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晶 我于一九八二年,那个诗意绵绵的秋天,出生。诗意之秋,往往往会引发诗人 学者们雅兴不止。所以注定今生会搞点文学。童年,并不全泡在这个江南山城里, 隔些日子,便赴东北,日本鬼子早已赶跑,并非抗日,而去探军。具体原因是父亲 在那服兵役,母亲很携我北进。 儿时的奔波,回忆无限。仍怀念那东北的炕--至今依旧。怀念只是怀念,却作 了我吹牛的骄傲素材,未曾转化成文字。 逢男生, 这样说:"生在江南。"可逢女生--截然不同,换成这样:"咱生在东 北哩。 吃的是高粱米,睡的是热炕,这么就长大了。"引得女生们听后感到崇拜心 里澎湃,头发虽剪短了--但智慧还是没长。所谓"兄弟诚相待,女人骗相交",不过 如此尔尔。可实在的,那高梁米最是难吃…… 人不会永久停留在童年,否则也没有那么多人生感悟,即使童年有无拘无束的 快乐,即使"青梅竹马"也不会当"早恋"。 小学了。 品行兼优,搞到过不只一次的三好学生。那时才疏学浅,却被盖上" 聪明"、 "天才"的帽子;现在博学多才,却只能安慰性地合着"你又不笨"的冥思睡 觉。不过,那会儿的确不逊,六、七岁就认识六年级课本上的字。 于是抓书来看。中国名著、世界名著。我对《三国演义》抱有很大的兴趣,钻 研之,把三国首脑的几任妻子都了解地一清二楚。一双滚圆的眼眸子可谓货真价实, 不如现在这么虚假--也许年龄长了,人也会虚假。眼睛百看不殆。视力绝佳到能辨 别五十米外一跳蚤的性状态。书看的迟,父母不允,来轰我睡觉,并作操家伙状。 所以我总先装着。待他们离开,又提防他们又来又有操家伙的意图。只能拧开手电, 掩在被窝里继续研究三国。从小,便与历史有了不解之缘。 说到小学的作文,是从看图写画开始的。这么一幅画:一只鹰捉住了一只小鸡。 我便写道:鹰妈妈带着她的宝贝去飞翔。结果被放纵了道叉。我却认为"叉"又是老 师赋予的特别奖励,满怀喜悦,拿回家给父母看。结果,狂痛达旦……唉! 我一向就瞧不起小学的作文,认为它们是"八股"中的"八股"。内容深陷陈旧, 滥调如天女散花:胸前的红领巾经风一吹,对,我是少先队员,我应该这样做(完 了完了,不是就不做了);鲜艳的五星红旗升起,我就想起了敬爱的毛主席(一个 伟人,对社会贡献之茂,却被偶尔想起瞬间)……逆反心理,所以在小学并不能出 些好作文。 倒是能胡诌几首打油诗,现在读了仍觉口味不错,如"此人乃骚人,空 前绝后人"。 初中,转折点。初中是在本市一所新开办的学校念的。招生犹如虎狼夺食的当 今,这所年轻的学校吃饱了亏,落得个与秃鹫为伍,去抢残渣剩肉。 这时语文老师是位女性。慢慢地,她对我的作文已爱之甚深,夸我"奇才也"。 当有同僚提及此事, 我本应自豪不己,却轻描淡写:"我是男人,她是女人。女人 爱男人, 由爱屋及乌得论--她爱上我的作文。"我要悔过。其实说完那些话时我的 脸已绯红。那语文老师已经中年,有丈夫,还有一个女儿--可爱、漂亮,但可惜-- 太年幼了。 在她面前,渐渐地养熟了嚣张的习性,时常在她的课上当众宣布:我的文风似 鲁迅,我乃文学奇才。她竟也未把此话当耳边风--用左耳听时便把右耳掩上,用右 耳听时便把左耳掩上。 大受鼓舞,就因为此老师日后均用"鲁迅"要求我。便赴投稿。 好多人投稿,但好多人被退稿。每回瞅见别人被退稿就发怵。投稿的欲火熊而 几近焚身,却因退稿信恐吓地把一个个的投稿想法拦截幻灭。 终于,投稿的勇气便如胃胀气胀得厉害,就投稿,投到本地的小报社。一个学 期竟连中三元,做功效率早已跨越国家男足前锋的水平。但稿费奇少,实为憾事。 三篇文章稿酬一合计,共有十一元五角。可想到了那么多退稿信的邮资费用,恍然 大悟。停下了投稿,专写些文章让那语文老师夸奖,亦搞活师生关系。 当然,发表了,就是兴事。太过高兴,便去喝了一碗汤面,又吃了三只大鸭梨 外加一百粒花生。拉了肚子进医院打点滴--这是后话。 初一读书真不赖。 曾被一群爱用自己的学生作为牛皮来吹的老师封为"一号才 子"。 探马得知消息,速来告我此事。内心欢腾,立即掏腰包请探马吃一根双汇火 腿肠。 初二时,读书小退。但我称之为震荡调整,影响不了大盘。自封为"四大才子" 之一,与古时"江南四大才子"媲美--实为臭美。 初三下滑趋势极大,正赶九八。香港的恒生股票如我的难兄难弟,共进退。长 江洪水也和我很哥们。我万分感动。 中考前,那群无聊的老师变化了腔调。称我"大势已去"、"孺子弗可教"。我视 这些老师为中国的市井股民--股升大呼"XXX万岁",股跌大吆"XXX完蛋。" 中考以前,我似乎用功了一个月。日日闭门苦修。在房间里,反锁门,看小说。 由于学习紧迫,一个月只观摩了三本名著--小仲马的《茶花女》、大仲马的《三剑 客》 和斯陀夫人的《汤姆大伯的小屋》。但父母直到今日仍认为我那时闭门读"圣 书"。 中考那段光景糟透了--我却兴奋异样--因为菁华--法兰西之夏。没有让人呕气 的中国男足参加,绝对是一次伟大的世界杯球赛。 再怎样,中考不会加世界杯延时。本地中考的分数安排:语数120分;英语100 分;社会80分;自然科学150分;外有体育加试,30分。 体育有三项:一千米;立定跳远;引体向上。千米跑我飞似箭,比满分线快出 二十秒; 立定跳远我如田鸡(当时已是四眼,可唤"四 眼田鸡")一蹦又满分;可 天生臂弱,只做了三个引体向上,得三分。计23分,很乔丹。从中露出弊端,体育 老师见我臂弱,教育道--男人臂力差--不行啊--女孩子罩不住啊。 优育得分太稀疏,上苍安排我多得些文化分。中考,下着雨。 结果--吃惊--欢喜--狂妄--晕倒。 数学117分,吃惊;英语90分,更吃惊;社 会75分,十分吃惊;自然140分,直叫好--好。 最令人吃惊的是我语文成绩,只有88分。查卷发现作文被扣二十多分。我知道 原因--因为写了一句话--"中国教育也要反思,比如性教育,就是污秽?"--既捅了 中国教育,又提及黄色思想--这分该扣。 初中有件憾事,就是中考语文成绩差。每见那语文老师,我就有凿洞欲钻的感 觉。 笔墨铺张至此,心情仍由快乐主宰,回忆的快乐。将它切片,含在嘴中,感觉 到莫名甜味;按于额头,一股凉爽,无限宽阔。 成功着…… 似如勒马飞驰于茫茫草原,追逐太阳。 太阳无比柔和。微笑。 微笑。 "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心里这么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