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需要什么 有时我不得不相信世上万事都是因果循环的,有前因就必有后果,有后果就必 有前因。 然而,往往当我明白的时候,已是见到后果的时候,虽然我可以清楚地推算出 前因或前因的前因,前因的前因的前因是什么,但由于现阶段时光还无法倒流,注 定我已不能去改变前因或前因的前因,及前因的前因的前因,所以我只能承受这不 得不承受的后果。就象今天迟到已成不争的事实,虽然我从公交车站到公司的百米 跑速度与世界飞人的速度只相差几秒,虽然我推门、躲闪、跨栏、夺卡、插卡一气 呵成的动作是那么完美,在众人的惊叹声中我还能收气、挺胸、甩一下乌亮的头发, 稳稳的摆个潇洒的POSE,然而,最后“咔嚓”一声,卡钟已无情地判定我迟到,不 得上诉。本来是迟到两分钟而已,卡上已是9 :07,明明白白地宣告我迟到了七分 钟。在一次民主的集体地下商议后,为了早五分钟下班,大家偷偷地将卡钟拨快了 五分钟。当然所谓的民主也只是OL们的民主,由于本公司阴盛阳衰的缘故,每次民 主会议,女士们都已压倒性票数掌握控制权,男士们除了吹胡子瞪眼也无计可施了。 这个月已是第三次迟到了,意味着这个月的奖金泡汤了,虽然随便编个理由, 找经理签个大名还有挽救的机会,但看着经理迅速瞥了我一眼后,紧了紧领带端正 地坐在大班椅上,一副等我上门乞求的神态,我咽了口气,狠狠地将卡插回了原处。 “昨晚又砌长城啦?”“是泡酒吧了吧?”“又哪里泡妞去了?”我垂头丧气地走 到座位上,马上受到了同事们围攻,我已无精神应付他们,随便几句把他们打发了。 李艳泡了杯花旗参茶给我,小声地说:“昨晚叫你别喝太多,你就是不听。”我已 忘记了不好意思,或是站起来客套一番,端起茶杯就喝,有时习惯了的事做起来是 那么的自然。对于李艳的连番好意,我曾几次暗示过她,但她就是喜欢毫无忌惮地 去做,而且做得那么顺理成章,我也是讲究民主的人,唯有在不知不觉中尊重了她 的权利。 李艳一直都待我挺好,最近更是频频来找我,因为她知道我失恋了。我不知道 她是高兴还是伤心,但是我伤心的时候她总会在身边陪着我。昨晚本来吴卫国为了 抚慰我受伤的心灵,打算介绍两个MM给我认识。谁知道我们刚在酒吧坐下,李艳就 打来了电话,我想我的缺点大概就是不太会拒绝人,所以她说过来我就让她过来了, 其实我对认识MM没什么兴趣,就算MM比黄莺漂亮多少,也可能会再一次更绝情地离 开我,所以我顺势叫吴卫国推了那两个MM. 吴卫国满脸的不高兴,没有MM的日子会 让他很难过,所以他去哪里都会有MM陪着,我不知道他哪来的能耐,但我有幸见识 过一些他身边的MM,他没事就喜欢开着单位的那辆破捷达带MM们去兜风,每次都是 不同的面孔,良莠不齐,对此我已见怪不怪了,一个对在大学好了四年的女朋友说 甩就甩的人,你还能指望他做什么。 “李艳也不错啊。”吴卫国点了根烟,斜着眼睛望着我。我喝了口啤酒,“是 不错啊。” 李艳是黄莺的好朋友,出去玩的时候,黄莺喜欢叫上李艳。在一起玩的次数多 了,李艳差不多认识我所有的朋友,当然也是因为我的朋友不多,我的朋友也都认 识李艳,李艳是那种很容易成为朋友的女孩。“既然不错就娶她啊。”“没感觉。” “感觉顶个屁用,陈亮啊,是大哥教你做人道理的时候了,适合做老婆的是那种爱 你的女人,你爱的女人能做情人就不错了。” “那对人家多不公平。”“周喻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个世界要是公 平的话,黄莺也不会离你而去了。”听到这话儿,我心底一阵刺痛,端起酒杯一口 气把酒杯里的酒喝完。吴卫国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兄弟,吃一堑,长一智啊,等 世界都公平了,你这短短一生也就过去了。所以宁让我负人,也别让人负我。”我 点了根烟,笑着对他说,“这么说,终有一天你也会负我的啦?”吴卫国一拍桌子 站了起来,“陈亮,咱是哥们儿,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我笑着示意他坐下,“开玩笑,开玩笑,反正你那套歪理对我不适用,来,我 们喝酒。”“你的脑子就是不开窍,跟我多喝几次酒,你才会明白做人的道理。” 他拿起酒杯跟我碰了碰杯。 只有喝酒的时候,他才会忘记那些MM们。我们喝了很多酒,李艳来了以后,不 停地劝我喝少点。吴卫国有点不耐烦地说,“喝酒图的就是痛快,你让我们喝一半 留一半,不是不让我们开心吗?”李艳一点也不在乎吴卫国,“把你那小命喝没了, 你还开心什么。”后来李艳也懒得劝了,跟我们一杯一杯地喝了起来,她的酒量一 向都不错。我们喝到夜深人静才散场。 喝了茶以后,我打开电脑,开始收发EMAIL.自从黄莺离开公司以后,我的工作 量就大了许多,在没请到新人之前,她原来的工作全摊在了我身上。我唯有强忍心 头之痛,默默地承受这突然而来的双重打击。有时真想拍拍屁股,一挥手离开这个 伤心地,然而强大的伤痛使我无心思去考虑另找一份工作,我这副颓废的样子恐怕 只有呆在屋里做“坐家”的份了。 由于熟能生巧的缘故,增加的工作并没有费我多大的脑筋,在打英文EMAIL 的 时候,我还能闭上眼睛稍做休息,耳边仿佛还能听到黄莺银铃般的笑声。 我到这家公司之前已经在人才市场转了有一段时间,找工作就想找自己的另一 半一样。 漂亮的MM多的是,然而没有一个是适合自己的。即使碰到向你抛媚眼的MM,你 也不能确定是不是自己所爱。在这家公司通知面试之前,我不能确定是否已经找到 了合适的单位。 然而,当我看到黄莺的时候,一切问题已不成问题,我知道我一定要进这家公 司。结果我如愿以偿。 黄莺并没有特别在意我,虽然我在很短的时间里工作已小有成绩。我相信自己 的眼睛,相信自己的感觉,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我就感觉到她就是我等待的人,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然而感觉就是感觉,就象吃到什么可口的佳肴,你觉得味 道好极了,然而你却说不出为什么好吃,又或是听到动人的音乐,你的眼睛湿湿的, 然而你却说不出所以然。或者说,是因为我等待得太久了,有时也不知道等待的是 什么。 彼此间熟悉以后,我向黄莺表达了我的爱意,我不是个急性子的人,然而可以 的话,我希望美丽的故事早点开幕,有情人终成眷属是我喜欢的有限的俗语之一。 我尽量说得很平淡,好象这是一件多么平常的事,我知道如果摸一下我的脉搏就知 道肯定每分钟超过120 下。黄莺似乎也觉得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她对我报以淡淡 的微笑,然后淡淡地说,“你不适合我。” “为什么?”“因为你给不了我需要的东西。”“你需要什么?”虽然我已觉 得好象被一盆冰水从头淋到脚,但我还是装得很镇定。“你连我需要什么都不知道, 又怎么能给我呢。”她的微笑依然是那样的迷人。“我会努力的,我会知道的。” 我说得很肯定,然而当时除了灰溜溜地走开我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呆得久了,我 怕我的眼泪会流下来,虽然我很少流泪。 她需要什么呢?这是我茶余饭后,睡前睡后不得不思考的问题。女人心,海底 针,从黄莺的一举一动我不觉得她是个贪婪的人,然而我就是不知道她需要什么, 我可以给她全部的爱,奔向小康也是指日可待的事。如果她要金银满屋,我想我可 以,我可以干什么呢?我只能束手无策干瞪眼了。我曾经旁敲侧击地问过李艳,从 她那不自然的笑脸上,我知道即使她知道也不会告诉我,跟一个女生询问另一个女 生的情况果真是件很愚蠢的事。但是她还是说了一句话,“女人除了真诚的爱还能 需要什么。”我觉得这是我需要的答案。 黄莺因为阑尾炎住院了,这使我有机会展示我的诚意。我请了几天假,每天陪 伴在她身边,我不在乎旁人说什么,这个时候我不觉得面子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好 在黄莺也没有明显地拒绝。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的努力取得了预期的效果。出院后 她接受了我。当时,我觉得一切是那么的自然,我想我前世一定是丘比特的好友。 后来,我才知道那时她刚刚失恋了,当然我是我们分手以后才知道的,热恋中的我 已没有时间去考虑当中的细节了 我们在一起不长的一段时间是我最快乐的时光,虽然有时她的眼神会流露出淡 淡的忧愁,但她一笑起来是那样的摄人心魄,所以我会想尽办法让她笑。红颜一笑 值千金,我有时会觉得累,然而沉浸在幸福当中,累也是一种幸福的累,因为那是 值得的。在她生日那天,我几乎用尽所有的积蓄买了一只钻石戒指送给她。她很开 心,“这么破费干嘛,随便意思一下就行了。”我望着她那可爱的笑脸说,“只有 钻石才能表达我对你永恒的爱!”我想给她戴上,她犹豫了一下,笑着收了起来, “以后再戴吧。”我没有坚持。 那只钻戒始终没有戴在她手上,她走的时候原封不动地还给了我。她是跟一个 高干子弟走的,是个相貌平平的小伙儿。他们在一起不能说很般配,也不能说他们 不般配,所以除了李艳没有人会替我难过,这是一件平常得再不能平常的事了,就 好象你拿起一杯咖啡刚想喝,服务生走过来说,“不好意思,搞错了,这不是你的 咖啡。”我唯有独自垂泪罢了。 那天,她拿着戒指交给我,并没有说什么,我已不需要她说什么,我也什么也 没说,默默地接过戒指。就象是签署不平等割让条约的仪式,我收回了戒指,但我 失去了一大片土地。 我拿着戒指,毫无意识地走到了海边。李艳一直跟着我,她可能怕我做傻事。 我虽然伤心,但我还不傻。我一走到海边,便一甩胳膊,毫不犹豫地把戒指扔进了 海里。李艳走到跟前,“那么贵的戒指丢了多可惜。”“有价值的东西自然有它存 在的意义,这个戒指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对我而言已没有任何价值了。”“但对其 他人还是有价值的啊。”“你如果想要的话,下次送你一个。”“是同样的意义吗?” “不会是同样的意义了。”我说完坐在了沙滩上,李艳也坐在了沙滩上,我们无言 地久久看着一望无际的海,只有海可以容纳一切,包括我心底的伤痛。 李艳并没有介意我说什么,所以今天她依然会给我冲花旗参茶。我打字的时候, 想闭着眼睛假寐,然而,还是难抵沉重的睡意,一头扑在了键盘上,一阵疼痛把睡 魔赶得不见了踪影。我站起身,揉着额头向大门口走去,我想我需要呼吸些新鲜空 气。李艳跟着我走了出来,“陈亮,其实昨晚我有件事想跟你说,但吴卫国在,我 没说。”“什么事。”我转过头望着她。 “我请了探亲假,准备回北京一段时间。”“好啊,休假轻松一下。”“我想 借此机会在北京找一份工作,如果找到合适的,我想不再回来了。”“哦。”我不 知道为什么突然间感到失落。 “什么时候的车?”“明天早上。”“哦。”“要我送你吗?”“不用了,车 站离住的地方不远。”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有呆呆了看着门口路过的行人和车辆。李艳站了一会 儿就回办公室去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异常的心烦,好象有千思万虑却理不出个头绪来。下班以 后,我一个人走到了海边,独自在沙滩上踱来踱去。太阳落入海中以后,看着天空 忽明忽暗的星星,我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我拿出手机拨通了李艳的电话,“行李 收拾好了吗。”“差不多了,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明天早上我还是去送你吧。” “真的不用了,你还是睡你的懒觉吧。” “李艳,你知道我并不是无情的人。”“我知道。”“你的心意我感觉得到。” “嗯。”“但是我,短时间我想难以再爱上别人,你能理解?”“我理解。”“你 能给我时间吗?”电话那边一阵沉寂,“喂?”“我可以等你,可是我希望不会太 久,我放假回来你能给我答复吗?”“我,我想应该可以吧。”“好吧,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祝你一路顺风!”“谢谢!”“再见!”“再见!”关了手机,看着 月亮慢慢升起来,漫天星辉闪烁,我希望能从中找到答案……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