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第二天,黄慧芹法官在高院将那封匿名信复印了两份,然后锁在自己的文件 柜里,便向报社新闻部打电话,对方说石良骏出去采访了,还没有回来,她要了 他的传呼。石良骏正在附近区县采访,接到传呼后立刻就给她打来电话。 “我是省高院刑事庭的,”黄慧芹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跟你谈。” “你是法院的?”对方说。“我常到你们那里采访,你的大名我知道。黄大 姐,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当然可以。” “谢谢!黄大姐,究竟属于哪一方面的事情?” “当然是你感兴趣的,能尽快与我见面最好。” “好吧,两个小时以后我就到你那里。” 石良骏回到报社交了稿,就开车来到省高院。黄慧芹一直等着他,见他来了, 说到外面找个地方,这里说话不是很方便。他们驱车到了围城河旁边的一个露天 茶社。 黄慧芹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个记者,他看上去是一个经历很旺盛的年轻人,两 对浓眉下的一对眼睛炯炯有神,额头上过早地有了明显的皱纹,显示出他是个在 外面风餐露宿惯了的记者。对方见女法官在看着自己,笑了笑问:“黄大姐,干 吗看着我不说话?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是不是有什么值得报道的案子?” “要是弄好了,当然是一个很值得报道的案子,尤其对你这样长期搞新闻深 度报道的记者,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对方一下就来兴趣了,赶忙掏出笔记本和钢笔。 “那你还不赶快告诉我?我对你们司法方面的情况最感兴趣,我以前作了不 少这方面的报道,我想黄大姐也看过。” “是的,”黄慧芹说,“我看过你的几篇报道,写得不错,很有深度。但是 今天,我想跟你说的还不是报道方面的事,而是涉及你自己的事。” “是吗?”石良骏感觉有点离谱。法官找自己谈话,难道自己有什么涉及到 违法乱纪的事情吗?他笑了笑。“黄大姐,我到底有什么事情值得你亲自找我?” 黄慧芹喝了一口茶水,摘下眼镜用绒布擦了擦,然后又戴上,看着对方说: “我也不想跟你兜圈子。跟你直说吧,在你过去的生活中,是不是有一个叫赵香 雪的年轻女人?” 石良骏惊了一下,立刻收回目光,将手中的笔记本放在茶桌上,掏出香烟点 燃。过了片刻,他说:“你是搞政法的,提这个女人是什么意思?” “到底有没有?” “你说清了你的意图,我自然会告诉你。” “也许你错误理解我了,”黄慧芹解释道,“我是刑事法官,我所要受理的 案件一般与民事纠纷无关。我之所以要找你,是因为赵香雪的问题。” “她有什么问题跟我无关,”石良骏说。 “也就是说,”黄慧芹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你不承认她跟你有过关系? 不承认直到现在她都跟你存在着一种关系?” 石良骏看了一眼面前这个目光变得犀利的女法官,心里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看来,你是知道我的一些情况,”他手指弹着烟灰说。“我承认我跟她曾 经有过关系,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我们好几年都没来往了,现在没有任何关 系。” 黄慧芹变换了一下坐姿,问:“你知不知道她有个两岁多的儿子?” “听说过。” “那你知不知道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 “我知道这些干吗?我们自从分手以后,她的一切我都不过问,我们各走各 的路。” 黄慧芹有点生气地说:“石记者,你是真的不知道这孩子的父亲是谁,还是 假装不知道?” 见对方话语变得严重起来,石良骏态度端正地说:“我确实不知道,她没对 我说过。究竟那孩子是谁的,那是她的事情,我不感兴趣,反正不是我的就与我 无关。” “你真的认为这孩子不是你的?” 石良骏一下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对方。 “石记者,这孩子是你的,是你的骨肉。” “真有这事?”石良骏不愿相信,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是她 对你这样说的?究竟有什么凭证?” “我相信她不会对我说假话,”黄慧芹说。“凭证这很简单,我可以请法医 鉴定。请先看看一张照片。” 黄慧芹从公文包里取出照片,石良骏接过来看。 “你不觉得这孩子长得很象你吗?”黄慧芹说。“他才两岁多,你好好想想 吧。” 那浓眉,那单眼皮,那翘翘的嘴角,石良骏看着,简直不相信天下确有这样 一个与自己模样挂像的男孩。他头脑里闪现出三年前跟香雪一起在穹海疯狂的情 景,他记得香雪曾经对他说过想要孩子的事情,并且与他大吵大闹要把孩子生下 来,她居然真的生下来了,他怎么从来没有在意过呢?他沉默了半天,放下照片 说:“她确实一直没有对我说过生下这个孩子的事。” “可是她曾经提出过要这个孩子,还提出要跟你结婚。” 是的,香雪为了这个孩子提出要跟他结婚,不止一次,他都拒绝了。石良骏 的头又低下了,他感觉到有一种良心的压力在持续增强。 “我承认,这是我一生中犯下的生活上的错误。我以为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 没想到还没有过去。说吧,法官大人,你想把我怎么样?” “我没想把你怎么样,”黄慧芹说,“你既然承认跟她有关系,我第一个想 确认的事情就达到了。” “那你第二个是什么呢?”石良骏显然有些受不了这接连袭来的问题。 “我想,作为一个新闻记者,你一定知道青山市足球场垮塌事件。” “是的,我知道,而且我曾经一看见这个事件的新闻报道,就想进行深度挖 掘。” “为什么没有挖掘呢?” “当时我听说青山市足球场是她公司承包的工程,也许是由于我们过去有过 一段历史,我放弃了。” “那么,你知道她现在的情况吗?”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只听一些同行说,她被捕了,一直等待法律的惩办。” “那你是如何来看待青山市足球场垮塌事件呢?” “我看过一些有关这个事件的报道,我觉得这些报道都不够深入,有不少问 题还没有挖出来。” 黄慧芹排除了他与本案有关系的疑点,心想:这确实是一个老牌新闻记者。 “你说来听听,”她说。 “我始终觉得,”石良骏继续说,“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掩盖事实真相,这 是一只可怕可恨而且很有力量的手。不错,我也不是完全没有想过赵香雪的事, 这么重大的事件怎么就落到她一个人的头上呢,她一个年轻的女人到底有多大能 耐支撑得起?按我的思维去想,在她周围肯定有不少与这个事件有牵连的人,他 们在控制她,一旦控制成功,他们一个个也就逃脱了法律的惩处。想到这里,我 觉得自己的良心不好受,她毕竟是我过去爱过的女人,而且也救过我,对我有过 很大的帮助。她落到今天这种地步,当然有她自己的责任,可也有别的因素,这 其中的因素之一,现在想起来,当然要包括我。我有一点始终弄不明白,她为什 么要一个人来吞这个苦果?她并不是一个没有头脑的人,她很聪明,很懂得这个 事件的严重程度,她为什么要一个人来吞这个苦果呢?” 黄慧芹抽了抽眼镜说:“她说,她是为了她的儿子。” 记者那双目视对岸的眼睛转向法官,为法官说的这一点震颤了一下。 “她是这样对你说的?” 黄慧芹点了点头。 “那她一定受到人的威胁,肯定是拿她的孩子威胁她,”石良骏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所以她为了孩子,甘愿一个人承担一切。” “我也是这么想的,”黄慧芹说,“其它再也找不到更好的解释了。” 石良骏似乎感觉到了自己身上有种推卸不了的责任,他的眼光在恍惚飘移着, 在寻找着自己应该如何来承担,他的心在绞痛,良心在向他发起猛烈进攻。 “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他几乎是带着可怜的口气问,“黄大姐,请你告 诉我。” “她的情况很糟糕,我说出来一定会吓住你的。” “你说吧,我现在很想听。” “由于这个事件死伤人太多,危害后果十分严重,民愤极大。” 石良骏听得发抖,眼光露出恐怖的神色。 “青山市中院一审判了她死刑,”黄慧芹语气沉重地说。 “太可怕了,”石良骏自语道,“居然与我有过关系的人被判死刑了,太让 我感到震惊了,我过去一直是在追踪报道别的死刑罪犯,感觉那是一种职业的快 感,一种正义的事业。可现在,太不可思议了……这不会是老天在报应我吧?” 黄慧芹看着他,觉得这人有时也太脆弱了,这么一个赫赫有名的大记者,竟 然也会有这种情况。 “坦白地告诉你吧,”她说,“我是这个案子的主审法官,在接到这个案卷 后,我发现有一些问题。我已经去过青山市看守所,与赵香雪谈过好几次了,可 是她为了孩子,拒绝向我透露任何与青山市足球场垮塌事件有关人员的情况。我 暂时没有别的办法,所以来找你,因为她把儿子的命运看得高过一切,包括她的 生命。我已经想了很多办法,力求从这个方面去打动她,开导她,启发她,但她 非常固执。看来只有通过你,才能打通这个突破口。她说过,儿子是她爱的结晶, 这证明她一生中最爱的也是唯一爱的人就是你。我是女人,我懂得女人和男人为 什么不一样。” 石良骏又一次在良心上受到震动。这么一个处于死亡线上的女人突然在她脑 海里涌现,她在凶恶的浪滔中挣扎,还有一个被恶浪任意作践的孩子,那孩子仿 佛在不停地向他呼喊:“爸爸!你救救我呀!爸爸!你救救我呀!”他一头栽在 双手中,头发被他的双手揉乱着。 “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黄慧芹说,“她到底该不该判处死刑,这要等到 整个案子真相大白了才能判定。” “你的意思是说,她还有一线免于死刑的希望?” “有这个意思,但必须把所有事情弄清楚,法院才能最后审结。如果你都不 愿意帮助把本案的事实和责任弄清楚,那就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目前的情况比 较清楚的是:她是工程主承包商,始终是事件全过程的参与者,但不是唯一的参 与者,没想到她却把一切责任都包揽在自己身上。她其实知道很多情况,只有她 讲出了事件真相,这个案子才能得到公正宣判。” 石良骏动作慌乱地掏出香烟,抽出一只点燃;他很激动,抽烟时手在发抖。 “你是一个新闻工作者,”黄慧芹说,“你以前写的不少报道都是很有正义 感的。当然,从另一方面来说,你是有过生活上的问题,那是你的隐私,即便有 什么问题,那也是民事诉讼问题,不涉及这个案子。我希望你的正义感使你勇敢 地站出来,协助司法机关,具体说,协助我将一些掩盖了事实真相的案情搞清楚, 使青山市足球场垮塌事件真相大白于天下。我相信由你出面,赵香雪会把她知道 的所有情况讲出来的。” 石良骏深深地叹息着。 “我知道,”黄慧芹说,“这会造成你的一些牺牲,会对你的家庭有些影响, 但有什么比国家财产和人民生命更重要的呢?你应该懂得这个道理。” 石良骏眉头紧皱了皱,然后抬起那张被痛苦扭曲的脸。 “黄大姐,”他说,“听了你一席话,我觉得你是个很公正的法官,你严格 执法的精神感动了我,我没有理由不配合你,这也权当我对香雪的一种忏悔吧。” 黄慧芹为他掺了一点茶水。 “是我害了香雪,”石良骏愧疚地说,“还有那个孩子,是我的一时痛快让 她把自己的一生献给我,直到现在她所做的一切都还为着那个孩子。这是我的罪 过,我应该受到惩罚。是我让她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所以才有今天这 种严重的后果。我怎么是这样的人呢?我还大言不惭地天天乐于追踪报道那些违 法乱纪的犯罪分子,可我自己也是很丑陋的。” “好了,”黄慧芹说,“你也别责怪自己了。好好配合我,这是你目前唯一 应该做的事。赵香雪还没有死,她有权向上一级法院提出上诉。法律是公正的, 法院最后总是会作出公正判决的。” 石良骏点着头。黄慧芹拿起那张照片递给他。 “收下吧,你只要看看这张照片,你就会知道自己该怎样做了。” 石良骏拿着照片,捂住脸,流出了眼泪。 黄慧芹法官还有一个人需要去见,这就是赵香雪的那个性伴侣,达达集团老 总郭耀军。在材料中,此人跟赵香雪的关系仅仅是贷款担保人关系,其它的情况 却没有一纸半文,难道真是这个被告不愿说出他们之间的特殊关系,还是地方中 院没有审出什么而把它忽略了?不管这个人与这个案子有没有关系,她都认为必 须搞清楚。 黄慧芹在秘书的带领下,来到达达集团老总的办公室,见老总是一个身体肥 胖的中年男人,有些面熟,她仔细回想了一下,记起来了,这个人就是刚刚接到 案子那天回家看见的那辆白色豪华房车里那个人,尽管只看了一眼,但他鼻子右 侧那颗明显的红痣给人印象很深。她心里笑道:我当时还把你当做驾驶员呢,原 来你是个老总。 秘书为双方做了介绍,郭耀军请法官坐下,秘书要给法官倒茶水,他说自己 来,叫秘书出去。他倒好茶水,递到女法官的手上,问道:“请问黄法官,你亲 自上门找我,不是涉及什么案子吧?” “赵香雪的事,你知道吧?”黄慧芹将烫手的茶杯放到茶几上,直截了当地 说。 郭耀军怔了一下,但很快平静下来。 “她过去在我这里打过工。” “你们恐怕不只是这种关系吧?” 郭耀军的表情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变化,显得很沉稳。 “她是一个比较能干的女孩,我很欣赏。” “郭先生,”见他还在掩饰,黄慧芹变了口气说,“前不久我看见过你。” “是吗?在什么地方?”郭耀军微笑着。 “一天傍晚在法院宿舍,你和两个漂亮小姐在一起。” 郭耀军那镇静的样子一下变得慌乱起来。 “我相信”黄慧芹说,“当时到我家来找我的那两个女孩,是你指使的。” 见自己的行为被法官一下刺破了,郭耀军的脸通红起来。 “我认为你们当时的行为很愚蠢,”黄慧芹说,“现在你的表现同样也不聪 明。你想帮助赵香雪,可是你又怕。你怕什么呢?赵香雪已经非常明确地向我交 代了你们的关系。” 郭耀军觉得再也没有什么可掩盖的了,他难堪地看她一眼,回到自己的位置 坐下说:“老实说吧,直到现在,我都还在喜欢她。” “那你知道她目前的处境吗?” “这个就不清楚了。在她出事的时候,我正在澳大利亚,我是到那里去谈高 效农业引进项目的。后来我回来才知道这件事,听说死伤人很多,我想去看看她, 由于手头上的事务太多,没有空闲时间,我想她的处境一定很不好。” “她被青山市中级人民法院判了死刑。” 郭耀军震颤了一下,吃惊地看着女法官。 “你对这个结果有什么看法?”黄慧芹问。 “就判她一个人死刑?”郭耀军问。 “判刑的人不只她一个,但死刑只有她一个。” “我觉得这不公正,”郭耀军脸色铁青地说。 “为什么?”黄慧芹问。 “因为她在动工修建之前,”郭耀军说,“我对她一再强调,一定要转包给 省上一家信誉度高的一流建筑公司来承建,钱少挣一点没关系,只要不出事,就 万事大吉了。她当时也同意,但后来不知怎么的,她却转包给了当地一家三流建 筑公司。后来我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说没有办法,有人叫她一定给那家公 司,否则这个项目她就没份。我说没份就算了,还可以找其它事情做嘛,不一定 就吊死在这棵树上。她不愿意放弃,因为她为了拿到这个项目,费了很大力气, 钱也花了不少,而且还专门为此事向银行贷款,如果放弃了,她损失惨重。事情 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又提醒她,既然别人不让她自己找建筑公司,她就必 须在质量监理方面,请过硬的人来搞,她说质量监理也是指派当地一家监理公司 在做。” 黄慧芹觉得案情有了进展,追问道:“你刚才说,有人叫她一定给那家公司, 这人是谁?” “我问过,”郭耀军停顿了一下说,“她说不能告诉我,但我知道是个很有 权势的人。” “是谁?”黄慧芹继续追问。 郭耀军那双肥胖手在脸上用力抹了一把,然后摇头叹息地说:“唉,香雪打 算去之前,曾对我说过,有个人邀请她到青山市投资,提出给她很好的投资环境。 我想到她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做事,来回跑不容易,还专门给她买了一辆富康轿车。” “这个人到底是谁?”黄慧芹语气强硬地问道。 郭耀军瞟了一眼女法官,不敢久视她那双紧盯不放的眼睛,说:“在那里, 还有谁更有权势呢?” “你是指青山市市委书记刘世君?” 郭耀军没有回答。黄慧芹紧盯着他问:“是他不让赵香雪自己找建筑公司?” “我是这么想的。” 黄慧芹沉默了片刻,说:“你继续说吧。” “反正她做这个项目,我始终不放心。一是她从来没有搞过,实际上建筑是 个很专业也很复杂的行道,她却鬼迷心窍,一定要搞这种项目,她真的是不知天 高地厚。二是她作为开发公司,拿到这个项目后,竟然自己没有权利支配,材料、 施工、监理等,这样一些很重要的环节,完全受控于他人。现在这个社会,想从 工程中吃钱的人太多了,一截一截地吃下来,质量怎么可能有保证?出事是一种 完全可以预料得到的结果。” “看来赵香雪的事情,你一直都很关心。” “在这个地方,我不关心她,谁关心她?但她也太伤我的心了。” 见郭耀军一副伤感的样子,黄慧芹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算了,不说这些,是我自作自受。” “难道你对她被判处死刑也无动于衷吗?” “我有能力救她吗?”郭耀军撑起身来。“要是这种事花钱能救她,我出再 多的钱也无所谓,可是这个事件死伤人太多了,是个人命关天的大案,影响太大 了,钱是救不了的。” “要是她对宣判不服,提出上诉,你会帮助她吗?” 郭耀军直视女法官,反问道:“你们省高院对这个案子是如何看的?” “这个案子不简单,我个人认为证据不足,还需要进一步审理。” “要真这样,她也许还有救。” “为什么这样看?” “我始终认为,她只是一个替罪羊。她这个人,有时候很聪明,有时候很愚 蠢,她以为自己是一个讲义气的人,人家正是利用她这一点。” 黄慧芹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放下杯子说:“你今天谈的这些话,到时候 可能要请你到法庭作证。” 郭耀军丝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会的,只要是为了她,不管要我做什么,我 都不会推辞的。” “那你就准备为她请个好律师吧,向司法人员行贿搞勾兑的事,请你千万不 要再做了。” “我很惭愧,谢谢你的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