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在那家有明亮落地窗的咖啡屋里,雪纤然要一个明确答案。冬天快要过去,玻 璃窗外一片明媚。 她问牧宇夕,放弃还是怎样? 牧宇夕抬起头,眼神没有任何迟疑。他很肯定的回答,我要莫阿卡,我怎么也 无法割舍她。 雪纤然突然不明白了,她紧逼着,可是,为了你的音乐梦想,你放弃了工作。 出名和不出名,就只差一步之遥,而这一步,就是你离不离开莫阿卡。也许,等你 出名的时候,你身边的女人,要什么类型的,都有。莫阿卡她算什么,那么瘦弱, 就一个病西施,药罐子, 有时还有精神分裂倾向。 雪纤然手指夹着烟,带着轻视的眼神。 牧宇夕愤怒了,眼睛里燃烧着怒火,他一巴掌打在雪纤然笑靥如花的脸上。我 告诉你雪纤然,你可以收回你以前说过的话,你不再继续资助我们也就算了。但是, 请你不要这样说莫阿卡,请你尊重她。 一个好的男人,应该不会动手打一个女人。可是雪纤然,她激怒了一个男人, 因为她鄙视他的爱人,他无法控制。甚至,雪纤然为了激怒莫阿卡,采用卑鄙的手 段,在他啤酒里下了迷药,在明晃晃的灯光下,和他纠缠在一起。 她可真是一个不择手段的女人。牧宇夕愤怒的想。 显然,雪纤然被牧宇夕的举动吓到了,用手抚住火辣辣灼烧的脸,委屈的泪水 一下子涌出来。 牧宇夕买过单以后,冲出咖啡屋。雪纤然在微微的晕眩和疼痛中,感觉到一种 恐惧。 她不知道,下一步,该怎样? 那个女人又给她打电话,说弟弟的心脏莫名的出现衰竭,需要另一次手术。但 是,如果不尽快让莫阿卡搞死或者搞得精神分裂,她不会再继续为她弟弟支付手术 费用。 她给雪纤然一个月的时间,不能自拖了,如果再拖下去,她会发疯的。那个女 人在电话那端狠狠咆哮。 雪纤然没有选择,她需要钱,一笔数目不小的钱。她听见弟弟在电话另外一端 痛苦的呻吟声,一个15岁的男孩,因为先天性心脏病,他失去了和同年人一样的快 乐,包围着他的,是堆积如山的药瓶。 从考上大学的那天起,雪纤然就发誓,一定要赚很多很多的钱,送弟弟到国外 做最好的手术。 然后有一天,她遇见了一个很有钱的男人,他答应做他情人一个月,一个月以 后,雪纤然就会得到一笔钱,足够让她弟弟做最好的手术。 可是,当雪纤然和那个男人做了20次爱,一个月就只差两天的时候,那个男人 却因为酒后开车,坠崖身亡。 除了一些零用钱,她没得到那笔她需要的钱。 那以后,她不再把希望放在男人身上,她发誓要靠自己,赚够钱。 然后一次偶然的机会,雪纤然在网上看见一个帖子,帖子是这样写的,如果你 是一个足够漂亮和机智的女人,如果你可以把一个患有抑郁的女人搞得精神分裂或 者是生不如死的话,请你联系,我可以满足你的所有条件,在我的能力范围内。 有很多人跟贴,都骂发信息的人是神经,或者是吃饱了没事做。 可是雪纤然却不这样认为,凭借她的直觉,这个人所说的,是真话。 她按照那个人留下的电话,拨了过去。是一个女的,听声音,听不出来她的具 体年纪,可是雪纤然肯定,她是一个很压抑和愤怒的女人,她说话时的情绪,极度 不稳定。 雪纤然说,我想要一笔钱,要去救我弟弟的命。 女人说,我可以给你,并且给他做最好的手术,但是你要保障你是否可以做到。 雪纤然问,她究竟是怎样一个女人,让你如此憎恨她。 女人说,她叫莫阿卡,一个患有抑郁和喜欢香烟的女人,医生说,如果她再受 到更严重的刺激,有可能精神分裂。是莫阿卡害死了我女儿,我唯一的最爱,我要 她偿还,甚至需要付出的代价更大,最好生不如死。 是的,这个不惜一切代价要害死莫阿卡的女人,就是单语晴的妈妈。她认为所 有的错,都是因为莫阿卡。 雪纤然沉默了一会,她答应她,但条件是先要带她弟弟去做手术。 明天,我来北京找你,我们带你弟弟去最好的医院,做最好的手术。 那时,雪纤然刚刚毕业,准备在北京找工作。可是她不需要了,她的生活目的, 有了新的变化。她的目的只有唯一的一个,去阳泽洛的公司,最好接近他,亲密的 接近。 因为莫阿卡和他在一起,他们相爱了。雪纤然可以感觉到,阳泽洛有多爱莫阿 卡,她开始相信,莫阿卡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 所以,雪纤然缠上阳泽洛,对他好,为他搞得胃出血,让他感觉愧对于自己, 疏远莫阿卡。 可是她不曾想过的是,自己会在不经意间爱上阳泽洛这个英俊的男人,他的确 英俊,并且无法很轻易的靠近他。这更增加了雪纤然的征服欲,她想占有阳泽洛, 得到他的爱,让他离开莫阿卡,让莫阿卡痛苦万分,无依无靠。 一箭双雕,这不正是她想要的结局吗? 她也不曾预料到,其实莫阿卡一直爱着的,是牧非,那个已经死去的男人。死 了一个牧非,那又怎么样,莫阿卡还是不能全心全意的爱着阳泽洛,因为还活着一 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孪生弟弟——牧宇夕。 所以,莫阿卡不顾一切的朝他冲过去,把阳泽洛抛得远远的,一个跑去北京找 她的爱情。 这也就意味着,雪纤然的计划将不能实施的十全十美。她将不能和阳泽洛相爱 的同时,搞垮莫阿卡。 单语晴的妈妈慌了,歇斯底里的叫雪纤然,像幽灵一样缠上莫阿卡,她生怕莫 阿卡从此逃出她的手掌心。可是雪纤然突然就舍不得离开阳泽洛,她已经依赖上他 的一切,她的生活里不能没有阳泽洛。 雪纤然拒绝了单语晴的妈妈,告诉她折翼很愚蠢,搞不倒莫阿卡。应该从另外 一个角度下手,对付像莫阿卡这样的女人,要学会掌握她的致命伤口。 后来,雪纤然通过私人侦探,了解到关于莫阿卡的一切。知道那个叫牧宇夕的 男人,对音乐痴迷的程度,已经超出了对女人的痴迷,他们的乐队,在北京地下室 酒吧很有名气,以另类的摇滚和夸张的造型出名,蛊惑了很多敏感而另类的一群青 年男女。 可是后来,他们乐队的主唱自杀以后,乐队的声誉受到影响,人气一度下滑, 乐队处于摇摇欲坠的状态,可他们还是顽强的坚持下来了。 雪纤然得到这个消息后,欣喜若狂,她小声的说,莫阿卡,你还是逃不出我的 手掌心的。然后对着镜子,笑出了眼泪。 当雪纤然知道阳泽洛一直爱的,是莫阿卡时,她对莫阿卡,更加有了一种不可 名状的嫉妒心,咬牙切齿的痛恨。莫阿卡,是她眼里的针,心里的刺。 后来,雪纤然和单语晴的妈妈商量,让她拿一笔钱出来,帮他完成计划。单语 晴的妈妈没有任何犹豫,她在雪纤然的卡上打了钱,还千叮万嘱,千万别让莫阿卡 逃走了。 于是,雪纤然用这笔钱做为诱饵,让牧宇夕尝到甜头,再狠狠的甩了他,让牧 宇夕明白,他们乐队的出名与否,完全在于她雪纤然一个人的掌控。雪纤然以为, 这样,牧宇夕就会没有任何犹豫就离开莫阿卡。因为雪纤然明白,音乐是他的心, 他的全部。 可是后来她才明白,莫阿卡才是牧宇夕的心,他的全部。 他竟然为了一句话,出手打她雪纤然。那一刻,雪纤然终于还是明白,她的计 划将再次失败,事情朝她无法控制的局势发展下去。 现在,弟弟的心脏莫名的出现衰竭,需要另一次手术。而单语晴的妈妈只给雪 纤然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她能做什么? 雪纤然呆呆的坐在咖啡店里,眼神黯淡。右手焦躁的搅拌杯子里剩余的咖啡, 左手夹着烟一口一口猛抽。闻不到咖啡浓郁的醇香和烟草味道,听不见缓缓流淌的 音乐,一种潮湿而恐惧的抽搐,快要将她吞噬。 雪纤然感觉自己的生活,正滑像无底深渊。恍惚中,再一次听见弟弟痛苦的呻 吟声,她的心瞬间纠结在一起,如丝线缠绕般,她听见破碎的声音。 深深吸了口气,雪纤然朝咖啡厅门口走去。 阳光很温暖,直直的照射下来,覆盖了整个身体。 高跟鞋踩在空荡荡的马路上,一声一声,寂寞和无力。在昂贵的玻璃橱窗里前, 雪纤然却看见自己的疲倦的身体,瑟缩着,颤抖着。原来,她比自己想象的脆弱, 此刻,她多想阳泽洛突然出现,冲过来抱抱她,她多需要他。 可是,阳泽洛不爱她,她只是贪恋她的身体,他自私的把她占为己有,又把她 狠狠的晾在一边。没说过一句爱,一次也没有。 那一瞬间,她听见自己浊重的呼吸声,假装起来的坚强终于崩溃,站在橱窗前, 雪纤然失声痛苦。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