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第二天,香雪与刑警队长蔡明在老地方见面。蔡明见她胳膊绑着纱布,关心 地问:“赵小姐,你胳膊?” “没什么,生了个小豆豆。” 蔡明没再多问,拿出一张盖有市妇幼保健中心医院印章的出生证递到她面前。 香雪兴奋地拿起来仔细看,觉得没有问题,然后对蔡明说:“蔡哥,你真有本事。” “这事费了很多周折。” “我知道,有些事情给钱也不一定就能办好,我很感谢你。下一步不该有多 大问题了。” “你现在就把办户口的钱给我,那边不见钱不办事。” “可以,这附近就有一家工商银行,你坐坐,我马上取了就回来。” 香雪到银行取了一万八千块钱回来,一万五作为办户口的,另外三千给蔡明, 但对方把钱推到她面前。 “这个我不能要。” “为什么?” “我们是朋友,怎么好收你的钱呢。” “这是我愿意给的。” “赵小姐,我不愿意把我们的关系看成是金钱关系。” “这我就不懂了,我给你钱,是表示我对你这个朋友的感激,没有别的意思。” “虽然你是这样认为的,但我心里不平衡。” “你是为我做了事的,拿钱是理所当然的。” “我是为朋友帮忙。” 香雪审视着他,问:“你是不是有什么担心?” “不是,我是愿意交你这个朋友才肯帮忙的,当然你不愿意交我这个朋友, 又是另外一码事了。” “我没有说我不愿意交你这个朋友,说实话,我就喜欢你这种人,你要是觉 得我给你钱,是一种对友谊的亵渎,我马上收回。” “是的,我是这么认为的。” “那好,我收回。” 见她把钱放回皮包里了,蔡明说:“赵小姐,我还是那句话,如果这件事没 有办成,我就把这一万五分文不少地归还给你。” 香雪笑了笑,说:“你不是已经把最难的都办好了吗,另外的,应该说是小 事了。” “可以这样说,但我是干公安工作的,你这件事,毕竟是违法的。” “你这样看,那为什么还要帮我呢?” “我同情你。你违法生下孩子,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但已经成了事实,没 法改变,我不愿看见你的孩子是黑人黑户。” “你为我知法犯法了,我感到问心有愧。” “这是我愿意的,我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要是将来这事 暴了,跟你没关系,责任都在我身上。” “蔡哥,你为我作出这么大的牺牲,不是因为我长得漂亮吧?” 蔡明狠狠地说:“你把我看成色狼了!我自己老婆也不丑。” “那是为了什么?” “我不知道,反正我愿意。” “好吧,我们都不讨论这个问题了。今天晚上,我邀请你跳舞。” “不行,我要执勤。” “吃顿饭总有时间吧?” “可以。” 香雪不太明白蔡明这样的男人是怎么回事,在她所接触的男人中,几乎没有 一个不是想打她主意的,他却表现特别。因此,在这个从未遇到过的男人面前, 她产生了好奇。 “据欣欣说,你跟你老婆关系不好,有这回事吗?” “这是她猜测的,我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种话。” “请别怪我多嘴,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是不是你们女人都认为男人跟别的女人接触,就一定跟自己老婆关系不好?” “一般来说是这样的。” 蔡明不置可否地一笑。 “我说错了吗?”香雪问。 “我跟我老婆关系还过得去,”蔡明回答,“我当初接触欣欣,只是一般的 接触,你应该理解这一点。” “我理解。跟我接触,也是一般的接触吗?” “你说呢?” 香雪笑了笑,没有回答。 “我认为,”蔡明说,“你是我见到的最奇怪的女人,在你身上有种特殊的 味道,跟你接触是一种愉快。” “要是你老婆知道你在外面接触我这样的女人,她会怎么样?你就不怕破坏 你们的夫妻感情吗?” “要是她真的知道了,并且也不理解,我当然也没有任何办法。” “那你还跟我来往吗?” “不知道你那时候会是怎样的。” “我任何时候都是我,不会因为别人而改变自己。” “那我会继续跟你来往。” “真是这样,我的心里反而不平衡了,除非你老婆来痛骂我一顿,说我破坏 了你们的夫妻感情。” “你是愿意承担责任的女人。” “我不愿意去伤害任何一个女人,做女人很不容易。如果你真的把我当朋友, 我珍惜这份感情,不会做对不起你老婆的事。” 蔡明笑了笑问:“要是我想做呢?” “我不允许。” “看来跟女人交朋友,和把女人当情人,的确是两回事。” “那你是喜欢前者呢,还是喜欢后者?” “情人应该是很有吸引力的,但朋友我觉得更美。” “蔡哥,你真是少有的男人,但愿你说的是真话。” “你不相信我说的是真话?好,以后就看我的行动吧。” 几天后,蔡明就将她儿子的户口办好了。 “你胳膊上那个是什么?”蔡明一见面就发现上次看见她胳膊上绑的纱布没 有了,但胳膊有个东西。 香雪纹的小蜜蜂已经成型了,她笑嘻嘻地将胳膊伸到他面前给他看。蔡明看 了过后,很惊讶。 “你居然文身?” “不好看吗?” “好看倒是好看,”蔡明说,“就是容易使人想到你是干那种事的女孩。” “你有这种想法?” “在我们打击的卖淫女孩中有文身的,吸毒的也有,”蔡明说,“我见过, 没想到你纹这个东西。” “难道只有卖淫女和吸毒女才文身?” “其她女孩纹不文身,我不清楚,但我真的想骂你。” “我是搞美容的,”香雪不满地说,“你应该理解。” “也许是我思想落后。” “你是怕了?”香雪笑着问。“怕你同事看见你跟有文身的女人在一起?” “这个我还没想过,”蔡明说,“管他们怎么想。现在这个世界,什么东西 都有,只是有些东西人们一时还接受不了,我也有些接受不了。” “实话说,开始我也这么想,但我觉得这对我的经营有好处,另外也觉得挺 好玩的。”说完,香雪嘻嘻笑了起来。 “你还真是个蜂妞,够风情万种的了,”蔡明说。 “快把户口给我,”香雪笑着要看户口。 蔡明把户口递给她。 “哦,我的天!”香雪看了后,将户口捧在胸口上,仰天沉醉。“我儿子终 于不是黑人黑户了。” 香雪认为蔡明是一个值得尊重的男子,他没有向她索取报酬,也没有利用这 个机会获取她的美色。为了表示对这个朋友的敬重,她想送一部手机给他,结果 同样遭到蔡明的拒绝。她心里想,石良骏有这样的人品就好了,但是这世界就是 这样怪怪的,你尊重的人不一定就是你的终身伴侣,你痴心爱的人,男人所有的 坏毛病他都具备了。当然,香雪不会在婚姻上进行第二次选择,她的痴迷和她的 聪明一样,永远都不会改变。孩子有了一个户口,比什么都重要,她原先早有准 备,要是蔡明在替她办户口的问题上提出别的要求,她完全可能满足他,但事情 不是这样,因而她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是有美好的一面。然而,香雪完全没有想到 的事却发生了,欣欣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知道了蔡明跟她有来往,非常生气,跑到 她住处来痛骂:“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哪一点冒犯了你?凡是我接触的男朋友, 你都要插一脚!你还有没有一点朋友的交情?” “欣欣,你听我解释。” “别跟我解释!你这辈子在我面前,解释也太多了!你总是想用你的狡辩来 糊弄我,我每次都在上你的当,这次我不会上当了!” “那好,你说我又抢了你的男朋友,有证据吗?” “这种事还要证据?” “任何事情都要有证据,雁过留声,马过留迹。” “自从蔡明跟你有了交往,就再也不来见我了,这个证据还不够吗?” “那是他的事情,不是我的事情。” “怎么不是你的事情?我现在才明白了,你当初要我请他帮你办户口,原来 就是想从我这里把他抢走,你是用心良苦呀。我知道你的美色迷人,你自己也知 道你的美色迷人,居然还文身,把自己打扮得跟妓女似的,就想把世界上所有的 好男人都抢了,这么一个好端端的警察,就坏到了你的手里。赵香雪,你不觉得 你既卑鄙又狠毒又下贱吗?” “欣欣,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看我!” “我还要怎样看你?我对你的了解还不够吗?为了你的目的,你什么事都敢 干,这就是你赵香雪的本来面目。现在你好了,户口也搞到手了,男人也搞到手 了,你真是一箭双雕啊,算我服了你,不过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就到此为止了! 你等着瞧吧,一个人伤害了别人,总得付出一些代价的!” 欣欣调头就走了。香雪叫喊着追下楼:“欣欣!你回来!我们有话好说!” 欣欣加快步伐,迅速地上了自己的小公主微型轿车,呜地开走了。香雪没有 追上,回屋后接连打了几个传呼和电话,均遭到欣欣的闭门羹。没想到在这件事 上得罪了一个朋友,香雪实在想不通。两天后,蒲馨找上门来,问是怎么回事, 香雪如实地把情况讲了,末了伤心地说:“没想到,欣欣会是这样的人,我们从 大学到现在,关系一直很好。她对我有过帮助,我从来就是很看重这分感情的, 从来就没有想到过要伤害她。我找蔡明帮我给孩子办户口,是因为她那里实在没 有办法了,我才亲自出马的,蔡明认我的帐,不认她的帐,说什么都不能怪我呀。” 蒲馨感叹地说:“欣欣找个男朋友,也不容易。” “那只能怪她自己,怎么能怪我呢?” “她说,每次都因为你,才影响了她的好事。” “我影响她?”香雪叫道。“我从来就没有对他的男朋友产生过什么想法。 以前那个方大地,确实想打我的主意,但我决不会象她,对什么男人都会动心的。 这次蔡明,我纯粹是为了孩子的事,才去找他的,直到现在,我和蔡明都没什么 不光彩的事。她凭什么这样冤枉我?” “欣欣怎么会这样呢?”蒲馨不太明白。 香雪狠狠地跺了一下脚,没气过又说:“退一万步,就算我香雪是个坏女人, 可人家蔡明不是个坏男人,人家根本就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人,她凭什么这样!” “这样吧,”蒲馨劝道,“大家朋友一场,你也别生气了,我去劝劝她,把 情况对她讲清楚,我想她会改变的。” “但愿你是对的,恐怕很难。在她眼中,我香雪是个专门破坏她好事的坏女 人。” “好了好了,你也别瞎说了!” 蒲馨果然去找了欣欣,但情况并不好,欣欣这次是真的认真了。她对蒲馨说: “我无法原谅她,每次她都是这样,我还敢有她这个朋友?我再不清醒,恐怕这 辈子只有做单身贵族了。” “欣欣,你也别说得这么可怕,其实你的条件,还是可以的。你的问题是, 你总是想找帅哥。男人还是要有本事,帅不帅不是很重要,你只要把条件放低一 点,绝对没有问题。” “你怎么跟她一个鼻孔出气?就因为你们两人都招引男人喜欢?我成什么啦? 我就是这么不招男人喜欢?” “瞧你,瞧你,你往哪儿想啦。” “反正我是吃她的亏吃到住了,就算我怕她,我有不起她这个朋友,我认了, 我躲远些。” “欣欣,你听我说……” “你别说了,”欣欣打断她的话,“她现在变得确实不象话了,你看她胳膊 上还纹个蜜蜂,不就想到处招引男人吗。” 蒲馨见她失去理智的样子,真是哭笑不得。看来她根本不能理解香雪,根本 不知道自己问题在哪里,她在心里无法原谅香雪。蒲馨劝不住了,只好以后等她 冷静下来再说。不过她对欣欣说的香雪胳膊上纹了个蜜蜂倒没有注意到,于是她 又赶到香雪那里,一定要看香雪的文身。香雪刚刚洗了个澡,披着睡衣,不给她 看,蒲馨跟她挣了半天,她总算把胳膊亮给她了。 “哟!”蒲馨叫道。“你都快成赵大侠了。” “怎么,不好吗?” “好!好!”蒲馨十分欣赏。“你居然一个人就悄悄地纹,怎么不叫上我呢。” “这是周敏建议的,你真想纹,哪天到我美容店来。” “我肯定要来。”蒲馨闹完了,换了话题。“现在你儿子有户口了,干脆把 他接来算了,免得你成天都想着他。” 自从给孩子搞到户口以后,香雪确实想把孩子接来一起住,但是把孩子接来 了又住在哪里呢?她现在住的地方,仍然属于郭耀军的房子,尽管他同意在五年 以后把房子作为她的报酬给她,但目前仍然属于他的。她之所以一直在郭耀军面 前没有暴露有孩子的事,怕的是他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影响了他们之间的情人关 系。尽管两人已经闹翻了,但契约还是生效的,她不能做出毁约的事情。想了半 天,香雪还是决定等契约到期后再说,自己对孩子的眷恋,也就只有继续通过打 电话的方式寄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