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胎儿救我躲过此劫 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腹部,竟然感到有一点点的隆起。我无限温情地感激原来是腹中 的胎儿救我躲过此劫 2005-08-26 12 :53 [8月26日润儿] 在疲惫的惊恐中,我缓缓地醒来。身体早已没有了知觉,只有神情恍惚着浮在空气 中的浅浅火光,在黑夜中燃烧着血色的猩红,就像滋生于地狱和人间的弱水彼岸交错纠 结,无茎无叶,绚烂绯红,盛开着怪异的曼珠沙华。火光不断地跳动着这黄泉路上唯一 的风景,我知道自己看到了盛传于佛教的彼岸花,背负着注定的决绝,叶花永不相见, 生生相错的各自惋惜着悲哀的宿命,包容了苍凉、凄惨、冰冷、伤心,绝望,浓烈如火 地铺开一地,用绚烂的身姿火红的惊艳,唤回逝者对彼岸最后的记忆,残酷地指引人们 踏上这漫无边际的血色铺成的地毯通向幽冥之狱。穿过它,往日种种悉数退去,无生无 死,无苦无悲,无欲无求。渐渐地有隐隐钟声、鼓声、颂经声、嘶闹声、拉扯着在头顶 盘旋。我的身体开始轻飘飘地上升,已升到天际。透过厚重又轻薄的云层,一阵风砾砾 而过。猛然打了一个冷颤,我本能地抓握来控制自己浮动的身体,用力地摇头排斥周围 的嘈杂,似乎是在潜意识中挽留将要远去的灵魂。 眼中模糊着几个人的身影在火光中摇曳,场景渐渐明晰起来,仍然是那张不算陈旧 的床。只是我的身体已经被一块崭新的格子布重新裹起,双手紧握着结实的拳头,要将 身体的一切不快排斥出去。缓缓地伸开手指交相轻捏,感觉有痛楚,证明我还真实的活 着。意识渐渐地清醒,尝试着摸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觉并没有任何异样。我翻身带动 床吱吱作响,仔细触摸,仍然没有变化。我确定地想了想,身体并不感到疼痛,斜眼看 每个人丰富的表情变化。阿沃伊凑过来的紧张面孔占据了我的大部分视线,我逃遁着他 的热情冷眼面对。不渴望讲 话,不渴望交往,就这样与嘈杂而繁乱的世情隔一道水。没有过去没有未来独立的 存在,不在此岸不在彼岸只在水间,把心抛给一片蔚蓝,漠然而单调地陪伴着被吹皱的 一泓池水,看它积聚了冰冷大地的眼泪,等待它浸入我的全身一点点地变凉,包容我的 身体深深地下泅,成全我心底聚集蒸腾的荒凉与凄美。旁边的吉普赛女人浓重地吐了一 口烟圈,拿起她的包准备离开,看到了我睁开的眼睛,又再次走近。退却的惊恐又一次 袭来,我本能地要坐起来逃避。阿沃伊扶着我的双肩坚定地对我点了点头,走出门去。 吉普赛女人缓缓伸出手指,跷起指甲隔了格子布在我的腹部仔细地摩挲,柔软的指 肚不断变幻着力量时而打圈辗转,时而停留按触,眼神却一直执着地紧盯着我的惶恐, 随后表情怪异地搓了搓手,转身离去。我大声地叫住她。她显然听不懂我的话,但仍然 回过头,看了看我,那神情说不好是遗憾是惋惜还是无奈,甚至还有一点点可怜。她将 手抚过她的腹部,向外画了一个弧线,提示我已经有了身孕。那一刻,我有很多问题要 问她,却无奈讶然失声。我知道,很多吉普赛女人天生异秉,可以透彻地预知未来。我 深吸一口气,潜意识里是惊喜的,却不知道该如何惊喜。感觉更多的是空白,下意识地 摸了一下腹部,竟然也会感觉到有一点点的隆起。我无限温情地感激原来是腹中的胎儿 救我躲过此劫,属于母亲的骄傲与荣耀随之袭来。我知道,我暂时是安全的。因为在西 非的部落传统里面,娶一位身处孕期的女人是不祥的征兆。想到这里,心变得轻松起来。 抚摩着自己的肚子,试图透过纤巧、柔弱的十指贴近腹中的胎儿,感觉他的心跳,抵达 我的心脏,轻轻碰触他的脸颊,让他感觉那瞬息的疼爱。我的心明亮起来,幸福溢满于 这样的拥有,纵是鲜活的自欺也心甘情愿。渐渐地我开始猜想着他的模样,他一定有着 高高的鼻梁,像山脉一样高耸;他一定有着黑黑的头发,像夜色一样浓郁;他笑起来的 样子应该是甜甜的轻轻的,荡漾在他大方、沉稳、纯净的脸庞上;他的眼神一定很明亮, 那里面一定可以找到失传已久的纯真和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