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花圃有风吹过,沙沙地,安静地响。 天芝细细地将药研好,按份量认真地包在药包里,然后转身看着身后的两人, 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算我求两位了,不是刚走,怎地又来了?” 黑栩抚着猫抓过班的脸还未应声,修抢先一步哼道:“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 谁要他尽做些人神共愤之事!” “人神共愤?”天芝看修鲜艳的红唇(注:上面没有涂彩)忽地便恍然,“啊, 你又吻他了,是罢?” “只是一个吻罢了,何必如此大惊小怪……”黑栩未说完,修又挥舞利爪扑了 上来。 “再胡说,再胡说我抠了你眼珠子!” 黑栩一惊之下伸手去捉天芝作挡,天芝灵活一滑,令他的手落了个空。 “喂!你莫过来!……呜——”嗤——一道抓痕。“你莫以为我便怕了你了……” “谁要你怕!” “你谮地不知好歹……”忽地,修一个踉跄,“小心!” “要你假好心!” 嗤——再一道抓痕。 看两人上窜下跳,天芝心痛地在心中默数:掐痕,一处两处三处……淤青,四 处五处六处……抓伤,无计数……共需用我上好金创药*****两,还有毁坏的桌椅板 凳药罐药瓶等等等等…… 无论修如何凶悍,毕竟是个未习过武的平常人,况且昨夜还经历了***的事(就 是那件事啦),于是只追了那飞檐走壁的色胚一阵便累得气喘吁吁,香汗淋漓(修: 你没形容词了吗!),尽管如此,他仍是恶狠狠地盯着墙角处只差没啜泣的黑栩— —虽然说,他那身女装只加深了人家对他“可爱”的印象。 这时天芝方才拍拍身上的灰尘,作大义状插在两人中间。 “咳,我说,少夫人,”他指指修,“您又不是未让这衣冠禽兽怎样过,(黑 栩:衣冠禽兽!?修:这么讲你真是灭了禽兽的名头!!黑栩:……)何必如此在 意,只当被狗咬一口罢了。” 黑栩:“你道谁是狗?” “哎呀,打个比方嘛,”天芝不耐地挥挥手,“比方而已。” 修面色稍荠。 “不过,您似是对吻有深仇?被他***(消音)后只伤了自己的脸,吻到时却叫 到天下皆知……” 修又脸色变得难看道:“这事是你管得的吗?” “是,我管不得,也不想管,不过若你们这么一辈子踢来打去,我可便不得清 闲了。” 一辈子…… 仿佛踩了尾巴般,修跳了起来:“一辈子……谁与他一辈子!我扰你也只扰至 七朝,谁会与他一辈子!” (语无伦次……) 听修这话,黑栩顿时拉长了脸:“你莫不是仍想走?” “那是自然!” “你已名副其实是我黑家的人,还想走!?” 修的眼睛几乎要冒出或来:“弄清楚!我是……咳,况且你婚约上是瑶的名字, 生辰也是与她批的……” “你不与她是双胞?” “双……双胞也有先后之分…还有………总之我不是你黑家的人!” “拜堂的是你。” “史上代兄娶可以,我代妹嫁便不可以!?”(当然不可以) “洞房的还是你。” “洞……洞洞……”修一句话接不上,憋得脸通红,“你强迫我!又与那作奸 犯科有何不同!” 天芝在旁凉凉开口:“若有婚约,便不是犯科。” “对哦,”黑栩想起了什么,“事实上婚约中只有我的名字,瑶并未……” 他看看修,修吞口口水,退了一步:“你……你莫想那奇怪的事……” “不奇怪,”天芝仍凉凉道,“抓了他按个手印,便是天皇老子也管不了了。” “说得也是……” “你迫婚!” “是又如何?” “你莫过来!!” “我过来了。” “我杀了……哇啊~~~~~~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我咒死 你!天芝——————————” 杀猪般的嚎叫逐渐远去,天芝意思意思地同情了他——以及黑栩一下下后,开 始收拾那一片狼籍。 *** 黑龙堡 主事厅 黑堡主,黑夫人,绯红,黑栩及修按顺序而坐。 “栩儿,”黑堡主困惑地开口,“你确定要这样?” “是。” “他同意吗?” “他未讲话,便是同意了。” 修的脸拧得苦瓜一般,却苦于被点了哑穴,只有拿眼睛狠狠杀他。 “看起来他似是不很愿意的样子……” 错了,是很不愿意。 “爹,我自有主张。” “哦,这样啊。”黑堡主伸手便去取婚书(果然是放纵式教育才养得出黑栩这 等人),黑夫人啪地拍了他一下,手又缩了回去。 “栩儿,我问你,”黑夫人道,“你会想要他,是因为你喜欢他?” “是。” “为什么?” “为什么??” “对,为什么?”绯红道,“你究竟为什么喜欢他?” 黑栩茫然。 黑夫人道:“你究竟是喜欢他漂亮,还是因为想负责——因为你强暴他。” “娘,”黑栩沉吟一下,道,“您知道她不是瑶罢?” “黑夫人道:“那又怎样?” “当初我不愿娶,是您硬要我娶,如今我娶了,与他拜了天地便是夫妻,婚书 也不过是个样子,您却在此事阻我,究竟是何缘由?” 黑夫人脸色有些发灰,不甚爽快道:“修养父是爹娘好友,绯……红夫人也与 咱们是旧识,为娘自是要……“ “好友?旧识?”黑栩盯母亲躲闪的眼神道:“那又怎地未听爹娘提起?况且 若真是好友,又怎会以抵债方式将女儿嫁我?还有,又为何本应嫁与我的女子,换 成了修?” 黑夫人教儿子问到哑口无言,一怒便欲拍案而起,黑堡主慌忙隔几握住妻子柔 荑,示意她不可失态。 此时绯红缓缓开口说道:“现下并非探讨你为何娶到的是修,若你真想要修, 便乖乖回答我们的问题。” (修:喂!为何无人问我意见!?) “好,我答你们。”黑栩站起身,行至因反对权被剥而呲牙咧嘴的修身边,轻 抚他包贴得厚厚的半边伤脸道:“黑家少主黑栩,虽非好人,却也不是什么好色之 徒,(修:你不是吗?)我要修,便是因为我要他,无论爹娘或是红夫人或修的爹, 谁阻止我也是枉然。” (修:我咧?我不算其中吗?!) “呵,原来如此,”绯红冷笑一声,道,“黑少主既已拿定主意,我又何必枉 做小人,告辞!” 黑堡主与夫人面面相觑,最后,黑堡主小心翼翼道:“儿啊,这……这便是你 的答法?” “是!”铿锵有力的回答。 “以后有你磨的……” 黑夫人咕哝一句,黑栩未听清:“娘,您讲什么磨?” “无甚好磨!”黑夫人哼道:“小子,解了你媳妇儿的穴道罢。” “不急,等他按了手印再说。” (修:总有一天卸你一百零八块……) 黑夫人瞪堡主一眼,啐道:“瞧你教的儿子,小心眼儿的!”(其实大部分都 是她教的……) 黑堡主无辜地摸摸鼻子,从桌上拿起婚书道:“我儿放心,这婚书实已签好, 你媳是跑不掉了。” 黑栩咦一声,接过婚书讶然道:“他是何时签的?我怎……啊!”打开婚书, 看见上面的东西,黑栩大叫一声,“这怎……这不是我……” 黑夫人恨恨道:“是,这确是你的东西,只看那几个糟糠烂字就知是你二人十 年前签下的东西!” 修一听,便也开始急慌,以仅能活动的眼睛拼命眨巴,恨不能透过那纸背看了 上去。 见修急成那样子,黑堡主道:“栩儿,婚书等下再看,先解你媳妇穴道,栩儿, 栩……算吧,我来。” 无奈地踱至修身后,抬手点向他背—— 黑栩伸手便去砍老爹腕子:“避嫌!爹!” 黑堡主迅速撤手,指儿子怒骂道:“你……你个不肖子,竟伸手砍你爹!” 黑栩不屑道:“你不夜常教我不要碰娘,一碰就揍我。”(这对父子实在是……) 不顾他爹吹胡子瞪眼,黑栩将手中婚书在修面前晃晃,让他看清那上确是有他 二人名字——尽管是丑到飞天遁地的稚字——道:“这字,你认得罢?” (修:我怎会认得——!) 修眼露凶光,黑栩叹口气道:“你仔细看这字,还不记得吗?” (修:我未牵,又怎会记得——等一下!这字似是很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