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经过那场迎新晚会之后,李毅一度表现差劲儿,症状体现为记忆力减退,思想 分散,说话重复,连上大合堂意淫他班美女时都会注意力不集中,并时常自言自语, 偶尔傻笑,这一切症状表明,李毅若不是恋爱了,就是老年痴呆了,要么就和小刚 一样,这脑袋得花钱治了。 一节高数课上,李毅小刚还有我仨人团坐在一处。李毅正在抚腮傻笑,眼神很 是迷乱,不知在想什么,眉宇间竟还带着小女儿般的丝丝哀愁。 过了半晌,他推了推我,说:“芹三芹三,我最近看上个人,你帮我想想办法。” 我问他:“你看上谁了?” 李毅一脸严肃,说:“先说好了,我就告诉你和小刚,你俩知道是谁后可不能 跟狗仔似的到处乱嚷嚷。” 我拍着胸脯对李毅保证说:“你看我像狗仔吗?狗仔有我这么帅的吗?小刚长 的像狗仔,像小狗崽子。” 小刚不愿意了,回击道:“芹三不像狗仔,他像宰狗的。” 李毅说:“别闹,你俩别闹,其实我看上的这个人吧,你俩都见过,就是设计 系的系花,我最近在正在琢磨怎么追求她呢。 李毅顿了顿,偷眼瞅了瞅我和小刚的表情,结果我俩均无表情,他继续说道: “我觉得这事儿吧,不能再等了,再等她就得学习CK,飞向别人的床了,你俩说, 我该怎么向她表白我这份洁白无暇的感情。” 我说:“就是那个爱卖的女孩啊,我没处过对象,对这事儿没经验,爱莫能助。 不过你得先叫系花认识你啊,要不你冷不丁跑人家跟前说,我好稀饭你哦,人家可 能当你是在耍流氓。” 李毅说:“你说的有理,那怎么才能叫她认识我呢?” 我说:“你问小刚吧。” 语毕,我俩转头看向小刚。 但见小刚做抚须思考状,缓缓道出四字:“英雄救美。” 听完这话,我立刻想到某月某日某时,女主角系花独自走出校门进入某无人胡 同儿,就在这时,从此胡同某角落里突然窜出几个手持开山大刀凶神恶煞的地痞流 氓,这帮地痞则会瞬间将系花团团围住并意欲非礼,系花见状大骇,抱紧双胸缓缓 倒退至墙角…… 在这万分紧要的关头,男主角李毅方才蹬场,他身着一袭白衣从天而将,并在 空中翻腾三周半,难度系数五点零,飘然而下,落地无声。 此刻男主角李毅需义正言辞的制止道:“呔!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这帮 畜生竟敢调戏学生妹,他妈的,找扁!” 闻得此话,地痞们需歪叼烟卷,摇晃手中大刀以示火力强劲,其中带队者威胁 冷笑道:“哼哼哼,臭小子,你最好老实点,我们猛龙帮可不是好惹的,你若有点 自知之明,就给哥几个站胡同口放哨去,等哥哥们爽完了,你小子还能拣点腥儿, 如若不然可别怪我们猛龙帮仗势欺人!” 男主角李毅勃然大怒愤而说道:“废话少说,今天我是救定她了,俗话说的好,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咱们已经话不投机半句多了,那就别叨叨 些没用的,划出道儿来,说,去哪喝酒?!” 地痞们一楞:“他妈的,为什么要喝酒?” 男主角李毅毫不畏缩,朗朗说道:“既然咱们都话不投机了,那就必须酒逢知 己了,小子,我看你是怕了吧?快说,去哪家酒店?” 地痞们相视大笑,不能自已,带队者道:“哈哈哈哈,咱兄弟们今儿还碰见个 脑瘫患者,妈的,一起上!” 故事最后的结局是怎样呢,男主角李毅最终迎来的会是突破重重危机而抱得美 人归?还是街头混混们的一顿暴扁呢? 好!亲爱的观众朋友们,这里是罗曼蒂克言情频道,本栏目由飞沙集团“穿上 飞沙鞋,潇洒走世界”独家赞助,下面是广告时间,不要走开,稍后节目更精彩! 镜头切换 屏幕上出现一人,左手一只鞋,右手一只球,颇有姚明风采,起初不禁傻笑两 声,以示潇洒,继而朗朗说道:穿上飞沙鞋、潇洒走…… 当小刚建议出英雄救美的损招儿后,被爱情冲昏头脑的李毅立刻赞道:贤弟高 见!还非要求我和小刚客串一把猛龙帮成员前去调戏系花。 我听后哭笑不得,俩人又不是用一个路由器,小刚脑子卡,李毅怎么也跟着卡, 要不怎么说爱情使人盲目呢。 我当即将小刚的意见执行了枪决:“毅哥糊涂!退一万步说吧,救美成功,你 俩成了,可一旦被系花发现咱几个就他妈一个宿舍的兄弟,万一又是个狗熊脾气, 那她不得给咱放血啊。” 我继续说:“咱再退一亿步说,就算系花发现不了咱们是舍友,但就放倒了俩 小流氓也突出不了你那英雄气概啊,若是再力邀梁小伟他们友情出演的话……猛龙 帮嘛,总不能出门拿着铅笔刀混事儿啊,所以那买开山刀的经费可就有点多了,综 上所述,小刚这建议行不通。” 李毅急道:“那你说什么办?要不我直接找她表白去,成败在此一举,不成功 就拉倒,实在不行,我他妈的霸王硬上弓!” 我笑道:“瞅你那操行,还霸王。” 李毅问:“那你说,你说怎么办?” 我说:“要不你骑自行车故意撞她,把她撞骨折了,然后你不得不每天照顾她, 日久必然生情,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李毅说:“谁有自行车?” 我和小刚都摇头,说没有。 李毅说:“还是借一辆吧。” 小刚摇头说:“万万不可,撞坏系花没事,要是撞坏了自行车咱们还得赔钱呢。” 李毅耷拉着眼问:“到底怎么办啊?” 我说:“要不拿足球踢吧,隔壁宿舍就有个足球,小说里也这么说过,你一脚 将球射在她脑袋上,然后她立即晕倒,你就抱着她急匆匆的去了医务室,她醒来后, 慢慢睁开迷离的双眼,紧接着就看到了你笑颜如花的面庞,笑容中还带着淡淡的歉 意和无限的关怀,一双瞳仁却又是如此的清澈纯洁,系花心中突然间萌生出一丝丝 说不清道不明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传奇的恋爱故事就此上演,在天愿作比翼鸟, 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 到天涯……” 李毅喜道:“贤弟妙计!” 小刚再次阻止,对李毅说:“这样不是最好的,这里面可以掺入英雄救美的成 分,让芹三去射系花,你去把球接稳,然后再对系花微微一笑,这样岂不更好?” 李毅大喜:“贤弟圣明!” 接着,我们仨开始明确分工,按照欧美惯例,将此次行动代号为救美行动,我 需苦练射门,李毅练习守门,小刚则是负责打探系花的具体情况和作息时间,大家 又制定了一份详细的计划表,并准备在小刚打探到具体消息后的第三天展开救美行 动。 筹划完毕,李毅又问:“英雄救完美后还要做什么呢?” 我说:“美国大片上不都演了么,英雄救美完事后,一般都忙着英雄操美去了 ……” 李毅赞道:“英雄本色!” 要不怎么说当时还小,幼稚着呢。 那阵儿要说宿舍里某位兄台看上某位姑娘,其他兄弟立刻变身为助人为乐境界 高的活雷锋,帮着出谋划策献计支招,帮着传纸条问电话要住址,恨不能俩人约会 时都弄个对讲机时刻保持联络,以防此兄过于激动误说错话而影响整体效果,总而 言之比自己处对象都要上心百倍。 到了最后所幸俩人成了,手牵着手去操场该干嘛干嘛了,而这帮热心的活雷锋 们也只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热闹完事一边玩去了 闲言少叙。 且说到了救美当天,我与小刚按事先准备埋伏在通往食堂的路边,时间不长, 女主角系花率先登场出现在我俩视线之内,系花身后紧跟着就是男主角李毅的身影。 在系花进入我射程之内时,我内心好一阵激动,暗喘了几口粗气,稳定住了情 绪保持好了状态后,我便飞起一脚将足球射向系花。 由于最近两天苦练球技时屡次射门都被李毅这厮无一例外的将球拦在门外,使 得我颇为郁闷,每每看到李毅那颗美国大兵式的脑袋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能一 脚将其射扁,每当我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小刚就会说:你可得悠着点,现在对着他 脑袋射就是,别等救美那天你一时兴起再一脚射他脑袋上,那咱可就前功尽弃了。 要怪就怪小刚,有些事本就不经说,一说就中,也许是风向问题,激射而出的 足球擦过系花直向李毅面门冲去,此刻李毅正陶醉在系花美丽倩影中不能自拔,还 未来得及看清来物,便被我射中头部,但见一抹殷红的鲜血从李毅面部喷薄而出, 李毅当即仰头栽倒在地,便再没了动静。 我见状大惊失色,急忙跑去李毅身边查看伤势:“汝怎样?” 系花此时早已惊的花容失色,呆立在一旁。 小刚也跑到近前,问道:“是啊,Areyouok?” 李毅悠悠转醒鼻血横流,回答道:“I ’mfinethankyou ,andyou?” 小刚道:“I ’mfinetoo,thankyou……” 李毅问:“HowisXiHua?” 小刚答:“She ’sverywell ,thankyou……” 我急切道:“都什么时候了,还他妈3Q4Q的,打保皇呢?没事吧你,抓紧去医 务室吧……” 最后,李毅成功获得系花宿舍的成员登记表,说来倒也是巧合,系花宿舍其中 一左姓的女生还是李毅同乡,剩下的日子里,李毅一直试图和左氏美眉搭话,争取 获得其好感,以方便今后勾女行动的实施。 看见李毅正朝自己的目标奋力迈进,我心里有点莫名的失落,认为李毅有些不 够仗义,要找对象的话,兄弟们也要一起找,自己屁颠屁颠先去找了,总有点重色 轻友脱离群众的意思,可当时我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也可以找对象的,可必须要先 有对象,李毅只是比我快了那么一小步,有了可以处对象的对象而已。 那个时候我时常喝酒,并认为喝酒是一件比处对象还要重要的事情。 有一次酗酒过度醉到不省人事,最后被李毅小刚拖回宿舍。 第二天一大早,我迷迷糊糊间便听到五位舍友之一的梁小伟顶着俩熊猫眼抱怨 说自己患上神经衰弱,彻夜未能成眠。 我急忙热心问其病情如何可否就医。 梁小伟见我说话,耷拉着俩眼指着我埋怨说是这病就是因我而起,说我一喝彪 了就满嘴念叨着乐乐、乐乐,念叨一晚上不带停都不知道累得慌,并追问我乐乐是 谁,我忙解释说这纯属发了噩梦,见了恶魔。 梁小伟自然不信,说:“吹吧你就,别跟我打马虎眼,谁家养的恶魔会取名叫 乐乐啊。” 随即李毅小刚,舍友刘小华黎小明纷纷逼问我乐乐到底是何方妖孽,虽说三爷 我也算是伶牙俐齿舌灿如花之辈,可好汉还架不住人多,在众人的威逼利诱之下, 我道出初中与艾乐过往始末,并声称自己当时没敢和丫表白纯属是怕因早恋而耽误 了学业,担心自己以后没能耐报效祖国,更怕死后再无颜面去去见列祖列宗。 梁小伟瞪着眼睛边比划边对我说:“你脸皮都这么厚了,竟然不敢跟一姑娘表 白?你打死我都不信,不是兄弟我损你,就你这脸要是面瘫了去针灸,医生得他妈 给你上定海神针,你知道济城的城墙有多厚么?拿自个脸比量比量就知道了。” 我回道:“那也比不上你,你离城墙三十公里就得下马。” 梁小伟不甘示弱,使用了绝招:“说一千道一万,就是你丫脸最厚。” 我竟无言以对。 此刻的梁小伟得意洋洋:“怎么着,没词儿了吧,那就快说说是哪家姑娘如此 魅力四射,连你这种脱裤子上吊——死不要脸的人都没敢跟人家表白。” 有道是人无头不走,话无头不说,我与艾乐的相识的过程还得从我初中的时候 说起。 艾乐是我初中的同桌。 我的初中还是在济城Q 区明园镇就读,当时我爹妈还没离婚,家里依旧开着小 饭馆儿,初中刚入学的时候,我爸利用事业之便,将我当时的班主任王美凤老师请 到饭馆里中吃了顿饭。 请客一方与被请一方在我家饭馆内进行了短暂而又和谐的交流,房间内顿时春 暖花开,会谈期间,双方就学校管理硬件设施师资力量等常见问题交换了彼此的意 见,王美凤主任还就初中生涯将会在今后学习中起到承上启下的这一作用发表了热 情洋溢的讲话,此次和谐的交流在一顿小火锅锅底已然渐凉之际,成功落下了帷幕。 我爸请王主任吃饭的大致意思是:犬子生性乖张,喜好玩闹,希望主任在今后 的日子里多多费心,提携则个,当然也说了不少类似“把他当自个孩子,不听话就 揍”这样的话。 可恨的是,兴许王主任年纪大了爱忘事儿,肚子里的酒菜尚未消化干净,便将 老爸的嘱托忘了一半,只记住了后半句:“不听话就揍。” 更可恨的是,王主任虽然年老忘事,但却年富力强,挥起巴掌来毫不含糊,掌 风劲猛,内力雄厚,令我至今难以忘怀。 不过王主任也办了回正事,当时没有因为我学习成绩欠佳而像对待宪强同学一 样在排座位时将我安排在靠后的位置。 而是让三爷坐了第三排正中央这一风水宝地,与班内的宣传委员艾乐同学成为 同桌,并吩咐艾乐要时刻督促我发奋学习。 我到现在一直都很质疑班级宣传委员这一职位的实质性,我就纳闷一个班撑死 五六十人,能有什么值得宣传的?至于那些时政要闻经济走势股市动荡天灾人祸奇 人异事娱乐八卦诸如此类等等等等,买下一份五毛钱的报纸便可一览无余,除了这 些还有什么值得宣传的? 初一在混沌中度过,我与艾乐相安无事。 初中二年,艾乐是骑一辆乖巧的阿米尼公主自行车上学放学,我特喜欢看她骑 单车的样子,灵气十足,记得那时我是骑一辆红色木兰小踏板儿。 每每放学之际,我打老远就能在茫茫人海中寻得艾乐倩影,一眼就认出她的阿 米尼,并加足了油门按紧了喇叭,追将过去。 初二课业并不紧张,每逢周末,我们初二二班总要包下一块学校的宣传栏做板 报,就是在上面写些时政要闻散篇杂诗之类的东西。收工之际,校领导将会届临现 场,就板报的内容,排版,色调等诸多因素品头论足推敲一番,并择其中优秀者酌 情奖励。 如此看来,如何能做得一面优秀的板报,着实是个能为班级争光添彩的艰巨任 务,艾乐是班委里的骨干,同学中的栋梁,面对如此宣传重担,艾乐义无反顾的无 条件接受。由于工作量多,艾乐独自去完成任务,颇显捉襟见肘心有余而力不足, 于是她又约我前来相助,帮她背画尺描横线树梯子擦黑板。 我自然不会爽约,而且很兴奋,一来我终于可以为班级争光添彩,二来我可以 和艾乐一起为班级争光添彩。 于是到了周末,我总会早早起床,备好绘画专用的大三角尺,骑上我那火红的 小踏板儿,一路哼着小调儿嘟嘟开往学校。当时很傻很天真,与艾乐一见面我就停 好车子掏出尺子来到黑板前,开始与之热火朝天的讨论各种风格的板报画法及创意, 由于我俩年轻气盛不懂谦让,经常由于各抒己见不肯让步而争论的脸红脖子粗,恨 不能掐死对方,每到此刻,艾乐总会杏眼圆瞪双手掐腰,怒道,哼,你只是来帮我 忙的,最后要采用什么样的风格,你必须听我的话!听我的同时还要好好帮我的忙! 闻得此话,我顿时泄了底气任她发落…… 我上初二下学期的时候,全国各地开始热播《流星花园》,F4组合瞬间红遍全 国各地,周渝民等人成为学生群体的全民偶像,那时候在学校里如果不会唱“陪你 去看流星雨落在那地球上”将会被同学们视为老土农民,尽管同学们大多数都是农 村子弟。 那时候的穿着也必须跟上时代潮流,裤子必须是喇叭裤,并且屁股上需印有 “流星雨”或者是F4头像之类的字样才算得上是时髦人士。 当时有男生要向心仪已久的女生表白,也需送上F4的专辑磁带或是精美的主题 壁纸,不然的话将会被视为不懂浪漫,就好像在文革时结婚,新郎在结婚典礼上需 对着毛主席的头像高呼:“毛主席,我把XXX 同志(新娘名字)接走了!”一样, 是必须要执行的程序。 那段时间我也买了几张F4的壁画,准备送给艾乐,但却不知为何一直没有勇气 开口。 后来《流星花园》禁播了,改放《薰衣草》,由于凄美的剧情深深打动了诸多 尚处于青春期的少女们,所以大街小巷的地摊儿上又瞬间出现了一种新型的精美礼 品,就是一个小玻璃瓶里放上点细碎的沙子和一枝早已干燥的薰衣草。 这种精美的小瓶子又成为当时的情侣必备,男生表白的最佳工具,因此我就把 F4的精美壁纸包成了书皮,又买了几个大小不一的薰衣草瓶子,准备送给艾乐,可 直到初三毕业,我也没能说出口。 后来我约人组队打了次群架,仅因为一丝鸡毛蒜皮的小事,被气愤冲昏头脑的 我一放学便通过宪强在镇上技校就读某堂哥的关系,喊出来十多辆车的人,车是自 行车,两个人为一车,清一色围堵在校门口。 校领导当时急了,派出体育老师将我擒住,并押送到校长室,校长严肃的对我 说,这是扰乱社会治安的不法举动,要将我交给警察同志带回警局做严肃处理,我 听得此话惊恐不已,浑身沸腾的热血当即凉了大半,头脑也清醒了许多,这和初等 中学的政治教育有关,但凡打架斗殴聚众闹事,扰乱社会治安之辈均是广大人民群 众中的害群之马,这等行径属于挖社会主义墙角,斗社会主义群殴,捉拿归案后必 须将这等为非作歹的右派分子绳之以法处以重刑。 我一听要严肃处理,登时头顶丢了三魂,脚底失了七魄,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 重性,思前想后差点吓出眼泪,亡羊补牢为时不晚,我当即便在校长室内对着领导 一窝蜂的承认错误并保证勇于改邪归正重新做人,好好学习继续深造…… 最后,校长约出老爸谈心,并让我看清形势深挖思想根处的错误动机,又写了 份厚厚的检讨,方了结了此事。 但班主任王美凤不肯对我做出宽大处理,得此良机狠狠的数落了我一番,并严 禁我在校内骑小踏板儿,后来为体谅美凤的用心良苦我曾深究其责,结果发现,不 是因为初中生骑踏板儿上学稍有张扬,关键在于那车本身性能不佳耗油量极大,排 气管还有点问题,一加油门后面则白烟滚滚煞是壮观,我敢保证,若在校内驾驭此 车,屁股后面五米开外一准儿没人接近。 不叫骑三爷就不骑,这倒也罢,可美凤竟也不让我帮艾乐画板报,不让我为班 级争光添彩了,为此我还抑郁了好些天,却不知为何,每至双休假日我还是会驾着 那辆快乐的小踏板儿,轰轰开进学校转悠,打老远的看着艾乐和她的新伙伴在画板 前忙碌的身影。 就这样,初二时光就在流星花园与薰衣草的轮回播放中悄然而逝。 我们这初三要比初一初二多划分出一个班级,大家称之为中考的跳板,但凡音 体美表现突出而文化成绩并不突出的同僚即可加盟此班堵上一把。常言道,有赌未 必输,况且不赌不知时运高,所以每年的艺体班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幸运儿飞上枝头 变凤凰,顺利一跳升入重点高中,得以继续深造。 初三时年过了大半,有部分同学不堪学习重负,毅然决然的主动放弃中考机会, 扛起锄头回家改造地球去了。 校方坐不住了,一个个的走,一个又带动一个,这风气可要不得,提高中考战 场上的上线率,可就是提高学校的升学率,于是为了稳定军心提高升学率,校方做 出一决定,是说初三毕业班的同学有觉得自己成绩不佳能力不足者,均可报名参加 艺体班的后期培训学习,校方则会着重开发同学们音体美方面的潜能,以一技之长 考入理想高中。 出于好奇,我也参与到这场轰轰烈烈的转班活动中来。 当时我申请的是美术训练,在小学五年级时我曾参加过学校组织的美术兴趣小 组,隐约记得该小组的美术老师姓刘,刘老师因我在组期间画柯南画的比较形象, 则任命我为兴趣小组的小组长,带领同学们一起画好柯南。第一次做了组长,我心 里很是欣慰,并对刘老师感恩戴德,尽管他要求我们使用的画笔全镇只有他们家自 己开的美术用品店可以买得到且价格高的离谱。 报名艺体班当天,美术老师就带着大家到校外操场写生去了,名为写生实为测 试,合格者方可进入艺体这一中考跳板。 同学们起初都很兴奋,可到了空荡荡的操场后都傻眼了,校外操场本就是冬天 晨跑专用,连个篮球场的架子都不曾有个,所以这除了自己根本没什么值得一画的 物件儿,妈的,这操蛋老师不明摆着捉弄人嘛!正当大家一筹莫展之际,却见一位 眼镜兄一脸兴奋的大吼一声:有了!但见他支起画架铺好画板,面南背北运笔如飞, 众人随之身形望去,均如醍醐灌顶般恍然大悟,一起面南背北的支起画架。 却说原来眼镜兄带领大家发现的是校外操场最大的建筑物兼绘画参照物——公 共厕所。 三天后,学校公布了这次测试的成绩,我意外的落榜了——这比我意外怀孕都 让我感到意外,我一时气闷不过,便去找美术老师讨个说法,美术老师老神在在的 告诉我说落榜理由是因为我缺乏对艺术的突发灵感和创意,我听后没什么意见,只 能很谦虚的承认自己没突发的灵感和创意,并决定从哪跌倒就从哪爬起来,去参观 一下及格者笔下的厕所是如何突发的。 正可谓,不看不知道,厕所真奇妙,及格者们笔下的厕所果然均是标新立异值 得嘉奖并且都很突发。只见其中有画一个人捂着肚子一脸焦急往里冲的,有提着裤 子满脸惬意走出来的,有在房顶戴着安全帽冒雨抢修的,有在厕所门口一边采着野 花一边谈情说爱的……最让我震惊也是最突发的竟然是这么画的。 晴空万里阳光普照,但见厕所上方突然出现一个漂浮着的不明飞行物,估计是 火星人的飞碟并放射出万道金光动人心魄,而公共厕所的墙壁上多了五个赤红大字 :地球欢迎您! 在我上初中这段时间内,老爸老妈的关系逐渐恶化,原因主要在于老爸酒品极 差,虽说平日里老爸温文儒雅君子谦谦,但半斤二锅头下肚,竟能醉到不清楚自己 在做什么,老妈也是赛过扈三娘气死小辣椒的倔强脾气,于是每逢老爸满面红光的 喝过酒后,俩人总得针尖对麦芒的大吵一架,隐隐有分割家产,即将离婚的迹象, 也正因如此,家里饭馆儿的生意总是不温不火,赚不了大钱也赔不了许多。 姥姥姥爷则一直住在明园镇郊颐养天年。 在整个初中三年我没学到任何美好的东西,并坚定认为学校是一个可以学到东 西的地方,但绝对不是教人学好的地方。 由于看过了太多虚伪丑恶的嘴脸,以至于我逐渐开始怀疑人生,并一直在思考 类似于人为什么活在世上,什么才是真正的永恒,人类生存至今的意义又会是为什 么,等等这类老生常谈但从没有得到确切答案的问题,有时候实在想不明白我为什 么要活着的时候,我便会去请教宪强,宪强则会开导我说,这样的问题已经被无数 傻b 想了几千年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我劝你就别操那份闲心了。 宪强在这方面比我理智的多,他从不肯为自己以后的道路去铺垫,去思考,并 一直认为思考是一种极为愚蠢的事情,因为某些人大多数的想法如果冷不丁被大白 天下也许会让大家笑掉大牙,怪不得有人说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呢,呵呵呵, 人类真搞笑。 以上是我初三时的状态,被动又消极,而现在我却开始后悔,后悔诸如我当时 如果肯主动振作起来,肯好好学习的话,现在的我将会怎么样,如果我顺利考上了 艺考班,现在又会怎样,如果我与艾乐可以共同牵手走入高一某班,又将会怎样。 在初三临近毕业之际,我带着积压满腹的抑郁情绪以及疯狂的嫉妒心态打了一 次架,这是我到目前为止最后一次单独打架,我不是个崇尚暴力的极端分子,有时 我甚至讨厌地球上怎么到现在还存在战争,可我不得不承认虽说暴力不是解决问题 的唯一手段,但绝对是最有效的手段。 这次被我抢先偷袭的对象是级部里疯传的艾乐的小男朋友。 初三分班后,艾乐分在了我隔壁的班级,那时每次放学之际,坐在后排的我总 是第一个冲出教室,站在走廊间等待艾乐出现,这样做只是为了能够看到她那干净 的马尾并可以和她同时走下楼梯,这一举动就好像心脏不适的姥姥一直每天坚持服 用一粒速效救心丸一样,风雨无阻无法忘记。 后来我病情加重,恶化到每逢下课十分也要到隔壁班的窗户前小驻片刻,就为 了能多看艾乐几眼,只要一次见不到,我心里就像堵了棉花,十分之不爽,就好像 忘了吃救心丸的姥姥一般浑身发抖。 有人曾把漂亮女人比做毒药,可那阵子我却坚决认为艾乐非但不是毒药,而且 还是可口良药,是又酸又甜的话梅,是三爷我的速效救心丸…… 那次,当我从艾乐班级的门口路过时,恰巧遇到她小男朋友正出门,我分明看 到这厮从我身边走过时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白眼。 妈的好小子!我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当即怒骂道:畜生,你他妈的找死! 估计他还没反应过来谁是畜生,谁他妈的找死就被我一拳轮倒在地,这小子比 我矮上半个脑袋跟艾乐一个海拔,只要这厮没修炼过好比龟派气功,动感光波这等 收发无形的神功,那么我与之交战则有十成把握…… 由于类似国庆同学这般总为同学们操心忙碌的卑鄙之人太多,学校内但凡出现 打架斗殴的事件,老师总会在第一时间得知情报,这回人送外号岳不群的初三班主 任岳老师倒是很平静,他亲切的将我传唤的办公室,并与我做了一次和谐简短的交 流。 我一进门,岳掌门就开门见山地问:“芹三啊,你的具体情况我很了解,你还 想考高中么?” 我答:“想,不过我那准迁需要点时间。” 当时报考当地高中则需本地户口,而我的准迁证正在办理中,明园镇每年就仨 名额,老爸老妈托关系找熟人的还一直磨蹭到现在,所以我一时半会还无法报名。 岳掌门对我说:“人的一生需要选择很多次,但选择好了就不要后悔,自己的 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你若是自甘堕落,那任凭谁也帮不了你。” 我点头称是:“嗯,我知道了。我这次又给您添麻烦了,不过我一定会努力学 习,不会让您失望考上理想的高中。” 岳掌门说:“有信心是件好事,其实我很相信你,凭你的聪明才智至少可以考 上五中啊。不过你在这么紧要的关头竟然不知进取打架斗殴,实在让我寒心啊。” 我急忙道歉:“我知道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么一次,我以后绝对不 敢了。” 岳掌门说:“不在学校也可以好好复习考得理想的成绩,回家自己复习也不失 一个很好的办法嘛……” 我说:“我……” 岳掌门不等我继续忏悔:“你快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吧,一会就要上课了……” 我就是这么被委婉的开除了。 我收拾好东西跨上书包,并从艾乐她们班走过,而她正在努力的记笔记,努力 的备战中考,努力的为祖国四化建设做贡献,我突然苦笑着扬起了嘴角,并缓缓的 下楼。 到了校门口,我仿佛心有不甘,又重新回到艾乐班级的窗户旁,此刻她终于注 意到我的存在,我们对视了几秒钟,只记得她眼神很复杂,这时她们班集体背诵起 醉翁亭记,杂乱的声音令我烦躁不已,于是我没了心情解剖开她的眼神去仔细研究 一番,就大踏步的走了过去。 当走过艾乐班时,我的全身仿佛被人一刀一刀的割裂,并刻印出丝丝的伤痕, 心脏狠狠的抽搐了一下,不是很痛但足够尖锐,但我还是佯装轻松自在的走下了教 学楼。 出了校门,外面的太阳并不是很毒辣,我穿着校服斜跨着书包走在回家路上, 嗅着暑气和花草树木以及田野间土壤特有的馨香而混合成的浓郁气息,这使我感到 自由自在异常舒畅,还有种天老大我老二的感觉。 突然觉得书包太沉了,妈的,我脑袋一晃双手一甩,把书包扔在路边,同时对 着天空大吼一声“操!” 没了书包的重负,我顿觉浑身轻松,但同时也失去了三年来所有的期待与希望, 我一直都没放弃,突然想到下午该是化学模拟考的时间了吧?跟我一样的同学们都 在学习吧? 我立刻深深感受到随着负担消失后自己却被这个学校永远的抛弃了,所有积压 已久的苦闷情绪统统涌上心头,那种痛楚不断的蹂躏我的心。 我一直在外面晃悠没敢回家,直到我饿得晃悠不动了。 当天晚上…… 面对这样一个夏天的夜晚,我实在睡不着觉,但如果我睡得那么早的话,自己 都不会原谅自己,我本就是家里的希望,所以当时特别害怕失去希望。 月色皎洁,夜幕凝重,蝉鸣蛙叫,清风徐徐。 天气还很不错,我独自来到姥姥家的院子里,在一棵很高很粗的香椿树下坐了 很久,想了许多,想以前,想现在,想未来,却一直理不出个头绪。 想到我和艾乐一人带个一个小耳机,听着用随声听播放的《幸福的瞬间》,想 到艾乐骑单车的身影,想到自己的小踏板儿,想到宪强上课睡觉时的表情…… 后来我又神经质般的翻出姥爷那款最老式的收音机,听着最垃圾的电台。 迷迷糊糊之间直到什么都想不起来,我又开始发呆,都说香烟是与上帝沟通的 最佳钥匙,于是我突然间想抽一支烟,在这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与上帝沟通一下,但 在姥姥家我还没那个胆量。 直到收音机里放了一段结婚进行曲,庄重而瑰丽的声音充斥着我的耳膜,突然 间心头只觉得异常的浪漫与甜蜜,杂乱的心也随着温柔的旋律安静了下来,曲调掌 握的很好,犹如天籁之音,我恍若看到自己做了新郎,一直在甜蜜的笑,我的瞳仁 里充满了银白色与粉红色的轻纱…… 一曲放罢,我依旧在笑,内心已宁静了许多,如果自己在结婚时若放出这个进 行曲,我想我能看到自己头顶会有如同丘比特般可爱的天使在为神圣的爱情宣誓… … 第二天清早,我发现自己发烧了,而且烧了一晚上。 被岳不群一脚踹出校门后,我才知道什么叫做欲哭无泪无可奈何。 在这漫长而无聊的暑假里,我曾找过宪强去老站水库钓鱼,并试图打电话联系 了三个初中同学,其中有两个说自己在忙并急于挂断电话,我很纳闷丫挺的不就一 初三毕业生吗,你能有什么好忙的,最后一个竟在电话接通得知是我后,一个劲儿 的喂喂喂,并大声咒骂网通信号不佳,紧接着叩了电话。 那段日子我憋在家里想了很多事情,比如到了初三后我和艾乐之间的关系就像 未曾谋面的陌生人,俩人见面时顶多微微扬起嘴角以示打过了招呼,有时干脆装作 视而不见,我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是因为她是我初恋,与之对视让我觉得特尴尬,有 种被剥光了衣服站在生人面前,所有的隐私被一览无余的感觉,尽管宪强一再怂恿 我去找丫表白,但直到毕业我也没能鼓起这份儿勇气,而她对我视而不见我就搞不 明白了。 我突然有点后知后觉,要是将心比心的来说,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艾乐也王 八看绿豆,跟我对上眼儿了。 后来想到一句话,大约是这么说的,亲爱的,请注视着我,并相信你眼中的光 芒。每当我和艾乐擦肩而过的时候,总会相互注视两秒,我每每看到她的瞳仁,心 头总会剧烈的颤抖一下,后来一想,应该是我的速效救心丸药力强劲所导致的不良 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