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翻了的天 “快快快,杨龙那一伙居然在女生宿舍楼下朝我们班的几个玻璃窗口大骂起来 了……”辰玫急匆匆地跑到教室拉住淇阳和舒然。 “他们还是冲着你和青敏来的,你快点去拦一下,不然他们就要砸玻璃了! “这帮惹是生非的家伙!”舒然又目光如炬起来。 淇阳眼角一动,又很快镇定下来,“看来他们真是要挑衅了,青敏还在宿舍吗?” “嗯。” “你先让她转移一下,到对面其他宿舍躲一下,千万不要让她冲动,我得找一 个人去!” “宿舍里宋晶和郭燕都陪着她呢!” “好吧,我先找一个人,马上就过去!” 说罢她们就分头行动,舒然先和他们缓和,辰玫继续照顾青敏,淇阳找人帮忙。 “景航!”她匆匆的跑到了楼上,把景航从教室里扯了出来,“就猜你在教室, 我找你有点急事,现在杨龙他们在女生宿舍楼下闹事,是冲着我和青敏来的,就是 昨天晚上我们和孙瑶她们发生一些纠纷,长话短说,孙瑶用话刺伤了青敏,我又打 了孙瑶两个耳光……”淇阳一边把他往楼下拉,一边说。 “现在估计是孙瑶让他们来攻击的……”淇阳的话终于落笔了。 “大小姐,原来就是这件事啊!我替你看看去!”景航一马当先。身当矢石的 向宿舍楼进军去,毕竟淇阳面子很大,这事还是要好好办的。 也许来的还不够及时,舒然那道线也被突破了,他们已经拿起石头开始砸了起 来,一些窗户的玻璃已经碎了。 “住手!”淇阳赶忙跑过去叫道。 那个嚣张跋扈的杨龙还正站在那几个哥们之间,拿着砖头准备砸,他看见淇阳 冲来,也就先止住了。 其实这个学校里学生的家庭背景能与杨龙抗衡——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学生太多 了,只不过很多学生把那份权势地位照耀下的得意收拢了起来,而不像杨龙那样不 可一世。淇阳也算一个吧,她父亲的势头比起杨龙爸爸的要高出十倍,虽然公司场 与官场不怎么相容,杨龙的爸爸是个当官的,但是论实力,还很不够顶级资格,这 点他也不是不知道,可是他依旧傍若无人,横行霸道起来。 “要造反吗?我为什么抽打孙瑶,你可以问问她去,问她都说了什么污言恶语, 那种女人该抽该打!我还嫌两个耳光不够呢!”淇阳也一副铁骨铮铮不甘示弱的样 子。 杨龙旁边的一个近兄似乎突然被激怒了,正要动起手脚,又被杨龙拦住了。 “怎么?想要动手打人吗?我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我只见过有人敢在背地里 说我坏话一大堆,还没见过谁敢冲我出掌伸拳!”淇阳挺直身子,鄙视地瞪着他们。 “好了,好了,我说杨龙,你就为了一个出口就伤人。骂人不眨眼的白骨精孙 瑶,值当得罪人家大千金吗?你也不想想后果,哥们义气不能瞎来,是谁的错,先 查好底细去,昨晚人家淇阳被刺激的也不好受,今天你又砸了几块玻璃,你们讲平 了就算了,以后黑白分道,各走各的路!”景航也过来劝架了,他当然还是能够分 清青红皂白。该偏向哪一方的,他是个圆滑人,既能吃软,又能化硬。“再说现在 估计青敏又在宿舍里大哭呢!你想想人家的难受,都是孙瑶一手造成的,难道淇阳 不该把孙瑶扁一顿吗?你这威风凛凛的大人物,就同情一下人家小妹,迁就一下就 什么都没了!你就是把这宿舍楼的玻璃全都打碎,回来还得花你口袋里的钱去修, 巴掌打完了就打完了也讨不回来了,你不可能再打淇阳这个金枝玉叶作为偿还吧… …”景航真是一个能说的家伙,几下调停,杨龙的气就消了一半,这是“软泡”。 其实杨龙之所以会畏惧景航三分,不仅是他的能言善辩。在群众里的威信非常 高,另一方面景航的家世也比他的高出很多。 “走!我们走!”说罢,他又带领起他的哥们撤退。 “别忘了给后勤交费买玻璃,不然年级主任可要打到你老爸的办公室!”淇阳 冷笑了一下,冲败退而逃的杨龙叫呼到。 “多谢了,老兄,今天多亏你过来说退,改日我们一起吃饭去,现在我的赶紧 看看青敏……”淇阳对景航笑了笑。 “这点小忙算什么,还有青敏那到底怎么回事?”景航又不解。 “嗨,说来话长,有空再对你好好说,我得赶紧上楼,她最近很容易受刺激。” 很快,她和景航打了声招呼就奔进了宿舍楼。 几天后,酒吧事件刚刚平息下来,又将要袭来一场特大风暴,青敏决定了一定 要战役到最后,任何一点矛头都能激起她顽固的叛逆和反抗。 “我才不要考那破烂试,每年都有那么多作弊冒充的,考与不考有什么区别?” 此时青敏正在办公室里和班主任大吵大闹,她说话真是毫不遮蔽,越是隐藏的败坏 习气她越是要直截了当地揭穿。 这几天正值初三会考的报名时间,全班(或许全校)就剩下青敏还没有填资料 卡并交报考费,班主任正急得把她叫到办公室里发落,没想到她仍旧这幅顽固地抵 抗,丝毫没把会考放到眼里,老班只好耐起性子来好好对她讲解。 “青敏啊,这会考不是不想考就不考的,是全市初三学生都要参加的,这直接 关系到你中考和升学,懂吗?你说的那些现象确实是现在考试制度存在的一些漏洞, 可是你总不能盯着那方面看,考试是对你自己负责,关系到你自己的利益,说了这 么多,我希望你能在这把这表填好了,后天就要上交了,你是个好学生,应该想得 明白……” 青敏抬起头,她的眼神依旧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她知道,无论现在班主任 如何动生动色地劝,她都不能有半点移动,她望着那张厚纸资料卡,市教育局统一 印制,统一分发,人手一份,完全没有多余的。然而她没有畏惧,她就是要把天捅 破了,这只是会考,就是中考。高考的档案袋她也敢这样做! 她又看了一眼,然后以飞一般的速度横冲直撞起来——她要干什么?她生硬的 抓起那张资料卡,毫不犹豫的撕了起来…… “天呢!”班主任还未来得及阻挡,那张卡在她手里已经成了碎末……她眼睁 睁地看着唯一的一张资料卡飘落成碎片,惊异了。 这一段青敏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变得不可思议,已不再是那个柔柔顺顺的 “好女孩”,而变得如此胆大包天。任意胡为! “看见了吗?这就是我对这次会考的态度!”青敏一副淡然得意地站在那,她 的眼睛里射发着鄙视的光,她要鄙视这一切。 “你——”班主任气坏了,她把青敏像个犯人一样拘留在办公室,立即给她的 父母打电话…… “一定要把我爸爸叫过来才管用,不然,我撕的东西还要多!”青敏在那仍旧 一副坦然自若。无所畏惧的样子,可是她这一言行举动在老师那已经上了“不良少 年”的头号,她简直是丝毫没把老师放在眼里! “是王青敏的父亲吗?您的女儿在学校里撕票了,人手一份的会考资料卡刚已 被她撕碎了,这还不算,还理直气壮地和老师造反,这样的学生我还从来没见过, 现在您必须过来处理一下!……”班主任疾言厉色的又通知了她父亲一番,显然她 是已经火冒三丈了。 “好,我马上就过去。”电话那边,王父听到了青敏又在学校闹翻天,也颇为 不乐,“这个小家伙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不过他还是几分漫不经心的样子,过了一会,青敏妈已经赶到学校,可王父还 不见人影。 青敏妈妈看到青敏那副倔强的样子,顿时很生气,甚至忍不住想要打她一巴掌, 可是她又克制住了自己,只是忿然地骂了一句:“你在学校也这么能闹!” 青敏望了妈妈一眼,她知道今天就是母亲也拦不了自己了,然后她用比刚才高 十倍的声音怒吼:“家都成这样了,试还有什么可考的?!”那声音爆破整个办公 室,连桌子上的茶杯也震动了。 青敏妈被摄住了,已拿她没办法了,她能感觉到一场地震即将袭来,而自己无 法阻挡。 班主任又催了几次王父,才终于把他催来。这回一家三口要对簿公堂,好好算 一次帐了。 王父怒气冲冲地赶来,班主任平和地接待,然后她又拿出一张会考资料卡,递 给他们说:“就只剩下一张了,还是我们班冰昕住院考不了,她那情况是只要出纳 医院的各项证明就可以推到明年上高中的时候进行补考,可是你女儿就不同了,这 些都是要记录档案的。”那卡很讲究,不能涂,不能折,也不能有一点污渍。 青敏死死地盯着班主任刚拿出的卡纸,又手疾眼快地抢过去,“砰砰”两下又 成了碎片,她动作好快,然后一脸得意地盯着他们,老师们和妈妈都惊住了。 “你这个混蛋!”王父已按捺不住大骂起来,他毫不吝惜的一巴掌打在青敏脸 上,把这些天所有对她积压的怒气都发泄出来:“说,会考不考,你要造反啊!养 你十五年,今天就看你怎么和老子还有全校老师做对,是不是?” 青敏冷冰冰地盯着他,那一汪秋水的眼眸让人寒颤,她抬高了头,依旧心如钢 铁般的抵抗着,没有半点退缩,相反,是愈演愈烈的冲动,今天她不怕把家里的丑 闻全都暴露出来,更不怕他们的疾言厉色,那个爸爸在她心中已经早已没有地位了。 “你凭什么打我?你有什么理由打我?”青敏没有触摸那被打得热烫的脸,可 是她知道自从那股疼痛落下以后,她的心里就会永远烙下那个不灭的伤疤,她用指 尖指着他,仿佛面前的这位已不再是她的父亲,而是一个结满恩怨的敌人。 “我会考不考?”她又冷笑了一下,“我中考还不想考呢?怎么?酒吧里的那 些女孩子一个个还不及初中文化,照样不是也欢得男人的心吗?你那个小情妇江丽, 想必你在乎的完全不是她的大学生文凭,女人要有美色就够了!什么涵养学识。阅 历都是白搭!”她又傲慢地翻了翻眼皮,鄙视地瞪着他,那些正是曾经刺在她心里 的话。 “你!”王父已经火冒金山了,他用手哆嗦的指着青敏,恨不得立马就把她的 嘴封上,绑起来。 王妻在旁边静静的看着,这次她没有任何阻止青敏的行动,她提着心面带酸楚 地看着,她知道火山总会喷发的,她的阻拦只会招致青敏更顽固的反抗。 “我说的有错吗?男人出钱,女人出色,我妈妈这么有涵养的大学生早已被你 当做次品了。我不用说那么多,你自己偏向哪一方你自己心里明白!” “你这个混蛋!”王父已被她气塌在椅子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王父,您不要冲动,青敏只是太任性了……”班主任连忙把他扶去。 青敏依旧对他们不屑,又尖利地说道:“你这次不就是冲着我会考来的吗?我 告诉你每年有多少作弊的,抛去我们学校和市重点不说,外校的要达到90% 以上了, 从这个程度上来说考与不考有什么区别?只是一个虚无的形式混过去就行了,对吗? 你也在混啊!你抛弃那个名存实亡形式上的婚姻,在外面混女人,混了多久了?我 想问你,你凭什么打我?我的过错大还是你的过错大?” 她已经把王父推到了下不了台的地步,她不怕当着那么多老师前来围观的面, 把家丑尽情地言辞俱厉地暴露,她知道既然他不在乎自己和妈妈,她也没有任何必 要在乎他的面子,越多人知道越好,她还怕没有把全校师生招来! 青敏妈妈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她已被这副场面刺激的岑然泪下…… 周围的老师也被震得哑口无言。青敏依旧不放,她抬头大笑了一下,又用暴戾 的语气说道:“这个社会上有太多的形式,就是连婚姻也是形式上的,早就没有什 么夫妻责任和感情。男人和女人登记婚姻只不过是允许有一个合法的婴儿诞生罢了。 他们每天在外面随便去寻找性伴侣,婚前与婚后都一样!这还有婚姻的存在吗?如 果只是为了有一个合法的孩子,那我现在就可以死去,下次不用再让那个二奶去做 人流了!把孩子生下来把我替走算了!人家也是生命也是你的骨肉,也留着你的血, 又何必掩饰你不负责任的罪行!既然你对它如此,你对我又有什么两样呢?还不是 被你耍完以后就扔下不管的孽种!”说到这里,青敏已再也忍受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妈妈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也放声抽泣起来。 “青敏,你不要太莽撞了,你想得太偏激了……”两个老师前去要把青敏拉走, 不住地劝着她,青敏拼命地挣扎,不肯放过,她一边笑着泪流满面,一边大声地冲 王父叫道:“都怪我妈曾经看错了你!你们放开我!”青敏用蛮力甩开了他们,又 对那个气喘吁吁的怒视着她的父亲说:“刚才你说养了我十五年,没错,我这所有 的东西一半都是你的钱买来的。”说着,她挣狞地拽脱了身上那件蓝色的上衣, “包括这件衣服,现在我就甩给你!”她啪的一下把它扔到了地上,“那么贵的衣 服我穿不起!我也不会贪你的钱!刚才你打了我一个耳光,我想告诉你,爸,从此 以后你不再是我的父亲,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你永远记着,你不配做我的爸爸!” 王父的神经已经蹦到了极点,他心头如焚般燃烧着,青敏的话如同太阳烈箭, 把他烧的连喘息的余地都没有。 “青敏!”妈妈已心如刀割般泣不成声,“不要再说了,我这就离婚去!”她 已经态度决然地下了命令,王父也被这句口令震撼得怒目圆睁。 然后青敏妈妈泪如雨下地拉着青敏走出那个被火烧过的办公室。 这时办公室里顿时议论成一片,老师纷纷劝解着王父,王父真是丧尽了脸面, 他仍旧怒气冲天的攥着拳头气得一言不发。 天阴沉沉的,和着寒冷的冬风死死地压下来,纷繁杂芜的人间携刻着怎样的伤 和痛…… 这将是一个怎样的不眠夜——对于这场闹剧中的所有人,纸当然包不住火,这 场跌闻很快传散开来……像一片在草原上燎起的大火,蔓延着…… “晔欣!”淇阳的眼角点着泪,含情脉脉的望着他。 晔欣走到她的身边,怅然若失的对她说:“这段对亏你在青敏身边好好照顾她!” 淇阳没有回应也没有在意他的话,只是默默地望着他,这丝患难情义已远远超 过了那些。 迟疑了许久,她终于开口了,“晔欣,你说这个世上有没有至纯至美的真爱?” 晔欣愣住了,想不到她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她还是第一个。 “你傻啊!怎么会没有呢?那么多真人真事难道还是假的?”晔欣笑了笑。 “我是说能够天长地久。永不退色的爱情。”淇阳又望着他,期待着他的回答。 晔欣诡秘地一乐,靠近她身边,“那需要你一生的时间来求索答案了!”说罢, 他又冲淇阳璨然一笑,拿起篮球,溜出去了…… 无意间,青敏又偷着来到那个光怪陆离的酒吧,只想最后一次鄙视一下这个曾 经让她受尽伤痛的地方,对她来说,心中的那颗炸弹已经炸过了,剩下的该是一片 平息了。 这里,依旧是一片穷奢极欲之风,可是她的心却变了。 斜对面的一个茶座看不清是哪两个陌生人在聊侃着。青敏僵硬地坐在那里,脸 色也从来没有如此平静过。 “这男人啊!还是只在乎自己的生殖器,不在乎自己的孩子!”其中一个说道, 是一个浓重的中年音。 “其实那是习惯了,也就不以为然了!”另一个说道,是一个较有文化的青年 人。 “如今这时代,那种事情都快成一种商品消遣了!” “什么时代?古代不也是青楼一大群吗?” …… 这次,青敏没有受到触动,她依旧心如止水般的平静,她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彻 底摆脱了。不重要的,也没有必要再去计较了。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