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这又是一个阳春三月的日子,香雪走出小区,开始出现在繁华都市的大街上。 她的身体恢复得很快,昔日窈窕的身材又显出了动人的风采,也许是女人生孩子 以后身体机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看上去更有味道。 自从被证券公司炒鱿鱼以后,她都呆在家里怀孩子,几乎没有上过街,一直 躲在窝里不出门,现在从新出现在久违了的繁华闹市,感觉一切都象变了,拔地 而起的高楼大厦多了好几幢,各种商业设施也比去年翻新了许多,大街上车辆更 显得拥挤,到处都是形形色色的广告扑面而来。达达火腿肠的广告在市中心广场 新建高楼上显得特别的显眼,她联想到了那个一直想得到她饶恕的郭耀军,看来 他现在的企业是如日中天,蒸蒸日上,他还期待着她回到他公司去。香雪站在广 场上正想着去还是不去,突然听到有人叫她,掉头一看,是蒲馨。这女人穿得比 以前更暴露了,早早地套上了紧身包裙,半露的高挺胸脯和半露的修长大腿分外 抢眼,透着阵阵动人心弦的性感。她想,这练过功的女人,稍稍打扮一下,就可 以赛过很多靓女。蒲馨正挽着一个穿着阔气剃着平头的中年男子,显然他们刚从 旁边不远的金店出来。 “香雪!”蒲馨嘻嘻笑着,兰花手放在耳边做了个招手的动作,那精致的手 势可以迷倒很多男人。 “蒲馨,是你呀!”香雪惊喜地走了过去。 “这是陆哥。”蒲馨介绍道。“这是我的好朋友香雪。” “你好!”陆哥掏出放在裤兜里带着硕大钻石戒指的手与香雪握了握。 香雪拉着蒲馨的手高兴地说:“半年多不见了,你比以前更靓了!” “你生了孩子,比以前更好看了。” 陆哥掏出香烟点燃,微笑地站在一旁观赏着她俩。 “我和陆哥要去参加一个洽谈会,”蒲馨笑着说。“你还在那里住吗?好, 回头我来找你,想跟你好好聊聊。拜拜!” 蒲馨挽着那男人去了。香雪头脑里还浮现着她那放在耳边做拜拜的迷人手势。 这女人,来得真快,不知道她那个倒霉的丈夫薛浩看到她现在的风采会有何感想。 没想到这女人变起来比男人还快!香雪曾担心薛浩倒霉后蒲馨不知道该怎么样, 现在想起来,倒觉得自己完全是多余的,这个女人活得好象比过去还要好。 香雪去了一家外企大商场,买了些化妆品和快餐,然后就回家了。果然蒲馨 很快就打来电话,说她已经到了她门口,马上就上楼来。香雪把屋里简单地收拾 了一下,听见敲门声,便去开门。蒲馨嘻嘻笑着进来。 “哇!好久没到你这里来了,真是感到亲切。孩子在哪儿?快抱出来我看看。” “我妈已经把他带回新疆去了。” “哟,你这么舍得?” “没办法,我一个人不好带,等过段时间,条件好一些了,再把他接回来。” 蒲馨侧身坐到沙发上,习惯地将四肢伸直,闪着腰身做了几下健身动作,等 到香雪为她倒好茶水,便坐正身体说:“女人不能只爱一个男人。找男人就象找 工作,看见不对了就跳槽。男人光有才还不行,最好的当然是又有才又有钱,第 二好的是有钱,有才没钱是最差的,又没才又没钱等于是废品,只有捡破烂的人 去收了。” “你就是这样给男人打等级的?”香雪坐下说。 蒲馨从小手袋里拿出一盒外烟,抽出一支点燃。 “不是我给男人打等级,”她说,“现在都是这样看的。不光女人是商品, 男人也是商品。他们男人挑选我们女人,就不允许我们女人挑选他们男人?哪有 这种道理。”她抽了口烟。“就说女人卖吧,也有个等级,高等级的捆绑电视直 销,次高等级的上大商场,中等级的摆在超市里,低等级的搞传销,最低等的放 在小杂货店。” 香雪惊异地说:“蒲馨,多长时间不见,你简直变得不得了啦。” “是你启发了我。” “我启发你?我什么时候启发过你?” “你跟石良骏的事,让我看到女人再好,男人都不在乎,想要就要,想丢就 丢。” “你怎么拿我的事来比呢。” “你是我最佩服的女孩,但你比我还惨,我多少还过了一段时间安稳的婚姻 生活,可你肚子里怀着孩子,还没享受结婚大喜,就被抛弃了。应该说,当时你 已经找到了最美的爱情,却万万没想到是这个样子。” “你别提了,越提我越生气。” “所以女人趁年轻有姿色,好好地把男人玩一玩,等以后徐娘半老的时候, 也有个好的经济基础,不怕后半辈子没人要了。” 香雪没有跟她就这样的话题聊下去。 “你现在还跟薛浩有来往没有?”她问。 “人都找不到,怎么来往?”蒲馨说到这里,仍然有种感情,脸上的表情发 生了微妙的变化。“这个孬种,可把我给坑坏了。” “也就是说,你还没跟他办离婚手续?” “怎么办?不可能我一个人去办吧?” “你现在住在哪里?” “陆哥有一套房子,我现在就住在那里。他说我跟他两年以后,这房子就归 我,这一点我觉得他比薛浩大方。薛浩早要是把房子的产权归到我名下,法院就 不能拍卖了。他真是鸡飞蛋打,什么都完了。我跟他结婚快两年了,结果什么也 没有得到,想起来真不划算。” “你真的相信两年后陆哥会把房子给你?” 蒲馨不说话了,显然她也明白这个可能性的水分很重。 “蒲馨,你仍然是这么天真。” “房子是有些问题,我会盯着他把房产证转到我的名下。另外,他还给了我 一些钱,也为我买了不少首饰。他要是真的不把房子给我,我就看准了再跳一次 槽。” “这倒有点聪明。” “你现在情况如何?” “孩子刚刚才带走两天,暂时还没什么事情做。” “香雪,听我劝一句。其实你的条件很好,只要你肯利用,肯定比我好过多 了。你文化水平高,头脑比我聪明,找个大款绝对没有问题。” “按你的等级观,”香雪笑着说,“我属于那种可以捆绑电视直销的了?” “当然,那还用说。香雪,真的,想开些,你我跟欣欣不同,她有父母作经 济后盾,有花不完的钱,可以去找什么也没有的小白脸儿。我们就不同了,得靠 自己。” “怎么去找你说的那种人?” “怎么去找还要我教你?你笑话我了。” 香雪笑了笑。她想,她那种找,肯定是在夜总会去碰,但自己不会去夜总会 那种地方。 这天晚上,两个女人在小区外吃了一顿小火锅便分手了。 香雪回到屋里,想了一夜。她认为蒲馨比自己放得开,所以活得比自己好。 自己有的是良好的条件,用上了,整个生活都会发生质的飞跃。但是她不可能象 蒲馨那样去做,那是一种冒险,涉猎的对手都是些不好惹的男人,弄得不好最后 两败俱伤。她又想到了郭耀军,觉得这人尽管粗暴地占有了自己,但他平时的为 人处世还是可以的,他毕竟是一个有实体的企业家,而不是蒲馨接触的那种外强 中干的风险人物。她把郭耀军仔细地分析着,认为他在乌鲁木齐对她下手,可能 确实象他当时说的那样,是由于酒的作用,不然他是不敢对她放肆的。那次在越 西女士的招待会上相遇,他仍然诚恳地邀请她回到他公司去,他对她有着强烈的 赎罪愿望,这充分说明他是真心喜欢她的,如果打他的主意,可以任意地掌握他, 而不被他随意抛弃。他是欠了自己一笔债的,这笔债他说随时等到她去找他清算。 香雪为了说服自己,尽量去回忆在达达集团时与郭耀军相处好的一面,她认为那 是她从大学跨入社会以来工作得最愉快的一段日子。她突然想到了他鼻子右侧那 颗透明的红痣,觉得挺好玩儿的…… 第二天,香雪想到郭耀军曾经说过他的手机一直开着,想试试,于是拨他的 号码,结果通了,她心里一阵激动,耳机里响起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喂,哪位?” “是我,香雪。” “是你?香雪!”耳机里惊喜的声音。 “是的。” “我真没想到……”耳机里的声音停了片刻,“香雪,你还会给我打电话, 真是太好了。谢谢你!” “今天有空吗?” “有,只要是你,我都有时间的。” “那好,你说个时间吧,在什么地方见?” “好!中午12点在品茗居茶房,怎么样?” “行。” 香雪放下电话,感觉头脑一阵眩晕,她用双手捧住自己的脸,半天才镇定下 来。她松开手,看见对面墙上儿子的照片,她走过去把它取下来,仔细地看着。 这孩子皮肤比自己白,象石良骏的皮肤;他的眼睛也象石良骏的眼睛,是单眼皮; 而他的脸却象自己,长得很清秀。她感觉一股酸楚的滋味从心里迅速上升蔓延到 眼睛周围,然后她的眼眶潮湿了,她咬着嘴唇,不让它流出来,慢慢地使它又回 到身体里去了。半天后,她转向窗外,看着天空。这座繁华的都市,很少有灿烂 的阳光,今日天气还算不错,三月的春阳暖洋洋的。她把儿子的相片挂回原处, 然后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开始打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