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香雪现在完全陶醉在跟石良骏的相爱中。石良骏几乎每天采访结束后都要到 她这里来,有时还在这里写稿子。香雪就象一个新媳妇,乐此不彼地伺候着自己 的郎君,让他美美地享受自己为他做的香喷喷的饭菜。后来石良骏干脆就在这里 过夜,他们热恋着,过着象许多现代青年一样迷人的未婚同居生活。 石良骏在外的交际很广,但他带香雪出去的时候不多。有一次,他显出大度, 要带香雪去参加一家美国独资企业在假日酒店举行的三周年庆典招待会,东道主 是一个在内地开健身美容院的华裔女士。石良骏特意为香雪买了一套参加宴会的 晚礼服,香雪感觉很美,但又觉得穿不出来,这种袒胸露背的豪华服装,她还从 来没有穿过。石良骏一定要她穿,说参加这种上流社会的活动,不能显得小气, 她只好答应。在出门时,小区里的居民都以惊异的目光看着她,令她既感到自豪, 又感到太脱离群众了,她只好硬着头皮走过了众人的面前。 两人乘坐出租车到了假日酒店,从楼梯上了二楼的假日酒吧。迎宾小姐看了 他们的请柬,彬彬有礼地将他们引进酒吧大厅。那位叫作越西的女主人,年龄四 十多岁了,但由于保养很好,看上去仍然是风韵犹存。香雪看了看周围的女人, 都是穿著非常讲究的,因此这才感受到了石良骏的良苦用心。石良骏带着她来到 女主人面前,后者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孩,说道:“石记者,你真有艳福,女朋 友好漂亮哟!” 到场的一些女记者,纷纷赞扬石良骏好福气。香雪在这样高贵幽雅的氛围里, 感受到所谓的夫贵妻荣的道理,充分体会到了身上这件晚礼服的作用,因此在石 良骏的熟人面前以少说话为一种姿态,显得象个举止幽雅的淑女。 在香雪兴趣浓浓地感受上流社会交际活动的时刻,突然出现一个人,一下打 破了她的美好心境。这人是郭耀军,他今天穿了一身灰色的皮尔·卡丹西装,鼻 子右侧那颗红痣依然突出,但没有平时那么明亮。他看见香雪,先是一阵按耐不 住的激动,但发现她身旁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那激动的心情就变了味。香 雪曾在电话里对他说她恋爱了,他心里一直很难受。他想,这恐怕就是她的那个 恋人。不过他还是沉得住气的,微笑着端着一杯红酒走过去打招呼:“赵小姐, 好久不见,看来过得不错嘛。能介绍介绍这位先生是谁吗?” 石良骏严肃认真地看着这位不速之客。香雪沉默了一下,然后对自己的男朋 友说:“这位是郭耀军先生,达达集团的老总。这位是我的男朋友石良骏,在省 报当记者。” “哦,你就是大名鼎鼎的石记者,久仰久仰!你最近到攀枝花市暗访的那篇 报道我看过,写得不错,香雪的名字我也看到了。当时我想,赵小姐成了报社的 通讯员也不告诉我一声,过去毕竟大家还在一起工作过嘛。” “这点小事,没有值得什么奔走相告的,”香雪说。 “据说你是搞火腿肠的,”石良骏问,“怎么跟越西女士这样做美容的有业 务往来?” “去年有人向我介绍了越西女士,”郭耀军回答,“说她在美国有一些做食 品的朋友,我想通过她把我的产品打入美国市场。” “你很有抱负,但愿你能成功!”石良骏不冷不热地说。 “石记者,”郭耀军见缝插针地说,“我想跟赵小姐单独谈几分钟,可以吗?” 石良骏向香雪挥了一下手,让她去。香雪没有办法,只好跟郭耀军走到一边 去。石良骏便与几个新闻记者们聊天去了。 “你今天很漂亮,这件服装很性感,”郭耀军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香雪不客气地问。 郭耀军意识到自己言语轻浮,马上纠正过来,真诚地说:“香雪,我打听过 了,你现在还没有事做,我想请你回到公司,我会给你以前两倍的薪水。” 香雪非常不高兴地问:“你总是在背后监视我,究竟想干什么?” “我又没有恶意,就是想请你回公司嘛。” “我的态度早就跟你声明过了,是你自己破坏的,你死心吧,我不会回你公 司去的。” “何必这样固执嘛,我这个人难道就没有一点好的吗?” “你当然有许多不错的地方,但是你坏得也非常出色!” “我恨透自己在乌鲁木齐干的那件事。” “别跟我谈这件事!”香雪压低声喝道。“今天我是跟我男朋友到这里来参 加越西女士的招待会,请你不要破坏这种美好的气氛!” 香雪说完,就回到石良骏那里去了。 在返回的途中,石良骏问香雪她跟那个郭耀军是怎么回事。香雪就担心他问 这个,怕自己稳不住,把什么都说出来了。这种事,男人肯定是接受不了的。她 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我以前在达达集团干过,他想聘我回去。” “你为什么离开那里的?” “我在销售部,跟部门经理搞不好,不想在那里继续干了。” “就这些?” “怎么,你认为还会有什么?” “我觉得那个人有想法,他看你时的那种眼光,跟没有这种心态的人不一样。” 香雪紧张起来,但她很快笑了笑说:“怎么,你吃醋啦?” “既然是我真心爱的人,我是绝不允许别人来插一脚的。” “你多心了,我根本不可能答应他什么。” 尽管香雪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但石良骏仍然感到不舒服。 “既然你这么担心我,”香雪说,“以后这样的活动我就不参加了,这样总 可以了吧?”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提醒你,这种人离他远点。” “你放心,在我心中,除了你,任何人都不可能在我身上得到什么好处的。” 石良骏认为应该加快跟香雪向婚姻方向发展的步伐。一天,他决定带她去见 他家里人。 去见男朋友的父母,这对香雪来说还是第一次,她又激动又担心,激动的是 他完全认可自己了,担心的是他父母不一定就喜欢,她认为还是谨慎一点好,于 是对石良骏说:“现在暂时不去,等我找到工作再去,好不好?” “我想你现在就去,你的条件找个工作不难。” “我总觉得这样对你不好。” “不怕,我是很想你去见见他们,有些事情也好说。” 石良骏的迫切要求,香雪不得不接受。但是,当她去了后,就发现自己的担 心确实存在。石良骏的父母是省直属机关干部,香雪到了他家,才知道石良骏说 的见了他们有些事情也好说是什么意思。他母亲这之前给儿子介绍了一个女朋友, 那也是一个机关干部子女,刚从日本留学回来不久,是个硕士生,在一所大学里 任教。据说这女才子在出国留学之前就常到他们家,算是老相识。父母见儿子竟 然在有女朋友的情况下带回来这么个女孩,一脸的不高兴。香雪感到很尴尬。石 良骏的弟弟态度倒比较好,客气地请她坐。他父亲沉住气,严肃地向她提着一些 必要的问题,比如:你家里都有些什么人,他们住在哪里,你是哪所大学毕业的, 在哪个单位上班,工作了多长时间,等等等等。香雪感到自己就象在受审似的, 尽管心里很不舒服,但考虑到石良骏的面子,她都如实地一一作了回答。对方听 说她跳过几次槽,现在暂时没有工作,那脸色就变得更难看了。最让香雪感到难 堪的是,就在她到他家大约一刻钟的时间,那位从日本留学回来的硕士生就出现 了,一进门就热情地叫着叔叔,阿姨,弟弟,他们都对她非常热情,当发现香雪 坐在旁边时,又条件反射地看了看石良骏,显然她这样高智商的女才子一眼就看 明白了,但她却装出热情的样子问石良骏:“这位漂亮的女孩是谁呀,怎么不介 绍介绍?” “她叫赵香雪,我的女朋友。” 那女才子的脸色一下变了,难堪地向香雪点了点头。但是女才子毕竟是受过 高等教育的,而且女人要强的个性很鲜明,她很快恢复了刚才一刹那的不自然, 亲热地挽着石良骏的母亲说:“阿姨,今天想吃什么,我来做饭。” “今天咱们包饺子吃。” 一老一少说笑着走进厨房去了。 香雪为她一点不在乎自己的存在那种姿态感到恼羞成怒,要是在别处,她肯 定要给她回击过去的,但是在这里,她简直没有一点回击的力量和勇气。石良骏 的父亲阴沉着脸大声对儿子说:“到我屋里来!” 石良骏起身跟着父亲进了房间。香雪两眼发黑,只听见父亲在里面对儿子大 发雷霆。 “你这是在干什么?你把我们的脸放到哪儿去了?我是说你好几个晚上没有 回家,原来你已经在跟她同居了!你说,你把人家思琪放到哪儿去了?人家可是 个正正经经的女孩子,你妈如何去向她父母交代?” “我的意思你们早就明白,这能怪我吗?” “你的意思?你的什么意思?你既然有不干的意思,怎么不明说?怎么不跟 人家摊牌?” “我的意思她是明白的,她自己不放,我有什么办法。” “呵,你崽子有本事!所以你就来这一套?你就干出生米作成熟饭的卑鄙事 情来!” “爸爸,你说话不能这样。” “还要顶嘴!你既然执意要丢家里人的丑,好!从现在起,别再回这个家! 滚!滚出去!” 香雪听到这里,简直无法再控制自己了,站起来埋着头就往门外冲。 她冲出机关大院后,放慢了脚步,眼里含着泪花,真想大哭一场。自己好不 容易喜欢上一个人,竟然还有这种事。那个女才子跟他们家庭关系很融洽,他们 全家都完全认可了,她各方面条件都比自己好,人也长得不丑,女人应该有的优 越条件她都不缺。自己算什么?不就一个普通大学生嘛,而且现在还是个无业游 民,还是个没有结婚就跟人同居的在他们眼里根本就不是东西的坏女孩,她想到 这里,伤心极了。石良骏追上来挽住她的胳膊,她又气又恨地问:“你有女朋友, 怎么不早说?” 石良骏没有正面回答,他说:“我是想只有这个办法,父母他们才肯认帐。 思琪那种女孩我不喜欢,你也看得出来,不然我怎么会这样做呢。” “早知道有这种事,我根本就不会到你家去!” “别生气了,好不好?” 香雪揩了一下泪,站住说:“我不是气你之前有女朋友,我是气你事先没有 对我说要我到你家去的目的!你这样叫我在你父母面前好难堪!我以后怎么有脸 再去见他们?你怎么是这种怪人嘛!” 石良骏见自己把事情搞坏了,有些后悔,只有尽量态度好。 “是我不好!的的确确是我不好!” “你就知道说‘是我不好’这句话!从来就不考虑别人的感情!” 石良骏垂着头,简直不敢开腔。 两人默默地在大街上走着。香雪发泄了一通后,心情总算逐渐平静下来。她 瞟了一眼他,觉得他已经被吓坏了,心又软了下来。她说:“我觉得思琪很不错 的,是日本留学硕士,人又长得漂亮,家庭条件也好,又在大学教书,你们以前 也有过交往,你这种年龄的人了,找她最合适。” “我不喜欢她那种很有理性的人。” “理性有什么不好?有理性生活才不会出问题。” “我们是早就认识,以前也接触过,当时我就找不到感觉。她后来去了日本, 我以为她早就把这事忘了,谁知道回国后,她又通过双方父母的关系,再次来到 我们家,她说她没法忘掉我,可我始终产生不了激情。” “别人喜欢了你那么多年,你居然不领情!” “没办法,感情这东西,不是想有就有的。” “你可以培养呀。” “那么多年都培养不起来,现在还能培养起来?怪事。” “你自己不想培养,人家是铁了心的。” “如果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也就没有那么多的无聊婚姻了,这种名存实亡的 事我不干。” 香雪又瞟一眼他,见他已经没事了,于是又说:“我有什么好?又不是日本 留学硕士,家庭条件也很一般,现在还是个无业游民。” “你跟她不一样,尽管她有的你没有,但你有的她没有。作为一个女人,对 男人来说,你比她更有价值。” “你怎么也有这种思想?重色轻才,不是个好东西!” 石良骏笑着讨好地说:“你呀,就是有味道。一见到你,我就有冲动,就想 跟你在一起干那种事。” “色鬼!”香雪尽管口头上骂着,但气完全消了,为了好好收拾他一下,她 照样做出桀骜不驯的样子。“我是个任性的女孩,缺乏理性,脾气不好,不是做 妻子的好材料。” “那你是做什么的好材料?” “我是做情人的好材料,你愿意永远不结婚跟我做情人吗?” “现在的人,有几个把婚姻看得很重的。” “即使你愿意,你父母也不愿意。” “我管他们干什么,我活的是我自己。” “嘴臭!”香雪用脚踢了他一下。她心情好多了,换了话题。“我觉得那件 晚礼服很不错,那天在招待会上,很多人都在看我,我想是那件晚礼服的原因。 人是桩桩,全靠衣裳,有道理。” “现在感觉好啦?”石良骏得意地说。“当时去之前要你穿,你还不肯呢。” “那服装本来就很暴露嘛,不过在那种环境可以,但在街上,人家就会认为 你不是有病就是个妓女。” “你是个出得众的女孩,”石良骏说,“时装表演都敢去竞赛,还怕在街上 走?” “环境不一样嘛。我当时从小区里出来,那些人的眼睛,简直把我吓坏了, 好象我成了那种女人。” “香雪,”石良骏说,“你就这些地方迷人,我那些朋友的老婆,个个都象 保姆。” 见他得意起来了,香雪说:“为了惩罚你,今天晚上不许到我那里去。” “那我到哪里去呀?老头子已经把我赶出来了,你又要惩罚我,结果都是为 了你。” “我不管!”香雪显得很坚决。 “我真是倒霉透了!” 见他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香雪笑着说:“现在你知道跟我不好过了吧?以 后这种事还多着啦。” “哎,”石良骏叹息道,“谁叫我喜欢你呢。” 香雪见他无可奈何地转身走了,心里发笑,又想叫他回来,但话已经说出去 了,不好收回。对待男人,惩罚惩罚他也好。于是,她哼着歌儿回自己住处去了。 香雪本来打算到蒲馨老公薛浩的公司去找个事干,但薛浩的公司现在生意前 景非常暗淡,另外还听说以前贷款给他的那家银行每天都上门催帐,弄得他成天 东躲西藏的,她也就只好作罢了。最后,香雪还是在石良骏的帮助下找到了一份 工作。那是一家大的证券公司设在本市的分支机构,香雪被安排在大厅做柜台交 易员。按香雪的性格,是不喜欢跟数字打交道的,更不喜欢严格的打卡制度,她 曾经在太华餐饮娱乐有限公司茶房时就不习惯,象证券交易所这种闹嚷嚷的环境 就更不习惯了。但是现在找个工作也不容易,有工作总比没工作好,她最后决定 还是干些时候遇到有理想的地方再跳槽。 由于近段时间股市火暴,大厅里人满为患,柜台交割非常繁忙。上午开盘交 易两个小时,下午开盘交易两个小时,忙得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她平时喜欢 喝水,由于工作的原因,只好不喝水了,否则夹着腿干活难受死了。 交易厅里的股民很复杂,什么样的人都有。这个交易厅比较大,柜台交割员 共有三名,不知为什么,到她这个窗口的人最多。她觉得自己在这方面工作能力 根本没有另外两个小姐强,股民们却偏偏喜欢挤在她这个窗口。有几个年轻股民 挺烦人的,不去看电子报价表,眼光却在她身上溜来溜去,几百股的交易量,也 要叫她打印交割单,她不知道他们的心是在赚钱,还是在乱想女人。也许是他们 心猿意马,在如此火暴的牛市行情中,居然是输多赢少。每次看见他们兵败麦城 的狼狈样子,她就觉得可笑,心里骂道:活该! 不过在证券交易所工作也有好处,尽管实行的是打卡制度,但每天总共交易 时间只有四个小时,忙完了也就没有什么事了。不象在太华茶房那样,经常轮换 上班,晚上要工作到十二点钟,如果客人有兴致,还得加点,夜里回住处挺吓人 的,在路上被坏蛋骚扰是常有的事。现在不用怕了,下午工作一结束,就可以早 早下班。 这段时间香雪是比较愉快的,交易所除了管理人员,其他员工大都比较年轻, 和自己一个组的两个小姐,性格温顺,大家关系处得不错。楼上政策研究部的几 个中青年专家有时下楼到食堂买快餐饭的时候,喜欢端着盒饭到他们交易柜里来 吃,见了她都热情地打招呼,知道她是公司老总一个记者朋友的恋人,所以对她 很友好。这些专家几乎都是财经学院毕业的,他们对许多经济问题探讨得比较深 刻,香雪认为在今天这个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国家,不懂一点经济是不行的,所 以很喜欢听他们交谈的话题,从中了解到不少国家经济建设方面的宏观情况。 香雪感到有问题的不是工作,而是自己的身体。她发现自己的月经已经有很 长时间没有来了,当初她不是很在意,因为以往她的月经规律就不太正常,有时 来得早,有时来得晚,可这次再晚也该来了呀。她想会不会自己病了,可精神却 很正常,直到一天中午吃盒饭的时候,突然呕吐,她才意思到有问题了。为了证 明是那种问题,她利用星期六休息时间去医院检查,医生告诉她,确实怀孕了。 对一个未婚女孩来说,怀孕过去是件可怕的事,但今天却并不那么可怕,一 是现代医学处理这样的事很方面,又没有什么痛苦,二是年轻女孩的观念不是以 前那样封闭了。香雪记得当时医生微笑着对她说:“祝贺你!你要当妈妈了。” 起初,她为医生说的话感到漠然,后来女人当妈妈的意识却越来越明显,想要孩 子的欲望也越来越强烈。她认为自己不该是这种女孩,应该是一种什么都不顾的 很超脱的女孩,可是思想怎么也摆脱不了女人本能上的东西。当她看到石良骏的 时候,明显感觉他有种要做父亲的味道。他已经快三十二岁了,不可能没有这种 正当要求,香雪不知道怎么去对他说有孩子的事。因为有了孩子,要么就打掉, 要么就生下来。但生下来就有一个现实问题,必须结婚。打掉肚子里的孩子,香 雪感觉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因为从时间上推断,这个孩子很可能就是她与石良 骏在西昌那个晚上怀起的,而且很有可能是在穹海里怀起的。那个晚上是她永生 难忘的,后来有很多次与石良骏造爱,但都找不到那个晚上那种让人飘飘如仙万 般美好的感觉,在这种状态下怀起的孩子,肯定效果不同寻常,并且又是他们的 爱达到最高峰时的产物,意义特别,因此她不愿意打掉这个孩子。可要说到结婚, 有件事情就堵在她心口上,让她不敢向他提出结婚。这件令人憎恶的事,就是她 在乌鲁木齐酒后失身于郭耀军。郭耀军是第一个与自己发生性关系的男人,在脑 子里无论如何都消除不掉。要与石良骏结婚,就必须把这件丑事告诉他,如果隐 瞒下去,万一哪天爆发出来,作丈夫的肯定不会饶恕,她自己在良心上必将受到 终身的谴责。可是现在告诉石良骏,他就接受得了吗?讨厌的是那次在越西女士 举办的招待会上,老天却让郭耀军出现,并且引起了石良骏的注意。想到这里, 香雪感到害怕,感到有种恐怖的前景在阴险地等待着自己。 在激烈的思想冲突中,香雪不知不觉地过了两个星期,告不告诉石良骏自己 的隐私,仍然在她头脑里没有个决断。眼下石良骏要跟随政府组团到沿海城市采 访,时间一去就是半个月。此时香雪想把犹豫了很长时间的事告诉他,但总是无 法开口,最后看到他拿着行李要上汽车了,她才下了决心,鼓足勇气对他说: “良骏,我有件事情想对你说。” “有什么事回来再说吧,现在我急着呢。” 石良骏搂着的她脖子亲了一下,笑了笑就上车了。 石良骏去了,香雪的心却平静不下来,人生的难言之隐,苦得她没法向人诉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