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在CottonClub爵士乐酒吧,正在表演三节爵士乐。 阳泽洛右手端着酒杯,左手手指夹着烟,眼睛始终盯着莫阿卡。在迷离的爵士 乐声中,莫阿卡转头看向演出台,曾经,她和牧非也来过这里。那时,莫阿卡不曾 想过,她和牧非之间,竟然是用这样的方式离别。 水果伴着酒精,阳泽洛轻轻伸出手抓住莫阿卡的手指,莫阿卡的手突然颤抖了 一下,她转过头,嘴角微笑。 没有爱的成分,阳泽洛回过神来,慌忙松开紧紧握着的手指。还给她一个看起 来轻松的微笑,其实,他在掩饰他的失落。 提到酒吧,莫阿卡永远也忘不了那个B.A.T.S ,那个位于地下室,充斥着拉丁 式的热闹和自由的酒吧。 那个秋天,牧非带着她去,在头昏目眩的舞蹈中,在喧嚣的人群中,在若隐若 现的灯光中,牧非毫无顾忌的亲吻莫阿卡的手指,他在她耳边轻轻说,阿卡,我爱 你,我很爱你。 热气从耳根一遍一遍的传过来,莫阿卡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好活着,她感觉自 己的身体已经不存在,在这个看起来颓废的地下室,莫阿卡感觉自己被幸福冲击得 摇摇欲坠,她紧紧的,深深的投入牧非的怀抱。 心想,如果一辈子都这样,该多好。 想起这些,又是那首熟悉的歌,莫阿卡的心变得混乱潮湿。她迫不及待的想要 离开,触景伤情,太多的关于她和牧非的故事,已经成了她心里的一个结,别人无 法轻易揭开。 在同样迷离的灯光中,莫阿卡似乎又看见那双枯瘦的手指,它紧紧攀附在莫阿 卡的心里,越缠越紧,越绕越紧,划出一道道血淋淋的伤痕。 莫阿卡感觉鲜红的血就快要从她喉咙里喷薄而出,她松开衬衫的第三颗纽扣, 对阳泽洛说,回家吧,我有点头晕。 说到头晕,阳泽洛敏感的放下手中的酒杯,带着恐慌的眼神。很久以前,莫阿 卡说完头晕以后,就晕倒在地上,因为贫血。阳泽洛害怕莫阿卡又旧病复发,对于 她的身体,阳泽洛一直都很担心。 阳泽洛站起身拉起莫阿卡离开CottonClub酒吧。大街上霓虹灯分外耀眼,风吹 起莫阿卡的裙摆。她想到牧宇夕,莫名的,她渴望现在就见他,立即,马上,一刻 也不想等,一刻也不。 阳泽洛问,舒服点了吗?莫阿卡朝他点点头。他们一路安静的走,之间是汽车 的喇叭声和人群的吵闹声。 有阳泽洛,可是莫阿卡感觉孤独。她和他之间,正一点点疏远,疏远。或者是 因为牧宇夕,或者是因为雪纤然,那个在莫阿卡面前发誓要好好爱阳泽洛的女人。 一个路灯,一个路灯的走过去,之间谁也没有说话,怀揣着各自的心事,他们 走到一家西餐厅。 突然的,莫阿卡转过头,投过去一个微笑。她说,阳泽洛我饿了,买东西给我 吃。 阳泽洛说,傻瓜,想吃什么?我当然会给你买的。 一直以为,阳泽洛都可以纵容莫阿卡的一切,或者宁愿给她一切。餐厅很优雅, 弥漫着新鲜的麦香味。 选择靠窗的座位,莫阿卡安静的坐在阳泽洛对面朝他微笑。很模糊,却也带着 暧昧。 让阳泽洛一下子失去了把握,莫阿卡,她一直都是一个单纯的女孩,可是现在, 她有点诡秘的微笑,让阳泽洛感觉毛骨悚然。 服务员微笑着端上食物,莫阿卡左手拿叉,右手拿刀,切割盘子里的食物,张 口嘴把切割成薄薄的食物放入口中的时候,又朝阳泽洛诡秘的笑了笑。 阳泽洛突然感觉焦躁不安,慌乱中,他弄丢了盘子里的食物,惹来邻桌异样的 目光。 从餐厅里出来,已是晚上11点50分。再过去几步,就到阳泽洛的公司,他的车 停在公司里。阳泽洛说,我送你回去吧。 莫阿卡乖乖点点头,看着他朝公司的停车场走去。她的眼睛突然有点湿润,阳 泽洛的背影,依然如此生动。 凌晨一点,在那幢种满茉莉的别墅里,莫阿卡小心的拉开亚麻色的窗帘,借着 朦胧的月色,还有那微弱的灯光,一件一件褪掉自己的衣服,在疯狂的音乐声中, 她的身体像蔓藤一样疯狂扭动着,风从窗户里吹进来,吹乱了她的头发,掩盖了她 的眼睛。 阳泽洛没有看见,莫阿卡哭了,为了她的决定,为了这个死心塌地爱着她,最 终却一无所有的男人。她决定这是最后一晚, 不管对还是错。 莫阿卡前所未有的放纵着,舒展着。阳泽洛痴了。呆了。莫阿卡的每个动作都 紧紧扣着他的心脏,他身体里的每个细胞。他感觉自己的心正被莫阿卡扭动的躯体 缠绕,一圈一圈。他想就这样死去。 莫阿卡一点点走过来,抱住阳泽洛,半瞌的眼帘,让她如此动人。阳泽洛再也 无法抗拒,他毫无顾忌的穿越莫阿卡的身体,他的泪流了出来。他不知道,莫阿卡, 你到底想怎样? 在那张白色的床上,他们纠缠着,呻吟着。在莫阿卡身上,阳泽洛留了一串串 深浅不一的吻痕,灼烧在莫阿卡的身体上,像一朵朵诡异的花朵,带着毒液。 一遍一遍的,阳泽洛进入莫阿卡的身体,他只能这样,他想把莫阿卡这个他爱 了那么久的女人深深的揉进自己的身体,永远。 可是这只是一场梦,或者是烟花一样的一场游戏。 凌晨三点,莫阿卡终于说,阳泽洛,我要离开你了,我要去牧宇夕的城市,那 里有我的爱情。 阳泽洛像一只发狂的野兽般从床上跳起来。打开灯,莫阿卡习惯性的闭上眼睛, 灯光太刺,她看不清楚阳泽洛此刻的表情。 阳泽洛抓起莫阿卡的头发,把她拖下床,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莫阿卡感觉到 一阵阵疼痛,她的头皮发麻,像被扯掉一块血淋淋的肉以后的发麻。她突然尖叫起 来。 阳泽洛毫无理会,把她拖进卫生间,撕碎她那件600 多块钱的真丝睡裙,把她 的身体狠狠摁进浴缸里。然后再把她的双手栓在旁边的拦杆上。 莫阿卡感觉眼前一片模糊,她看不清楚阳泽洛的眼睛。只是她的肌肤,感觉到 一滴一滴的潮湿。阳泽洛大滴大滴的泪水,从空中直直垂下来。砸在莫阿卡的身体 上。 她痛苦的闭上眼,不再挣扎,然后喃喃的说,阳泽洛对不起,可是我必须离开 你。 阳泽洛愤怒了,他拧开水管,狠狠的洒了下来。浴缸的水一点点溢出来。他说, 莫阿卡,莫阿卡你听着,我要淹死你,这样你就不会走了,你不应该走的,我那么 爱你。 阳泽洛无力的瘫坐在白色的瓷砖上,把头深深埋起来,或者,他宁愿自己是沙 漠中的那种鸟,宁愿埋起头,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莫阿卡感觉自己太累了,太累了。慢慢的,她看见牧宇夕的脸。她换上那双毛 茸茸的Ferregamo 软皮高跟鞋正朝他飞奔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莫阿卡发现自己躺在那张白色的床上,床单还有昨晚纠缠过的 痕迹。墙上的钟指向下午2 点,阳泽洛没在,可他的西装凌乱的丢在沙发上。 莫阿卡慢腾腾的从床上爬起来。想起昨晚的事情,莫阿卡想要找根烟,于是, 她拿出那盒已经戒掉的带有淡淡薄荷味的香烟,狠狠的吸进肺里。此时时间为2 点 过10分。 莫阿卡想离开这里,飞快的离开,她随意找了几件衣服,装进皮箱里,然后换 上那双毛茸茸的Ferregamo 软皮高跟鞋,飞快的逃离别墅,满园的茉莉,已经开出 了小小的花朵,可是莫阿卡来不及摘一朵别在耳朵上,她只想尽快见到牧宇夕。 人潮汹涌,可是莫阿卡感觉自己处在一个没有任何温暖的地方。他们微笑,可 是与她无关,就连最爱她的阳泽洛,也这样对待她,莫阿卡感觉到一种空荡荡的无 助。 就如滥俗的电视剧情节一样,偏偏这时却下起了雨。雨水顺着额头淌下来。莫 阿卡在大街上狂奔,雨水顺着身体一点点往下流,流进那双毛茸茸的Ferregamo 软 皮高跟鞋里,莫阿卡的心也潮湿了,混乱了。 当她狼狈的逃到浦东机场时,和冲出大厅的阳泽洛撞在一起,他血红的眼睛哀 怨的看着莫阿卡,手里拿着从上海到北京的机票。看见莫阿卡沾满雨水的脸庞,阳 泽洛冲过去紧紧把她抱在怀里。 他说:“莫阿卡,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莫阿卡不语,她迟疑了一会,把头埋在他的胸口。 他又说:“莫阿卡,答应我,如果你过得不好,回来好吗?一定要回来,我会 等着你。” 莫阿卡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点点头,阳泽洛的胸口一片潮湿。机票是3 点半的。 现在是2 点50分。机场如战场,来来往往的人神情慌张。在别人眼,眼前这对紧紧 拥抱在一起的,一定是一对爱得铭心刻骨的情侣,可是他们又怎会明白,这是他们 的离别。 谁输谁赢,无法分开。尘世喧嚣,千千万万的人擦肩而过。莫阿卡和阳泽洛, 却在一个角落里笨拙的拥抱。是的,他们如此笨拙,因为想要保留的一点伪装。莫 阿卡一直认为,只有爱一个人的时候,离开时心才会痛。 阳泽洛转身走开的时候,莫阿卡感觉胸口抽搐,一种酸涩和疼痛的感觉。 站在空旷的机场,莫阿卡勉强的笑了笑,然后倔强的朝检票口走去,她手里的 箱子最底层,装着阳泽洛送给她的那条黑色的内裤,带着蕾丝,妖冶无比。在一个 安静的角落,莫阿卡发现了它,并且要阳泽洛买给她。于是,在一个傍晚,阳泽洛 带来了那条带着小花朵的黑色内裤。他说,莫阿卡,我爱你。 莫阿卡接过他手里的蕾丝内裤,放在盆里,抹上肥皂,漂洗,然后把它晾在阳 台上。那一晚,他们紧紧拥抱,拥抱。 那时,莫阿卡已经开始决定时间牧宇夕。莫阿卡想,她和阳泽洛之间,也许就 应该像现在这样,试着好好爱一场。 可是,正当她准备试着接受阳泽洛的时候,她却发现自己更渴望另外一份爱情, 那个像幽灵一样出现的牧宇夕让莫阿卡确定这一点,她甚至为了他们的重逢而欣喜 若狂。他像莫阿卡的毒品,她无力拒绝。 远离地面,感觉自己朝一个新的方向飞去。莫阿卡想起某个人说过的话,飞机 的起飞为我们的心灵带来愉悦,因为飞机迅疾的上升时实现人生转机的极佳象征。 或者我的人生,真的可以就此出现转机,莫阿卡闭上眼睛想。睁开眼睛,看见 大朵大朵的云彩,仿佛触手可及。想起那个雪天,和牧非在雪地里紧紧拥抱。 莫阿卡想,牧非就是住在这里的,他会过得好吗?看见那些云彩,想起牧非的 拥抱,和既将要见面的牧宇夕,莫阿卡感觉自己找到一个安稳的壳,将她紧紧裹住, 无限温暖。 不再潮湿和混乱。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