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弹弓(2) “我们祖上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呀?”聂小一惊讶不已,接着又怒道,“那叫 刘勋的将军也真不是东西,人家无心之过,他居然要杀人全家。” “算了,五百年了,那将军早就连骨头渣都不见了,何况,这传说也不一定 是真的。”父亲没有多说,只是慢慢地擦着桌子,“如果是真的,可惜的是祖上 那门弹弓绝技没有流传下来。” 聂小一没再多问,把弹弓用布包好,纳入口袋。搞完卫生后,聂小一闲着没 事,又懒得去看那本《猎妖常识》,便把那弹弓摸了出来,磨掉上面的铜绿后才 发现,这弹弓做得极为精致,外面是层铜,里面却是钢芯,聂小一找了条牛筋, 又把它做好,出了家门。 他家住在郊外,在聂小一家的后面,是一片小树林,聂小一来到树林中,天 已黑了,他借着月光,拉开弹弓,对准一片树叶啪地弹出,树叶应声而落,聂小 一得意地想:“嘿嘿,想不到我准头这么好,说不定我还真有点遗传呢。” 正在得意时,他忽然发现手腕上的圣镯一闪一闪发出红光,聂小一一惊: “附近有妖怪。”他连忙隐藏到一棵大树后,而圣镯上的红光越闪越急,表示妖 怪越来越近了,但看到这红光闪烁的速度,聂小一并不害怕,因为红光闪得同遇 到大黑时一样,说明这个妖怪不过是个半妖,说不定刚刚修炼出来的。 这时,一团黑影像个幽灵飘到林中一片空地,借着月光,聂小一看到这妖怪 是个骷髅,身上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锦袍,脚上蹬着一双鹦鹉绿的靴子,头戴一 顶金冠,看起来像戏台上唱戏的京剧演员。 骷髅停在树林中,慢慢走了几步,忽然抬头吟唱起来:“月子弯弯照几州? 几家欢乐几家愁,几家夫妇同罗帐,几家飘散在他州。”吟完后长叹一声:“五 百年了,想不到一觉醒来,世界旧貌换新颜,看如今清平世道,人民无战乱之苦, 甚好,甚慰!” 聂小一不知道这首诗歌出自南宋建炎年间,述民间离乱之苦,只是觉得这骷 髅吟唱时有如一个忧国忧民的大诗人。聂小一心中一动,收起偷袭的念头,想与 这妖怪交流交流。他给自己壮壮胆,把圣镯取下来装入口袋,走出树后,向那骷 髅学着古人的样子抱拳行礼道:“这位不知是何方神圣?” 那骷髅一见聂小一,微微吃了一惊,道:“想不到阁下看到我毫不惊慌,小 兄弟胆识过人。”他伸出两只没有肉的枯骨手掌也回了一礼,“在下乃五百年前 明朱天子麾下,陈州总兵,姓刘,名勋,字建业,长眠地下五百年,成了器,今 得以重见世间万象,阁下是……” 聂小一起先听他说话文白夹杂的,正在不习惯,但一听到他自称刘勋,又是 总兵,猛地想到父亲讲的那个故事,心想:“莫非这个叫刘勋的妖怪就是当年杀 死我祖宗的那个大仇人?” 但他心里这么想,表面不动声色,也文绉绉地问道:“原来是将军阁下,晚 辈姓聂,名小一,将军既已入了黄泉,又如何重见天日,莫非成了妖怪?” “正是。”刘勋长叹一声,“我在生之时,做过一件有愧于心的大错事,死 后依然耿耿于怀,使得我尸气不散,妖力见长,尸体长年不腐,五百年后,终成 妖怪。” 聂小一心里更加吃惊:“不知将军做的是什么错事?” 刘勋道:“我曾因为一樵夫误用弹弓伤我一只眼睛,而杀害其全家,想我刘 勋一生纵横战场,杀敌无数,如今却对一群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大开杀戒,此事一 直令我良心不安,我成妖后,查访到这樵夫还有后人,我便希望能对以往过失稍 作弥补,想不到他们改名换姓,我的查访到此,就再无消息。” 刘勋这么一说,聂小一全明白了,他怒喝一声:“好你个刘勋,你可认得我 不?”说着手要伸到口袋里去掏圣镯。 刘勋一惊:“你是……” “我就是你的大仇人,我祖上当年不过是误伤你一只眼睛,你就杀其全家十 多口,还逼得他妻儿远走天涯,改名换姓,今天让我撞到你,老天爷就是还我家 一个公道。”说着手已紧紧捏住了圣镯,左手则亮出那把弹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