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董老板确实在心里打着香雪的主意,因为象这样的女孩子,他尽管见得多, 但接触的机会有限,这个女孩子成了他公司的领班,又在茶房他经常出入的地方, 接触的机会多,渐渐地被迷得心头发痒。他先还没有勇气下手,可看见行政总监 也想揩油,便再也按耐不住了。近日商品房价格下跌,他便在城边小区买了一套, 决定请香雪搬到那里去住,自己也方便。记得有一天他听见余先生在香雪面前谈 房子装修,香雪尽管不懂,但她很能迎合别人的兴趣,在装修上能够表现出自己 的看法,所以他觉得这是个契机,于是邀请香雪去看他新买的房子,请香雪帮他 出装修的点子。 “伯父,你还买房子呀,家里那么漂亮的别墅,好大好大。” 董老板将嘴贴近她的耳朵小声说:“我是给我情人买的。” “哟,伯父,你好新潮啦,不怕伯母收拾你?” “她不知道,”他又悄悄对香雪说,“欣欣也不知道,你可不能给露出去了。” “我是从来不干涉别人的事,你放心好了。” 接着,董老板邀请香雪去看房子,帮他出主意装修。 “你怎么想到请我?”香雪觉得怪怪的,笑着说。“我又不懂装修。” “唉,我觉得你这个人有品位,说不一定你的意见正是我想采用的。” 香雪想到老板这样看重自己,又是欣欣的父亲,因此也就没有在意。但想到 自己现在正上班,于是问道:“我走了,茶房怎么办?” “交给她们去做,我们只去一会儿。” 于是,香雪向茶房的一个小姐交代了一番,便跟董老板看房子去了。 董老板开着自己排量3.0 的凌志轿车,和香雪到了城南一个新建的高档住宅 小区。 小区绿化面积宽,环境幽雅,十分安静,进出的男女穿着时尚。董老板欣然 地为香雪介绍着这里的情况,显然住在这里的都是有钱人。 他们上了一个单元的五楼,董老板掏出钥匙打开门。这是一所两室两厅单卫 的住宅,水、电、气、通讯、光纤五通,香雪见了感慨地说:“这房子很不错, 布局合理,设施齐全,采光好,装修出来肯定很漂亮。伯父,你好有福气哦!将 来我有钱了,一定也买这样一套。” 董老板站在旁边满脸笑容。香雪又掉头逗趣地说:“你不光有钱,也很有艳 福,那个享受这所房子的女人一定很漂亮。” “当然,她要是不漂亮,又怎么征服得了我的心呢。” “不正经!”香雪故作严肃状。董老板嘿嘿笑着。香雪又里里外外看了一遍, 问道:“你打算怎样装,花多少钱?” “你说怎样装就怎样装,花多少钱我都听你的。” “是吗,你就这样相信我的眼光?”香雪继续跟他玩笑道。“要听我的主意, 我就想法子把这个房子装修得很糟糕,帮伯母和欣欣气气你!” “莫来!莫来!”董老板双手抱拳求道。 “伯父,我是逗着你玩的。”香雪想了下,又担心起来。“伯父,说正经的, 要是欣欣知道我帮你出主意为你情妇装修房子,肯定不会饶恕我的,伯母知道了 更不会给我好看。” “不会的,她们永远都不会知道的。” “没有不透风的墙。” “真的不会,除了你知道,没有人知道的。” “为什么?”香雪觉得奇怪。“你这么相信我,不怕我说出去吗?” 董老板再也控制不住,一下搂住她。香雪被他这突然的动作怔住了。 “伯父,你干什么!” “香雪,我喜欢你,这房子我是为你买的。” 香雪一把推开他,愣愣地看着他。 “你说什么?” “真的,我是为你买的,叫你来,就是想你按照自己的意愿来装修这所房子。” 香雪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将两小指塞进耳朵里,来回捅了捅,觉得没有问题, 董老板喘息声都能清楚地听见。见董老板又要上来抱她,她伸手挡住,一下镇静 起来,严肃地说:“伯父,你找再多的情人都与我无关,我也不会对你家里人说 的,但是你要我做你的情人,那是绝对办不到的。撇开我是个未婚女子不说,你 也应该想想,我是你女儿的同学。你怎么会冒出这种想法?你叫我以后如何与欣 欣相处?你和你老婆的关系不好,在外找情人我理解,但你不为我着想,也应该 为欣欣着想,我觉得你太不应该了!” 董老板被她的一席话说得低下头。 “说实话,”香雪凄楚地说,“我本来是不到你公司的,就是考虑到我跟欣 欣的关系,我怕以后有什么大家不好说,这事还真让我担忧到了,你叫我如何办?” “唉,算我糊涂!”董老板尴尬地笑着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产生了这 种想法。香雪,你一定笑话我了。” “我倒不觉得有什么好笑,只是奇怪你们这些有钱人,有时候又想得太简单 了,以为现在所有的女孩都是那种可以为了钱什么也不顾的人。” 董老板惭愧得不敢抬头。 “好笑的不是你,而是我,”香雪自恨道。“我这个人总是把什么都看得太 单纯了,居然看不出你对我有这种想法。” “好了,你别说了,我已经感到无地自容了,就当今天没有发生这件事,好 不好?” “咳!”香雪叹了口气。 “你先回去吧。” 香雪转身离开了董老板给她准备的这套房子。 由于这件突然发生的事使香雪受到震动的心很难一时平静下来,她坐上一辆 的士。司机问:“小姐,到哪里?” “随便拉我到处转转。”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这个失魂落魄的年轻女子,心想:今天奇怪,竟然碰 上了这种生意,看来她有问题。他点燃一支香烟,从隔离架伸进车后,说:“小 姐,抽一支吧。” “谢谢!”香雪摇了摇头。 司机把烟拿回去,刁在自己嘴上,然后启动的士。 香雪坐了一大圈,心情逐渐平静下来,见的士正向公司的方向驶着,于是要 求司机在前面停。 下车后,香雪想:现在回不回茶房呢?要是不回茶房,人们一定会怀疑我跟 老总有什么不良关系。她决定还是回茶房照常上班,这样要好些。 这天,香雪在茶房心绪很乱,工作不时走神,几次客人要的茶,她都拿错了, 在客人面前很是尴尬。行政总监见她今天异样,好奇地走过来问:“赵小姐啦, 今天怎么啦,是不是心被鬼捞走啦?” “我看是你的心才被鬼捞走了!我很正常。” “哈哈,”陈先生神秘地说,“你肯定有事的,我看得出来。你心情不好啦, 晚上我请你到迪巴喝咖啡。” “晚上我有事,你自己去吧。” “哎呀,我没有福气啦,只有自己去啦。” 见行政总监离开了,行政总监过来小声对香雪说:“你不理他是对的。这个 人,烦透啦。” 香雪向他报以一笑。 “你要是跟他去了,”行政总厨又讨好地说,“一定不好玩。我有体会,他 跟我住一个房间,热天里让人难受死啦。” “真的?有那么烦吗?”香雪问。 “唉,”他将手遮着半边脸,做出恶心的样子,“你没看见啦,一身脱得光 光的,我说过他好多次啦,他说他习惯,我不习惯就闭上眼睛,哎呀呀,好烦人 啦。” 香雪觉得确实恶心,又觉得好笑。 “哈哈哈!你另外搬个房子住,不就解决问题了吗?” “老总不同意啦,说我们两个都是从香港过来的,他的价已经出得很高啦。” “我给你出个主意,”香雪兴致一下来了,“你准备一把铁刷子,他下次再 脱得光光的,你就拿刷子刷他的身子,他以后就不敢了。” “赵小姐,你这个主意好啦,我就去准备一把铁刷子。” 这天下午,余先生又到茶房找董老板下棋,请香雪帮他把董老板请到茶房来, 香雪告诉他老总今天有事出去了。余先生扫兴地走了。董老板下午一直没有到公 司,大家都在找他,因为公司有不少的事要他签字。大家知道,香雪上午跟老板 出去过,所以都来问她,香雪知道老总的难堪,一一帮他应付过去了。谁知天下 确有纸包不住火的事,欣欣的母亲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知道了,叫年轻的张副总来 叫她到总经理办公室。张副总一向器重香雪,提醒道:“香雪,那个婆娘今天很 凶,不知道你犯了她哪炉灶,千万要小心。” 香雪心里好一阵发悚,但想到自己没有错的地方,也就不怕了,于是理直气 壮地去见她。 她来到总经理办公室,那女人一脸怒气,说道:“把门关上!” 香雪转身把门轻轻关上,正回转身看那女人时,对方那厚厚的手啪地拍在桌 子上,把茶杯里的茶水都震出来了。 “赵香雪!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勾引你同学的父亲,你还要不要脸?” “伯母,你……” “你不许说话!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香雪感觉极大的委屈,眼泪都要掉下来了。那女人抽了一口烟,从桌子那边 走到她面前来。 “就算我平时对你不太好,可你也不能这样对付我呀?你还是个女孩子,跟 我女儿一样大,再新潮也不至于这样。你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一手?” “我不跟你说这件事,反正我没做错什么,”香雪镇静下来后说。 “你还敢顶嘴!你知道老娘是干什么的?我是你能唬住的人吗?老娘在生意 场上混了十几年,什么场合没见过?什么歹人没见过?你算老几?” “我当然算不了什么,”香雪说,“不过就是个打工的人嘛。但是,我干的 事对得起自己。” “你还对得起你自己,你就是这样的人?” “是的,我是清白的,没有跟你老公干什么,那是你自己胡乱猜想的。” “胡乱猜想?我是有凭有据的!” “那就请你把凭据拿出来!” “好,你等着!”老板娘拿起电话就给行政总监打。“老陈,叫李玫过来!” 香雪心想:这个李玫,太卑鄙了,居然在监视我。我一定不会饶过她的。 李玫推门进来。老板娘说:“你来作证,把你今天上午看见的,说给她听听, 看她如何解释!” 香雪盯着李玫,问道:“李小姐,你看见了什么?可不能黄口白牙说瞎话!” 李玫有些胆怯,但仍绷着脸。 “你怕她干什么?”老板娘喝道。“有什么事,老娘给你撑腰!说,把你看 见她跟老板到哪里去的事,全说出来给她听听,看她还抵赖不抵赖!” “我跟老板到哪里去了,李小姐?”香雪问道。 “你跟他到他买的房子去了,”李玫说。 “我们在干什么,你知道吗?”香雪继续问。 “谁知道你们在里面干什么,那是你们之间的事。” “既然你不知道,为什么乱说呢?” 李玫没有确凿的把柄,被问得哑口无言。 老板娘见情况礓了,气愤地嚷道:“你们两个在房子里,还会干出什么事来? 你别哄老娘不懂!” 香雪冷笑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伯母,我这个人再穷,我是 靠自己的双手吃饭,还不至于如此下贱。你不相信我,最好自己去问你老公好了, 我要上班去了。” 香雪转身拉开门就出去了。 老板娘见没有问出个具体的名堂来,气愤地对李玫骂道:“你这个没用的东 西!老娘请你,你就是这样监视的?你还想不想在这里继续干?” “是我不好,我下次注意就是了。” “好了,下次再出现这种情况,你就别想吃这碗饭了,出去吧!” 李玫灰溜溜地离开了。 由于在老板和老板娘之间都有了不愉快的事,香雪本想找欣欣好好谈谈,但 又觉得这种事不好谈,而且欣欣不一定相信,反而认为她有什么恶意。但是,她 要继续住在董家别墅,显然是不可能了,不仅她不自然,而且欣欣的父母也会很 尴尬的。她决定搬出来,租一间房子住。 香雪在城东郊的一家农户那里租了一间便宜的房子,月房租100 元。房东一 看就是本本分分的农民,人也比较善良。欣欣见她要搬走,很不情愿。 “是不是我在什么地方得罪你了?” “你别乱想,我觉得自己住一个地方方便。” “你在我家,一个人住一个房间,还不方便?” “人嘛,总是要住在自己房子里的。” “香雪,你今天不对我说清楚,我决不放你走。” 香雪仍然整理着自己的东西。 “是不是我妈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 “我说过,你别胡思乱想。” 欣欣急得想发火了。 “那你究竟为什么?” “没什么原因,”香雪拍了拍她的脸蛋,“我早就对你说过,只是暂时借宿 在你家,一旦找到房子了,我就搬走。你知道,我这个人说到做到。” 欣欣见确实挽留不住她了,只好帮她整理东西,并用自己的小公主微型轿车 送她到了住处,一看条件很差,很是不理解。 “你就住这种地方?电视没有,卫生间没有,用水还要到房东屋里去打,这 怎么住呀?香雪,好乖乖,别固执啦,还是跟我回去吧。” “欣欣,”香雪动情地说,“我很感激你这一段时间对我的帮助,我会永远 记在心里的。” “哎,”欣欣叹息道,“感激什么,我们朋友一场说这些,简直把我当外人 了。” “我哪里把你当外人了?这是我的心里话。” “好了好了,说得人好心酸。” 见她鼻子开始发红,确实有种酸酸的感觉,香雪笑道:“其实,我们也不算 分开,我不是照样还在太华公司上班吗,天天都能见面的。” 董老板的企图没有得逞,对香雪的态度迥然发生了变化,他总是在行政总监 面前说香雪这样不对,那样不对。行政总监一直看好这个尤物,以前见老板也有 这种非分之想,自己只好靠边站了,从现在老板对香雪的态度突然转变来看,他 精明地猜到了个中原因,心里好一阵开心。在老板面前,老板说老板的,他听自 己的。如果按以往的情况,要是老板对某个员工说挑剔话了,他定能心领神会地 将那人辞退,或者给那人小鞋穿,最后逼得那人自己走掉。他是不肯香雪走掉的, 这的确是一个勾魂的女孩,只要这个女孩在太华公司一天,他的情感寄托就有了 一天。然而,香雪这女孩对他总是敬而远之,既不得罪,也不讨好,这就令他感 到难以将关系推进。以前,他是想香雪来讨好他,自己便可乘机给她某些好处, 但着这个女孩不象李玫那种女孩,竟然不吃这一套,于是他就只得反其道而行之, 开始讨好香雪。行政总监知道香雪最不喜欢的人是李玫,说李玫的坏话,香雪一 定听了高兴,于是见了香雪,他就说:“赵小姐啦,你知道不知道李玫被老板娘 骂啦?” “有这样的事吗?老板娘怎样骂她?” “具体我不清楚,”他装模做样地说。“那天,老板娘打电话,要我通知李 枚,到老总办公室,我只听见老板娘大发雷霆,里面只有她们两个人啦,不是骂 她骂谁啦?” 香雪警惕地看着他,心想:他说的老板娘骂李玫,肯定是那天李玫没有抓到 我什么把柄,所以被老板娘骂了。那么,这家伙一定也看见我当时进老总办公室 的情景。他说这话的意思是什么呢?香雪不得其解。 “这个人啦,”行政总监接着说,“是个危险人物,你要警惕她啦。” “她不是你从别的酒店挖来的人吗?”香雪有些反感,故意说道。 “我当时是瞎了眼啦,”行政总监一副自责的样子,“只看到了她好的一面, 没看到她阴险的一面,这个人,把我也给骗啦。” 老鼠别左轮,假装正神!香雪觉得他太可笑了,突然想到那天行政总监在自 己面前揭露他的怪癖,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啦?赵小姐,这么开心。”行政总监笑着问。 “据说你有个习惯,”香雪止住笑,“在屋子喜欢光溜溜一丝不挂,是真的 还是假?” “你是不是听总厨说的?”行政总监问。 一旁的几个服务小姐笑着过来凑趣。 “不管听谁说的,到底有没有?”香雪追问。 “他肯定在你面前丑化我啦,这个坏蛋。” “到底有没有?”香雪继续问。 “这有什么不好?”行政总监一副并不尴尬的样子。“我这个人,一身光明 磊落啦。” “既然如此,”香雪逗趣道,“你为什么现在还穿着衣服裤子干吗?” 服务小姐们忍不住哈哈大笑。 “赵小姐,”行政总监意识到对方在戏弄自己,生气地说,“你没礼貌啦, 怎么用这种话来故意逗我?我没得罪你啦。” “你不是说你光明磊落吗?”香雪掩嘴继续哧哧笑着。 行政总监见大家都在笑他,红着脸对香雪说:“你这个人啦,不好玩,不跟 你说啦。” 行政总监在香雪面前沾不到一点便宜,便开始想法收拾她了。他知道老板现 在不欣赏香雪了,肯定希望看到香雪倒霉的样子,于是他又把香雪的死对头李玫 从餐厅部调过来当茶房部的领班,取消了香雪做领班的资格,叫她又回到了做服 务小姐的位置。香雪知道这是他的报复,知道自己目前在这里所处的地位,并不 觉得奇怪,所以没有表现出落泊的样子。 董老板现在很少到茶房来下棋了,即便来,也是一副高傲的样子,对香雪十 分冷淡。行政总监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有什么事,直接找李玫,而不再与 她多谈话了。那一向孤傲的李玫,一副得势的样子,比过去更加挑剔她。活跃了 一段时间的茶房,又恢复了以前死气沉沉的样子。香雪觉得这个地方黑暗而又肮 脏,在她眼前出现的那几幅颜色,实在让人恶心。她想:继续在这种人鬼不分的 地方干下去,实在没什么意思了,不如早早走掉去寻找另外一个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