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霓虹闪烁,夜色妖娆。阳泽洛把车停在一个公园旁,他说,进去坐坐吧。莫阿 卡点头。 他们朝一个椅子走过去,坐了下来。天很冷,寒风刺骨。莫阿卡使劲搓着双手,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阳泽洛,他不愿让自己再有多余的邪念,她只想把他当朋友。 她曾经爱过他,可是那只代表过去。 而现在,他已经有雪纤然,而她也有牧宇夕,这是他们各自的归宿。 也许这样才好,莫阿卡想。 那一年,阳泽洛出现在莫阿卡的世界里,穿发白的牛仔服,白色的体恤,运动 鞋,一头漆黑的长发在风中迎风招展,像一面旗子。他给了她阳光的味道,他站在 她面前,身体散发着Zegna 的香水味。明哞洁齿。 时光飞逝,可是现在的阳泽洛,眼圈发黑,表情严肃,穿香奈尔镶边套装。眼 神不再单纯,目光散乱。莫阿卡的心脏,突然像从黑暗中伸出来的手,揪住,鞭打。 她感觉胸口痉挛,突然想起曾经的幸福和快乐,那些她和阳泽洛之间的。 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变成如此不堪一击的样子。 她挨他很近,用手抓住他的手指,担忧的问,发生什么事了? 阳泽洛慌乱的抬起头,点点头,再摇摇头。他不知道该怎样说,对她说,都是 因为你,我几乎失去生活的意义,还是对她说,你回到我身旁吧,我需要你。 不可以,都不妥当。阳泽洛知道,爱情是强求不来的,这个道理他很明白。可 是,他为什么还如此疼痛,如此嫉妒?该如何继续,他不知道。 此刻,他只想拥抱莫阿卡,狠狠的抱她,最好把所有的思念和爱恋都顷尽干净。 他哆嗦着双手,请求她,可以抱抱我吗? 此刻,他多么依赖她的怀抱。很久以前,那里,曾驰骋过他的温柔。 莫阿卡看着他,像个孩子一样,无比彷徨的样子,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她再一次问,发生什么事了,可以告诉我吗?或者这样好一点。 阳泽洛无从开口,他沉默地把头埋进她的怀里。他对她说,抱我,抱住我。闭 上眼睛,那里有好闻的香水味,那是他从来就没闻过的。莫阿卡的一举一动,一笑 一颦,就连她身上的味道,在阳泽洛心里,都是独一无二。 他贪婪的吟吸着,想要沉沦下去。 寒风越来越大,莫阿卡不敢动一下,害怕惊吓到阳泽洛,他把脸埋在她怀里, 像极了一个孩子对母亲的依赖。突然的,一种极度脆弱的抽泣猛射上来,莫阿卡感 觉到措手不及。眼泪在寒冷的空气中破碎,和雪花一起,飘落在地。 那是一个男人极度疼痛时,才会有的抽泣,短促而激烈。寒风夹杂着雪花砸在 莫阿卡的脸庞上,她始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所以也就没安慰。 她把手指轻轻插进阳泽洛的头发里,沉默着。 空气变得伤感而压抑,莫阿卡再一次感觉到头皮发麻,这种病症,就如顽疾一 样,在她变得脆弱的时候,折磨着她。 她无能为力的甩甩头,勇敢的伸长脖子,寒风从裸露的皮肤里钻进来,她突然 就想到牧宇夕的怀抱,那里,是她的襁褓。 莫阿卡回去的时候,看见房间里的灯是亮着的。她想,牧宇夕一定还在等她回 来,他一定会等她回来,一直都这样。 她和阳泽洛说再见以后,朝电梯走去。 可是,那些纠缠不清的宿命,让莫阿卡再一次受伤害。莫阿卡不明白,牧宇夕 的心,到底要分给几个人? 门是虚掩着的,房间里有蔓藤和百合混合起来的清香味,抖动着的,如情欲般 轻轻撩起的窗帘,纠缠在一起。 日光灯把房间照得如同白昼,灯光苍白的打在两具苍白的身体上,他们以怪诞 的方式纠缠在一起,雪纤然与蛇一样的姿势爬在牧宇夕身上游移,呻吟声肆无忌惮 的传过来,钻进莫阿卡的耳朵,刺穿可她的身体,她的心脏,她所有的器官。 他们就那样躺在地板上,没有一丝一毫阴影下面,一切都在光天化日之下。只 有偷情,才需要黑暗的掩饰,那他们究竟算什么? 莫阿卡呆在那里,脚步再也无法前进,亦无法后退。她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做。 寒风从空荡荡的门缝隙肆意吹进来,在她周遭蔓延,蔓延,莫阿卡感觉自己掉 到了无底的冰窖,徘徊在苏醒的堤岸和渐至淹没的理智之间。 她看着这个心惊肉跳的画面,绝望,悲哀,疼痛,就像连绵不断的云霞,一朵 朵以诡异的姿态绽放开来,覆盖了她的整片天空。 终于,她怒不可遏。她冲过去,抓住雪纤然的头发,从牧宇夕身上把她拽起来, 拿过桌子上的啤酒瓶,敲碎了插在雪纤然的小腹,血瞬间喷涌而出,同样惊心动魄 的红,它们从她苍白的腹部流淌下来,经过苍白的大腿,再滑至地面。 最后,雪纤然无力的瘫软下去,身体如棉花一样,只是血,一直在淌。 牧宇夕尖叫着从恍惚中清醒过来。他被眼前的画面呆住了,雪纤然惊恐的睁着 双眼,手捂住小腹的伤口,嘴角,因为疼痛而极度扭曲。而莫阿卡,手里握着敲碎 的玻璃瓶,冷漠的看着牧宇夕,锋利的玻璃瓶口,还有血滴,正一滴一滴啪嗒啪嗒 滴落在地板上。 牧宇夕慌忙找了衣服套上,抱起雪纤然冲下楼。她的血仍然汩汩流淌,眼角有 泪水滑落。 她断断续续的说,牧宇夕......我还不想死,如果我..... 我就这样死了的话, 我会不甘心的。 牧宇夕什么也不愿想,他只想把雪纤然送到医院。 经过2 个小时的抢救,雪纤然终于脱离危险,她笑着说,终于还是没有死。 甚至,她对莫阿卡的态度,却依然和从前一样,没有任何的责备。 雪纤然出院的那一天,接到那个女人的电话。 她说,出院了就好,可是你别忘了,我们之间的协议,你曾答应过我,你会服 从我的一切安排。你该知道怎么做的,别让我失望。还有,你弟弟的心脏没有出现 什么不适,他说他爱你。 雪纤然想起那个下午,弟弟因为疼痛而泪流满面的样子。她突然长长的叹了口 气。 最后,那个女人在电话那头低声怒吼了一句,莫阿卡,莫阿卡,我无论如何也 不能放过她。 带着愤怒,她挂了电话。 雪纤然哭笑了几声,朝医院门口走去。阳泽洛在那里等她,接她回家。 当牧宇夕要莫阿卡向雪纤然道歉时,莫阿卡倔强的不做出任何的表态,她一直 都是一个很自我的女人,她冲进卧室把门用力关上。 她不明白,为什么牧宇夕要用这样的方式一而在再而三的伤害她,以前是因为 一间排练室,而现在呢?现在他又需要什么了,才会这样做? 莫阿卡焦躁难当,在卧室里走来走去,掏出烟,把白色药片混着威士忌喝下去。 她感觉自己随时都有崩溃的可能,她把烟深深吸进肺里,想象着肺变成了黑色的样 子,一种死亡的气息。 是否爱情也和贪恋吸烟一样,如果超出自己可以承担的范围,就意味着往死里 走? 满室烟雾缭绕,莫阿卡的胸腔里,也似乎长满了水草,缭绕着攀缘在心脏上, 一圈一圈,让她感觉窒息。 客厅里,牧宇夕无力的摇摇头,雪纤然却笑了,她说,随她吧,她是一个任性 的女人。 对于雪纤然的被伤事件,阳泽洛曾多次表示歉意,可是雪纤然的心,却品尝到 一种很酸很酸的滋味。 阳泽洛心里,其实装的一直是莫阿卡这女人。 阳泽洛,你是我的心,任何人也不能占有你,莫阿卡她更不能。雪纤然看着镜 子里的自己,轻声说。 眼睛朦胧而潮湿。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