秦猛将的意见:“下一个。” 小婷抿了抿嘴唇,望着我说:“我觉得咱们可以开个化妆品公司,化妆品也是 很挣钱的,会有好多爱美的女人来买的。” 我说:“是加盟还是生产?” 小婷说:“生产。” 我说:“钱不够。” 小婷说:“那就加盟。” 我说:“也不够。” 小婷说:“那咱们一共有多少钱啊?” 我说:“你有多少钱?” 小婷低下了头,说没有。 我又问秦猛将:“你呢?” 秦猛将说:“我也就刚刚过上温饱生活,也没有创业资金。” 我说:“我这里有三万。” 秦猛将舔了舔嘴唇,问:“你哪来的钱?” 我说:“爹妈离婚后,我爹给我的,不过现在只剩下不到一万了。” 秦猛将说:“啊,那些钱呢?” 我说:“花了。” 秦猛将两眼一耷拉:“公司开不了了。” 我问秦猛将:“一万块钱掉在地上你捡不捡?” 秦猛将说:“傻子不捡。” 我说:“很好,就当这一万块钱是咱们从地上捡来的创业资金,我们只有这一 万块钱,即使赔了,不必心疼,就算挣了,也是白挣,世上无难事,所以咱们不要 灰心,现在大家再想想,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咱们没有考虑到。” 秦猛将与小婷沉默良久,半晌,异口同声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