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错到底 作者:锁阳 我不得不把这个故事讲出来。这个故事像玻璃碴子在我嘴里含了好久了,我 实在咽不下去,想要把它吐到大街上让众人看看。这是我的朋友和朋友的故事。 我的朋友姓姜,名实,姜的朋友姓苗,名伟。他们俩个是怎么缔结为友的我起先 不知道,后来通过姜认识了苗之后,我才清楚他们成为朋友的一个纽带是苗伟的 妻子肖燕。 记得两年前元旦的那天,我在家为领导准备一份政论性很强的演讲材料,不 曾想姜来造访。我说你来的真不是时候,我正在为领导写份材料,还没着笔呢。 姜说,怎么把公休日也要搭上? 我说,干宣传这活,连白天黑夜都分不开,还谈什么星期天公休日。姜见我 心烦意乱的样子说,不用急,我给你帮帮这个忙。我蔑视了他一眼说,你,你不 帮倒忙就不错了。姜没有什么文化,知道我看不起他,于是他说,我当然是不行; 不过我的朋友可以帮你这个忙。我又乜视了他一眼说,哼,你那堆酒肉朋友,比 你强的也强不了那儿去。姜一听急了,哎哎,我说乔哥,别看不起人好不好,我 是不行,但不能说我那帮兄弟个个都是孬种。我新近结认了一位朋友,他的文章 经常在报上发表,水平肯定在你之上。他看了看我桌子上的那堆报纸又说,你这 堆报纸上说不定就有他的文章。我半信半疑地问,他叫什么名?他用食指揉了揉 前额说,他姓苗,叫苗什么来着?对了,叫苗伟。我听了为之一惊。苗伟这人我 不认识,但他的文章确实经常在报上发表,由于天天看报纸,这个名字在我心里 有很深的印象。我问,你真的认识他?姜有些洋洋得意起来,那是当然!我叫他 写他一定写,不信,今晚我就叫他把这材料搞出来,保你领导满意。姜这人尽管 可信度不高,但在我面前,他还不敢过于虚假,更何况这是迫在眉急的事。我说, 好吧,今晚你把他约出来,咱们认识认识。姜说,还是到我那儿去吧,那儿清静。 我说,也好。于是我把准备好的一些素材以及一些要点性的报物拾掇起来和姜去 了他的酒店。 姜的酒店在锦阳路,三层楼,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钱的不来没钱的不去, 我说这是二半吊子开店,高不起来低不下去。我和姜开着他那辆破桑塔纳来到酒 店时已是黄昏。在路上姜就用手机和苗伟联系上了,让他打的火速到酒店去。 我和姜实喝了一壶水的功夫苗伟来了,他站在姜实的跟前毕恭毕敬地问,姜 哥,叫我什么事,这么急?我看了他一眼,并没认为这就是苗伟,看那样子我还 以为是烧锅炉的或送海鲜上门的人呢,直到姜实站起来介绍,我才知道这就是苗 伟。苗伟长的实在是其貌不扬,不到一米七的个头,几乎是上下一样粗;皮质黑 而且没有光泽,唯独那双眼睛亮亮地有神。我感到这就是一双探赜索隐,见微知 著的眼睛,难怪他的文章那么有串透力。我握着苗的手说,久闻大名,今日幸得 一见。你的文章我看了不少,无论是政论性的品文还是抚今怀古的散文,确实写 的不错,在我的报纸剪集里就有你不少的文章。苗伟也很斯文地说,哪里哪里, 都不过是些雕虫小技,不登大雅之堂。姜实不奈烦地把我们俩的手分开说,好啦 好啦,你们俩个就不要大放骚辞了,还是说说正事吧。我把这篇材料的要求和大 体框架向苗伟说了说,苗伟大包大揽地说,乔哥你放心,今晚我就搞定。 姜实向巴台小姐吩咐说,今晚给苗伟炖上一只甲鱼,再加上一只乌鸡。然后 对苗伟说,你到三楼上去自己开个间,今晚在哪儿搞个通宵,晚上就不要回去了。 今晚我和乔哥出去办件大事,就不陪了。苗伟说,你们忙你们忙,说完拿着我给 的材料就去了三楼。姜实看了一眼苗伟的背影,回过头来冲我一笑,说,怎么样 乔哥,我的朋友档次也不低吧?我说,姜实,你玩什么名堂,咱们应该一起吃个 饭,我也好和他加深一下认识。你该不是怕把自己的朋友分享给别人吧?姜实搂 着我的脖子说,走吧你! 我和姜实重新来到他的车上,坐定后我问,吃饭的点了,还有什么事要办? 他发动着引擎,看也不看我一眼地说,过元旦去。在车上,我静静地思考苗伟这 人。苗伟这名字几年前我就注意到了,他的文章很有风骨和见地,尤其是他的散 文,或谈古论今或借景述怀,每篇文章都是第一句话就把你抓住,顺着他的思路 或信马由疆或天空海阔。他的文学修养和对社会的理解远远在我之上,就这么一 位人怎么会和姜实这种尺寸不分,只知谈钱论色的人成为了朋友,而且在他面前 唯命是从?真真是斯文扫地,骨气荡然无存了。我正想着,车在路边突然停下来, 姜实回身反手打开后车门,款款地进来一位女人。这女人我不认识,她上车时我 回头只看了一眼,就感到这女人很是有些姿色。姜实没说什么,继续向前开车, 直到亨都大酒店时,姜实大体介绍了一下,我才知道这女人叫肖燕。肖燕长的很 迷人,白晰的皮肤、亮丽的眼睛、凹凸有致的线条,给人一种很时尚浪漫和性感 的感觉。这是一个秀色可餐的尤物。 我们到四楼开了间计时的零点包房。这是一个套间,外间吃饭里间唱歌,我 感到这么部署很合理,愿喝酒的喝酒,愿唱歌的唱歌,谁也不误谁的事。姜实和 肖燕亲昵地并肩而坐,我离他们远远地独自坐着。服务员拿着记菜单等我们点菜, 姜实说,乔哥,你先点。我没看菜谱,就点了几个平日爱吃的;他俩个又商量着 点了几个海鲜。点完了菜之后,姜实对着服务员勾着食指,服务员会意地到姜实 的身边问,先生有什么事?姜实说,你对你们的经理说,为我的兄弟找一个最漂 亮的小姐过来。姜实的动作使我有些反感,不就是有两个臭钱吗,干吗这么颐指 气使的?肖燕看着我笑,那看起来很灿烂的笑,使我猛然感到这美人并不怎么高 雅。 我本想阻止不要叫小姐来,可是看他们那么狎昵的样子,我总得找个说话的 对象,免得干扰他们。菜还没上,小姐款款地来了。小姐长的还算漂亮,看上去 也就是十八九岁的样子,着衣很是单薄,一对乳房很夸张地呼之欲吐。她大大方 方地坐在我身边,笑容甜甜地问了声大哥好。小姐身上有一股销人魂魄的桂香, 浓浓的香味不但没能把我陶醉,反而使我更清楚这是在什么地方,和什么人在一 起。 喝酒时,姜实和肖燕共同敬了我一个酒,然后肖燕又单独和我喝了个认识酒, 之后,基本上是他俩喝他俩的,我们俩喝我们俩的。当我感到有点头晕时,姜实 和肖燕去了里间,我以为唱歌去了,可是只听到放音乐,却听不到唱的声音。不 长时间,从里间断断续续传出了女人那种只有媾欢时才有的声音。小姐当然也听 到了那种声音,她把头依在我的肩上,示意我也要向她动手动脚。我把她扶起来 搪塞道,来,咱们喝酒。 约一个小时,姜实和肖燕从里间里出来,姜实脸红红的显得很兴奋和满足; 肖燕冲我婉然一笑,脸上些微有些羞红。我感到肖燕的羞涩太多余。初次见面你 就守着我和我的朋友干那活,也太不遮人耳目了。如果说一见面我对肖燕还有点 好感的话,这仅有的一点好感如同微热的水一下子到了零度。 姜实对刚才发生的事就像去了次洗手间一样显得无所谓。他坐定后对我说, 好啦,乔哥你和小姐也进去放松放松吧。我靠,这也叫放松?小姐拉着我向里间 走,这时我也只好装醉了。进了里间,我就把头仰在沙发上,像撒了气的皮球一 样毫无弹性。小姐真叫大方,她的手直接在我的裤裆上摸,我说,姑娘,你给我 唱支歌吧。她说大哥想听什么歌?我说我想听听哭沙。 小姐的嗓子还不错,唱的也很动情。我连叫她唱了五遍。叫她唱第六遍的时 候,小姐说,大哥,咱们玩点别的吧,我包你尽兴。我摸了摸她的脸说,姑娘, 下次吧,下次我先让你尽兴。小姐恋恋不舍地搂着我的胳膀出来,我看到姜实和 肖燕又婵娟在一起了。 从酒店出来,我想该送我回家了,可姜实这小子开着车又去了怡红茶楼。我 说,姜实,你还没完了?姜实狞笑着说,今晚咱们玩个能宵。 怡红茶楼装饰得很有文化氛围,木板地,红木椅,古铜色的墙壁上错落有致 地挂着几副古代茶艺画,这些木质的小型画之间又挂着当地书画名人的作品,一 看就很有档次。小姐们身着红色旗袍,个个美丽端庄,一股股茶的清香使我顿时 酒意全无,我想,今晚要好好地品味一下茶文化。 姜实要了两个房间,他让我找一位小姐为我服务。我从四五位小姐中选了位 比较清秀的。我指着她说,就你吧。没想到她像被选中了妃子般地高兴。到了房 间,小姐站在我面前介绍了一下茶叶的种类以及现在流行的品种,以及收费标准。 当她问我想品偿那种茶时,我看了看她,笑着说,就喝大红袍吧。小姐也笑了, 她说,先生真会开玩笑,我不就是大红袍吗?我哈哈一笑,说,那总不能把你泡 进茶壶里去吧?我本想开开玩笑,没想到小姐一头钻进我的怀里说,我可以泡进 你的怀里。 嘿,什么茶艺,茶文化,这也是个卖B 的。真没劲。我想卖单回家,可又想, 姜实和肖燕还没放松完,再说这个点了,搭车不方便,还得等他把我送回家。无 奈,我就和小姐聊天。小姐虽没和我谈茶艺,却给我说了不少黄色故事。好几次 把我说的有了放松的想法,可我还是把持住了自己。 那晚我没回家,姜实把我送到他的酒店睡了一宿。醒来时已是下午,我刚洗 了把脸,姜实过来说,苗伟已把材料搞定了,让我过去看看。苗伟就在我的隔壁, 他也是刚醒来。材料是用电脑处理的,洋洋洒洒十几张A 纸。我从头到尾看了一 遍,嘿,绝了,这材料拿到报物上发表都没问题。我握着苗伟的手连着道了好几 声谢。晚上姜实要我和苗伟住下一起吃饭,可苗伟没有住下的意思,打的就回家 了。 苗伟走了后我把材料略微改了改。晚上,姜实叫厨师做了个我最爱吃的铁板 鱼头,喝酒时我把话题转到了肖燕上。万万没有想到,肖燕竟然是苗伟的妻子。 我闻后大吃一惊。 姜实说,他和肖燕的相识,有个惊心动魄的开头。去年春天的一天晚上,姜 实到朋友那儿喝酒,那天由于车坏了,就走着去赴宴。那晚姜实喝了一斤多酒。 姜实有个习惯,喝多了酒有洗头的习惯,他说洗上一个小时的头,就消了一半的 酒。洗完了头,他就抄近路往家走,走到一家工厂的墙外时,发现好像几个人在 打架。姜实虽然不喜欢打架,但也不怕打架的,他走向前一看,有个人已被倒在 地,还有三个人正在调戏一位女人。姜实一看就明白了七份,他大声一吼就冲向 前去,那三个人见来了个多管闲事的,一齐向姜实冲来。姜实在学校时虽然学习 不好,可练了一身好拳脚。姜实见要来个一对三,就墩下身三拳两脚把二个打倒 在地,那个头高点的见来者不凡,拔腿就溜了。被救的女人跑到躺在地上男人身 边,把他抱起来不停地喊着,苗伟你醒醒,苗伟你醒醒!苗伟被打的很重,姜实 把他背起来送到厂子的医院。 我说,姜实,你打报不平的事我听说过,可我不知道被救的是苗伟夫妻。这 是不是你预先策划的一场骗局?姜实说,我还没有那么坏,再说之前我跟本就不 认识他们。 苗伟出院后,夫妻二人对姜实是感恩不尽。这样一来二往就成了好朋友。有 一天苗伟托姜实办了点事,晚是在家请客,苗伟亲自下厨做菜。那晚肖燕着意打 扮了一下,在客厅里陪姜实喝茶。姜实中午喝了点酒,本来就有些兴奋,他见苗 伟不在屋里,就色迷迷地看着肖燕。肖燕也不时地眨巴着那双大眼睛看着姜实。 姜实要说的话就在那淫邪的目光里,肖燕不是看不出来,当肖燕在一边为姜实倒 茶时,姜实大着胆子摸了一把肖燕的大腿。肖燕没说什么,只是嗔了姜实一眼, 然后又用目光看了看门外,意思是说,你别乱来,我老公在做菜呢。喝酒时,肖 燕一再说苗伟不能喝酒,喝一杯就醉成泥了。姜实也知道苗确实不能喝酒,有次 在饭店喝酒,喝了不到半斤就躺在了沙发上。肖燕的话似乎是暗示姜实,你要是 对我有想法,就让苗伟喝醉了。姜实不是傻瓜,他早听出了肖燕的意思,于是就 说,咱们喝点二锅头吧,这酒虽然劲大,但不伤头。苗实知道姜实中午喝了酒, 就说,好吧,咱们喝个一醉方休。苗伟喝酒很实在,喝了几口后,他到厨房看炖 的鸡,这时姜实把酒全部倒进了茶杯。肖燕看见了微微一笑,把自己的那杯清水 倒进了姜实的酒杯,又把他的茶换掉。姜实明白肖燕的意思,不多时就把苗伟喝 得爬在了桌子上。姜实和肖燕几乎是把苗伟拖进了卧室。俩人重新回到桌上时, 肖燕说,姜哥,让小妹陪你杯吧!姜实把嘴冲着肖燕,意思是我喝你嘴里的。肖 燕就喝了一大口水,过来向姜实的嘴里送,姜实一把把她揽进怀里。 姜实这小子非常狡猾,他明地里和苗伟往来,暗地里和肖燕苟且,一年多了 苗伟竟毫无觉察。姜实很得意地和我讲述着他和肖燕的风流韵事,似乎这一年多 来,他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我听了却是非常生气,甚至有些气愤。我说,姜 实,你小子太不地道了,朋友妻不可欺,这是其码的做人道理。你这样做和那一 那群流氓并没什么区别。这事我以前不知道,今天我既然知道了,我劝你立即和 肖燕断绝你们的不正常往来。这样下去是非常危险的。姜实显得很是无所调谓地 说,放心吧,不会出事的。我说,自古以来,凡是不正常的男女关系都没有一个 好下场,别以为你多么高明,到头来后悔就来不及了,见好说收吧。这些事就像 一团乱麻,越纠缠越乱,到时候你想找个头都没处找去。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对姜实的规仅真可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可这小子像 着了迷似的就是不听。有一天我对他说,你有钱又好色,这不难办,外边的鸡有 的是,你去玩什么样的不行,干吗非得和自己的朋友过不去?他说,姜哥,你不 知道,我和肖燕已经是泥牛入海了。真是劝赌不劝瓢,没想到在生意场那么明智 的姜实到了情场上就这么糊涂。 我见姜实这人已毫无转心之意,就冷淡起他和苗伟亲近起来。我感到苗伟很 可怜,自己的老婆和人家好了一年多了自己竟然还埋在鼓里。有一天我约苗伟出 来喝酒,在酒桌上我们谈文学论政治,他的许多高论使我耳目为之一新。后来我 们又谈家庭,我说像咱们搞文字工作的,最难处理的是老婆和开夜车的事了。老 婆让你上床,而我们正在灵感的兴头上,你说怎么办,最后是灵感也没了,老婆 也睡了,惨的是早餐也没人做了。 在那晚的乱侃中,我才知道苗伟和肖燕是大专时的同班同学。肖燕学习不好, 但长的好,苗伟长的不好,但有才华。那时苗伟的散文就经常在报刊上发表了, 一时成为全学校的新闻人物。苗伟爱上肖燕时是在二年级,有一天班里几名同学 谈论什么是才子佳人,苗伟一时心血来潮,站起来说,我先说说什么叫郎才女貌 吧。我就是郎才,肖燕就是女貌,在咱班,郎才舍我其谁?女貌者舍其何有?一 句话说的大家哈哈大笑。肖燕一听就羞红了脸,说,瞧你那德性。苗伟就题发挥 说,郑玄说,德行,内外之称,在心为德,施之以行。你们听,肖燕在夸奖我了。 当晚,苗伟就写了篇短文,题目就叫论德行,很快在本市的晚报登了出来。肖燕 对苗伟的这种求爱方式非常生气,但她不得不佩服苗伟的横溢才华。 那晚苗伟始终是那么兴奋,一点也看不出他对妻子的疑心,更看不出对妻子 有什么怨恨。回到家,我却怎么也睡不着,苗伟这人非常精明,怎么会对妻子的 不忠就没有一点觉察?这很不正常。难道苗伟是在以怨报德,还是放弃了对妻子 的恩爱,还是在装糊涂?反来复去的想总感到不对劲,苗伟是不是在酝酿着一场 阴谋?想到这里我就感到有些可怕。如果是那样,狡猾的不是姜实而是苗伟,最 终悲惨的不是苗伟而是姜实。 事情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姜实终于出事了。那是一个寒冷的冻天,姜实的妻 子来电话问我见没见姜实,要是见了立即让他回家。我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夫妻 吵架了,可是第二天肖燕又来手机问我最近几天见没见姜实,我说到了年底了, 不是开会就是搞材料,好久没见他了。我问,怎么了?昨天他老婆也来电话问我 见没见他。肖燕好像在哭着说,姜实失踪了。这怎么可能呢,一个大活人,有家 有业的,怎么会失踪呢?但又一想,这年月什么事也会发生,听肖燕的口气是那 么着急,我一下感到事态有些严重。 晚上我到姜实的家了解了一下情况,又把肖燕约到饭店了解了下最近姜实的 行踪。肖燕说,苗伟到南方参加一个笔会去了,他走的当天晚上,姜实到她家住 了一宿,那天晚上俩人除了与往常一样疯狂地作爱,没谈任何有意向的话,姜实 也没有什么反常,第二天一大早出门到了饭店,服务员说在饭店待了一天,直到 晚上出门,再也没有回来。 姜实失踪到了第五天,全家已感到事情非常严重,由我带领到区公安局报了 警。姜实是出走了,还是绑架被害了,谁也说不准。姜实失踪前,没向任何人说 过什么,也没异常反应,他在银行的钱一分没取,股市里的钱也没动。出走是不 可能的,他没理由出走;要说绑架,除非图财,可又没有一点图财的反应。他的 手机和传呼一直处在停机状态,公安部门已做了监控。 第六天,我给苗伟打电话,他说会已开完了,准备到西双板纳去游玩。我说 姜实夫踪了,你收到没收到他的电话什么的?苗伟闻后大吃一惊,他说他没收到 他的任何信息。他说朋友失踪了,自己也没心游玩了,明天就座飞机反回。 苗伟回来后,就加入了寻找姜实的队伍,跑报社、电视台,四处张贴寻人启 事。十天过去了,仍然没有姜实的半点信息,我们人人都感到,姜实确实从这个 世界消失了,他没有生还的希望了。 我们放弃了对姜实的寻找努力之后,我一直沉缅在对姜实的怀念和对人生无 常的思考之中。我约肖燕见了几次面,想观察一下她的表情。每次见面,她只是 哭,很少说话,她的悲痛比我更甚。才十几天的时间,肖燕消瘦了许多,眼睛里 没有一点放亮的光泽,脸面苍白得如同大病初愈。几次见面,我才清楚,肖燕对 姜实的爱是真挚而深厚的。 有一天,苗伟来找我说,他的第一本散文集行将付梓,托我帮他推销一部分。 苗伟的散文我大都看过,大部分的成色都不错,像这样的书,推销起来并不难, 我说,好吧,我帮你推销几百册。作为一个文人,高兴的莫过于集子的出版,当 晚他到本市最华丽的酒店请客,同去的有电视台的记者,报社的编辑,还有几位 咬文嚼字的文痞。在开席之后,苗伟又放了一个流星,他说他新近写的一个反映 民营企业的题材剧本已得到某导演的青睐,最近就准备到本市开拍。闻后大家举 杯恭喜。苗伟的成功我当然也高兴,但由于姜实的失踪,我的心情一直乌云密布, 我怕在这么喜庆的酒场上说出什么让大家扫兴的话,就偷偷地溜出了酒店。 在回家走的路上,手机响了。是肖燕打来的。她说她心情很苦闷,想找我说 回儿话。我当时走到了一个叫快克的酒巴门口,里面好像很清闲,我说,那你就 到快克酒巴来吧,我在里边等你。 肖燕来时,我已喝了一杯红葡萄酒,她坐在我的对面,我说你也喝杯吧。肖 燕已瘦的不像样子,她这次出门没做任何化妆,好像刚睡醒,用梳子随意笼了笼 头就出门了。她说姜实失踪后,她老是梦着他。昨晚又梦见他了。她梦见姜实住 在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那儿很冷,他让肖燕给他送点衣服去。说着说着,肖燕 又哭了起来。我说我也经常梦见他。有天晚上我梦见姜实到我家来,一进门就磕 头,直把头磕出了血,我去扶他时,他又消失了。他似乎是来向我赔罪的。由于 这个梦我感到对朋友有劝说不周的内疚。那晚肖燕一直流泪,她那唇亡齿寒的悲 痛,使我感到这也是位有情有意的女人,也难怪姜实对她那么举足劲重。 万万没有想到,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肖燕。几天后,肖燕投河自尽了。她穿 着一身像婚沙的洁白衣裙,拿着一件男式皮衣投河的。我想,唯独我知道,肖燕 是拿着能驱寒有衣服到最寒冷的地方,寻找她心仪的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