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当我对陈蝶婷讲起当年我与秋蕾再度相聚而陷入热恋,以及李毅与左青的种种 经过后,小蝶却出乎意料的问我,为什么我当时没看上系花。 我呆住了半晌,反问小蝶:“你相信缘分么?” “我相信缘分的。”小蝶说:“咱们俩就是有缘分,不然我现在不会在你这里, 而且我们还会相互照顾。” “是的,我和系花就是没缘分。” “那你后来跟你的林秋蕾怎么样了?” “那是后来的事情,以后再讲,我们先把公司开了。” 小蝶点点头,又摇摇头说:“啊,你真的要开那种骗人的公司么?我很担心你 的,如果你被抓起来,我真的不知道该去哪里。” “要开,我们没有本钱,也只能开这种不着调儿的公司。” “可这样是违法的,会被抓起来的。” “不算违法,顶多有点违规。” “可还是会被抓起来的,我害怕被抓起来。” “那你害怕发胖么?” “害怕。” “你爱吃肯德基的汉堡么?” “爱吃。” “假如你如果吃了肯德基的汉堡就会发胖,你还要吃么?” “要的。” “为什么?” “因为汉堡好吃。” “对,正因为干这个可以赚到钱,虽然有风险,我们还是要做的。” “就像加入黑社会么?” “不一样,现在已经没有黑社会了。” “黑社会们现在不砍人了么?” “早就不砍了。” “那黑社会们都去哪了?” “都开始盖房子了。” “秦猛将以前不是黑社会么?那他为什么没有去盖房子。” “因为他还不够黑。” “我不明白。” “不明白更好,不明白的人做起事情来反而要比明白人更容易成功。” “我还是不明白。” “很好,现在我们就开公司!” “怎么开?” “先租个大一些的房子。” 秦猛将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很快找到了一个位于居民楼内两室一厅的房子,房 租每月1000块,房东出国了,我们每个月只需要将租金汇到房东尚在北京上大学的 儿子的银行账户里,房东的儿子是他们满大家子的骄傲,因为他儿子是大学生,而 且是清华大学的大学生,在我们与房东的整个交涉过程中,房东数次提起自己的儿 子是多么的勤奋好学,刻苦攻读,求知欲是多么的强烈,进取心是多么的坚定,房 东又展开丰富的幻想,幻想到当儿子毕业之后将会出国继续深造,最终衣锦还乡, 进入某某大型企业,成为其中某个精英分子,每个月可以拿到某位数的工资,工作 某年后,还可以在市中的翡翠郡买到一套一百多平的房子…… 这点让陈蝶婷很是觊觎,说如果自己不离家出走的话,也许过两年也会考上清 华大学的,而且不用进入大型企业,因为她爸爸就是企业老总,更不用去翡翠郡买 房子,因为她们家就在那里。 秦猛将摇了摇头说:“那你完全没必要考清华大学了,名额有限,机会还是留 给别人吧。” 缴纳了一个季度的房租后,我们只剩下五千块钱,秦猛将在旧货市场买了三个 小板凳和两张旧电脑桌,我则买了两部移动座机和两个多功能插座,陈蝶婷利用吃 晚饭的时间前去夜市买了几张壁纸并联系了一个修电脑的家伙帮我们连上了网线。 下面的任务则是为公司装修,装修过程进展的极为顺利,总而言之是将我与秦 猛将的电脑搬进了新房子,并将电话与电脑的全部插头都插在那两个插座上,连上 网线以及为电话缴费完毕后,又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将壁纸贴在墙上,然后秦猛 将掏出烟来递给我,我俩纷纷将烟点上,并相互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宣布装修完毕。 装修完毕,大家又讨论了一翻,我建议陈蝶婷搬到这里住,小蝶说自己会害怕, 并坚持跟我回到廉租房同挤一张床,秦猛将也拒绝住在这里,并严肃的说这里是办 公的地方,如果每天早上大家来上班时,门一开,迎面便冲来一股被窝的味道会很 不利于一天的工作。 之后大家开始分工,秦猛将每天下午在股市收盘之际负责向以前的相关同事索 要第二天必将大涨的股票,而我需要通过电脑用飞信的方式将股票的代码发送到股 民的手机当中,并声称这是我们公司主力操纵的股票,前期已埋伏完毕,明日一早, 便会拉升出货。 我与秦猛将还肩负发展客户的任务,每天需要打很多电话,秦猛将兼任操盘手, 每天要在盘中选出两只股票,让那些相信我们的股民来买入,如果万幸大涨,获利 分成。 陈蝶婷则是操盘助理,工作很清闲,就是将秦猛将所精心挑选的股票的买卖点 通过电话的方式告知股民,还要敦促那些已经赚到钱的客户及时返款,以便顺利展 开下一次合作。 秦猛将对我们说,如果进入这个行业,就必须将自己的良心拿去喂狗,没办法, 中国就那帮炒股的孙子有钱,炒股的人说傻不傻,说聪明有时候比谁都傻,只要发 挥出中国人善于忽悠的本色和不要脸的特长,总会成功。 事情往往都是这样,这年头最不要脸的人总是最成功的那个。 可我们并没有成功,当然这是后话。 那时候我们完全没有担心不会成功,是因为我们开张的一周后便赚到了第一笔 款,是款,不是钱。 我们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当时的行为是多么的卑鄙,并坚信这个世界上卑鄙的人 比我们多的是,只是有些担心某一天门铃大作,我们誓死不开,僵持许久,民警同 志们没了耐心,派出一个无比强壮而又经验丰富的民警同志飞起一脚将门踹破,其 他人随后蜂拥而入,将我与秦猛将按到在地,迎面而来的是民警同志们如疾风骤雨 般的一顿海踹,这是一个技术活,讲究的是内力伤人与出脚速度,目标是不会造成 犯罪嫌疑人身体表面出现明显伤痕。 之后我和秦猛将被送进班房,好一顿严刑拷打,恨不能将所认识的所听说的所 有人所犯过的所有罪行统统揽在自己身上。 最终我与秦猛将被判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宣判的时候我们看到了陈 蝶婷,小蝶的眼睛已经肿的像两个小杏桃,很明显是哭出来的,而不是像我和秦猛 将那样被揍出来的。 小蝶拉着我们的手,哭着说:“你们在里面要好好改造,唉,当初听我的话就 好了,不过不要紧,我爸爸有关系的,我一定求我爸爸也救救你们。” 然后小蝶的爸爸一脸杀气,带着强大的气场闪亮登台,拉着小蝶的手说:“闺 女咱们走!以后不要跟这种卑鄙罪犯瞎掺和!” 小蝶眼泪哗哗的往下流,被爸爸拉走的同时还恋恋不舍的三步一回头,尚未三 个回头,我和秦猛将便被押进警车,在临上车前,我和秦猛将以四十五度角仰望天 空,泪流满面…… 开张第二天,秦猛将通过电话与一个姓蔡的女士建立了合作关系,一步步走向 了罪恶的深渊,最终难逃法律的桎梏。 犯罪情节如下。 犯罪嫌疑人秦某(以下简称秦):“女士您好,我这里是中国XX投资咨询公司, 是盖茨基金大中华地区的战略合作伙伴,请问您收到我们公司昨天下午给您发送的 股票信息了?” 受害者蔡某(以下简称蔡):“噢,你好你好,我收到了,代码是601XXX么?” 秦:“是的,女士您今天关注大盘了么?” 蔡:“我看了,哎呀,跌惨了,大盘一直绿着呢!” 秦:“是的,大盘再次跳水,个股的走势很不理想,您看我们给您推荐的股票 了么?” 蔡:“看了看了,哎呀,涨停了,真强势,真厉害!” 秦:“是的,这只股票我们提前埋伏了一个星期,今日拉升出货,跟我们合作 的客户获利都在百分之十以上呢!” 蔡:“哦,那你看看我这股票有机构在操作么?哎呀,这股票真气死我啦!” 秦:“女士您贵姓啊,买的那只股票?” 蔡:“我姓蔡,蔡伦的蔡。” 秦:“蔡伦是哪个蔡?” 蔡:“跟蔡依林是一个蔡。” 秦:“哦,您年纪比我大,我叫您蔡姐吧,蔡姐买了什么股票啊?” 蔡:“别提了,我买的中石油呀,07年11月中旬买的,四十多块呢,你看我什 么时候能解套呢?” 秦:“呀,五大熊股之首的中国石油啊,蔡姐买的点位这么高啊,套不少吧?” 蔡:“哎呀,别提了,套了,都套了。” 秦:“您这股票,这点位,要说解套可就像公交车上说的即将免费展开一样困 难啊,人家是一梦三四年,您这可是一套三四年啊,不是我说您蔡姐,就您这票儿, 再套个三四年,也甭想解套。” 蔡:“哎呀哎呀,你说的太对了,中央二台的X 教授也是这么说的,那我该怎 么办呀?” 秦:“我的建议是让您割肉出货,然后选择跟我们公司合作,我们告诉您股票 的买卖点,您盈利之后提供给我们利润百分之四十的咨询费。” 蔡:“哎呀,这么高的咨询费呀,我看其他许多公司只要百分之二十的呀。” 秦:“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蔡姐您一定跟他们那种公司合作过,最后结果怎 么样呢?” 蔡:“哎呀,别提了,赔了,都赔了。” 秦:“赔是正常现象,因为他们都是小公司,没有实力和资质能够去上市公司 做系统调研,也没有专业操盘咨询老师昼夜研究大势,现在的证券交易市场鱼龙混 杂,乱的很,很多机构都是那种皮包公司,三五个人打着正式公司的幌子,四处招 摇撞骗,进行不正当的交易,坑害咱们广大股民。” 蔡:“哎呀,你说的对,我也想找正规机构合作的呀,可是我怎么相信你们呢?” 秦:“股票啊,蔡姐您也看到我们推荐的股票涨停了,这就是铁一般的事实, 这就是我们公司的实力啊!而且像您这样的散户,在国内成千上百万,大家进入股 市,不知道什么时候买,即使买对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卖,由于技术与消息的匮 乏,炒到底,大家得赔了多少钱啊,所以说,蔡姐您跟我们这样有实力的机构是明 智的选择,您还在等什么呢?” 蔡:“好好好,说的对呀,我就买高了呢,那你看我拿出多少资金跟你们合作 啊?” 秦:“资金量小了我们不好操作,在拉升股票方面也会出现不必要的麻烦,所 以建议蔡姐至少要拿出三十万的资金合作,这样赚的也多啊。” 蔡:“哎呀,没有那么多呀,都套在中石油里了,全部割肉出来才二十三万呢, 是不是不能合作呀?太可惜了。” 秦:“这样吧,三十万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我这边正好还有个十万的客户, 蔡姐您要是不介意,我把你俩并一个单子,交给操盘研究室,让操盘助理小姐通知 您股票的买卖点好么?” 蔡:“好好,我这就割肉,你们别忘了通知我呀。” 半晌,犯罪嫌疑人秦某利用作案工具回访受害者蔡某。 秦:“蔡姐,买上股票了么?” 蔡:“没有没有,我哪敢买呀,你们是不是骗人呀?” 秦:“我怎么能骗蔡姐呢?您为什么不买啊?” 蔡:“刚才那个助理小姐让我现在买罗牛山这只股票,可罗牛山也是五大熊股 之一啊,你说我怎么敢买呀?” 秦:“您放心买就好了,一定没问题的,刚才不都说了,我们已经拉升了一只 股票,现在资金正缓慢流出的同时正在注入这只罗牛山,您放心大胆的卖进就行!” 蔡:“好吧,哎呀,我就相信你们一次。” 1 月初,国务院发布了《关于推进海南国际旅游岛建设发展的若干意见》,消 息一出,顿时刺激海南板块的股票大涨,经过前期调整,在短短半个月内,罗牛山 的股价从7 块钱疯长到12块,蔡姐获利百分之七十。 我和秦猛将兴奋不已,扒拉着手指头算了半天,也没能算准到底能赚多少钱, 小蝶皱着眉头说:“我觉得这事怎么那么没准呢,万一这个蔡姐不给我们汇款怎么 办?” 秦猛将撇撇嘴说:“不可能,是人都贪,第一次赚了第二次就没有不想赚的道 理,何况炒股的人都有种赌徒的特性,如果下次她还想赚,一定还再跟咱们合作, 既然再次合作,就一定会把钱汇过来的。” 两天后,皆大欢喜,我们赚到了五万六。 当我们认为幸福正在十面埋伏逐渐将我们团团包围,并跃跃欲试向我们逐渐靠 拢,我们心怀感激,抱着虔诚无比的态度,正准备拼尽全力扑向幸福温暖怀抱之际, 幸福却常常会在我们的指尖倏然逃走,了无痕迹,无处寻找。 现在想来,无论是我,还是秦猛将或者小蝶,甚至在学生生涯里我熟识的所有 男男女女,我不知道他们是否依旧拥有曾经那些熟悉而又陌生的强大的幸福感,但 我相信大家都幸福过,加上“过”字的幸福,或者是所有沉浸在幸福中的美好时光 已然变成了过去时态,当人们尚未发现下一站的幸福身在何处时,心头总会莫名的 孤独,以前越是幸福,人们越愈加的孤独,孤独过后逐渐变得沉沦,在沉沦中不断 寻找曾经幸福的蛛丝马迹,时间久了,偶尔回忆起来,也只能勾起脸上一丝不易察 觉的微笑,嘴角上却还带着深深的苦涩。 在一无所有的那些年里,我们彼此用誓言取暖,我们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使命, 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可越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女人往往越会相信男人的承诺,她 们相信自己选中的男人是有恒心有毅力的,是有能力带着自己一起兑现承诺走向幸 福的。 殊不知男人那些伟大而又高尚的承诺一般很难做到,面对这样的承诺,就必须 付出非比寻常的努力,但男人又馋又懒,经不住诱惑,很多男人又酷爱占小便宜, 所以往往在男人努力一半时,承诺似乎尚未兑现,自己的意志就先消沉,于是所有 曾经那些用来彼此取暖,相互维持并以此来展望未来的承诺便永远成为了谎言。 幸福仅仅是人一生之中某一段生活中的某个插曲,没有人可以无论何时何地不 断幸福的,当我们期待下一个幸福来临的时候,我们已经告别了曾经的幸福,那些 让我们刻骨铭心念念不忘的美好曾经,也慢慢变成了历史,逐渐被我们淡忘,可有 些人却一辈子也忘不了,即使忘记美丽的容颜与动听的笑声,也忘记不了彼此赐予 的伤害和疼痛。 这是毋庸置疑的,疼与恨总能让人长记性。 李毅认为自己幸福的终结完全是自作自受,怪不得谁,他没有对左青做出幼稚 的承诺,左青也从不需要,有时候,很多女人的幸福是很单纯而又渺小的,这也是 很多男人意想不到的。 可无论什么样的女人,都无法容忍自己男友的劈腿与欺骗,如果女人真的忍住 了,那不出意外,男人的劈腿与欺骗将会在下个路口再次上演。 事情起源于春天,大三那年的春天。 济城的春天很少下雨,万物复苏,天空瓦蓝,没有一丝云彩,天地之间更显澄 澈,阳光温柔,却毫不懒散。 它给人的感觉就像多情姑娘的眼神,它可以让你浑身躁动,让你跃跃欲试,让 你心中充满了希望,让你的身上散发出勃勃的生机。 这就是济城的春天,在这样的季节里,即使遇到最令你讨厌的人,恐怕也不会 使你皱起眉头。 而恰巧就在今天,沉寂许久的系花拨了李毅的电话,要约他出校门,说有事谈 谈。 李毅出门前问我该不该去,我的意思是既然没了关系,就少掺和,何况系花是 何等人物他比我清楚的多。 我也知道自己这话等于没说,因为李毅这厮在咨询我的时候已经开始换衣服了, 而且我确定李毅一定会去,他曾跟我说他不甘心,他还有自己的遗憾。 这事千万别让左青知道。李毅出门前这样嘱咐说。 系花约李毅在一家被叫做蓝调的咖啡厅见面,我想如果换成是左青或是秋蕾, 她们也许会约在肯德基麦当劳,甚至是街心花园或是校门口。 总而言之不会去蓝调咖啡这样貌似高雅的场合,实际上,在我们国家越是高雅 的场合,衣冠禽兽就越多,中国人可以骄傲可以自豪可以谦虚可以内敛,甚至可以 很风雅,很高调,但中国人是不会高雅的。 李毅准时到达蓝调咖啡,大马金刀的王系花面前一坐:“什么事?快说。” 系花抬起眼帘,虽然脸上有些浮肿,但表情自然:“没什么事,就想找你叙叙 旧。” 李毅不顾四周高雅人士的白眼球,放声大笑:“真稀罕,跟你睡过的男人这么 多,怎么就偏偏想找我叙旧了?” 系花异常淡定:“你就刺激我吧,没关系的,我无所谓了,我知道你看不起我, 你们都看不起我。” 李毅觉得心里有点堵:“你要没别的事我就走了。 系花点了点头,语调变得有些怪异,总之让人很不舒服:“有事……我让人欺 负了……” 李毅再次放声大笑:“干你们这行的,哪天不让人欺负?” 系花沉默,垂下了头,秋水般的双瞳晶莹剔透,仿佛有泪水溢出,良久,系花 抬头,冷笑:“对,我是个小姐,我脏,我知道你们都嫌我脏,可我为什么要做小 姐,一个好好的女孩子谁愿意去做小姐……” 李毅很不纯爷们的低下头,竟然不敢与系花对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系花那双 涂了黑色指甲油的手,不知道怎么,他发现这双手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当李毅再抬起头注视系花双眼时,突然感到自己的眼睛上似有流星划过,绽放 出瞬间光彩,有倏然消逝在黯黑的苍穹,接踵而来的是一股莫名的伤感涌上心头。 他心里明白,系花又把他电翻了。 系花的肩膀狠狠的抽动两下,瞥着头,用手心擦干了已经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 :“我本想找你帮我,我知道……知道这不可能,但我不知道该去跟谁说,我在这 里没有家人,也没朋友,以前的时候只有你对我好,我只想跟你说……就是说说… …” 李毅点了根烟,没说话,心里堵的更厉害了。 系花喝了口咖啡,情绪稍微稳定:“那天……我在一家KTV 里陪客人……遇到 了周洋……” 李毅问:“学生会主席?” 系花点头,双手握紧咖啡杯:“从那之后,他知道我出来做了,就常来骚扰我, 还威胁我说,如果我不顺从他,他就要向学校反映,我家里没钱,还两个妹妹要上 学,我只想学好设计,以后能找个好工作,我不能被学校开除。” 系花看了眼李毅,接着说:“我跟周洋说好了,就三次……可之后他还在纠缠 我,我一点办法没有,只能听他的话……可我没想到他竟然是个恶心的变态,揍我 ……还拿烟烫我……” 李毅是从蓝调飞回来的,系花曾试图拉他,不管是否出于真心,但最终没能拉 住,李毅就是这样烈火金刚的脾气。 这样的脾气持续到李毅飞回学校。 途中通过小刚得知周洋在宿管委主持会议,李毅改变了航线,直飞宿管委,到 了门口杀气腾腾的一个虎跳踹开宿管委办公室的大门,二话不少,见人就灭,直奔 周洋面前,继而对其进行惨无人道的暴扁。 事后李毅得到了警告处分,周洋随即销声匿迹,不再张扬,更不敢去骚扰系花。 系花心存感激,放学后请李毅吃饭,李毅低调前往,临走时仍在嘱咐,这事千 万别让左青知道。 李毅刚走不久,我就接到左青的电话。 “芹三你们干嘛呢?李毅他怎么关机了?” “我在宿舍呢,李毅上厕所了,一会我叫他给你回过去。” “他为什么要跟周洋打架?” “可能是因为周洋欺负小刚了吧,他俩都在学生会,李毅替小刚出口气。” “唉,他总是不让我安心,我知道他一定没在宿舍,我舍友都看见他出校门了 ……” “你别想太多。” “我能不想吗,我知道你们男生心里总会有那么几个忘不掉的人,可是他太多 了……等他回来,不管多晚你叫他给我回个电话吧。” “好。” 男生心里总会有那么几个忘不掉的人,可是他太多了…… 挂了电话后我一直琢磨这句话,发现左青错了,而且错的很厉害,李毅没有忘 不掉很多人,严格来说仅仅只有一个而已,可就这一个还不是忘不掉,而是惦记着。 忘不掉和惦记着听起来差不多,性质上却完全不一样,这事必须得分清楚。 我一直认为谈恋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继续,结婚。一种是不行,分手。这 样说是抛开耍流氓的前提,尽管大家都耍过流氓,即使没耍过的,在心里也偷偷耍 过无数次。 我不喜欢拖拉,也没有女生的耐心,不适合就抓紧分,别拖到最后,喜欢变成 了习惯,习惯形成了自然,自然而然两个人就一直在一起,一起耽误,耽误未来, 未来过的毫无激情,得过且过。 我深深的舒了口气,嘿嘿嘿,还是我的秋蕾好,百看不厌,不过最近也出了点 问题。 九点多的时候,我就开始跟秋蕾煲电话粥,以前每次都能聊够三个小时,可现 在不行了,除了你干嘛呢?哦,呵呵,宿舍冷么?我洗脚了……之外,基本没什么 可说的了,然后就发呆,直到有一方睡着,另一方履行职责挂断电话。 以上便是我跟秋蕾出现的最大问题,或者说已经存在的问题不过我却尚未发现, 情侣之间总会出现问题,不然就不叫处对象了,但我坚信我与秋蕾必定如同两个齿 轮一般,经过熊熊烈火的锻造灼烧,不断的改变自己的形状,努力适应对方,继而 相互接近,相互啮合,相互摩擦,产生点点火花,直至运作的无比顺畅,故事的结 局是我与秋蕾带着七个小矮人从此之后幸福的生活在丛林里…… 李毅曾对我说,其实你这不叫感情,这只不过是从新鲜到习惯的一个磨合过程, 这个过程十分漫长而且容易走火,要么修成正果,要么伤的更深。 我自然不信。 李毅问我,你现在摸秋蕾的手有感觉么? 我问,什么感觉? 李毅说,你俩快了。 我和秋蕾吵过架,在没吵架之前秋蕾总是逼着让我跟她好好的干一架,如今开 始吵架之后我却有点失望,本以为秋蕾必定也是烈火金刚的脾气,一定得跟我针尖 对麦芒的跟我好好的干,没想到我一瞪眼她就成了小绵羊,低着头装可怜,一看她 那小样儿,我就先软了。 今天秋蕾睡的特别晚,我也闲的无聊,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直到后半夜, 手机磨的我耳朵生疼,也快没电了,只好互道晚安挂了电话。 我刚把手机放枕头下面准备进入梦乡,左青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啊,给秋蕾打电话呢吧?你真能说,都好几个小时了。” “呵呵,你还没睡啊。” “没呢,李毅还没回来?” “哦……可能还没吧……” “没事,我先挂了,晚安。” 第二天,左青和李毅解除了恋爱关系,从此之后,只做路人。 李毅本该九点之前就能返回宿舍的,跟系花吃完饭后,俩人喝的酒都不少,到 最后开始相互拍着肩膀喊哥们。李毅心里寻思着不能再喝了,再喝回不去了,于是 就想回去。 系花说:“这么早啊,去我那坐坐吧,看见没,四楼,就在对面那个小区里, 我还有两包印尼的白咖啡,去了冲给你喝,走。” 李毅心里寻思着不能去,要是去了一定回不了学校了,于是,就跟着系花去了 对面小区的四楼。 去了发现,系花住的地方根本没有印尼白咖啡,只有一箱灌装的啤酒,系花拆 开,自己握一罐,分给李毅一罐,手舞足蹈,哈哈大笑:“来,哥们,接着喝!” 李毅心里寻思着不能喝,这就已经喝多了,再喝准得出事。于是李毅举起罐啤 跟系花碰了个响儿,又开始喝。 喝了没几罐,系花就喝多了,或许之前就已经多了,又哭又闹的跟李毅说了好 多话,哭闹了好久,李毅只记得好像是说她很喜欢他,但她身不由己,身不由己的 原因很明显…… 李毅后来说,世上有很多男人和女人都身不由己,他也身不由己,所以才会去 系花住的地方,这次身不由己的原因只是喝多了。 然而身不由己和喝多了只是一种借口,一种最没说服力的借口。 俩人又陆陆续续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酒,一起笑,一起哭。 系花最后喝的舌头都大了,迷迷糊糊的对李毅说:“你知道么?男人没好东西, 骨子里都贱……” 李毅喝的也快翻白眼儿了,嘟噜着嘴问:“你睁开眼看看我,你看我怎么样?” 系花甩开膀子树了个大拇指,差点树李毅脸上,说:“你,好!很好!特别好! 其实你是对我最好的,是个好人!” 李毅说:“唉,其实你也是个好姑娘,我回头跟几个兄弟商量一下,给你凑点 钱……” 系花说:“不用不用,我没事,我还有什么?我什么都没有!不用凑,有你这 句话,我就很感激了,真的,这么多年了,从来没人这样对我好……” 李毅呵呵呵的干笑。 系花举着酒瓶子突然瞪着李毅问:“你还喜欢我么?” 李毅揉着太阳穴没说话,过了一会才从嗓子眼里发出很模糊的一声,等于还是 没说话,有时候没说话可是当做默认,而李毅当时的意思一定是不好说,不好说的 意思是不能说,他心里满满的都是左青,他的心很小很小,只能容下左青一个,而 他现在的心里又深深的同情眼前这个无助的女孩子,如果是身为男生的你,你会怎 么说呢? 后来我想,李毅跟系花本没有太深的感情,本不至于这样,也许大家都认为不 必这样,可他们已经这样了。 李毅与系花本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刚才那几罐啤酒更如同火上浇油,俩人很 快便滚到床上,抵死缠绵。 第二天系花与左青见面,能让两个男人针锋相对的不仅仅只是女人,而能让两 个女人针锋相对的只有男人。 对阵下来,系花败了,左青败了,李毅惨败。 很久很久之后。 我问李毅,你那天晚上对系花承诺过什么没有? 李毅说,有,也可能没有。 我说这么重要的事你他妈怎么能不记得了? 李毅说不怪我,身不由己,喝多了。 到了晚上,小蝶还在问我:“后来呢?你和你的林秋蕾呢?” 我说:“没后来了,后来我和秋蕾也分开了一段时间。” 小蝶说:“我知道你俩一定分开了,可你们是怎么分开的?你是不是很悲伤。” 我说:“分手带来不仅仅是悲伤,有时候能摧毁一个人所有的意志,你想看悲 伤的故事你还是去找秦猛将吧,现在他的小说都很悲伤。” 小蝶说:“我最爱看悲伤的小说了,最好悲伤到逆流成河,多么有诗意啊,多 么凄惨啊。” 我说:“小屁孩儿哪来那么多悲伤,都是自作自受。” 小蝶说:“你真无聊。” 我说:“熄灯,睡觉。” 小蝶说:“不对,不能熄灯,你没讲完呢。” 我说:“讲完了,都讲完了。” 小蝶突然欠起身子,用胳膊支起小脑袋,看了看我的眼睛,嘟起嘴说:“你骗 人!刚才还说跟秋蕾只分开一段时间呢。” 我说:“我正处在这段时间里,其实我一直认为这个故事不能这样结束,在一 些事情上面,我们处理的方式都不对劲儿,我相信以后……” “熄灯,睡觉!”小蝶瞪着眼打断我的话。 灯被小蝶关掉了,过了很久,小蝶在黑暗中眨着小眼,瞅了我半天,我知道她 在看我,屋内的光线足够我捕捉到她闪烁的小眼睛。 小蝶闷闷的说:“我睡不着。” 我给她一只手,说:“紧紧抓牢,一会就睡着了。” 小蝶哼唧一声,伸出双手牢牢握住我的手。 直到听到小蝶发出均匀而又略重的呼吸声后,我点了一根烟,看烟头一明一灭, 突然觉得自己很孤单。 这种感觉我已经很久都没有了,秋蕾出现在我生活中后,无论她在哪里,我总 感觉不到孤单,每当想到她的笑,心里总是暖暖的,她有一双会笑的眼睛,一般人 的笑是从嘴角开始,而每次当她要笑的时候,从眉梢开始,弯起眼睛,双瞳充满了 甜甜的笑意,这样的感觉会从她的眼睛传播到我的脑海中,这种眉眼之间的浓情蜜 意使我永远也挥之不去,每次想起,心中总会充满巨大的幸福感。 我不该把这样的女孩子丢了,她简直是我最大的一笔财富,是我的全部希望, 她能左右我所有的喜怒哀乐,她能让我奋发向上,让我活的更加阳光。 可我是怎么也不敢去想是为什么与秋蕾分手的,如果说李毅与左青分开只是自 作自受,而我却该千刀万剐,也恨不能将自己生撕活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