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海女儿情 内容简介 这也许是中国第一篇以保险为主体的小说。共计18万字。虽然很稚嫩,但稚嫩 中才有真实的清纯,真实的生命。 小说是作者深入保险业观察的感受。保险业的竞争是激烈的,激烈的近乎残酷。 保险业又是一个人生的五彩窗口,一个人生浓聚的小舞台。形形色色的人们在这里 展现着自己,续写着自己的人生。 作者以侧切的视角展现了这个舞台。书中以一个保险行业外的电子集团准备插 手保险业为开始,叙述描写了保险业内一些鲜为人知的故事。书中以三条主线展开 整个故事情节。一个就是以毛为良、马金山、刘部长等企业界、保险业上层人物描 写刻画中国保险业的发展与现实急需解决的问题。二是以戴明哲为主线,穿插在上 层与下层险业、百姓之间。以戴的回忆开始,描写了各种下岗人士的酸甜苦辣。第 三条主线刻画了新时代的大学生毕业后的艰难寻觅和遭受到的打击和人身痛苦。以 王小妮、柳笑梅为书中贯穿始终的主要年轻女性,描写以她们为代表新生代知识分 子的艰难创业和遭受到的人身屈辱。揭示了现代经济社会中存在的一些道德问题。 三条主线连接层叠在一起,以女性为书中主要对象,一定程度上揭露新的女性社会 问题。书中的主人公戴明哲、柳笑梅、王小妮、刘女士、毛为良、麻金山等数十人 各有自己的思想情结。它的特点:表面看重要人物是戴明哲、毛为良、麻金山等男 人。实际上揭示了一个女性社会不同层次的社会群体。以保险女人引出一些社会现 象。里面有爱情,有欺骗,有真实,也有女人失去贞操后的痛苦与复仇。但更多的 还是人性的善与美。 小说主要以讲述近年大陆保险业的故事。有些故事在现实中有真实的影子。有 的还在现实中继续发生着。作者讲述这些故事的本意,也同时提醒广大投保人群在 投保时应该增强防范意识。小说也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了保险女人们的艰辛与痛苦。 书中她们的经历是一部分现实的揭示。有些事情是每个保险业中人不愿提及的。比 如书中另一条主要的线路:王小妮和大部分广大的下层代理人。王小妮在工作时上 当受骗,失去自己的贞操,可她为了自己的名誉,自己的家庭,只好忍辱负重。在 遭受打击屈辱后,促成了她的社会意识成熟。她不甘心平白受辱,不惜千里寻找仇 家。最后虽没有找到,却替同事的受辱女孩儿李小姐报了仇。 最后像一片叶一样在世界上消失。作者用这段故事来告诫所有与王小妮相似经 历的女人们:所有的女性,人生不只是欢乐,在人生的奋斗中应该学会去保护自己。 小说的展示空间较大。但是由于第一次写小说,手笔显得幼稚。所以难以更深 入揭示主题。静请读者原谅。并希望提出宝贵意见。以便我的下一部书更加成熟。 同时希望得到出版社和推荐网站的鼎力帮助,并借此先表谢意。 最后我想说:保险业的前程是灿烂的。但应及早治愈自己砍伤自己的伤口。不 然,很有可能相惨自杀,更加风雨飘摇。我们欢迎国外保险业的进入,但是,我们 更希望中国保险业的兴旺发达。借此机会,诚祝中国的保险航船一路顺风。祝我的 同行们为中国保险业与人民之间架起新的桥梁! 作者:李荣来笔名:野草 2002年9 月-2003 年5 月于北京 前言 从古至今,上下几千年。自从有了文字和影视。文学界影视界的笔墨和镜头对 准着大千世界的各个角落。文学家和编剧们搜肠刮肚挖掘着不同阶层人们的心灵。 古典的、现实的、抒情的、悲烈的……历史的长卷被他们五彩的描绘着。时至今日, 舞文弄墨的愈发的多起来。改革近20年,文坛与影坛也越发活跃。很多文人的胆子 似乎也改革开放了,光明的灰暗的很多新新“文学家”被炒的灼手。甚至比那些 “大文学家们”还出风头。网络文学保姆文学性感文学等等五花八门题材的作品, 似乎一夜间就可以开出了艳丽的花,供那些喜欢猎奇的人们沉醉的欣赏。切不论是 真正的文人还是那些聪明的抄袭者,我只听得书库里积压了300 亿的书籍,至于浪 费掉的胶片能饶地球多少圈?我不知晓。也许那些拍的太滥的影视剧所烧掉的人民 币能盖上万所希望小学?我是局外人,不得而知。奇怪的是,敏锐的文人们怎会遗 漏WTO 谈判因它而争执几年的一个焦点?聪明的文人们一看就明白,那就是中国新 生的保险业。 我曾转遍了京城各个书店,甭说小说剧本。就是几篇中国学术界有关保险的技 术性书籍也鲜见。众所周知:中国保险业虽只有短短不足20年,比不得世界上近400 年的历史,但是,我们不可忽视:中国大陆保险公司从几家发展到今天的50多家几 个代理机构发展到今天的几百个,几千人的就业队伍发展到今天120 万的浩荡大军。 雨后春笋般的中介公司遍布全国。 这一切,仅仅用了不足20年!眼光从都是敏锐的文人们真的看不见?我有些不 信。看来是少有人愿意挖掘这个题库或有意躲避它,为什么?难道这120 万人就没 有亮点让文人们的笔头发光?或许是怕写出太苍白而太少的含金量?我深入保险业 一年多,我感觉他们的故事可以让千百个真正的文人淋漓的发挥自我。我感觉没有 那一个行业商战如此激烈和直接。体制管理业绩发展……许许多多他们的故事。平 淡的,辛酸的。苦恼的。当然也有一丝甜。 许多别的行业看似奇怪的现象在这里似乎是平常事。中国在改革中前进保险业 也是如此。 过去十几年,摸着石头过河的茫然,他们体会更深。也许,没有那一个行业比 保险代理人有更多的苦楚与辛酸。严冬夏暑,那些女人和男人们的脚步从没有停留 过。无数的脚印里灌满了他们的真爱与汗水。每一天都在发生着爱与苦恼的故事。 每一天都有人或痛苦或流泪。然而,她们从不让泪水在用户面前流出。在他人面前 她们的笑总是灿烂的!只有当他们回到家或见到同行的时候;只有当他们在一年一 次部庆或司庆的时刻,他们才会控制不住满腹的委屈和眼中的泪水!在庆典的酒筵 上,当他们共同举起酒杯时,相互祝酒的嗓音发出哽咽。我亲眼看到过男人们眼里 噙满苦涩的泪花,看到女人们在庆宴上抱头痛哭!多少委屈、羞辱、痛苦?不同的 心态,一样的眼泪!让我感到心里好酸。让我有抑制不住写出他们的冲动。 人们需要保险,所以它才有400 年的生命!然而,却有众多的人不理解为自己 而勤奋献出爱甚至生命的他们!这固然有中国保险业本身的因素,但是,保险本身 对于人们的爱却是真诚和真实的。千百不同岗位不同经历的人们聚集在这里,就象 一个浓缩的小社会折射出阴影和光亮!我想写,可叹本人笔墨太拙。因为少有成名 的作家或编剧关注,所以我才不自量力的舞起墨来。 一个优秀的小说。以一般观念而言,应有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诱人的内容。 作为我个人写这部书,按常人来说,肯定是一个错误。因为国人讨厌保险话题的大 有人在。也许当他们看到这个选材时,就厌倦、就扔到一边。其实真的很遗憾!激 情的往往难以长时间延续。苦涩或淡雅的也许回味无穷。它。其实就是一个展现百 姓生活的小舞台,小人物在人生舞台上就是这样的默默无闻。这样的平淡无奇。但 世界上有多少可歌可泣的英雄?大部分人的生命都是朴素无华。无惊天动地,但就 在你的身边。保险:您喜欢也罢不喜欢也罢,正因为它切实的存在您的眼前,所以 才有喜欢与否。而那些做保险的各色人物,他们更多的故事不在保险的话题中。落 榜与毕业后的外地女学生饱尝度过险中的险,下岗人群的无奈和不屈,市场经济舞 台的窥觎与杀机暗藏,人性与美德的讴歌等等。我想说:在这个世界上:少些丑恶, 多些善良。少些猜忌,多些理解。少些怨恨,多些友爱。这,也许就是这本小说的 根本。书中采取了一定量的对话形式,也有必须的自述格式。就象各色人之间的交 谈和我们之间的倾诉。 今天,我以直白的语言,以侧切角度叙述散散的百姓故事。因为我不是妙笔生 花的小说家,更不是才华横溢的编剧。连抛砖引玉也不敢说,因为这篇小说连一块 砖头也比不及。我是第一次写小说,而且第一次就不自量力的写长篇。所以谈不上 什么语言技巧和写作风格。 就算是替百姓疾呼一声而已。就算是替百姓抽一鞭那些丑恶的灵魂。 郑重声明:虚构与真实。请自验。如果它有幸出版。自己对号入座。 全文约18万字 作者:野草 险海儿女情 (序) 一九九八年五月某日。中国南方一个中型沿海城市:星海市。风华电子集团总 部董事长办公室。 毛为良拿起电话:“麻老总在吗?” “他不在,请问您是那位?”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哦 .我是他的朋友,你是?” “我是他的秘书。如果有事的话,可以转告吗?” “请问,他什么时间回来?” “大约星期四,具体时间不好说 .”这样吧!如果他在星期五之前回来,请转 告他,说风华集团的毛先生来过电话,请他回个电话好了。“ “好。请毛先生放心。我会如实转告的。” “谢谢,再见。”毛为良挂上电话。 PS保险公司的老总麻金山是毛为良不久前认识的。他们都是绿野高尔夫俱乐部 的金卡会员。都很喜欢高尔夫运动。上次见面是不期而遇。麻金山表面看来算是一 个豪爽的老头子。 这次,毛为良打电话想邀请他一同去绿野俱乐部,最近,他在反复琢磨一个新 思路。 电话响:“毛总,这里刚刚收到电传文件,给您现在送过去吗?”秘书处王处 长的声音。 “那里发来的?毛轻轻转动着老板座椅。 “一共两份。一份是集团驻泰国办事处发来的。是有关收购欧洲SW公司的事宜。 另一份是上海公司副总李楚发来的,是上次有关手机开发研制的附件。” “那好,你一会儿亲自送来或交给秘书小夏。明早我再看,一会儿我要和戴助 理出去一趟。” 毛为良和戴并肩慢慢走出大厦。向前面的街心小广场走去。毛平时就有散步的 习惯,每天早晨在别墅前的小林荫道上散步30分钟。只要在星海总部,他也喜欢抽 点儿时间到空气清新的小广场走走。 “这次即将宣布停止收购SW公司的计划。你有什么想法吗?”毛问。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大哥是要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吧?我想:你心里未必放 的下SW公司。”戴笑看了毛一眼。他们私下总是以兄弟相称。这似乎很难理解。可 以看出两个人亲密的合作关系。 “哈哈……你啊!还有吗?”毛与戴一同走上过街天桥。 “另外吗!我不敢肯定。我想上次在高尔夫球场,你似乎对金融界某位泰斗发 生些兴趣,不过,我只是我的一点儿感觉。”戴坦率的说道。 “怪不得大家背地里叫你小诸葛。看来说的对吗!呵呵……”两个人在街心广 场的休闲椅坐下。毛为良没有正面回答。 “是啊!戴老弟。最近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屋里刮起了风,外面却很晴。我推 开窗子一看:天出奇的蓝出奇的高,多奇怪?醒来后我就琢磨:是不是父亲在九泉 之下向我暗示些什么。于是我联想到父亲临终前的话,也联想到这次收购SW集团的 计划。不知怎么,还想起了PS公司那位麻老头,呵呵” “大哥。我感觉你最近对金融界好象更关心。近来我也在想:风华集团发展到 今天,树是越来越高,可也越来越招风。是否可以这样比喻:风华就象一棵大苹果 树,现在树枝上是硕果累累,一派丰收的景色。但主人的脸上却看不到丰收的喜悦。” “为什么?”毛为良打断问。 “因为精明的主人在仰头观察着气象。虽然天空还是万里无云。可他总感觉会 有大风暴到来吧?如果那天大风暴真的突然来临,树上的果子……”戴故意拉长语 音留住后边的话。 “呵呵……比喻的有些道理。你的意思是不是该在风暴来临之前,在苹果树周 围提前种上些其他的品种?比如说菠萝啊,香蕉啊什么的?建成一个多品种的大果 园? 是这个意思。毛总:我们过去是只小帆船,现在是一艘驱逐舰。过去小船在近 海里捕鱼,虽然船小,但可以单独出海。可驱逐舰吃水深,必须要去深海闯荡。远 航必须要有护卫舰。有几艘或几十艘护卫舰。这样才能保障安全。是不是大哥? “说的好!还有,在形成庞大舰群的同时,还要加快打造我们自己的航母!哈 哈” “没错!我早想和大哥谈谈这个问题。但又怕不合时宜,大哥除去忙集团的事 物,收购SW公司的事也牵涉到很多精力,我考虑还是过些日子再说,今天大哥谈到 这个问题。所以,我也就敞开心扉了”戴微微含笑。 “很好。又是不某而合吗!不过恐怕老丁一下转不过弯,以后有机会你我都和 他私下聊聊?毛为良眼里带着一丝征求的目光。 “没问题。老丁是地道的知识分子出身。这些年精力大部分一直放在上海。恕 兄弟直言,这也有你的问题。你想上海那么大摊子压给他,你天天逼着人家要利润, 能全怪他吗?大哥,是不是这个理?”戴依然笑着说。 “呵呵敢情你还给他说情啊?好,好。我会掂量一下的。”毛为良笑了笑。继 续道:“老弟,这段时间忙于SW的事务,你很辛苦,现在SW的事情暂缓以后,暂时 没有太急的大事,关于兼并国营厂的事情看看市里的政策再说,我想利用这段空隙 放你几个月假如何?回北京看看老人,也适当放松放松,怎么样?”毛诡密的笑着 向戴明哲眨眨眼。 “嗨!我说大哥,你是不是拿兄弟开心啊?我还不知道你?你恨不得我戴明哲 长两个脑袋四只手,不会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吧?”戴认为毛是在开他的玩笑。 “哈哈……你算说对了。那有那么清闲的事?”毛为良忽然严肃起面孔继续说 :“其实就是我们刚才谈论的问题,不过让你放松放松也是其一。实话讲:你刚才 讲的问题我考虑很长时间了。最近一切迹象表明,这个问题该开始着手准备了。虽 然并不太紧迫,但事关风华今后的道路。所以必须慎重,事关将来的战略发展啊! 我反复寻思,没有人更适合你。我准备让你组织一个队伍,先行进入有关金融界, 我这里也会配合你的全面考察工作。你看如何?” “看来大哥说的是真的? “对。等你把SW电子公司那件事彻底搞清楚以后就出发。先期要近可能的保密。 所以,暂时只能你我知道。等时机成熟,我再亲自和老丁摊牌。你走以后,秘书处 会有专人配合你的工作。陆续还要派一批人出去,至于考察内容,你刚才也谈到了 金融界。你应该明白的” “你想插手保险业?对不对?”戴紧根一句。 “呵呵。你啊。不愧是我毛为良的助理。我的心思都快让你看透了”毛开心地 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戴明哲的肩头。 小花园式的广场上,不远处只有几个老人在打着太极拳。他们的身边不时有几 对情侣嬉笑而过。两个人继续交换着有关具体的事宜。忽然,几个男女声音很大的 传过来,他们的言谈引起了近处毛与戴的兴趣。 说话的是一男两女。男的偏大有四十来岁的样子,两个女孩儿年岁相仿,都很 年轻,有20多岁。其中一个窈窕身段高个子的女孩在发着牢骚。 “你说这叫什么事啊?这不是恶意竞争吗?煮熟的鸭子他妈的楞飞了。我和哪 个小老板谈了一个多月了,从来没提过什么回扣不回扣的事儿,你们刚才也看见了, 他要回扣!你说我们风里雨里的容易吗?保底工资一个子儿没有,还不是全靠咱们 一张嘴,两条腿?你们听见了,他说PS公司的代理人答应给他20% 的回扣!真他妈 的窝心!”高个女孩儿一口的方口音,脸色通红。 “就是的,咱们拿什么给人家嘛?最高的险种佣金也不过20% 嘛!这么一看, 还是人家PS公司财大气粗哎,人家就敢明着给那么多回扣诶!”另一个矮胖的女孩 儿操着本地口音。 “哎!这样的事多了!小妮,你刚遇到一次,我们见的多了,着急上火有什么 用?干咱们这行,你就的学会忍辱负重。你们还是总结经验教训,从头再来。这件 事就是公司也不会管,过去算了。”那个中年男人劝道。口音也像本地人。 “师傅,你叫我怎么忍啊?我上个月就挂零了。这个月再挂零就快消号了!再 说,这个月我房租还没钱交,我拿什么吃饭?你说怎么他妈的忍?”男人说完,高 个女孩儿的气反而更大。 “你说也是的嘛,王姐。刚来保险公司我就不太明白的,那些条款里面写的东 西到底约束的哪个嘛!看来也不能全怪客户的啦。” “不赖客户赖我啊?”高个女孩儿打断矮个女孩儿的话。 “我不是哪个意思的喽。师傅:你说人家要具体条款看,能不给的吗?可有的 客户看条款很仔细的哎,条款上明明白白写着:客户所交的保费里含代理佣金的! 你说不是画蛇添足给我们代理人找麻烦嘛!人家要怎么解释嘛!”矮个女孩儿赶紧 说。 “他妈的也是!条款也不是哪个混蛋编的!你保险公司坐着收钱就得了,还给 我们这些代理人设什么坎啊?都成了他们的好儿。我们倒成了吃人家喝人家的孙子!” 听那个矮个女孩儿这么一分析,高个女孩儿的火更大,气的开始谩骂。 毛和戴听着他们的对话,不由的相视一笑,然后向总部走去…… 第一章 一九九八年六月10日。早8 点。星海市风华电子集团小会议厅。 上海,广州,深圳,大连,青岛,乌鲁木齐,西安等30多个子公司的老总们全 部到齐。集团驻泰国、新加坡、缅甸、香港等外办处的主任也列席参加。这种外办 处全部列席董事会的情况是第一次。参会的风华精英们都似乎感到会议的重要性。 8 点三十分。毛为良微笑的走进会议厅。大家都尊敬的站起来。毛为良个子并 不高,典型的南方身材。颧骨略显突出。发亮的秃脑门衬着红润的面容。略显清瘦 的脸上镶着一双敏锐的眼睛,温和中带着炯慧的目光。虽以40多岁的年纪,却似乎 浑身透着年轻人的锐气。 付董事长兼风华上海子公司总裁丁大山站在他的左侧。约有50左右的年龄。腰 板笔直,看样子象个军人。其实了解他的人都清楚,他半生都在商海里漂泊。右边 稍后站着一位年纪和毛为良年龄相仿的男人。他就是毛的助理戴明哲。戴明哲有着 一张让任何人都会喜欢的面孔,不单单是长的英俊。最让人难以抵御的是总带着谦 恭和微笑的神态。很容易让人在不经意间被捕获。还有那双深邃却透着善意的目光, 让人感觉非常亲近。 董事会此时召开。没有按规定提前通知董事们。有的董事昨晚深夜才匆匆赶到。 此时脸上还带着些微的疲惫。但是,谁也不会有任何怨言。大家知道,庞大的风华 集团,毛为良有绝对的权威性。不单是他控制着70% 的股金。更重要的是集团的前 身风华电子公司是他父亲毕生创办的产业。风华电子公司可以说是风华电子集团的 产业基础。1985年毛为良正式从他父亲手里接手集团一切权力。十二年来,把父亲 创办的一个地方私营业迅速扩到上万人的全国性电子集团。近几年,他以独特的经 营策略将高科技的拳头产品打进东南亚。不但给星海市增加了数目可观的外汇收入。 而且使集团内部的资金大幅度盘升,员工的待遇让其他同行员工羡慕不已。毛在管 理上,大胆聘用家族外的精英。以效益思维模式改革了企业中高管理层。每年上缴 国家和地方税收上亿人民币。他巨大的成功使他声名显赫。在东南亚商界、企业界 甚至在国内政界都有一定声名。在他身上,有已故父亲的精明。更有他自己的才略 和高超的操盘技巧。 30多位董事和代表围坐在椭圆型的会议桌前。这些子公司的老总和外办主任们, 几乎都是毛为良掌权后浮处水面的。有的脸上还带着年轻的稚气。集团内部都知道 这样一件事:他把只有初中文化和办事平庸的亲叔叔开回了家,那时他叔叔一直坐 在他父亲助理的位置上,就像一个大管家。毛为良重视人才,他既重视高学历潜在 的能量,更注重能给集团带来实效的忠于集团的实用性人才。戴明哲就是他亲自发 现和重用提拔的。 “诸位。大家辛苦了!请各位原谅,会议没有提前通知各位。今天的董事扩大 会,没有太多的议题。所以,会议不会太长。我知道各位都很忙,为了风华集团的 发展。在座的可以说是呕心呖血,功不可没。我代表风华集团向你们表示感谢。同 时请各位转达我对集团所有做出贡献员工的谢意。”毛为良平静的扫视一下。大家 稍显紧张的面容变的轻松起来。有人鼓掌。 毛摆了一下手。“不过。请各位注意。市场风云变幻无穷。所谓弱肉强食,强 者为王的道理大家都懂得。尤其在当今中国改革开放的关键时期。电子业可以说是 风起云涌。竞争相当激烈。甚至是残酷。大家作为领导者,一是要加强你们自己和 全体员工的竞争意识。现在市场上的电子商品有些科技含量很高,有的却非常之低。 近年来,光星海市就冒出注册的厂家近百个。所以,我们必须加快开发研制风华自 己独特的高科技含量品种,尽快购进世界一流的设备,上马最新的电子产品。这是 会议的主要议题之一。李楚来了没有?”他突然问道。 “来了。董事长。”一个不足二十五六的年轻人站起。 “好你坐下。我已经和你们丁总研究了你的提议。你的提议很有价值。手机市 场确实前景广阔。市场潜力很大。你们要抓住当前有利时机,让它成为我们集团新 的支柱产品。老丁啊,你是不是尽快和小李还有你们班子研究一下?赶快拿出一个 具体实施方案?”他歪头看了丁大山一眼。丁点点头。他继续说道:“我建议,你 们的方案拿出后,迅速组织技术力量组成两个考察小组,一个继续摸清国内市场, 一个去美国MOT 公司做实地考察。我给你们三个月的时间拿出高品质的产品样机。 怎么样?李楚?”他严肃的看着那位上海公司的年轻副总裁。 “没问题。请毛总和各位放心。我们已经开始准备。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 生命。这是沿海的创业精神,也是我们风华人的精神,看好吧董事长”李楚高声回 答。 “好。很好。那我就等你们的好消息。还有,你们其他各子公司,不要一味坐 等总部给你们安排。等待就意味着自杀。你们要根据自己的特点迅速更新产品结构。 几天后我和常务董事们去各公司视察。记住各位:风华只有不断创新,才有风华集 团的出路。才能在强手如林的电子市场上立于不败之地。拜托各位!另外,我要提 醒各位:你们必须要有很强的战略目光。你们每个人不但要成为企业战术操纵者, 更要成为战略家。希望大家关注一下青岛海尔集团的经营思维模式。也许能给各位 一些启示。中国有句俗话叫做:”东方不亮西方亮。“含义是什么?该怎么亮?这 个题目留给各位,请各位思考。今天,我不想占用各位太多的时间。 好吧!散会后秘书处会发给每位一张问卷。题目很简单:那就是风华集团今后 该如何发展? 你的思路是什么?最后再叮嘱各位一句:要居安思危,不断开拓新的思路。好, 下面由丁董长宣读两个决定。决定不牵涉到公司内部当前的经营,所以没和各位协 商。由我和智囊小组商量决定,下面通知各位。“他结束了简短的讲话。 丁大山站起身:“各位同仁:基于集团战略性工作的需要。毛总提议并经常务 董事会讨论通过,向各位宣布:风华集团暂停收购欧洲SW电子公司的计划。给各位 三天的时间,提出自己的意见和看法。经再次审议归纳以后,一个星期后由董事会 最后表决通过。” 除几位常务董事以外。其他人面面相窥。怎么回事?有的人窃窃私语起来。毛 扫视着大家的神态。表情显得异常平静。 “请安静。!”丁抬头扫视一下会场。继续念到:“有关此项工作的外派人员, 除资产评估组暂留守。其他人员在一个星期内有序撤回。10名子公司的人员回各公 司安排。总部谈判小组和考察小组暂时保留。善后事宜由毛总亲自安排。另外,各 公司另挑选10位营销精英,年龄35岁以下。男3 名,女7 名, 10 天后到总部报到。 具体条件文字另行通知。报到前,将所有人选的详细材料电传总部秘书处。” 大家的表情都变的有些严肃。此时会议厅内鸦雀无声。静的可以听见人的喘息。 “丁总,我可以说几句吗?”驻泰国办事处的马主任举手站起来。 丁抬起头看看他。轻点了一下头。 马主任站起身,用有些忐忑的眼神看了毛为良一眼,又环顾一下在座的各位说 道:“毛总和各位常务董事,关于收购SW公司的计划已经酝酿很久,特别是我们外 办机构为此事的细节,正着手进行着下一步的工作,今天的宣布不单是我,可能各 位都感到有些突然。是不是请求毛总和各常务董事再权衡一下?收购SW公司是我们 进入欧洲的电子业的一个支点,而且国内其他几家公司也有竟购意向。美国和其他 国家的电子公司也在为收购事宜频繁活动。如果我们轻易改变计划,会不会是错过 一个良好的机会?”他说完后眼睛又看看毛为良。 然后坐了下来。 毛为良没有说话。丁大山扫了毛一眼。其实马主任的意见和丁自己的看法有共 同之处,在毛与他谈起这个问题时,自己也感到很突然,也和毛交换了自己的不同 意见。但是毛为良却没有听从自己的建议。丁大山早以感觉毛不象他的父亲,老头 子做事虽武断但很透明,一旦决定的事会全力做下去,中途很难改变。所有下属只 需各司其职努力去办。但毛为良似乎全身都有着多变的神经,谦和的外表下似乎总 有大海一样的不定思维,当别人感觉风平浪静该出海的时候,他却突然下令会封海 不动。当别人感觉天空还是云浓风啸的时候,他却下令迎风出海。不知是风华的幸 运,还是他的英明?风华的发展比反而过去更加迅速,甚至可以说是发展迅猛。作 为他丁大山,对毛为良心里还是敬重的,但在收购SW公司的问题上,毛的计划改变 还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他总感觉毛这项决定上是有问题的。收购SW公司对风华可 以说是一次业内战略性的转折,毛为良不会不清楚这一点。但为什么……?让他奇 怪的是,一向以小诸葛冠称的戴明哲却默默赞同毛的决策变化,在小组会议上明确 表示赞成。而且戴的神情也说明他是坚决站在毛为良的观点上。难道其中还有什么 个中奥妙?所以,丁大山才没有更加坚持自己的意见。丁大山清楚:集团虽然是股 份制形式,但毛的提议实际上就是最后决定。也只能看看再说。戴明哲昨天说最近 想和他喝一次,说因为一直太忙,好长时间两人没单独喝酒了,不知他是不是肚子 里真的招了谗虫?还是……? 丁大山看毛为良对马主任的意见没任何表示。只好说道:“马主任的建议可能 有一定的代表性。所以我刚才说了,这只是常务董事会的一个建议。希望各位拿出 自己的意见。大家的意见上来后,常务会再最后决定。” 他回过头说:毛总,“你看是不是这样?” 毛为良说到:“哦。可以这么讲。好。这个问题丁总解释的已经很明白。请各 位回去考虑,不过一旦最后决定,不管个别人还有什么疑虑,都要全力执行。这件 事就这样。请丁总继续往下谈。” 丁大山接着说道:“下面有一个临时通知,为大家一段时间内便于工作沟通, 所以传达给各位。诸位都知道:总助理戴明哲先生多年来为集团辛勤操劳,功绩卓 著,几年来也很少因私休假。最近家里有些重要的家事需要料理。毛总与我商议: 决定给予戴助理四个月假期,也视为一种奖励。毛总还提议这种奖励制度以后纳入 集团奖励制度,以激励为集团做出重大贡献的同仁。戴助理的工作,暂由我和秘书 处代理。” 沉默片刻,大家热烈鼓起掌来。戴明哲对公司的贡献有目共睹。大家很服气。 何况他这个人很有人缘儿,从来办事比较公正。大家认为即便他不是回京有什么家 事,也确该休养休养。何况毛为良说这条纳入奖励制度,说不定那天自己也有如此 的荣誉。 戴明哲还象平时一样微微笑着。对于大家的反响他合起手掌表示感谢。只有他 和毛总清楚。他戴明哲能不能象宣布的那样清闲逍遥。 毛为良又站起身,摆摆手用缓慢的语调说道:“还有一件事情,请大家回去好 好征求全体员工的意见。这件事我还没有和常务董事们商量。所以,今天也只是下 下毛毛雨。不过,这确时是我很关心的问题。大家知道:我们集团在我父亲掌管时 期,已经率先在各子公司成立了工会组织。这几年集团的业绩说明,工会起到了它 一定的协助作用。最近,星海市委和我谈起集团建立共产党组织的事。我并不感到 突然。因为这个问题市委书记已经和我私下交换过意见。我们内部也有人提议过, 有的子公司所在地区的市委也有过类似的提议。我想:我们集团的迅速发展,不单 单是我毛为良和诸位有什么大本事,主要的依托是什么?我们心里都应该很清楚! 那就是这些年改革开放的政策!没有这些政策,我和各位再有天大的本事。 风华集团也不会如此快的发展。我想各位深知这个道理。今后,市场的竞争会 越来越残酷。 如果有共产党在我们内部帮助掌掌舵,对于风华何尝不是好事?是不是各位? “大家都笑了。 “我毛为良不是共产党员。也没有资格。我过去没有更多的思索这些问题。不 知我们集团里有多少共产党员?老丁,你是不是啊?”毛笑着扭脸看看丁。丁笑着 摇摇头。毛又扭过右边,看看戴明哲。“戴助理,你的档案都是来风华以后建立的, 我也没问过,你是不是啊?” 戴没有摇头,只是冲毛笑了笑。不置可否。“好。也许刚才鼓掌的老总们就是 共产党一分子。 呵呵好!请各位回去调查一下,心里要做好准备哦!老丁,我看就这样吧?让 大家也回去休息休息“毛为良看看丁大山。丁大山点点头说:”好,会就开到这里, 散会!“ 会议开的比较简短。不到四十分钟。 散会后,董事们接过问卷,夹起皮包或议论着或谈笑着离开会议厅。他们没有 什么时间休息,还有很多事情要急于处理。各自准备着返回大本营。总之,今天的 会让他们每个人感觉肩头有些沉掂掂的。 第二章 一切都按照自己与戴的思路有序的进行。丁在他父亲手下已经习惯于执行者的 角色。有些细节毛为良还有待与丁副董事长达成共识。但他知道不会发生什么执行 中的摩擦或根本矛盾。 毛为良有权运筹风华集团的大盘战略,实际在任何问题上他完全可以不做任何 解释。但是,毛看的比他父亲更远。他知道现在他驾驶的已不是父亲的帆船,而是 一艘驱逐舰。他的目标是要打造一艘中国大陆真正的经济航母。他甚至想要超越霍 英东、李嘉诚那样的全球华人大亨。他明白:只有首先在国内和东南亚站稳市场, 才能最终走向世界。他的第二步计划就是要率先迎合市政府的企业重组总战略,兼 并电子行业或其他行业中经营不景气或濒临倒闭的国营企业,同时以最快的速度准 备第一批股份上市。以便筹集可能多的资金扩充自己的实力范围,并在政治和经济 上扩大风华集团的影响。 他很清楚:风华要想顺利的远航,最高领导层必须相濡与共。统一思路,合力 操舵。戴的思维与他基本一致。老丁虽需要进一步磨合,但是一个难得的实力派帮 手。只不过他和自己的父亲共事时间太久,不太注重战略大局。 毛的思维总在不停的旋转着。 星海市的夜如同白昼。各色灯光相映闪烁。窗外的星海江面倒影着五光十色。 开放的星海。美丽的星海。毛为良走回办公室。 他手端着一杯白水,俯瞰着夜色降临灯光闪烁的城市。他没有喝茶的习惯。更 不吸烟。 他凝望着星海的夜色。他心里明白:十几年扩大的经营地盘,几乎种植的全部 是与电子有关的产品。国内的市场态势越来越明朗。邓大人的南寻讲话给了所有立 志于祖国大业的企业家,商业家一个定心丸。短短七八年,风华资金滚动到几十个 亿。这本身就说明了很多。 企业家的灵感告诉他,向外围扩展的时机已经基本成熟。他一要实现父亲临终 时的遗愿:“要拓宽风华,关注金融界,把风华的生意做大做全……” 最近,WTO 谈判进展的一切信息已经让他看到入关的曙光。有关高层朋友向他 暗示过:入关谈判已进入到微妙阶段,焦点聚集在有关金融的具体条件和事宜。具 体内容属高端机密,朋友不可能细述。但他毛为良是何人?他必须开始作出反应。 他早以责令市场部、秘书处、情报处开始严密注视和搜集所有媒体的金融报道动态。 经过分析:他敏锐的感觉到:WTO 谈判的主要焦点聚集是金融业!更确切的说是金 融保险业!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兴奋。因为他一直关注金融界发展动态。重点目标包 括保险界、银行界和证券业。最近两年,他开始在世界范围搜集三大金融产业的信 息。他和戴明哲私下商酌多次,曾达到初步共识。另外几位常务董事也向他提过类 似的建议。各种信息和资料说明:在中国大陆,保险业起步比较晚,存在着巨大的 甚至难以想象的拓展空间。对于他来说:财力不成为大问题,根据调查资料显示, 注册一家地区性的保险公司,只不过2-3 亿人民币、上层运做似乎也没有太大的阻 碍,这些年他与各大城市的政府要员都交往颇深,更何况发展中国的金融市场,对 地方和中国总体经济的发展有百利而无一害。他做事向来就是一个原则:“利国而 为,利民而为,利己而为。” 要想成就一件大事,他认为三项缺一不可。 毛为良之所以透露打消收购欧洲SW电子公司的计划,一是他似乎有些预感。任 何行业一旦到了人人都参与的阶段。它的风险性必然随之加大。各体获利空间将会 缩小。搞不好甚至会有大盘溃崩的危险。这次竞争收购价格吵的已经背离合理价格 曲线。如果他拿出势在必得的姿态。不管国内哪家收购成功,都很有可能造成长时 间的负债运行。这样不但对中国电子业毫无益处。对风华的总体战略实施也将形成 阻碍。二是根据时局发展,他必须考虑如何运做更划算。如果可能,就放弃原有领 域的更大拓展,集中一定的资金,人力和物力。快速拓占新的发展空间。三是如此 巨大的整体运做,操盘既要慎重大胆。又必须有自己独到的操盘艺术。停止收购SW 将给外界一个难以捉摸的信息。这次董事会必定会有人把风有意或无意的透漏出去。 他下一步还会向外界透漏:风华退出收购SW公司的竞争,主要是内部资金出现一定 缺口。这样,有一定竞争力的同行巨头很可能不相信,而认为他毛在搞什么名堂。 并很可能降低竞争的兴趣或随之退出竞争。他可以再暗度陈仓,巧取栈桥。以 最低的价格秘密与SW谈判。如果不能奏效,真正退出收购也无碍风华发展大局。 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笑。他知道:他毛为良太扎眼,不少人在盯着他。他熟读 孙子兵法,三十六计熟蕴在心,经营之道时时揣摩。他自信:如果他从戎,也一定 会成为一个叱咤风云的将军。智慧与大胆,忍耐与坚韧,机敏与沉稳,知识与谋略。 他似乎具备了一个成功男人所具备的一切。父亲曾告诉他:成功的奥秘三成在孔子 圣经。三成在孙子兵书,四成靠自己的悟性。经常教诲他仔细探讨各中道理。他比 自己的父亲有更大的雄心或者说是野心。在他看来,没有野心的男人不称为真正的 男人。他认为:一个政治家未必是一个实业家。但要成为一个叱咤实业界的头面人 物,却必须具备政治家的头脑。 现在,各保险公司的总体状况资料收集,不是什么大问题。媒体的记者每天都 会作为经济新闻透露,时刻都关注视中国经济发展的经济媒体,眼睛比兀鹰还锐利, 嗅觉比猎犬还灵敏。何况从各保险公司的网站也可窥视分析一二。现在他感到最棘 手的是保险业内部的实际运作方式与内部实际状况的掌握。他知道,保险收入几乎 全部是由保险公司掌控的代理渠道所取得。 他之所以看中PS保险公司。PS公司的麻董事长和他有过一面之交。上面交代过, 他们是在郊外一个高尔夫球场认识的。毛了解到:PS公司是80年代中期筹建成立的。 这个麻老夫子当时聚集几个小兄弟。竟然筹集了上千万资金,在蛇尾市最高领导的 支持下,几个人向银行抵押了全部家产和原有公司的资产。贷款和自己筹措近3 个 亿。注册了蛇尾市的地区性保险公司。短短不到十年,竞发展成为资产几百亿的全 国性险业大门户。并以敏锐的眼光把总部移到更广阔的发展基地:星海市。这个老 头儿确实不同凡响。他决定最近抽时间和这个麻老头再接触接触。 毛为良非常清楚:保险业内部已经进入激烈竞争的阶段,WTO 如果成功。国外 保险业也必将闯入国门,具情报分析:国外有上千家保险公司,上千亿资产的有500 多家。就是进入中国五分之一,也将是上百家。中国市场是一块肥肉。其中保险市 场更是一块大蛋糕。以现在中国保险业的现状,很难说招架的住。不知龙永图外长 在谈判桌上采取什么对策?他知道:往往最棘手的问题不会很快达成协议。他毛为 良必须在大暴雨来临之前,迅速打下根基。必须详细的掌握整个保险业的基本状况, 特别是底层的情况。然后逐一分析做出决策。要借用现有保险业搭好的梯子,加以 改造,在险业竞争激烈到来之前,建立自己独有的运做模式。 特别是及早训练出一批高层骨干队伍。他必须尽快掌握国内保险业与国外顶尖 级保险业的具体运做细节和方式。这次让戴去北京,自己思忖再三才下决心。决定 让戴带人暗地考察保险市场,是为下一步计划做好先期铺垫。这些对于以后可能的 进入,至关重要。 毛为良的初步计划是尽快掌握大量保险代理机构和精英的分布状况和具体资料。 搞清楚他们各自的管理方式和管理漏洞。一旦风华保险公司成立,即制定出一套适 应中国保险市场的最新管理模式和运做规则。迅速适应入关后的中国金融保险市场。 他转过身。坐到真皮沙发上。最近来回飞的太多,脑子也一直在转。他感觉有 些乏。 他按了一下沙发上的红色按钮。秘书夏小姐推门进来:“毛总,有什么吩咐吗?” 夏小姐跟随毛为良已经三年多。她原籍杭州。23岁。香港国立大学经济系毕业。 不但长的楚楚动人,而且人很机敏,个子不高,有1 米60左右。小巧玲珑的身材透 着南国女孩儿的风韵与娇柔。 “这几天乏的很哪!”毛为良用手指指肩膀。 夏秘书微微一笑。打趣的说“毛总,你就会支使我哦!上次给你掐背,我的手 酸疼了一个星期呐,是不是该给些劳务费的吗!”她声音甜美。柔脆的象一串银铃。 随说随靠在毛为良的身边。 毛为良不是贪色之人。但他喜欢漂亮的女孩子。男人和女人都一样,都爱美。 女人爱男人的潇洒,风度。男人爱女人的美丽,娇柔。爱美是人的天性,毛是男人, 亦如此。他喜欢夏小姐,不仅仅是她漂亮。更主要的是她的机敏,做事从没出过大 纰漏。也很会讨人欢心。 当然,在秘密花园里是否曾经漫步过,我们没权力探究。也许常年离开妻子的 男人,总会给自己的逾越找到一些理由吧?风姿性感的女子,也会为自己的情感超 越找到容易让人同情的借口。一句话:彼此都心肚自明。 “好,好。等我清闲下来,请你和秘书处所有的女孩子去吃日式大餐。好不好?” 毛微笑着。 “那不行,她们岂不是占我的便宜吗?那些姐妹又没有给你掐背揉肩的吗!” 夏故意努起小嘴。 “呵呵。好。好。算我说错了。就请你一个,机灵鬼!” 毛为良哈哈大笑起来。 夏秘书顺手按下沙发后面的两个摁钮。百叶窗开始自动下滑。屋顶的百花吊灯 慢慢也暗了下来。四周顶部的柔光灯发出淡淡的粉红色,贝多芬的小夜曲轻柔的奏 起…… 毛为良沉浸在这种他认为高雅的浪漫意境中。他微闭上双眼尽享其中内心的愉 悦…… 第三章 PS保险公司总部。麻金山宽敞的办公室里。 麻金山自己坐在宽大的老板台后,手指间夹着一根铅笔,轻轻摆动着。他微闭 着双眼。 一付若有所思的神情。他最近心里感觉很累。已经少有几年前事业蓬勃发展时 喜悦。越来越感觉肩头沉重。 他抓起桌上的电话:“姚秘书吗?让财务部的申部长到我办公室来,另外让市 场部的刘部长和销售部的董部长30分钟以后找我。” 不一会儿,一个四十左右的男人走进麻的办公室。他就是财务部审部长。 “坐下。老申。你们的报表我看过了。总业绩总体增长不错。你们的报表分析 还是很客观的。从你们的业绩分析来看,依然是北京、上海、广州、深圳等几个少 数大城市增长幅度最大。特别是上海和北京。发展势头比较猛。这几个城市的业绩 几乎站了全国业绩的70% 以上。不过,形势勘喜也勘优啊!你回去马上和市场部、 销售部碰一下。后天给我拿出一份全国各地的详细数字分析。特别是其他的省份和 城市。要有详细的代理公司、中介公司的数据和分析:包括:各城市分公司的数目、 规模以及各公司业绩的发展走势。各分公司在各城市的变化区域分布。老申啊!以 后每个月你们的财务报表中,一定要增加这些内容。另外,每个星期把其他几个保 险公司的业绩给我附注一下。已经获准并在国内开展业务的外国保险公司业绩资料 也要掌握,像美国的友邦。这些情况经济刊物和保险报上都有,你指派专门财会人 员专门搜集汇总。附在你们的财务分析报告里面。好。就这样。拜托了”麻说的简 单扼要。 “好,麻总。一定照办。不过,有关市场上的其他情况整理,请老总和有关部 门通一下气。便于及时报送”麻点点头。申部长走出办公室。 市场部是麻金山新成立的部。由原来的销售部刘部长任部长。它的外在职责是 调查市场,为新险种的推出做先期的调查分析。在销售前期与市场衔接,与媒体接 触和广告宣传等。但对麻来说,它实质的作用是PS公司的情报机构。以便敏捷快速 的掌握同行业的动向,深入了解其他行业外大集团或企业的有关状况。甚至是国外 的有关情报。为PS公司的战略计划制订提供先期依据。 刘部长,名叫刘娟。是一位非常精明的女人。看样子约有三十多岁。实际上已 经四十出头。 此时接到姚秘书处的通知。正急急赶回总部。宝马车开到了120 迈。她刚刚参 加完一个朋友的生日宴会。那个朋友是寿仁保险公司的销售处副处长。寿仁是国内 很大的一个老牌国营保险公司。她那位朋友在那里做了十几年,当了八年的副处长, 长期没被提拔,心里有很多的怨气。此人能力很强,有很大的能量并掌握不少寿仁 保险公司的内部情况。所以,她在说服他到PS公司做事。一切进展顺利。 销售部的董部长已经坐在麻金山的办公室沙发上。刘娟走进来。她向麻微微一 笑。麻感觉那件事一定很顺利。没问什么。他点燃一棵雪茄。 “现在请你们二位过来。是想给你们增加一些新的压力。不过,这不是我麻金 山给你们的。是市场给你们的。”他看了两人一眼,继续说道:“你们两人可以说 是我的左膀右臂。也可以说是PS公司的眼睛和鼻子。现在保险市场已经进入一个很 微妙的阶段。你们必须高度关注。WTO 谈判正在进行中。如果入关成功。对其他行 业的影响我不加评论,但是对于中国整个的保险业,或许就是一场腥风血雨的大拼 杀。我刚才与财务部部长谈过了,我认为,现在骄人的业绩说明不了我们的真正实 力。一花独秀,几花相妍算什么?过去的十来年,我看不过是没有大暴雨的温室效 益。我们还没有真正领略实质意义上的竞争。我们虽然开始引进一些海外力量。但 是,不能说他们就是PS公司的救世主。一旦国门打开,你们好好琢磨琢磨,会出现 什么局面?所以,你们两个部门必须很好的配合,做好客观的市场调查。随时给我 和董事会提供新的情况。同时配合财务部拿出更合理的财务分析报告。他看看董: ” 小董啊,以后我不想再看销售部那些唱赞歌的东西。你们快把我麻金山唱晕了。你 还年轻,刘部长,你还要多协助一下。“刘点点头。麻继续说道:”你们一个月后, 给我拿出一份对PS公司现状和发展意见的分析报告。特别是根据各代理公司经营中 的问题,在如何调整和健全管理体制上提出你们的意见。刘主任你跟随我多年。我 的意思你应该明白。好。你们有什么想说的?“麻靠在老板椅上,看着二人。 “麻总。现实情况确实像您做说的。我们市场部50多人,除几位在总部,其他 人员全部在一些主要城市里搞调查。发现问题确实不少。我正在整理。这里面也有 销售部反映的一些问题。各代理分支机构总的经营没有背离总部的规则。但是在具 体经营中,确实发现有不少的违规行为。有些可以说是触目惊心。已经严重影响到 整个保险业的名誉和形象。我自己认为:一是总部本身的规章制度还有很多漏洞。 二是自我监控环节太薄弱。不怕您不爱听。不少代理机构打着总部的名义与各地的 监管部门打游击战。上欺公司,下蒙员工。一句话:只要业绩。甚至有的领导喊出 :业绩就是生命,业绩辉煌,就是英雄。这种局面如果不赶紧加以控制。我们PS公 司就会变成一棵外表茂盛内部被蝼空的大树,后果很可怕。我是不是言重了?”刘 部长平静的抬眼看看麻。 “这正是我想听的。你继续说”麻仔细的听着。 “也许,我们犯了国营同行一样的毛病。一味的追求每年的业绩。而忽视了如 何在内部进行管理上的良性循环。如何根据中国的实际发展我们的保险业。业绩对 于我们起初的发展壮大来说确实非常重要。但各项内部政策和管理思路全部围绕着 业绩转。必然会出现大的问题。我自己做过代理人,一个没有任何保障、实质上未 被监控的代理人,就好象自己在大海里游泳,挣扎到彼岸的不足10% ,返回或淹死 的是大多数,好赖是中国人多,可以说是前赴后继。所以,谁能为公司,为自己挣 到更多的钱就是英雄。不管用什么手段,只要能拉单,能挣到更多的佣金。就是被 歌颂的,是好样的。至于用什么手段挣来的,公司没有兴趣过问。 当然,大部分人是在用道德的、正当的推销手段去工作。但是在利益的驱动下。 越来越多的违规行为不断发生。有些小保险公司的问题更严重。我想这些情况您心 里都清楚。但是我还是要说:现在正视这些问题,解决这些问题还来得及。如果等 到国外险业真的打进来,一切就晚了。小董,你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感觉?“刘部长 说完问董部长。 董很年轻。不到25岁。是一位保险系毕业的研究生。做了三年多总部销售部副 部长。 去年在管理机构重新调整时被培养提拔。他扶扶眼镜看看麻总。脸有些微红: “老总。我没有什么经验。不过,刘大姐说的我都同意。我有时也想。虽然我们过 去学的都是书本上的外国管理模式。但有些却是可以借鉴的。比如说员工的招收测 试、考察测评方法。我感觉我们现在的保险代理人素质较低,人员成分很混杂。给 我们的管理带来相当大难度。特别是我们下面管理层本身的整体管理素质很低,很 难适应大规模的经营管理。表面文章做的不少,实质问题很少有人顾及,问题出来 后还有人自圆其说,说这些都是国内外保险业的通病,外国几百年都如此,何况我 们才几年,十几年?我想:恐怕这是为自己的失职或无能开脱责任吧? 不管如何,我们首先应该正视自己的问题吧?我说的不一定对“说完又看看刘 和麻。 “很好。你们的话让我感到很欣慰啊。我没有看错你们。我自己也听到不少这 样那样的议论。每次精英表彰大会,各地的精英我也观察过,就是这些所谓的精英 的基本素质相差也非常大。有的人也给我提出一些我在他们领导嘴里听不到的问题。 呵呵。看来过去乾隆皇帝下江南私访还是有道理吗!好。你们在多征集一些意见和 建议,尽快拿出方案。记住:老百姓做保险的钱都是血汗钱啊!人家信任我们,把 钱交给我们,我们就应该让他们花的确有所值啊!是不是?好。今天就谈到这里。 刘部长,我交代你的其他问题也要抓紧办理。特别是赶快与老申商量一下,从市场 发展角度分析一下现在的资金状况。”刘部长会意的点点头。 麻金山等两人走后。在办公室里来回漫步思索着。 第四章: 星海—北京。一南一北。一来一往。整整10年。 戴明哲坐在开往北京的列车上,好象10年中只有此时能静心回味。 这些年。北京似乎已经有些陌生。他的身心似乎已经被星海的环境融化。或许 自己已经彻底的变成一个星海人。 这些年也经常北去,特别是家乡北京。但那总是匆匆的公事。一年几度,北京 变化着的容貌并不完全陌生,渐进陌生的是它的内涵。今天,他带着新的使命:一 个陌生的使命,重返家乡。 戴明哲是地地道道的北京人。一个北京籍的中年男人。年近40的他,作为风华 电子公司高级助理。跟随毛总已经8 年,可以说是业绩显赫,战功卓著。八年来, 他从一个小业务员晋升到如此地位。本身就说明了他的智慧与才干。 1984年,他开始下海。也可以说是被迫的。他所在的北京电子管厂第一批面临 改革风浪的冲刷。一个近千人的国营厂,原本是计划经济下的宠儿,在市场经济到 来后,像许许多多国营企业一样,一下很难适应。可以说是风雨飘摇,人心惶惶。 在政府放开经营权的情况下,暴露出自身的一切弊病。利润大幅度滑坡。最后面临 着破产的危机。 1977年,他大学毕业被分配到这个国营厂。他听说在他进厂前几年,那个古板 的老头儿就一直做在厂长位子上,1983年,厂子开始利润承包,老头儿不到一年就 下了台。从1983年到他离开,短短不到两年。厂长竟换了两三个。最后终究没有挽 回颓败的命运。也正是那年,他从技术科被推到销售科作了推销员。 那些皇亲国戚几乎都悄悄的调离,他无根无系,自然只好继续混。他有一个好 妻子,同在一个厂,是厂里的技术员。文化虽没有他高,中专毕业,但却有一个灵 活的头脑。妻子也有着东方女性特有的美。人称为:电子厂一枝花。妻子平时少言 寡语。做事本分。眼看厂子危在旦夕,戴感到前途渺茫,精神烦躁。也许他天生就 有着躁动不安的血液,有着对社会自己的观察力,他也想过下海闯世界。可面对重 负的家庭、温柔的妻子和刚刚四岁的女儿。 他不敢张口。记得一天晚上,妻子哄睡女儿对发呆的他说:“明哲,我看你心 里有事,有什么不能和自己的妻子说?”他望着妻子的眼睛,沉默不语。妻子靠着 他说:“你心里想什么,我能感觉的出。你不是那种窝囊的男人,你走吧,这个家, 再苦再难有我支撑着。这样下去,我们都苦。兴许你走了咱们还能看见个亮儿。” 他那时一下抓住妻子的手。猛的拽过紧紧抱住。他感觉肩头有些温湿,那是妻子的 泪。妻子趴在他的肩头喃喃的低声道:“老公,我上星期回娘家,听娘说邻居肖二 来从大狱出来后,哪里都没人要,居委会那个热心的冯大妈帮他担保,到工商所注 册了一个个体户。搞起了小印刷厂。才两年多,厂子发展有几十号人了,还买了一 辆面包车。他连小学都没读完,我老公比他强多了!你出去吧,你一定行的。”是 妻子给了戴下海的勇气和决心。他听了她的话。一咬牙。在1987年春天辞了工作。 今天他戴明哲成功了。似乎已经什么都不缺。可是他却失去了他最宝贵的:那 就是妻子的爱。 一晃十年过去。对于下海的人来说,他艰难过,他痛苦过。但他最后是幸运的。 可是他总不时的感觉到一种失落。离开家乡的失落。失去妻子的失落。因为妻子永 远离开了他。他走后没多长时间,妻子是被几个流氓糟蹋,一头撞了电线杆子。那 是他走的第四个月。 火车继续北行。戴明哲望着窗外飞掠过的一切,思绪不停。 他辞职不久,工厂彻底停了产。妻子下了岗。自己像没头的苍蝇,一天到晚西 奔东闯。 有朋友告诉他:北京人不少都是在外地发的家。劝他到外地闯荡闯荡。那时经 济上的极度窘迫使他想钱想的发疯。他那时想养家,更想发大财。于是,听了朋友 的话,先跑到河北石家庄,后来又跑到山西。在外面:工地的小工,饭馆打杂…… 许多事情他都做过。他记得出京的第一个月,糨够填饱自己的肚子。做建筑小工那 两个月,工地有工棚,虽然遭些罪,倒也省了些房租。第一个月,领到120 多元工 资。他心里好象看到了希望。先拿出50元,准备和下月工资积攒一起邮给妻子。没 想到,第二个月工钱没发,工头说等下个月一起发。可第三个月没到头儿,不知什 么原因,工头偷着溜了。工钱蹦子没得到。先前的百十元只好先支撑自己。他那时 真的想回北京,可他不甘心也没脸回去,他这个人要强。也更怕妻子失望伤心。他 不信这么大的中国没有他戴明哲的一席之地。他不信手里攥着大学文凭混不出一个 人样。一咬牙,又跑到了山西大同,电线竿子的一张广告引着他到一个个体印刷厂 做起拣字工。 工钱一个月200 元,除去吃饭,别说向家里邮钱。120 元一月的房租将凑够。 妻子来信说:你自己先养活自己,男人在外不容易。家里有她。不用他操心。他不 知道妻子是怎么养活四岁的女儿和他年近70岁的老妈?并且还要伺奉她自己瘫痪的 父亲和年事已高的母亲?他那时只能咬牙继续闯。每当筋疲力尽或有些失望的时候, 耳边就响起妻子说的话。眼前就晃动着妻子看他的眼神。他那时也只能全力去闯荡。 他更忘不了:1987年的夏天,他走后的第四个月,家里来了加急电报:“你妻 病危,速归。”他急的发呆,脑门冒汗。不知妻子发生了什么!当月的房租还欠着, 更没钱买返京的车票,没办法,把电报给房东老太看了,请求大娘帮帮他,他的情 况感动了那位大娘,好心的老太太借给他100 元钱。他那时真想给老太太下跪。他 从小就倔犟,不知道人为什么会流泪。可那次,接过老人的钱,他的泪水一下从眼 眶子里流出。他抱着大娘痛哭。他对老人说:他一定回来,不报大娘的恩他就不是 男人。他那时才突然感到世界上还有比金钱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人性与善良。 妻子静静的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几个小时前已经断了气。丈母娘使劲锤打他, 撕心裂腹的让他还女儿。哭诉说女儿在昏迷时不喊爹不叫妈,就喊他的名字。他揪 自己的头发捶自己的胸,爬在妻子身上不停的抽泣。那时女儿已经懂事,小脸满是 手背抹的花泪痕,抽噎着身体,沙哑的喊叫让妈妈快醒醒。他呆呆的站在妻子面前, 似乎什么也听不见也看不见。爱妻已经没有原来的俊模样。苍白如纸的脸上挂着抹 不去的疲惫,眼角还有他走时没有的细纹。 妻子就这样走了。戴明哲恨自己:一个男人不能保护自己的女人,还算什么男 人?他恨的咬破了嘴唇。拳头里攥着两把扯掉的头发。 后来他清楚了一切:他走后,妻子为养活年迈的婆婆和孩子,白天到一个小厂 做临时工,晚上去大街和桥头摆摊卖煎饼。幼小的女儿让她妈妈给带着。他和妻子 都没有了兄弟姐妹。丈母娘生了四个孩子:一男三女。妻子是老三。不知怎么的只 活了她一个。戴明哲自己有一个哥哥,大他十几岁。后来当兵去了青藏高原,在修 川藏公路时遭遇雪崩牺牲了。后来听说,他这次走后,丈母娘经常骂自己,说她找 了这么个没出息没良心的女婿。竟丢下孤妻寡女自己野去。可妻子护着他,对她妈 说:孩子他爸是想出息才走的,总不能一家几口都在家喝西北风,说不定那天您的 姑爷风风光光的回来,给您挣回一所大房子。丈母娘家床上躺着瘫痪的老丈人,不 足8 平米的小南屋,下雨时要摆一地的瓶瓶罐罐。泥垒的碎砖墙,刮起风檩条嘎巴 嘎巴响。丈母娘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所宽敞结实点儿的大房子。戴自己的老 母身体那时还好,除去多年的高血压,身体还硬朗。他走时心里多少感到塌实些。 妻子每天晚上都去摆摊儿,她常去的立交桥离家有三四里。大桥下车来人往生 意好做。 为多挣几块钱,妻子经常从晚上八点多熬到深夜两三点才撤摊。 妻子遭难那天夜晚,阴蒙蒙的天气。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落雨。可她把孩子交 给自己的母亲,还是骑上小三轮车去了。那晚天凉,马路上人比较稀少,没能卖出 几张煎饼。她不甘心,眼巴巴盯着过路的车。可总是有车过,没车停。快十一点, 丈母娘看天太阴沉,雷声闷闷的山响。老人心里不塌实,等孩子睡了,给老头子的 接完尿,说那晚就拿了一把伞去了煎饼摊,对女儿说:不知怎么今天心里总发毛, 让她早点儿回去,妻子笑着说:您老总是疑心疑鬼的,没事的。告诉母亲再卖几块 钱,明天还要买点儿米和烙煎饼的面。让她妈放心先回去。丈母娘放下雨伞,唉声 叹气又叨唠着自己这个姑爷回去了。到夜里十一点多时,在昏暗的路灯下,有一辆 小汽车开过来,停在了煎饼摊前。下来三个人,说买煎饼。趁妻子低头摊煎饼时, 一个20多的男人从后面用砖头猛击妻子的头部,妻子被砸晕过去。被那三个男人架 上车,车开到离大桥二三里的黑暗地方停了下来。妻子这样在车上被这几个猪狗不 如的男人…… 后来她醒过来,天已是蒙蒙亮。妻子发现自己躺在凉凉的地上,下身光光的, 几个溜早的人还以为是一个疯女人犯了病。指着她比比划划。妻子性子刚烈。她又 羞又恨,爬起来大叫着一头撞向路旁的电线杆…… 前面的事是丈母娘学说的。后面是那几个混蛋被抓住后交代的。 戴明哲不愿在想下去,他感到心里发痛。可那些往事不知为什么总往心里钻。 他感到自己太对不起妻子。他真的恨死自己。妻子去世后没几个星期。母亲终于听 说了,一下背过气。 儿媳孝顺像亲生女儿,活着时一口一个娘,顿顿把饭菜喂进娘的嘴里。娘一急, 高血压引发了脑溢血,紧跟着儿媳去了另一个世界。戴是个内心坚强的男人,可那 些天他感觉自己已经要垮了,如果不为女儿,不为了还活着的老人,他真想去追妻 子和母亲。后来他每次到北京办事,第一件事就是到母亲和妻子墓前祭拜。在妻子 的灵前献上一簇白兰花。她生前喜欢白兰花。 也许是他不甘心穷困,也许是妻子的话总在耳边萦绕,也许他天生还是哪个内 心不安分的戴明哲。自从妻子走后,他不想再走太远,为了女儿和丈母娘一家。他 在北京一个电器小厂干了七八个月临时工,一个月100 多块的工资。经济上依然摆 脱不了拮据,日子总是翻不过身。那时,他吃不好睡不着,晚上床板碾的嘎吱吱响。 他恨自己枉为一个男人,不但不能保护好自己的妻子和母亲,而且还让活着的亲人 受委屈。思来想去,一咬牙把女儿托付给了通县的叔叔,他对叔叔婶子说:他戴明 哲三年混不出个人样,就永远不再回来。女儿就做他们的孙女,拜托他们把丈母娘 送进养老院。女儿长大后替他还叔叔婶子的情。他叔婶知道他的脾气,知道拦不住 他,也相信他会有出息。婶子说:大侄子,咱家就你这么一个高文化的人。你要是 憋闷的慌就走吧!侄孙女在这里就是多添双筷子,农村上学花不了几个钱。还说, 燕子这孩子懂事有出息。她正没孙女,巴不得燕子陪着她。 他自己拿出妻子与他积攒几年的800 块钱,给叔叔婶子放下500 块。算是给女 儿的一点儿生活花销。他决心二次出京。 那时,女儿刚上二年级,知道爸爸又要走,哭着说:“爸爸别走好吗?妈妈走 了,您也不管我了。别人都有爸爸妈妈。我没有了,我怕”戴明哲记得自己使劲抱 紧女儿,抚摩着女儿的头,滚下控制不住的泪。他记得那是他记忆里的第三次落泪。 也是最后一次流眼泪。他对女儿说:“孩子,爷爷奶奶会好好照顾你的。爸爸不会 不要燕子,等着爸爸,爸爸会开着汽车回来,带你和爷爷奶奶逛公园”“我不要汽 车,我要爸爸,我要妈妈!”女儿的哭声似乎撕碎了戴明哲的心!他紧咬下唇,扭 身快步跑了出去。他不敢和丈母娘辞别,怕还挨骂。 自己悄悄的走了。当南去的列车撕鸣启动的瞬间,戴从窗口看着自己的城市, 心里狠很的说:我戴明哲一定要扬眉吐气的回来! 想到这里。戴明哲长长出了口气。两年以后,他开着汽车回到北京。给叔叔婶 子放下5 万元钞票。接走了女儿。他庆幸自己的命运。庆幸自己那次在广州车站当 搬运工累晕时碰到了毛为良。那次毛为良去送人,恰巧遇到救了他。在医院里知道 他是学电子专业的,就收留了他。他戴明哲就像爱迪生所说的那种人:“只要给我 一个支点,我会把整个地球撬起来” 从那时起,他的能量开始真正的喷发。他努力,他拼命,他对毛忠诚不渝。他 潜在的智慧和学识也开始放射出火花! 他被毛为良聘进技术部。他发明设计的电子产品在毛为良最艰难的时候赢得了 市场。他提出“市场开拓新战略”的建议得到毛的赏识。他被毛破格提拔到市场部 做了付部长。这段奋斗仅仅用了两年!他戴明哲辅佐毛为良可谓呕心沥血,为打开 新产品市场,他亲自带人跑遍中国的大江南北。使风华集团的产品几乎扬名全国各 大中城市。他与毛为良相似的冒险精神和不安分的血液,格外得到毛为良的器重。 他们的年龄相仿,在几年的默契配合中,在不知不觉的时光流逝中,他们已经不单 单是上下属关系,似乎成了相儒已沫的弟兄和朋友。毛为良之所以信任他,他自己 很清楚:一是他的能量价值。二是他的忠诚。也许后者更让毛看重。 这次的使命看似平常,但戴明哲知道它的重要性。看来要在北京住上一段时间。 当然,有急事可以随时飞回星海。 北京有他和女儿的户口,还有两处装饰豪华的居所。户口原本就没打算迁走, 为了女儿今后回京上大学。一所两居了结了丈母娘多年的心愿。一所复式四居是为 女儿将来回京准备的。可叹九泉下的母亲和妻子没这个福气。 这次回来,他完全可以做飞机或自己开车返京。但是毛为良特意叮嘱他要象一 个普通人回家探亲。他理解毛为良的苦心。一切丝毫马虎不得。所以,他身着一身 普通的灰色西服,登上这北去的列车。 车轮随着思绪飞转,戴感觉很快就到了目的地:北京。 到北京站是凌晨,他还是要先看望自己的母亲和爱妻。他想:睡在冰冷地下的 妻子一定一直记挂着他。妻子的灵魂一定早到了天堂,她是好女人,应该在天堂的。 母亲一定也在那里,母亲是世界上最慈祥的母亲,她应该还会得到儿媳的陪伴和照 顾。 出了车站,他到鲜花店买了一束白兰花和供品。然后打车向60多公里以外的龙 泉公墓驶去。 第五章: 戴明哲看过母亲和妻子。已是上午10点多。回到久别的家,感觉一切又陌生又 亲切。他好象陌生的客人打量着久违的家。 房间装饰不但豪华,而且一应齐全。家具电器,都很高档。以往每次回北京, 最多住三五天,所以这所豪华宽敞的房子成了他的客栈。由于长期没人住,戴特意 上了家庭财产保险。 屋内所有贵重物品被一块块大小不一的布遮罩着。一样的颜色,一样的图案。 淡蓝的底色印满无数盛开的白兰花。就好象在呵护着和戴明哲共同的幸福。他已经 几个月没回北京。 兰花布面细细的蒙上一层灰尘。这所房子除去毛总和他自己,谁也不知道。包 括他的女儿和丈母娘。 他有些疲惫。于是匆匆洗了一把脸,小心地掀开床上的兰花布,抖抖上面的尘 埃,用嘴亲吻了一下,然后又轻轻地叠好放在头前,歪身躺到床上。虽然疲惫,但 却毫无困意。他追忆自己的爱妻,也开始思索着即将开始的工作。 在风华集团内部,戴明哲的名字几乎和毛为良划等号。作为毛为良的高级助手。 他几乎就象毛肚子里的一条虫。不单单是他聪敏,更主要的是他摸透了毛的思维方 式和处理问题的方式。他知道什么时候该保持沉默,什么时候该拿出自己的见解。 知道什么时候在不伤害毛为良尊严的情况下使自己的主张得以实现。他对毛忠贞不 逾,在很多集团重要决策上,他都起到非同寻常的作用。所以,他才深得毛为良的 信任。戴在风华集团已经有自己的股份,这些股份大部分是毛为良对他贡献的特殊 奖赏。在一个实质上是家族式的企业,一个外人能在这样背景的集团里得到如此赏 识,可见戴得办事精明。他做人和做事从不做作和故弄玄虚。 平时他的脸上总挂着微笑,而这种微笑是他人性的自然流露。不管是对任何人 都一样。就是在生意谈判进入到最激烈敏感的时刻,他的微笑也不会轻易消失。因 此,在他所有相识人的眼里,他是一位可信赖和可以做朋友的人物。风华集团有人 背地里戏称他为:笑脸菩萨。也有人叫他:小诸葛。 戴平时的话不是很多。单眼皮下,一双眼睛不很大,但颇感深邃。就象人们常 说的那样:眼睛后面似乎还有另一双眼睛。偏厚的嘴唇,带着男人刚毅的魅力。1 米78的身材没有中年人容易的臃肿,宽厚的肩膀和挺直的腰板让人想到挺拔的白杨。 给人以安全和依靠。 对于女人来说,这样的男人很容易招她们喜欢。但是他并不贪恋女色。他了解 中国不少历史,他懂得祸起萧墙、貂禅秧国的典故。男人有很多种:有爱江山且爱 美人的,有不爱江山只爱美人的,也有只爱江山淡爱美人的,戴似乎更靠近最后一 种。他知道历史上许多英雄颓败在石榴裙下。不少掌权者爱江山更爱美人。也许爱 美之心人皆有之,无可厚非。只不过在戴过去和此时的心中,美人只是他心里的妻 子和女儿。他不知自己这一生还会不会爱上其他的女人。 戴明哲曾经也很尊敬毛的父亲。那个严肃的老头子每到星海就告诫毛为良:不 许在女孩子身上多费心思。其实戴清楚:毛为良喜色绝不贪色。也许毛只不过比戴 更懂得男人该适当的享受?毛喜欢漂亮女孩子,许多漂亮女孩子也恨不得向毛这样 的大亨撩起裙角。但戴知道:毛为良有他欣赏美色的独特眼光。戴了解毛甚至胜过 了解自己的亲人。戴清楚毛为良喜欢作画吟诗,有很强的艺术细胞。休闲娱乐时就 象个大孩子。毛还喜欢听贝多芬的乐曲,累的时候喜欢让女秘书在浪漫的音乐情调 里给他掐肩揉背。享受他认为的个中乐趣。戴为良认为毛这种身份的大亨不随便放 纵自己已经很难得。可是,老头子不喜欢儿子这样。他怕儿子沉溺于太浓烈的色彩 之中而毁掉他的前程和多年的基业。所以老头子在世时,对毛为良非常严格,严格 的近乎有些苛刻。他时常突然出现在星海,让毛感到措手不及。更奇怪的是:老头 子每次来星海,不是赶上毛和女人单独在一起,就是碰上正在高尔夫球场上休闲娱 乐。 戴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当毛第三次受到父亲训斥时。毛父一走,戴对毛为良 说:“毛总,你不必生老头子的气,老头子也是为你好,我现在想和你谈一点儿公 务是否可以?”然后他向毛为良微微一笑。如果是别人,毛在此时肯定不耐烦听, 可是对戴明哲,他只好点点头。 不管心里如何的不耐烦,脸上也会表现平静。那天他习惯似的点点头。然后用 手指指沙发让戴明哲坐下。 戴告诉毛西北分公司最近经营有些问题。他分析主要还是领导层不太得力,建 议毛是不是适当做一下调整。 毛略微沉思一下点点头:问戴怎么调整为好。 戴微笑着告诉毛:西北公司刚开始经营,应该选派一个德高望重的人去任职。 毛为良问他谁最合适?他建议财务部的毛部长可以担当此任。 毛一下似有醒悟。马上批准了他的提议。 没有几天。毛阿大就被“高升”到了西北分公司任总裁。毛阿大跟随毛为良的 父亲20多年。就象戴跟随毛为良一样,可以说是忠心耿耿。不久毛为良的父亲去世, 毛阿大因为一次并不十分严重的经营差错,从西北总裁的位置跌下来。毛为良念他 跟随父亲大半辈子。辛苦半生,况且也是60来岁的年纪了,说该让他享享清福。没 过多久,就给他在福建的老家买了一处大宅院。一个月发给5000元的养老金。恭恭 敬敬的送走了毛阿大。一切合情合理。 戴那次似乎是在谈公务,实际上是帮助毛拔掉了私事的眼线。这就是他的精明 之处。另外,戴促使毛阿大离开总部的更主要原因是他经常以老卖老,使一些计划 无端受阻。这一箭双雕,也只是戴明哲的雕虫小技而已。 戴明哲休息一会儿后坐起身,他给毛为良通一个电话:“毛总:是我,戴明哲。 我已经到了北京” “好好。明哲,辛苦了。暂时不要急于做什么,好好休息几天。这么多年难得 有这样的机会。好好玩玩。去其他城市的人员我这里已经安排好。一个星期后就会 出发。初审120 人,大约90人将进入国内各大城市。从中选派精通英语,法语和其 他语种的20人充实到亚太地区各办事处,收集东南亚一带金融界特别是保险业的相 关资料。再选派几人以留学或进修等方式进入美国、瑞士等国家。那里是老牌保险 业集中地区。国内人员由你统一安排调配。 他们的详尽资料我会电传给你,这些人员将是我们进入保险业的基本组成框架。 你和他们保持经常联系。你们的活动资金由情报处单独立帐。你估算一下国内总活 动资金需要多少?“ “资金问题我想暂不需太多,根据实际情况随时支取。我提一个建议” “你说。”毛回答。 “资金上的支持不要透露给国内人员。要让他们象一个真正的保险人一样去体 验和感受。 这样才有可能锻造我们真正的精英管理队伍。“ “很好!你说的对。不过你要注意:北京、上海是很关键的。特别是北京。说 不定几年后我们的保险大本营就设在那里。资金我会全力保障,你不要操之过急。 有几个月的时间吗! 具体运做你自己根据实际安排。我想在你工作一个阶段以后,你可以调配其他 地区的得力人员到北京。你自己安排。你们的首要任务是基本摸清各大代理公司的 全面情况,特别是中下层的经营状况。上层的事情我来办理。要注意发现和搜集问 题。最后提出你的看法。“ “好。毛总。我准备先到复兴门附近的金融街观察观察。几家较大的保险公司 都在附近。 我会遵照你的安排,第一步我计划首先进入某公司的代理机构。它们是保险收 入的主要源泉。 应该进行重点考察。“ “对 .我们这次总体实际考察,目的很明确,但考察目标需要你们自己根据各 城市实际情况制定。好了!你好好休息休息。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吗!呵呵,你自 己安排好了!保持联系。你的女儿不要担心,她每天会有专车接送她上学。保姆和 保镖一切都已经安排。不过,她要是想爸爸我可没办法哦?呵呵” “谢谢毛总。她已经15岁了。很懂事。保姆不用安排了,家里有一个。有你特 殊照顾,我不会不放心的。保镖更没有必要,还是让她像普通人一样学习生活。” “好了。随时联系。就这样?毛总?”戴准备结束通话。 “好。注意身体。既然是休假,就适当玩玩和放松放松。呵呵……好,祝你顺 利!再见!”毛挂断电话。 已是上午11点10分。肚子有些饿。可身子更乏。火车上没有睡好。他决定再小 息一会儿。 然后再去吃点儿饭。于是,又歪身躺下。不一会儿,轻轻的鼾声有节奏似的响 起。戴明哲一觉醒来,已快晚上5 点。外面透进的光已是淡淡的红黄色。他感觉肚 子发出咕咕声。 第六章 戴明哲喜欢吃面。洗把脸,换上一件衬衣。他准备去吉野家。他知道城乡贸易 中心附近有一家。他不但是喜欢日本面的风味和那里的异国情调。还想买些礼品送 给丈母娘。 说来也巧。他刚要开门。门铃的音乐声响了。他不觉一楞。是谁?北京的熟人 没有人知道他的地址。透过门镜,看见一张陌生的脸,是一张陌生年轻女子的面孔。 “是不是走错门了?” 戴明哲琢磨。他轻声咳嗽了一下以示回应。 外面的女子也听出屋内是男人的声音,说道:“先生,能打扰一下吗?” 戴打开防盗门。敞开小半扇房门。一个约20多岁的女子出现在眼前。 “不好意思。请问您太太在家吗?”女人的声音干脆直接。 “对不起,这里只有我一个人。请问女士是不是走错了门?”戴问道。女孩儿 忽然咯咯笑了几声,笑的让戴莫名其妙。 “不,没走错。北京千家万户都是我的朋友。您也不例外啊?是不是?她笑的 开朗,说的轻松。戴不由也露出习惯的微笑。 “说的好,不过我还是不明白,我怎么会是你的朋友?” 我是PS保险公司的代理员,每个家庭都需要关爱。丈夫珍爱妻子,妻子疼爱老 公,父母爱抚孩子,孩子关爱父母。咱中国人最在乎亲人和朋友间的呵护与关爱, 我们的工作就是帮每个家庭设计一份爱心,您能说我们不是朋友吗?门外的女孩儿 依然笑吟吟地看着戴明哲。 戴明哲心头突然感到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同时他也感觉到这种与保险人的巧 遇好象是上天给予他的机缘。也许这是一次机会?他打量起这位坦率的女子。 女孩儿看样子约有二十多岁的年龄。着一身淡红色的夏装。半截袖露出白暂的 双臂,椭圆型的脸,一头黑黑的半长发。脖子上一条兰红白相间的丝巾打着一个简 单的结。短裙下有些修长的腿踩着一双棕黄色的布凉鞋。柳叶眉下一双毫不羞怯的 眼睛透着一股精气。身材不很高约有一米六多些。但身材显得匀称苗条。戴好象从 没这样单独的端详过一个陌生女人。 虽然只是片刻。 戴笑了笑回答:“小姐的嘴好乖巧的吗!呵呵” “哎呀先生那里话!看您的气质不像一个平凡市民。看来今天我没有白来呦?” 她脸上始终挂着甜甜的笑意。 “这个?小姐就说错了。我可是地地道道的普通百姓,凡人一个。小姐忘了, 神仙可是不食人间烟火,可我的肚子已经叫的好难听,呵呵……” “不好意思。看来先生要出去用餐?” 小姐年纪不大,眼睛这么厉害?是不是学心理学的?戴和她冒昧的打起趣。 年轻的女孩儿似乎并不在乎。她答道:“您也好厉害的吗!我呀,还真是学心 理学的——” 她最后拉长的声音带着一丝诡秘,并习惯似的眨了眨明亮的眼眸。 “呵呵看来我还真不是凡人了,看的这么准?”戴的微笑里也故意带出一丝狡 诘的神态。 咯咯咯……女孩儿依然在甜甜地笑:“不过您那?还是凡人一个!我还没说完 呢!我啊,是学心理学的女人生的,我妈妈是心理医生哦” 两个人同时大笑起来。气氛一下融洽起来。 “先生,总不能一个门里一个门外没完没了的聊吧?”她忽然显出认真的神态, 看着戴。 细眉下一双黑亮的眼睛俏皮的又眨了眨。 “看我不好意思。小姐里面请”。戴明哲敞开屋门。他想:干脆晚走一会儿, 和这个爽朗有趣的保险小姐聊聊。 “请问先生贵姓?在那里高就?”女保险员并没有移动脚步。 “免贵姓张。我吗?作小生意陪了本儿,现在正发愁找事儿做呢!”戴开始编 故事给她听。他在来前已经准备好一个名张明哲的身份证。绝对是真的。搞一张真 的身份证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是件很容易的事。 “得了吧,作小生意的住这么高级的公寓?我来过几次,这里住的人最起码都 是厂长老板级的。北京谁不知道万博园的房子?最次的都要8000多一平米?您可真 会逗!” “小姐不信我也没有办法。不过,我倒是对你们这行有些兴趣,还是到厅里坐 下谈,这个样子显的我一个大男人不礼貌啊” “您太太真的不在家?”女孩儿又重复问。戴感觉她眼里流露出一丝警惕的目 光。戴似乎好象明白了女孩儿为什么不挪动脚步。 “哦。这不是我的家。我住不起这样的房子。这是我一位朋友的。他独身。最 近去外地谈生意去了,让我给照看些日子。”没办法,戴只好继续撒着慌。说实在 的。他不愿意对女人说假话,他向来把女人看做应该被呵护的对象。可这次是不得 已。不能不编。 “呵呵是你女朋友吧?”她探头向大厅看了看。“不错在这么豪华的房间里幽 会一定很浪漫哦!”她又咯咯的笑起来。 “不不小姐真会开玩笑,是一位男朋友。从小一起长大的同学。”戴解释到。 “哦是这样?不过,我可是更高兴啊”她又诡秘眨眨眼。 “为什么?”戴真的有些不解了。 “您想想,您如果是这里的主人,我只能认识您一个男人或您一家人,照您这 么一说,我不就认识两个风雅的男人和两个家庭了? “可他是独身啊”戴微笑的看着她的眼睛。 “独身?您的同学和您年纪差不多吧?30多岁的男人有如此的优越条件不结婚? 您的同学是不是?”她此时一脸的俏皮相。说完又笑了。 ‘看来这个女孩儿真是天生一块做销售的料’戴心里想。 也许是吧。“戴脱口回答。是什么?戴自己也没搞清楚。 “我可以冒昧的问一问小姐尊姓大名吗?”戴试探着。 “哈哈有什么不可以?我们做保险的巴不得客户了解我们呢。既已使朋友,那 能不相互不知道姓名?是不是先生?如果朋友之间说了半天话还不知对方是何人, 不成了一对白痴了?”说完她感觉有点儿失言,赶紧补充:“我可不是说咱们俩啊 ? 咯咯……我是打个比方。” 她偷偷吐了一下舌头。 “呵呵 .得了,泼出去的水收不回去了!还好我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男人。” 戴说。 “好了,今天就不多打扰您了。要不,就是您不送客,您的肚子也要怪我不懂 事了。改天再拜访可以吗?”小姐一边说着一边掏自己的挎包“眼睛依然看着戴明 哲。 “不进来坐一会儿?我可是还没问到正题呢。”戴回答。 “改天吧!呵呵,您不觉得,陌生男人也许会变成一只大恐龙呢!呵呵,开玩 笑不要介意。我是怕真饿坏您这个贵人,会是我的一大损失啊”接着,又是一串银 铃般的顽皮笑声。 戴这才意识到,她站在门外与男人交谈,不单是她丰富的推销经验,主要还是 作为女人特有的警惕和敏感。 “那好。只好不客气了。我倒是有做些保险的考虑,有时间一定再向你咨询, 我那位朋友可能也感兴趣,不知我们怎么联系?”戴婉转的约请道。 “太好了!先生。给,这是我的名片。大名:柳笑梅。怎么样?还好听吧?请 先生笑纳!” 女孩儿从拎着的蛇皮包里掏出名片夹,抽出一张双手递给戴。微笑中显出几分 亲切。神情好象与戴是老朋友一般,笑的随意,说的轻松。 戴名哲双手接过名片,一张很精致的印有女孩儿半身照片的名片。上面还烫金 印着:PS公司保险精英几个美术体。 “呵,不错吗!让我有幸遇到保险公司的精英分子。我蛮有福气吗!名字是满 好听,小姐这么爱笑,看来是这个名字闹的喽”戴看看照片,又看看面前的柳小姐。 “您又取笑我。您的名片不恩赐一张?”她很会掌握时机。 “不好意思,我没有名片,这样吧,我把手机号告诉你?”戴回答。 “也可以。”她爽快的回答。 “等一下,我去拿张纸”戴转过身。 “不用这里。给!”女孩儿大方的伸出一只手“这儿!” 戴一楞。看了她一眼。她显得很认真。于是,戴接过女孩儿递过来的碳素笔, 左手攥住她四根纤指,把手机号写在女孩儿的手掌心。 “张先生,不,应该叫张大哥才对。小心我你机子打炸哦!咯咯咯……”女孩 儿又俏皮的笑说道。 “没关系。随便打好了!不过,我的手机一般夜里12点以后才开机。”戴笑着 答到。 “好了,别穷逗了!我也该走了。一个老客户还在他家等着我。拜拜。记住: 我会给你打电话的!”没等戴说话。她摆摆手扭身走向电梯。 这一切,就象一个很短暂的梦。女孩儿红的裙子,红的上衣,像一朵飘落的彩 云,顷刻间被晚风吹散。消失的无影无踪。 似在梦中,似在眼前。戴的眼睛盯着女孩儿的背影,好象在发呆,又好象在思 索着什么…… 第七章 北京的夜生活,已经不亚于星海。戴明哲坐在出租车上。欣赏着两旁飞闪而过 的夜色。 他只知道北京城乡贸易中心那里有一个吉野家。去年回来和女儿一起去过。 在北京要较长时间工作。需要买几件衣服和必需的日常用品,还有要看看丈母 娘和叔叔。 他感觉这些年欠长辈的太多。他还一直惦记着哪个送给他钱的老太太。自己曾 利用出差机会找过几次。可那里已经面目全非,那里的居民都搬迁了。还有人说老 太太被儿子接走了。找不到恩人,心里总有一个疙瘩。 戴明哲叫了一辆红色的夏利出租车。司机看样子和他年纪差不多。是个见面熟。 边开车边和他聊起来。“这位先生,听口音您是本地人,不过,您是在外地发财吧?” 司机嘴动着,眼睛盯着前面。 “师傅的眼好厉害啊呵呵。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职业习惯吧。听您口音,一口地道的北京土味。可您一上车,眼就没闲过, 又和经常打车的不一样。” “呵呵。听您的话,我好象像个贼似的?我象坏人?” “这到不至于。一是您的面相,您就是想干那行也干不了。二是干我们这行的 第六感官灵着呢。跟您说,我过去可是半个警察。” “半个警察?” “对。咱过去在一个国营厂保卫科的科长,干了十几年。什么样的人咱走不了 眼。”司机的话匣子打开了。他接着说道:“这人啊,分上九流下九流。 “怎么讲啊”戴觉得这个司机很有意思。 “这上九流呢,总的来说是那些靠动嘴动脑子赚钱吃饭的。下九流是靠力气混 饭的。我们这行是中间那层的。没点儿脑子不行不卖力气还是不行。有人给一个精 辟的总结,我们是三欠三累第三流。细想还真是那么回事” 戴歪头看了一眼司机。感觉他很有些意思。“您说说?我很想长点见识。”戴 的眼睛一边继续观赏着车外的夜景,一边竖着耳朵继续欣赏司机的高论。司机眼睛 盯着路面,嘴里继续说着:“这每天大清早儿一睁眼,就开始还债。为什么叫还债? 您想啊!公司的份儿钱,老婆规定的进帐钱,孩子的吃喝拉撒上学钱,不都是债? 所以大早一睁眼,就是欠老婆欠孩子欠公司的。钻进车里就开始受累,一天是身累 心累眼睛累。早晨5 点多就得爬起来,不怕您笑话,一宿缓不过劲,脸有时都懒得 洗。干这差使夏天还凑合,能一头儿看见亮儿,冬天就更惨了,两头顶星星。除去 中午下车扒拉一口和上躺茅房,这一天十三四个小时就挤在这屁大的地儿。 您要是常打车,就知道了,我们这水杯都比别人的大一号儿,您想啊,没工夫 也没地儿喝水去。您说累不累?这是人累。还有,开着车,心里还的算计着已经挣 了多少钱。要是一天挣不过200 块,得。白干。“ “怎么?”戴明哲随口问。 “看样子您真是不了解我们这行儿。这您还不明白?一天交公司的份儿钱就是 150 往上数。 还有油钱饭钱修理费。加起平均一天就是200 多。回家还有老婆那一关呢!所 以一天不挣够300 块,一天就是白干。公司是爹,老婆是妈,孩子是祖宗。咱们那! 是新时代的下九流,是三孙子!“ 戴明哲笑了笑,随口说道:“你们还真是不容易” “还有那!这俩眼整天盯着路面,还得留心打车的主儿。一不留神,一躺活儿 白干算走运,稍不留神,说不定连命也的搭上。这改革开放是好事,可也有不顺心 的,外地人成千上万的往北京跑,我们这行是北京前沿阵地,说不定哪个主儿是在 逃犯,要是您眼不毒,该着您倒霉,给你指使到僻静地儿,掏出刀子顶在你腰眼上 ……跟您说,晚上躺在床上,脑袋翁翁响不说,眼珠子都发僵。”司机滔滔不绝的 诉着苦,好象遇到亲人似的。一肚子的牢骚。 戴明哲始终微微笑着,听着。眼睛也一直浏览着。他打趣的说:“那你们公司 一定要给你们上保险了?” “那啊,说是给上。就是那点儿意思。我们这小公司。还算好的。有的还惨, 狗屁都没有。 我们啊,比不得象银建那样的大公司。人家司机,公司给想的周全着呢!咱这 个年龄找工作,就自己长眼吧!没大本事您就别怨社会。谁让您青春留在文革了呢! 有点儿本事您要是踏错了门儿,一样受挤兑。“司机滔滔不绝。 “您刚才提到保险?您要是想上保险,我倒可以给您介绍,棒着呢!干了七八 年了,是保险公司的一个小头儿” “呵呵,是吗?看您认识人还不少。连保险公司也熟。”戴开始留意。 “哪啊!保险公司咱不打听。咱也没多余的银子上那玩意儿。不过我说的主儿 跟咱熟。 没得说!“ “是吗?您的朋友?”戴问到。 “嘿嘿算是吧!是咱的小姨子能不熟?”司机笑起来。戴也不由得笑了。 “对了,您是到城乡贸易中心?”司机问。 “是”戴回答。 “那到地儿您得走上一小段,车只能停在马路东。您下车穿过桥下往西一溜达 就到。那里警察忒多,可不敢逆行。”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