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病余生 作者:幻侠 月色当空。 花香四溢。 就在这花前月下,有一对深情款款的恋人正在那柔情似水甜言蜜语缠绵悱恻的 谈情说爱。 “喂——你看,今晚的月色多美呀!” “哦!” “喂——你看,今晚的花开得多艳呀!” “哦!” “喂——今晚的你怎么这样,又死又板,不解风情!” “哦!” “哼!你又不是鹅,为什么老是老是哦哦哦的!” “爱慕骚瑞,亲爱的,你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吧,不必拐弯抹角的。” 她低下头,脸上带着绯红的娇羞,说:“人家只是想问你我可不可以亲你一下 嘛!” 那个男人听她说出自己梦寐以求的话,心里一阵热烈的激动,如火山一样的狂, 心中狂笑道:“机会来了,机会来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仍然又冷又酷,他必 须保持一种让她欲拒还迎的态度才能获取她的芳心。这就是一个酷哥内心的真实体 现。 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一点呢,因为这个男人就是我了,他的想法我自然知道。 于是我非常严肃而正经的,对她说道“:阿莲,虽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但看你 爱我爱得这么不知羞耻,完全不顾一个美女的矜持地扑过来抱住我,我深受感动, 所以我决定给你……” “喂,现在好像是你在主动地抱住我呀!” “哦,别管那么多了,咱们俩谁跟谁呀!我思索再三,决定成全你,来吧,come on baby !咱们俩事先说好,最多不超过十下,等等,你漱过口没有!” “呸!”她一把推开我。 “怎么!” “我不惜牺牲一个美女的矜持与高傲来亲你,你居然嫌我口臭,你你你……” 她撂起了袖子,“作人不可以太得寸进尺呀!” “那你想怎么样!”我小心翼翼地问。 “嘿嘿,得寸进丈,少说也的一百下,come on baby!”她一把揽住我的腰, 如此如玉美人,烈焰红唇,娇艳欲滴,深深一吻,挡不住的风情,我如置云端雾里, 渺无边际,又似飘洋过海,笑傲江湖,然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 ××ד起床啦!”一阵很是恐怖的声音直透耳膜。 我睁开双眼,然后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来看看四周,看到的是永远那么亲切自 然如猪窝一样富有视觉震撼力的房间和老妈那张永远不变黄色的脸。 “为什么又是一场梦呢?”我倒头便睡。 老妈却用他的唠叨摧残着我的睡意,我觉得似乎有人在揪着我的耳朵让我不得 不醒。 “你看看你看看都几点了你还不起床小心又迟到了早餐放在桌上都快凉了你怎 么老是这样呀儿子还要我为你操心洗脸水牙刷水杯都给你准备好了你快给我起来哎 呀昨天才把你打扫过的房间怎么今天又乱成这样子了真是的唉你还是那么的淘气… …”我一边穿衣洗漱一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的说了一大通而且一气呵成连标点都 没打过一下。 老妈长大口,愣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半响,才道:“儿子,干嘛偷学我的话!” “每天早上都要听你说一遍,早就会背了,我边吃早餐边说。 “我靠,I 服了YOU.”老妈笑道。 “咦!老妈,这句话平时可是我说的。” “谁要你先偷学我的,要知道对儿子唠叨可是做老妈专利,对老公唠叨可是做 老婆的专利呀!” 吃完老妈亲手做的早餐,看看老妈甜蜜的微笑,我心里感到一种无以伦比的幸 福感,谢谢你,老妈。 “快去学校把,车子都准备好了”。 “耶斯,妈咪。”我朝他敬了个礼,便上了车。 这是目前最流行也最便宜的车,不但能让人锻炼身体增强体质而且省油无污染 停车费也便宜,它的外表也注定了不会有小偷打它的主意。 真不愧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出品的高级牌载重单车呀,是我居家旅行的必备良 车。 由于做了个好梦我觉得精神很爽,一路上哼着歌到了学校。 教室里,虽然还没上课但同学们都已经坐好了,我也赶快坐到我的位子上,那 是教室里唯一的一张单人单坐的椅子。奇怪,居然所有的同学都在望着我,“虽然 今天我梳的这个新发行很帅,但大家也不必太……”我笑着说。 “你坐错位置了!这是我的讲台,下去!”教室门口一个盛气凌人的声音凶神 恶煞的在说。 “什么?敢有人说我不佩坐这个位置!”我扭头一看,呀!原来是马老师,是 个残忍的混蛋,他正冷笑着朝我走来。那双虽然是双眼皮的眼睛却只有芝麻般大小, 乍一看还以为脸上有两条缝呢,此刻这对小眼睛正瞪着我,看起来差不多有正常人 的大了,所以怪不得他有点得意似的,眼神中透露出“拽”字的含义。 我微微一笑道:“你干什么呀!马哥,这节课又不是你上!” “这个位子,今天就是我的了,丁老师。”他看了我一眼,走上讲台对着同学 门狂吼道:“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这个班的班主任,他的课也都由我来上,嘿 嘿,这可是校长的意思!对不起了,你们可得给我小心点,要是谁犯了错,我是不 会放过他的。” “不可能?说!你到底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蛊惑了校长,,是不是偷拍了他的 裸……”我一把揪住他的衣襟。 “放手!”他一把推开我,抖抖被我弄皱的衣服,得意的道:“我可是凭自己 的实力取胜的,你给我放尊重点。” “校长在那里?”我冷静下来。 “他现在不在,他去接他留学归来的儿子了,等他回来你有什么话去找他说吧! 现在你要么出去,要么做到最后一排跟着学生一起听课!”马哥说。 听起来气焰很嚣张是不是?好!就看你能嚣张多久,我就坐下来听你讲,看你 能将出点什么鬼明堂来,就凭你那点水平! 我内心冷笑,外表冷静,一言不发地坐到教室最后的垃圾桶上听他讲课。 同学们回头望我,我神色自若,用眼神示意他们先假装听他讲课,实在听不下 去就集体暴动,殴打讲台上那位道貌岸然的家伙,给我出口气。 结果那家伙却一点事也没有,反而唾液横飞滔滔不绝地讲了一节课,实在辜负 我对同学们的殷切希望那! “怎么样啊?”那家伙笑着问我和同学们。 “不错,不错,”我拍手笑着对他和同学们说:“老师的表现不错,同学们的 表现也不错,只不过有一点做得不好……” “那一点!”大家问。 “唉!如果坐在中间吹牛的同学门能像坐在前边打扑克的同学一样安静的话, 那么坐在后面睡觉的同学门就能做个好梦了,是不是呀!” 听我说的话,同学门哄堂大笑,马哥气得鼻子冒烟。 “丁老师,为什么你不当我们的班主任了,你看,就快高考了你不能离开我们 呀,你,你是不是的了什么病!”一个同学问我,所有的同学都在看着我,他问出 了所有同学的心声。 “胡说八道,”我笑着说,“你们忘了我的名字了吗?我的名字叫丁无病,怎 么可能有病呢,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我这就去问校长,说不定是搞错了。” 我走出了教室,听到马哥在呵斥我的学生。 “有这种老师,同学们就遭殃了。”我摇摇头。 穿过校园,到了办公楼校长室,校长还没有来,我坐在沙发上等他。 当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如企鹅一样地走进来时,我忙迎了上去,这就是我的顶 头上司——西露一中的校长。虽然长的不怎么样,名字也很没品味,叫做梅品为, 但平时对我还算不错,我刚毕业来这里不到三个月就让我当高三115 班的班主任, 每个月多发给我四十五块的津贴,够吃一个月的早点了,这是别的刚从师大出来当 老师的大学生都难以得到的待遇,所以平时我对他一向很尊重。 他一见到我,脸上的神色似乎有点慌张,但马上又神色自若地说道:“小丁, 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找我,我其实也不像解除你的职务,可是,唉——” 我急问道:“校长,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威胁你,我帮你去反威胁他。” “不是!” “难道有人威胁你老婆?” “不是!” “那是什么?阿!校长,你不会跟那姓马的有一……他长得那么恶心?”我有 些怀疑的问。 “你胡说些什么?”校长愤然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是那样的人吗?好 了,我告诉你原因吧?这原因其实在你,你还装什么傻呀!自己做过什么自己心里 明白!” “校长?这……这……这……话什么意思?”我大惑不解的望着他,想了想, 终于道:“啊!我明白了,校长,原来你都知道了,我——”我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哼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校长冷冷的说。 “对不起呀!校长,我,我……”我结结巴巴的说:“那天,我看到你老婆的 大姨妈家儿子媳妇的表妹的妞妞爬到树上掉下来摔断了腿,我于心不忍,便把他抱 到兽医站花了八十五块七治好了它的腿,妞妞是只狗,怎么爬上树的我不知道,反 正不是我故意把它放上去,让它跌断腿的,我救它也不是为了巴结你,我花钱医它 也不是故意要间接的贿赂你,而是因为它那双脉脉含情欲哭无泪的小眼睛,和那只 连皮带骨都粘满鲜血的小狗腿都深深的打动了我的心,而我,如果连一只小小的低 级动物都救不了的话,怎么配当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去拯救人类的灵魂呢,?所以我 才救了它,但是我怕别人说我搞歪门邪道,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来贿赂你,也怕连累 了你的名声,所以事后我找过你夫人,要她把八十五块的医药费退给我,免得别人 说闲话,可你的夫人说没事的,要我放心别怕,才八十五块七,就是八百五十七块 也没什么,不用退了,我才没再要。可我发誓我绝对没有想要贿赂你呀!是不是现 在事发东窗,有人告上去了,对不起呀!校长,我不是有意的,如果当时我坚持要 要的话就好了,要不这样吧!你现在就把钱还给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你说 怎么样啊,校长!” “哎呀!小丁呀!”校长连连摇头,叹声道:“我知道你是个好老师,不会搞 歪门邪道,用救我亲戚的亲戚的狗这种事来贿赂我的,我说的是另一件事。” “什么事?”我一想,恍然道:“难道是把房子让给扫大门的老头那件事,我 知道是我不对,可是那老头真的好可怜,无儿无女的,又一直分不到房子,所以我 才把房子让给他的,在这件事上我违背了你的意思,违背了党和国家的分房政策, 擅自把房子转给别人,对不起呀!我这就去把房子要回来,你看怎么样?” “唉呀,我说的不是这个!” “哦——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我完全明白了,你是怪我把我们班获得优 秀班集体的机会让给了光明中学吧!可是我觉得我们这个班刚刚由全校最差班变为 全校优秀班,情况还不稳定,我还想同学门再努力一些……” “好了!”校长突然打断了我的话,他深邃的目光透过窗外,仿佛在凝神思索 着什么,过了一会儿,转过头来,看着我说道:其实遇到这种事大家心里也不好过, 也许是弄错了……弄错了弄错了,没事,没事,你先回去吧。“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校长!”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总之,到时候会告诉你的,你就放心吧!” 看样子他是不会告诉我了,看情况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当时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并没想到这件事的发生将改变我一生的命运。 中午回到家以后,我也没注意到有什么不对劲的,我照样吃,照样睡。老爸老 妈问我有什么不舒服的,我说我被你们问的有点不舒服而已,老爸老妈只是摇头, 我并没在意他们为什么要这样问我。 下午我要去机场接我的女朋友阿莲,她不但美貌与智慧并重,而且决不贪慕虚 荣决不贪图富贵决不贪心钞票,我已经深深的爱上了她。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 能产生出这样出淤泥而不染,着清涟而不妖的女孩子,实在是一个奇迹,我庆幸在 茫茫人海中能泡到她,当年的心血心机薪水都没有白费。 大学毕业以后,她出国留学,如今学成归来,我又能天天见到她了,这真是一 件值得庆幸的大事呀!怪不得昨晚上我做梦时会梦到她,她还一反常态的来亲我, 应该是个好兆头。 我决定今天以一种全新的姿态去接她,穿最酷的衣服,摆最酷的姿势,让她一 见到我就情不自禁的冲上来,然后我就……“哈哈哈哈——”我情不自禁的大笑起 来。 “干什么,儿子,”老妈过来摸我的头,问道:“你没病吧!” “怎么可能呢?”我依然大笑,“老妈,你要记住,你儿子的名字可是叫丁无 病,怎么可能有病呢?哈哈哈哈……” “当初给你取这个名字还不是因为你从小体弱多病。”老妈给我泼冷水。 我告诉老妈说下午我要去接小莲。 老妈却告诉我说不用了,她早上就已经到了。 “什么?不会吧!”我正要问个究竟,这时电话发出了一声令人讨厌的铃声。 “还不快去接。”老妈命令我。 “喂!小丽呀!”我接过电话就叫,叫完就想挂。 “突然电话那头有人大叫起来:”谁是小丽呀!好啊,你竟敢背着我在外面搞 别的女人?“ 由于我家的电话有点失真,那人叫的又大,我也听不清是谁,我大声叫道: “喂,你是谁呀你,你管我……” “我是谁,我是小莲呀,丁无病,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真是的,快 说,小丽是谁?”电话那头确实是一个女声,而且,确实是小莲的声音。 “啊?”我一听是她,又惊又喜,又有些后悔,舌头一伸,差点缩不回来,忙 道:“没有,没有,我是说小李,我同事,不是小丽。” “哼!这还差不多,我在青年路文化宫对面的酒吧等你,你快来呀!” “这么急!”我说“你这么想我我能理解,但为什么你提早来也不告诉我一声 ……” 可是这时候,她已把电话挂了。话筒里只留下一连串的嘟嘟声。 我对着这无人应接的电话笑道:“怎么你还是那么猴急,好,我这就来。”说 完才挂了电话。 “谁呀,是不是小莲!”老妈问我。 “是呀,”我非常高兴的说:“她现在约我出去,唉,她这么想我,这几年实 在是太难为她了,不过这是对她的考验。” 我高兴的过了头,并没注意到老妈眼中闪过了一丝忧色。 ××× ×××如果有人问我,莲是什么味道的?我会告诉他,是甜的。 很甜,很甜。 她的脸很甜,肤白如加了糖的牛奶。 她的嘴也很甜,唇红如浸了蜜的樱桃。 她的眼更甜,美眉如黛,美眸生光,就像天上的甜星。 可是最甜的还是她的笑。 犁涡浅笑,嘴角微笑,眉梢眼角,一娉一蹙,俱是笑。 这是综合了她全方位的最甜的地方的笑。 所以才勾魂。 因此才夺魄。 故而,当年,我的灵魂,就是这样被她这种勾魂夺魄的笑所征服的。我多么希 望有一天我的肉体也能被她征服。 此刻,她正在望着我笑。 甜甜的笑。 我一时间痴了。 没想到两年不见,她比以前变得更漂亮了,笑得更甜,更有味道。 “干嘛这样看着我。”她说。 “那你干嘛那样看着我。”我说。 “我想看看你干嘛这样看着我。”她说。 “因为我要告诉你一件重要的事。”我说。 “我也要告诉你一件重要的事。”她说。 “你先说吧!”她一笑道,“男士优先。” 我当仁不让,笑了笑,低头在她的耳边悄声说了一句水准很高的话。这句话的 内容不好意思转述。 她噗哧一声,笑了,“这也算要事呀!” “那当然了,”我一本正经的说:“现在到你了,你说说你有什么要事。” 这时她的脸立刻变得相当的严肃,仿佛要做一件相当郑重的大事,给我的感觉 有点神圣。 她非常诚肯的说:“无病,我们两个都交往这么多年了,我们都比此 了解得很深了,所以我希望你听了这件事以后能倘然的面对,不要惊讶,不要有什 么心里负担,我也希望你能理解我成全我。”她的眼神中透露着渴求与期望。 一个少女以这种眼神看着你的时候你还能说什么呢? 我只有温柔的道:“阿莲,你不必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这人一向心太软,你 再这样我搞不好会忍不住拒绝你的,有什么你尽管说嘛,大家都过了青春期,不会 再冲动了,我是无所谓,如果你真的那么急,我保证答应你就是了,什么时候什么 地点由你说了算。” 我认为她已忍不住要嫁给我了。 我想如果她肯跪下来用戒指和鲜花向我求婚的话我应该会答应的。我一向不喜 欢为难别人。 阿莲似乎松了一口气,有点不好意思的笑道:“无病,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你要知道刚才我一直很担心,怕你不同意。”她突然单膝跪下,从手提袋里拿出了 一束鲜花和一个小匣子,匣子“啪”的一声开了,里面是一枚戒指。 我的心扑通扑通的乱跳,刚才只不过是我大脑的产物现在居然梦想成真。我激 动的有点想哭。 我感动的说道:“阿莲,你对我……我——其实你用不着这样,我一定会成全 你的,咦!这戒指怎么这么面熟,我好像在那见过,你从哪买的,给我的吗?” 她点点头,说道:“对,是给你的,不过不是我买的,是你买的。” “我买的?”我一时胡涂了。 “无病,我们分手吧!”她温柔而深情的说,眼神中充满了渴望。 “好!我答应你,什么时候!”我激动万分的一把抱住她,感动的道:“阿莲, 我等你这话已经等了好久了,阿莲,我爱你!爱你一万年。”我差点唱出歌来。 “啊——无病,原来你真的答应呀,”她也紧紧的拥抱我,激动的道:“我一 直不敢说出来,我怕你不答应,想不到我们俩真的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我太高兴了, 好,咱们这就分手吧!拜拜!” “好,什么时候结,请几桌?生几个小孩,你喜欢男还是女,我喜欢一男一女, 如果你愿意多生几个也无妨,我有信心也有能力!”我高兴的道。 “喂!无病,我说的是分手!你听清楚没有?”她推开我。 “分手?”我这才听清,她说的是“分手”! 什么?分手? “阿莲!”我望着她,嘻嘻的笑了,“想不到你去了国外才不到两年,就变得 这么幽默。我喜欢!” “丁无病,你听清楚,我说的是‘分手’,我是认真的,我不是在开玩笑。” 她面无表情的望着我,冷冷的说道。尤其是那“分手”两个字,分明是打了着重号 的。 我脑袋嗡的一声,“分手”这两个字把我的耳膜刺穿了。 “那这戒指和鲜花是……” “这枚戒指是你当年送给我的,而且还是枚假的,你不记得了,现在我还给你, 还有这花,也是假的,你自己用塑料扎给我,你把眼镜取下来好好的看清楚吧! 我一直都怀疑是用冥花作的,为什么你连朵玫瑰都舍不得呢?“她把戒指和花 都摔到我身上。 一刹那间,我感到全身都碎了,一片一片,一块一块,一沱一沱。尤其是我的 心,变成了人肉包子的馅,而且是酸的。 “阿莲,”我眨眨有些湿润的眼睛,尽量抑制住自己的泪腺,可是声音仍然有 些颤抖,“你不远万里的回到这就是要跟我说‘分手’?” “是的!”她冷酷的道。 “为为为……为什么?”我问。 “不为什么!” “阿莲,戒指和花虽然是假的,可是我对你的心是比真金还真呀!你要理解我, 当时,我只是个穷学生,我不想多花家里的钱,你知道我父母都是教书的……” 我的声音似乎有些哽咽。 “对不起,不是因为这样我才和你分手的,即使你送我的是真的我也一样要和 你分手的?”她冷静地说。 “那究竟是为什么呢?你给我一个理由好不好?” “和一个人分手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吗?” “需要吗?” “诶,请不要用大话西游的台词来回答我。” “好,那我就告诉你,我已经不再爱你了,你不是我想嫁的那种男人。”她侧 过头去似乎不想看到我现在的表情。 “为什么?你看着我,”我抱住她的头,摆正,让她看着我,“告诉我,为什 么你不再爱我了,为什么你不想嫁给我,我这样的男人有什么地方不值得你爱有什 么地方不值得你嫁?我敢说,绝对没有!” 她慢慢的低下头,又猛然抬起道:“我要嫁的男人必须英俊……” “我不英俊吗?” ——英俊,不过我一遇到你这种菌男,美女也变成了霉女。 “富有才华……” “我没有才华吗?” ——你有,绝对有,所以才到这个小城市来当一名中学物理的人类灵魂工程师。 “有房子……” “我没有房子吗?” ——你有,可惜房子里连游泳池都没有。 “有车……” “我没有车吗?” ——你有,可惜只是皮包铁的两轮人力车。 她虽然不说话,但她心里想什么我完全清楚。 没错!我一时哑口无言,最后终于道:“就因为这个你才要跟我分手?” “不!”她冷冰冰的道:“最重要的是我想嫁的男人是一个有出息的男人,不 是一辈子窝在这穷乡僻壤教书的教书匠,这样子,一辈子都不会有出息的!” “阿莲,说的好!”我一声轻笑,道:“身为人类灵魂工程师的我听到你说出 这番话,我真应该狠狠的剋你一顿,不过你放心,我不是随随便便就出手的男人, 再怎么说,你也是我除了我妈以外最爱的女人,想不到就因为这个你就才和我分手, 看来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我,也不了解教师,这也难怪,你年纪还轻,涉世不深, 对这个社会缺乏了解……” “别说了!”她大声说道,“总之,我们俩是不可能再在一起的了。” “为什么?”我的声音比她的还大:“难道就因为我的职业吗?当初你认识我 的时候不是说教师是一份很有前途的职业吗?稳定安逸,又能陶冶情操,富有人生 的意义,很多人想当也当不了……” “当时我年纪还轻,涉世不深,对这个社会缺乏了解,现在我明白了我并不喜 欢教师。尤其是教中学的一辈子也发不了财,一辈子也不能出人头地。” “阿莲,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难道外国腐朽的生 活让你从纯真走向了堕落!” “不!是从幼稚走向了成熟!” “好,好”我强忍着怒气,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好,你要钱是吧,我去赚, 我去赚。”我以世界上最悲痛的声音祈求道:“阿莲,你给我一次机会吧!因为我 对于我们俩之间的这份感情实在是,实在是,看得很重……”说到这时,我的喉咙 已经完全被一种液体给堵住了。 阿莲低头看着我,像一位高贵的小姐在看着一个乞丐。 我抬头看着她,像一个乞丐在向一位高贵的小姐乞讨。 只不过,我乞讨的是感情。 我并不知道感情是不能施舍和乞讨的。 “就这样,我走了!”阿莲说着,转身欲走,她刚迈出第一步就被我拉住了。 “阿莲,”我用一种绝望的眼神看着她,“你别走,我不相信你会这样对我, 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你说呀!” “没有,”她冷冰冰的说,“丁先生,我已经有未婚夫了,请您不要再缠着我, 我们俩已经完了,请您放手。” “不放!”我斩钉截铁的说。因为我知道,我这一放手,我就用远也拉不会来 了。 “你告诉我他是谁?”我的眼中冒着怒火。 “你放手!” “不放!” “放开她!”邻座的两个带墨镜的人突然站了起来。 “你未婚夫?”我指着那两个人问她。我不信她一次就嫁俩个。那多算我一个 也就没问题了。 她摇摇头,说怎么可能。 “小子!”两个墨镜嘻嘻哈哈的笑着走过来,把我的手从阿莲的手上拿下, “耍流氓也轮不到你,我们哥俩还没出手呢!” “这小妞长得不错!”其中一个长得比较像猪头的墨镜伸手就去摸阿莲的脸蛋, 另一个酷似狗头的在旁边冷笑。 “你们要干什么!”阿莲惊叫。 原来这两人才是正宗的流氓。 我决不能忍受他们这么做。我一把抓住墨镜狗头的手,我冷冷的道:“你们让 开。 阿莲,别怕,有我保护你!“ 阿莲点点头,急忙躲在我的身后。 真是天助我也,英雄救美的时刻到了!我一定要好好的表现,借此机会让她重 回我的怀抱。 “你们两个小子,别以为带了墨镜就是黑社会,老子出来吃奶的时候你们还是 液体的呢,敢在这耍流氓,有我在谁敢碰她,信不信我打碎你们的眼镜。”我尽量 使自己的口气比较粗野而且下流,以此来掩饰内心的胆怯。 “彭,彭!”两拳,一个人的眼镜碎了,鲜血从眼角沁出。 两个墨镜哈哈大笑。 因为这个眼镜被打碎的人正是我。 真想不到他们这么卑鄙,我还没出手他们就先出手了,事先也没个朕兆。我眼 中只见到了一些星星和火花在闪,愣是没见半个人影。 阿莲就在这个时候被他们拉了过去。 她惊呼一声,已被那两个墨镜碰了不止一下。 我狂吼着朝他两扑了过去,结果一个人鼻血狂喷,迅速倒下。这人当然也是我。 “住手!”我听到有人正义凛然的大叫道。我抬起头时,看到了一个金发碧眼 的男人,他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只见他双手如拈花一般的轻舞,脚下好像在跳 着迪高,突然间,右腿飞出,只一个扫腿就把那两个身手不错的流氓撂倒在地,半 天爬不起来。 “我的腿断了!”其中一个墨镜痛苦的大叫。 金发碧眼将几张钞票扔在他的头上,又一脚踩着他的头走了过来。 餐厅里顿时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原来有这么多的围观者呀,可是除了他以外居然没有一个人敢见义勇为,我实 在好感动。 “Thank you !”我对这老外讲。 “我是阿浪呀!无病!”这老外用正宗的本地土话对我说。 “阿浪!”我惊异的看着他,过了半天,我终于认了出来,没错,确实是我从 小玩到大的朋友。我是从他黄色的皮肤上有一块小时候被我咬伤的疤上认出他的。 那时,我们俩在一起打架时我总打不过他,但自从我先长出虎牙之后,他就不 是我的对手了,后来他的虎牙也长出来了,我急忙送了个奶嘴给他当生日礼物,我 俩便讲和,从此成为奶嘴之交。他高中毕业后,没考起大学,跟着他老爸的一个表 哥的大哥到了国外作生意去了,一直都没回来,但我俩却常常通过网络联系,只是 对方成了什么样,谁也不知道。 “你从美国回来了。”我紧紧的和他拥抱。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乡音无改头发金,连眼睛都变成绿色的了。”我笑 着问。 “没什么,现在有钱的时兴这个,我也跟着玩玩。”他说。 “你及时的出现这是让我太高兴了,多亏你救了我,咱们今天一定要好好的喝 一杯。”我再次表达心中的喜悦,紧紧拥抱他。 “这没什么。”他笑得有些生硬。 “你这小子真不够意思,”我搂着他在他耳边小声的责怪道:“我让你在外国 帮我多照顾小莲的,怎么她现在一回来就要跟我分手,告诉我,你知道那男人是谁 吗?” “知道,其实这也很正常。”阿浪推开我,皮笑肉不笑的对我一笑,转而对阿 莲道:“你要告诉他的都已经说了吗?” “说了!”阿莲温柔的点点头。 “怎么……你们?”看他们俩如此默契,我不由心生疑惑,侧头看着他们。 难道这个男人就是…… “没错,这个男人就是我!”阿浪大笑着一把搂过阿莲,而且还极度无耻的亲 了她一下。阿莲却把这种行为当成了享受。 我呆了。 我惊呆了。 我根本无法说话,无法动弹。 “你连自己的女朋友都保护不了,根本没资格当他丈夫。”阿浪冷笑道。 “我对你真的是很失望,你不要怪我。”阿莲冷冷的道。 我的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像是喝了一半鸡汤的时候突然看到汤里有一沱鸡屎 一样,想哭却又觉得没这个必要。 “哈哈哈哈。”我不哭反而笑了,“阿浪,你不用得意,我知道你在国外赚了 好多钱,但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东西是金钱买不到的,不要认为自己有房 子又有车就能玩弄无知的少女,我也没有因为自己英俊又富有才华就这样做,你的 这种做法在我眼中实在是太下贱了,哈哈哈哈。” “哼!咱们走!”阿浪搂着阿莲笑着走了出去。 我笑得比他们还大,笑得我眼泪都快出来了。 “你冷静点,你冷静点。不要太伤心”我没伤心呀,你看我不知有多高兴呢! “我笑道。 “那你也不要太高兴了,你看你的眼睛鼻子耳朵都笑得流血了。”那人说着, 递给我一块手绢。 “干什么,我血多,流点不行吗?” “兄弟,你别这样,这样的人不值得你为她流血,是他们俩给我们钱让我们扁 你的,一切情节都是那女的一手策划的,她怕你死缠着她,便让我们使你当众出丑。” “你是?”我用手绢擦擦眼睛,透过血泪,咪起眼睛看到的是戴墨镜的狗头。 “兄弟,不,丁老师,我对不起你。”那人说。 他取下墨镜。 “你是?” “我是棍端呀!老师,你可能已经不记得我了。” 我总算认出他了,是我教高一时的学生棍端,因为家里无力供他读书,所以只 读了一个学期就退学了。当时我还觉得非常的可惜,因为他的体育很不错,运动会 能替我们班拿高分,我叫同学们捐款,想挽留住他,可是他返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据说是回乡下种田去了,那些捐款我只好带着大家上街撮了一顿。没想到几年不见, 他竟成了靠剋人吃饭的打手。我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 “你没事吧!丁老师。那两个人不值得你这样,刚才的事都是他们……” “没事没事,我怎么可能有事,这一切我早就料到,哈哈哈哈。”我忍不住狂 笑起来。 原来这一切都是要让我当众出丑,哈哈哈哈,我真是个傻瓜。 “喂——”旁边的另一个猪头墨镜使劲推了棍端一下,“你怎么能出卖客户的 信息呢?我告诉老大,叫你吃不完兜着走。” “你管我,这些钱我不要了!”棍端把钱撒到他的头上。 “拿起来吧,小子!你不是要赚钱帮你老爸治病的吗?”一个声音阴冷阴冷的 道。 是阿浪——梁浪。 “啊!”棍端吃了一惊,“梁老板,你,你还在呀!” “我当然没走,我还要看看我的老朋友有没有事呢!想不到你竟然会出卖我。” 梁浪搂着阿莲从人群中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原来真的是你们在整我玩。”我问。 “不错!你现在还笑得出来吗?”阿浪道。 看到自己最好的朋友和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居然背着自己有一腿,而且还使用这 种卑鄙的手段来整我,我的七窍都喷出了痛苦与愤怒的血液。 我的目光渐渐转向阿莲,最让我心痛的是她的冷漠。 “我们走吧!”她拉着阿浪匆匆走了,竟一刻都不愿停留,也不敢再看我。 为什么?为什么? 我最心爱的女人却伤害我最深,为什么你要背着我爱别人,想不到那天真的眼 神藏着冷酷的针,人生看不清,却奢望永恒。 我软弱的灵魂却陷入的太深,此时已麻木的走在崩溃边缘。 我整个人都已经麻木了。 ××× ×××等到我恢复知觉的时候,我发觉我是睡在床上的。 站在我面前的是小莲。 我长吁一口气,“原来是一个梦!吓死我了!咦?你怎么会在这的。” 我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起来。 “不!不是梦!”小莲说。 “什么?你连我的梦都能知道。”我笑着擦了擦梦里的冷汗。 “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小莲说。 “这是病房。”有人说。 我这才从虚幻中又回到了现实中来。 我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 雪白的床,淡蓝色的窗帘。 这里果然是病房,不是我的家。 “但为什么要用玻璃把这里密封起来那?”我问。 问谁? 不知道。 这间病房与一般的病房不一样,在我所处的三至四立方米的空间里,全部都用 透明的玻璃封住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这不是把我也给关在里面了吗? 玻璃外面站着好些人。 有老爸老妈,我的校长,同事,阿莲,阿浪。 他们脸上的表情各不一样。 有的同情,有的叹息,有的鄙夷,有的惊讶,有的……我也说不出来是什么表 情。 “让开让开!”一个全身用白色武装到嘴的医生走了进来。 他抬着一台酷似抽水机与吸尘器的综合机器走到了玻璃罩前。 “医生,这是……”我的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医生示意我什么也别说。我只好闭上了嘴。 “请你们出去一下,我要跟病人单独谈谈。”医生对所有站在这里的人说。 人们鱼贯而出了病房。 “怎么了,医生,我怎么会在这。”我觉得很惊异。 “唉,年轻人,你得了病。”医生叹息着说。 “不会吧!”我吃惊的说,“我的身体一向很好。我的名字也很好,叫丁无病, 我不应该有病的。” “丁老师,你是因为病发导致七孔流血以致晕倒,所以才被人送到这里来的, 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医生说。 “没怎么样!”我说。 “你知道吗?你的病很严重。”医生说。 “我知道,这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我的病看来很难好了。”我想起小莲, 黯然道。 “不是心病,”医生正色道,“是性病!” “啊!”我大叫一声,“医生,你不要玷污我的清白。我什么时候有性病了, 我至今连女人都没亲过。” “你别不好意思,大家都是男人,我了解。”医生嘿嘿嘿的笑了。 “喂!我警告你,我至今还是童男之身,你不要毁谤我!”我愤然道。 “你知道你患了什么病吗?”医生说。 “什么病?” 他正要回答。忽然想了想了,说道:“算了,总之,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我心中疑惑不解,看看玻璃隔绝罩,问他:“为什么要把我隔绝在里面,我可 以出来吗?” “不行!”医生说。 “为什么?”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他依然这样回答。 “搞什么鬼!”我从床上下地,伸手摸了摸玻璃隔绝罩。 这隔绝罩是用最新的超强度玻璃制成的,隔绝罩头顶有传声装置,所以隔绝罩 内外对话丝毫不受影响。 可是我认为这是传染病人的特殊病房,难道我得的是传染病?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害怕,大叫:“我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别说话!”医生说,“我现在给你吃药。”说着他就把手中的仪器放到桌子 上。 这仪器上有好几根不同颜色类似吸管的东西。管的头部还有类似章鱼触角的吸 盘。 他把一根红色的管子和一根绿色的管子接到玻璃罩前,用上面的吸盘吸住玻璃。 我心觉奇怪,只见一些红色的气体和绿色的气体从外面透过了玻璃进入了这里 面。并且聚拢在我的身边,我感到自己进入了红色和绿色的迷雾中,渐渐地,那些 雾气都渗入我的皮肤进入了我的毛细血管里,进而流入血液,我的全身顿时热了起 来,四肢百骸暖烘烘的,有说不出的爽快。 不一会儿,我的周围产生出一些黑色雾气,它们很快就聚到了吸管旁,被它吸 了进去。 “好了!”医生说,“你就好好的呆在这里吧!每天治疗两次。” “这是什么疗法?”我奇怪的问。 “这是‘药物分子直接进入血液杀除病毒自行皮肤排除法’,简称‘药法’” 医生回答。 “好名字,就是俗了点。”我笑道,“不过感觉很好!” “当然了!这是东方教授最新发明的药物疗法,使人体吸收药物率高达百分之 九十九点九九九九点点点点……” “东方教授?”我惊讶!“难道就是那个……” “没错!就是他!当今世界医学界的泰山北斗,天皇巨星,英俊而富有才华, 年轻却富可敌国,智慧与勇气的综合体,在全世界女人最想献身的男人当中唯一能 够击败的卡普. 李敖那多,在全世界男人最崇拜的偶像当中比比尔. 盖茨还高一票, 在世纪科学天才争霸赛中仅次于爱因斯坦的那个东方医圣。” “原来是他?我还以为是家住营建路218 号,曾经出手救治了我校长老婆的大 姨妈家的儿子媳妇的表妹的那条狗的东方始教授。他对药物治疗很有一手。”我道。 “像这种高级发明,一个兽医怎么可能发明得出来呢?”医生笑道。 我点头称是。 “你好好的呆在这,东方医圣一会儿要来看你。”医生说。 我顿时愕然,惊道:“不可能吧!我一个中学教师,怎能劳他大驾?” 医生看着我笑了笑,便出去了。 “这个医生鬼鬼祟祟的,问他什么也不说,我到底得了什么病呢?为什么要把 我关在这,还说什么东方医圣要来这儿看我,他是当今世界上的第一号医学家,不 在实验室里研究病毒,跑到这来看我干什么?莫非,莫非,我得了什么怪病?”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不过我很快就定下心来,现在世界上还 有什么病是不能治的呢?就算得了癌症,艾滋病我也不怕。 况且,我又怎么会得这些病呢?我全身不痛不痒,吃得睡得,笑得哭得,一点 有病的特征都没有。 那么,为什么要把我的关在这里呢? “因为我想试试我发明的这个治疗仪好不好用。”我听到的回答是。 “你是……”我问。 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男子从门外走了进来,他一身白衣如雪,迷人的脸上散发 着迷人的微笑。明亮的双眼如寒星般闪着无比的睿智。 不用说,我就能感觉得到,他就是东方医圣。我好像在那里见过他,难道是梦 里? 下面隆重介绍东方医圣。 他是世界医学史上的奇迹,可以肯定,在世界医学史上,还没有人能超越他, 他是前无古人,也许在一百年之内也是后无来者的医学天才,他不但连续三次获得 诺贝尔医学奖,而且拥有数以亿计的个人资产,这些资产是他的研究发明所得,最 后也都用来投在了医学研究方面,以取得更大的成就,为人类造福。他为人善良, 富有同情心,被世人称之为医圣。他原来的名字已没人记得。人们只记得他来自中 国,和东方不败一样复姓东方,做的却和东方不败大不相同,全是利世界利民,所 以人们称之为东方医圣。 人们之所以这么崇拜他是因为他只凭一个人的力量便攻克了世界医学史上最棘 手的两大难题:癌症和艾滋病。 现在不管是谁得了癌症和艾滋都不必害怕了,因为有了东方医圣发明的癌抗体 和爱抗体,只要注射了这种抗体,你便放心的去得癌症和艾滋吧!你就是想得也得 不了。已经得了的人也不用急,注射抗体后,癌细胞和爱滋细胞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就放心吧! 东方医圣,妙手回春,医中之圣,死人也可起死回生。 他,不知是外星的超人,还是天上的神仙。 总之,他给我们这些平凡世人的感觉,就好像,不是人。 因为他的成就,不是常人所能想象的,多少年来多少科学家为了癌症爱滋绞尽 脑汁。他却轻而易举的就能搞定,克制住这些病魔。而且,据说他只不过是个才三 十几岁的年轻人。他平时很少在媒体上露面,狗崽队也从不打扰他,因为他不是人, 是神。 没想到今天我能够亲眼看到他,更没想到他这么玉树临风,潇洒倜傥,有广阔 的胸襟和强劲的臂弯。 我简直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试问我一个小小的凡人,而他则是不是人的大 人物,他亲自来看我,我怎能不吃惊。 “你还好吧!”他很亲切的问我。 “还还还……好吧!”我仍然不能镇定下来。 “你就先在这里住几天,很快就会恢复的。”他微笑着说。 “我得的到底是什么病?”我说,“我感觉我完全没有得什么病。” “不是什么大病,也不是什么小病。”他道,“你自己当然感觉不到了,因为 这只是初期,到了晚期就麻烦了。” “那是什么病。”我说,“你还没回答我。” 他想了想,笑道:“是一种新型的感冒。” “感冒?”我奇道,“有必要住院吗?这里的住院费很贵的。” “住院费你不用愁,一切都是免费的。”他说,“这家医院是我开的。” “这我当然知道,全国的医院当中,十家有九家是你开的,我们西路市也一样, 我没想到你会在这里,”我侧头看了他一会儿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 好!我们两个非亲非故的。” 他哈哈大笑道:“你知道吗?你在餐厅里的表现我也看到了,其实,”他的神 色突然黯淡下来,“我也有过类似的经历。”他眨眨双眼,“我觉得我们两个是同 病相连,看得出来,你很爱她,不然不会那么伤心。” “那又有什么办法呢,她已经不爱我了。”我黯然道。 一想起这事我心里就发痛,鼻子就发酸,眼睛就充血,我痛恨我自己,为什么, 为什么,交往了这么多年,只摸过她108 下,连亲都没亲过她,更别说别的更深层 次的交流了,真的是很失败。 “你也遇到过这种事?”我问他,“你这样的人,女人想自动献身的恐怕都快 上亿了,怎么可能被女人甩呢,不要说笑了。” “你不明白,当一个人站在世界的顶峰的时候,那种孤独感,那种空虚感,是 别人无法体会的,这时候他会变得不再相信任何人,他需要的是真爱,当他被越来 越多的女人爱上的时候,他会分不清她们爱他的哪里,只有当他还是个小人物的时 候,他才能体会到真正的爱情的滋味。可惜现在那份真挚的爱情早已离他远去了, 上天也不会在给他再来一次的机会了。”他说到这里时,那双寒星般的眼睛里开始 闪起了光芒。 看起来他也是一个多情的人,我想。 “这就是为什么我至今都不娶的原因。”他眨眨眼睛。 “据说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女人……” “不错,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令他开心的女人,成功的女人的背后都有一 个令她伤心的男人。但是我……”他突然揪住自己的头发,脸上的表情很痛苦,不 知又想起了什么伤心的事。 “好了,我们不谈这些,”我看他的情绪有点激动,忙道,“我们谈点别的吧, 作为一个成功人士,你的压力很大吧!” “我不同,我完全没有什么压力,因为这个世上真正认识我的人不多,我又不 像大明星,怕狗崽队的搔扰,反正我现在已经是功成名就了,就这样无聊的活在世 上,什么也不用干也照样活得爽。”他淡然道。 我没想到这个大天才的内心其实是很空虚的,看来他的确和别人不同,不能用 常人的眼光来看他,要以一种看外星人的眼光来看他。 “我很冒昧的问一句,你成功的秘诀是什么?” “百分之九十八的天赋加百分之一的灵感加百分之一的汗水。”他说。 “果然与众不同,”我拍手道,“经典,敢和爱因斯坦对着干。” “我感觉我们两个真的好有缘,你真的很像我。”他说。 说完他就走了,连招呼也不打,事先也没要走的意思。 我没有生气,我有资格生气吗,没有。因为我只是一个凡人。 我现在总算明白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了,因为一个字“缘”。 这样的人是不能以常理来揣测的。 我又静静地躺在床上,总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却又说不出来。 我真的病了吗? 为什么一点小小的感冒都要住在这种高级病房里呢? 难道我得的不是感冒,而是另一种怪病? 正想到这里,病房的门开了,一个胡须很长,戴着一副眼镜的医生手持病历卡 走了进来。他的样子看起来相当的老,表情很严肃,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一看就 知道是一个资格很老的医生。 “小朋友,你已经病入膏肓了。”一进来他就用一种很低沉的声音对我说,那 种声音听起来很恐怖,“不过你不用怕,我会治好你的,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就是 东方医圣。”他嘻嘻的笑了起来,笑得也很恐怖,“刚才是不是有一个自称是我的 年轻人进来过,你可千万不要听他的话,否则你会没命的,他是个疯子,从精神病 科跑出来了,他把你关在这里是为了拿你作实验,我现在就把你放出来。” 他在墙壁上按了按,玻璃隔绝罩就缓缓的升了起来。 “你已经没事了,出来吧!”他柔声道。 我怀疑的看着他。 “你看什么看?”他皱眉道,“没事呆在这里面干什么,出来!”说着不由分 说把我拉了出来,“走吧,走吧!” “我……”我正要说话,他却把我推出了房门。 “这老医生应该不会骗我吧!”我想,“为什么这些医生看起来都怪怪的,讲 话也前后矛盾?”我一点也想不明白。 我顺着病房外的走廊走去,我想看看老爸老妈校长同事还有阿莲还在不在的, 估计多半都已经不在了。 我来到了病人家属休息大厅。 大厅里坐着各式各样的人。有的唉声有的叹气有的愁眉有的苦脸也有的表情严 肃,不知怎么地还有些幸灾乐祸的。唉声叹气愁眉苦脸准是你的血亲,表情严肃的 准是你的朋友,幸灾乐祸的准是你的仇人。 我看到了愁眉苦脸的父母和表情严肃的同事以及幸灾乐祸的阿浪。阿莲面无表 情,我不知道我们俩究竟算朋友还是仇人。也许一样都不算。 为什么他们还在这里等待?真的是为了等我吗? 我朝他们走去,他们也看见我了。 我高兴的朝他们招招手,没想到他们的脸色大变,仿佛见到了什么能要他们命 的妖魔鬼怪,想跑却跑不了,只好极不自然的勉强一笑,笑得难看死了。尤其是阿 浪,笑的像狗。除了我的父母,父母的眼里只有伤心和痛苦。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那时我很感动,我终于体会到,不管你是谁,不 管遇到什么事,这个世界上对你最好的还是你的父母。 我走了过去,还没说话,老妈就叫起来:“你怎么出来了!” “医生让我出来,我就出来了!”我说。 “那你的病……”问这句话的是老爸。 “放心吧!只是一点感冒,没什么事!”我说着朝校长同事们走去,他们见我 来,神色十分慌张。 我朝大家鞠了一恭,道:“谢谢你们来看我。” 大家强笑道:“这没什么!” 我朝前走了一步,他们的身体纷纷往后退缩。 真不明白他们这是干什么,我说:“谢谢,谢谢。”伸手想和校长握握,以示 谢意。 校长急忙把手缩到了身后。 我只好又往前走了一步,校长吓得双手护在胸前,叫道:“你要干什么?” 我道:“真的非常感谢,校长!百忙之中抽空来看我。”我一把握住他的手, 用力的摇了摇。“咦,校长,你怎么了!” 校长两眼一翻,倒了下去。 教导主任和其他老师见状,纷纷惊呼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我奇道:“怎么就睡着了。” “你你你你你……”教导主任指着我说不出话来。 “谢谢你!”我真想和他拥抱。 “别动!”教导主任叫住我,“你要干什么!” “别怕,我只是想用形体表达一下谢意。”我温和地说。 “哦哦……”教导主任苦着脸笑道:“不用了,小丁,你的心意我明白。口头 谢一下就可以了。” “好,Thank you !”我用英语谢他,因为他是教英语的。 他如释重负。 怎么他们都怪怪的。我一点也不明白。 “阿浪,”我转头便看到了他,“你……” 我冲到了他跟前,他急忙退了一步,“你你你你……你想怎么样。”他脸上的 表情极度的恐惧,极度的痛苦,甚至,我看得出来,他似乎有点想哭。 “我只不过想问问你,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以及为什么这么好心来看我,对了, 是谁把我送到这里的,是不是你,谢谢!”我紧紧搂住他。 “啊——”他惊叫起来,几乎跳起来了。忙挣脱我的手,缩到一边去了。 “这是干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这样,大家都把我看成个鬼似的, 唯恐避之不及。”我心中涌起一股无法抑制的恐惧,“难道我身上发生了什么怪事? 但是我很正常呀!连老医生都说我没事了。“ 我呆在那里,一点也想不通。 “丁无病!”我听到阿莲在我身后大叫道,“你不要以为自己得了异滋病就可 以为所欲为,我是不会怕你的!” “什么?”我转过头去,只见她手持一个烟灰缸,全身都处于紧急戒备状态, 这种状态只有在她遇到色狼的时候才会使出来,真是守中有攻,攻中有守,全身上 下毫无一点破绽。 “你这是干什么?”我奇问道。 “我我我……”她拿着烟灰缸的手微微颤抖起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慢慢的走过去,走到她身边。她始终没把烟灰缸砸到我的头上,这点我很高 兴,说明她还对我有点情意。我用左手把烟灰缸从她的手上拿下,右手轻轻握着她 的手不放,她的手手背冰冷,手心滚烫,一半像海水一半像火焰。 我柔声问道:“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刚刚说我怎么了?” “啊——”没想到她竟然像见到了鬼似的发出了类似鬼一样的恐怖的尖叫。吓 得我急忙放开她的手,她这才停止了惊声尖叫。 “你怎么了,别怕,我在这。”我见她停止鬼叫,忙乘机搂住她,让她依偎在 我的怀抱中,让她头伏在我的肩上,我温柔的道:“你叫吧,想叫就叫吧,你现在 最需要的是一个男人的肩头,这样感觉可能会好一些,肩头先借你一用,用完马上 归还。” “啊——”她又大叫起来,我的耳膜都快承受不住气流的冲击了,但为了她, 就算变成聋子也无怨无悔。 “你放了她,你你你……”我听见阿浪在我身后大叫,“你快放了她,丁无病, 你你你,你好狠。” 我转头叫道:“阿浪,你别这么说,我们两个是很纯洁的,你不要往歪处想, 作为一个有宽阔的肩膀的男人,女孩子需要借用一下肩头,你能拒绝吗?”我之所 以要叫着回答是因为这时候阿莲还在不停的恐惧的惊叫,她一定是因为遇到了什么 恐怖的事才这样,如果我能帮她就好了。 “医生,医生。”阿浪大叫道:“这有一个病人,你们快来呀!这有一个病人, 你们快来呀!” “对!医生,你们快来呀!这有一个病人,快来呀!”我也跟着大叫。 “叫什么,叫什么!”一个看起来很面熟的中年医生从大厅的一侧走来,“老 远就听到鬼叫鬼叫的,不但女的鬼叫,连男的也被传染了,你们这是干什么!” “医生,你来得正好,这人病了!”我和阿浪同时对他说。我用手指着阿莲, 而阿浪则用手指着我。 “到底是谁病?”医生问。 “是他(她)。”我们两同时道。不过我说的是“她”,指的是阿莲,阿浪说 的是“他”,指的是我。 “你们说是谁有病?”医生问我们旁边的人。 “是他!”大家的手指一齐指着我的眼耳鼻喉心肝脾肺肾。 包括校长,教导主任,其他同事,阿莲阿浪,甚至连老爸老妈都指着我。 老妈眼圈红红的,哽咽道:“儿子,你面对现实吧!” “面对什么现实!”我奇道,“我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我没病,医生让我出 院了!” “看样子已经很清楚了,”医生看着我笑了起来,“小朋友,你……”他双眼 死死的盯着我,突然把我拉到他身边,阿莲乘机逃出了我的怀抱,我摸着头,心想: “难道我真的有病?”,但听医生继续道:“没病,但是他们全病了。” “啊?”所有的人都懵了。 “既然我说他没病,让他出院,你们还要说他有病,你们是不是病了?”医生 说。 “啊?是你”我仔细看着他,果然非常面熟,好像就是刚才让我出院的老医生, “怎么你一下就年轻了四十多岁。” “我本来也只有四十多岁,你看——”他从白大褂的衣兜里掏出了一大撮用猪 毛之类的毛做成的假胡子,黏在下巴上,又掏出那副大眼镜戴上。果然就是刚才的 那个老医生。 “现在你们应该相信了吧!我没病!”我对大家说。 “没病你还呆在这做什么,快走吧!快走,快走,没病的人呆在这呆长了也会 得病的。”老医生使劲的往离开的方向推我。我差点被他推倒。 “可是,医生。”老妈说,“ 这检查报告上不是写着他的了……” “没有没有,怎么连医生的话话也不听了呢!我说他没病他就是没病!”老医 生似乎有点生气了。 “咱们走吧!”我说。 正在这时,一大队穿白大褂的人飞快的向这里跑来,他们一见到我就大叫道: “就是他,快抓住他!” 几个身强力壮的白大褂从四面向我包抄过来,我高声叫道:“这是干什么?” “你别管!”一个酷似冷面杀手的女护士手持一支装满绿色液体的注射器朝我 冲了过来,我认为那支注射器足足有十厘米的十倍那么长,简直太可怕了,被它戳 到,不,这个形容词太保守,应该说是被它捅到,不但病没治好,连好人都被它捅 死了,即使不死也得残废,即使不残废也会吓出神经病,实在是人间凶器之一。 “你还不快跑?快跑,快跑!”老医生边推囊我边说。 “我的脚有点软了。” “软什么软,又不是来抓你的” “那是来抓谁的?” 老医生并没有回答。 因为这个问题已经不需要再回答了。 杀手护士冲到我身边,一针捅了过来。 我本能的一让。 结果,她捅到的不是我,而是老医生,恰好捅在了屁股上。 我惊呆了,我心里非常的惭愧与内疚。 正在我无地自容之时——“你看到了吧!”老医生向我微微一笑,温和地道, “其实,他们要抓得是我。” “对!是他!”杀手护士肯定了他的说法。 我看得出她不是开玩笑。 “这是干什么,医生大火拼?”我猜测。 “其实不是啦,”老医生说,“因为我是神经病,现在该打针了。看!”他看 着那杀手护士把手中的注射筒里的绿色液体缓缓的推进到他的臀部,又顺着血管流 遍全身,脸上露出了很不耐烦的神情。 看来这个护士的注射手法相当的高明,隔着裤子也能刺中血管打针,而且技艺 娴熟,真令人感到既惊佩又恐惧。 老医生看她打完针,将针头拔出以后,忙道:“我可以走了吧!”说着便想以 每秒三百四十米的速度逃走。 杀手护士冷冷的道:“不行!”说着,几个白大褂从四面闪出,以几乎每秒三 十万公里的速度向他扑去。 音速当然比不上光速。所以说,老医生连动都没动,就被白大褂们拿住了。 “放开我,放开我!”老医生大叫。 “你必须再打一针!”杀手护士口气如冰。 “不行!”老医生宁死不屈的道。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便道:“可否能问一句,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护士道:“你没看出来吗?他是个神经病!他自己不也说了吗?正常人哪会说 自己是神经病的呢!” 我道:“神经病也不一定会说自己是神经病呀,况且,我看他这么理智,怎么 可能是神经病呢?” “好!”护士微笑道,“他是不是说你没病,要你赶快跑出院去!” “是呀,”我肯定道,“能说出这么有理智的话的人能算有病吗?” “不!”护士道,“这恰恰证明了他确实有病。” “不!”那老医生突然插嘴进来,“我没病!他确实没病!” “来人!”护士面如寒霜,伸出一只手,“拿针来!” “等等!”老医生沉声道,“今天不能再打针了!” “为什么!”护士冷笑。 “你是不是神经病,你到底会不会算算术,”老医生激动得几乎大叫道,“打 神智恢复针是不是一天打三次,一次打两针?” “是呀!”护士道。 “那你到底会不会算,二一得二,二二得四,”老医生似乎越来越鬼火,越来 越愤怒,青筋暴跳,吼叫道,“那么,你说,二三是不是得七,你为什么要一天给 我打八针呢,你这不是多打一针了吗?不行,不行,人家不干了嘛,人家不干了嘛!” 他似乎受了极大的委屈似的突然抽抽噎噎的哭泣起来。 “好好!”护士柔声说道,“二三得七,二三得七,第八针就省下吧!别哭, 别哭,好孩子是不许哭得,来,阿姨抱你去睡觉。” “不行!”老医生一口回绝,“男女授受不亲,你别想吃我的豆腐。” “好好,不吃不吃。”护士无可奈何,像哄小孩似的哄他道。 “那我吃你的,怎么样!”老医生道。 “呸!” “啪!” “呸!”是护士用口发出来的,直喷到他的脸上。 “啪!”是护士用手发出来的,直刮到他 的脸上。 “不给吃就算了,干嘛打人呢,还喷口水给我,太不卫生了!”老医生捂着又 有口水又有巴掌印的脸委屈的说。 “带走!”护士冷然道。 白大褂们一人抬头一人抬脚一人抬手分工合作的把老医生抬走了。 我茫然若失的站在那里,摸摸后脑勺,问护士:“这个老医生真的是神经病?” 护士笑了起来:“他哪是什么老医生,他只不过是个神经病,平时最爱假装医 生骗人玩,小伙子,你被他骗了!” 我这才完全确定他真的是神经病,那么他说我没病也是假的了,那么,我真的 得了那种病?那么,怎么会呢?不可能的。 我一时间无法面对现实,不由悲从中来,几欲流涕,“不,他不是神经病,他 是老医生!” “小伙子,你面对现实吧!不要因为自己头脑简单连神经病都分辨不出来而哭 泣嘛!其实,头脑简单的人不止你一个。况且头脑简单的人不用面对巨大的工作压 力,身体自然就好,四肢自然就发达了。”护士亲切的劝慰我。 我有点感动,眨眨眼道:“但是你误会我了,其实我不是因为这个才难过的, 而是因为那个才悲伤的。” “那个?”护士问我。 我附在她耳边小声的告诉了她。 “哇——”她吓得倒退两步。 “你怎么了!”我问。 “没事,没事。”她笑着说。突然脸色一转,指着我叫道:“快抓住他!把他 送回病房!” 几个好像是专门负责抓病人的白大褂马上冲上来,把我抬起,像抓那位装医生 的疯子一样,送到了病房。 我又被关在了玻璃罩里面。 现在的感觉和刚才绝对不一样,我使劲的敲打着玻璃罩,可自己的手反而敲得 隐隐作痛,我大声喊叫,却没人理我。 我累了,倒在床上休息了一会,这时候门开了,那位用“药法机”给我打针的 医生带着我父母校长同事阿莲阿浪走了进来。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医生问我。 “是!但是这是不可能的,我跟本不可能得这种病!”我一时间怎么都无法相 信我会得这种病,在这么多人面前,我很激动。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刚才这些人一见我就好像见了鬼似的,生怕和我接触, 原来是怕被传染,其实要传染哪那么容易。虽然,现在艾滋病已经不是不治之症, 但自己患上这种病,能不痛苦吗,再怎么说它也是大病,又不像感冒发烧,吃几颗 药就好,注射抗体的费用不是一般家庭所能承受的。而且得了这种病自己也很丢脸, 因为它一般是通过“性”传播的。从前它还有个俗称为“性癌”,患这种病的人, 如果是小孩,婴儿还好说,但是一个成年男人或女人得了这种病,绝对会被人怀疑 是在外面乱搞,叫人白口莫辩,无地自容,想想真是很没面子。我沮丧万分。但我 跟本不相信自己得了这种病。 “医生,你们到底有没有好好的检查,我的血液里真的含有HIV 吗?要是没有 的话,你这样乱讲话,我一样会告你毁谤,我怎么可能有病。”我冲着他大叫起来。 医生冷笑道:“这是化验单,你自己看!”他把手中的两份单子打开让我看, 又道:“这张是前天你们学校全校总体检时你的血液化验结果,那时候你的血液里 就含有HIV 了,今天结果刚出来,我就打电话去你们学校,跟你们的校长谈了谈你 的情况,听说你是学校里的优秀教师,我想你不会做那些事的,我生怕查错了,想 让你来医院再好好的查查,谁知你已经被人送来了。经过我们的再次化验,已经证 实了你确实是患了艾滋病,本来我还想瞒你,现在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也没什么 好瞒的了,如今艾滋病不再属于绝症,你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虽然费用极高,但这 点你不用愁,有人会替你支付的。” 我明白他指的是东方医圣。 医生继续说道:“你知道吗,自从东方医圣的‘艾抗体’研制称功之后,患艾 滋病的人不但不见减少,反而比从前增长了近百分之三十,而且目前还在增长,人 们不再像从前那样害怕得艾滋病了,所以许多人的生活变得越来越不检点,从前因 为怕死而不敢越轨,现在没了死神的约束,很多人变得肆无忌惮的干那些不该干的 事,同性恋和妓女队伍越发发展壮大,社会更加混乱不堪,尤其是现在都使用人造 血浆,艾滋病的传播途径也只剩下了性传播这一条,从患病人数增多这一点,可见 其危害,这与本来要把世界变得更干净更美好让人们少受病痛折磨的东方医圣的伟 大思想是大相庭径的。” 他的目光直盯着我的脸,道:“所以我希望你把你曾经干过的事告诉我,还有 与你发生过关系的人都告诉我,我们必需禁止他们再传染给别人了。”他回头看看 身后的人,又道:“这些与你关系密切的人也要进行检查,他们的血液化验正在继 续进行中。你应该配合我的工作。” 看着父母那悲哀的眼神,校长那惋惜的叹息,同事们鄙夷的目光,阿浪那幸灾 乐祸的笑意,还有,还有阿莲那不屑的神情。我感到我鼻子的PH值急剧下降,只觉 悲从中来,真想大哭一场。 “我,我,我我......没......没有......”我的声音如欲断的琴弦般颤抖, 我不敢再看他们,我怕再看一眼,我眼里的液体就会跑到脸上,越发丢我的脸。 “丁老师,你就说吧,不用怕,这也是造福社会呀!”医生见我难以启齿就鼓 励我说。 “对不起,我不能造福社会,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干过什么会得艾滋病的事!真 的。”虽然受到了他的鼓励,但我仍然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这句话说完。 “你这样就不好了,”医生说,“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要怀着一种造 福社会的观点来看待这个问题,你再好好的想想,是不是太多了,记不起来了。” “我真的没有,我根本就没做过什么,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得这种病的,我也 好几年没打过针了,你应该相信我,我根本没有得这种病的可能性。除非,除非是 有一只有艾滋病毒的蚊子咬过我。” “艾滋病是不会通过蚊虫叮咬来传播的。”医生纠正我的错误。 “所以说嘛,这就是我得病的奇怪之处。”我辩道。 “我看你就不用再隐瞒了,小丁,”我听到有人在说,“上个月我曾看见你出 现在‘百醉楼’,旁边还带着个女人,我想‘百醉楼’是什么地方,大家应该很清 楚了吧!你到那去不会是为了进行教育工作吧!” 我看清楚了,说话的人是马哥,他从我入校的那一天起就开始跟我作对,我也 不知道我什么地方得罪了他,总之他看我很不顺眼,自然而然的我看他也就不顺眼 起来了。后来根据我的推断,我才得知这个人自称是麻辣教师,崇尚用暴力解决学 生问题,而我在来校的第一天就在欢迎会上大力的批判了暴力,我说暴力是一种变 态的行为,老师如果用暴力解决问题的话根本就是一个懦夫,不算男人,越暴力的 人其实内心就越懦弱,他要借助暴力来掩盖自己真实的内心,而真正有自信的好老 师是不会用暴力的,他用的是自己的心而不是拳头,打学生的老师不算老师,和学 生打成一片的老师才是好老师。当时我说的话似乎句句针对他,便在那个时候他就 开始看我不顺眼了。后来又因为我抢了他优秀教师的称号,他就变得处处与我作对 了。 我说:“马老师,你怎么知道我到那里去的,难道你......” 众人都怀疑的望向马哥,他却不慌不忙,淡淡的道:“我家就住在‘百醉楼’ 附近,从阳台上就能看到那儿,不过你放心,我是有名的妻管严,我老婆从来不准 我到‘百醉楼’两百米以内的地方,违者罚款,现在我才知道我老婆对我是真的好, 而你就不同了,单身汉一个,女朋友又不再身边,到那里干什么,那就很难说喽!” 他说着干笑起来。 “真的是这样吗?儿子?”老妈问我,她脸上的表情十分的痛苦。 “你没事去那种地方干什么?”老爸严厉的问我,两眼冒出想像小时候那样打 我的目光。 “唉,小丁,你一个大好的青年,我一直都很欣赏你的才华,可你怎么能做出 这种事呢,况且,你为人师表,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你怎么连点小小的兽欲都克制 不了,如果这件事传了出去,我们学校的脸往哪搁哪!”校长一声叹息,数声埋怨。 “不,不,不,我到那里去是为了,为了......为了......不,我不能说,我 答应过她,” 我有些急了,“总之,我没去找过什么不良女子,我去那完全是为了一个人将 来的前途和命运,但是我答应过她,我不能说。” 我上个月确实到过那里去,我是为了一个学生。 我的学生宋茶雪已经三天没来上课了,同学们也都说没看见过她,我非常恼火, 心想这是干什么,不来上课,连假也不请。于是我找到她家,来开门的是她弟弟, 我说明来意,他带我进去,我看到了一片狼籍的屋子,和一个卧床不起的女人,那 女人面色蜡黄如僵尸般直挺挺的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招呼我。 原来这女人是她的母亲,她老公是一个吸上了白粉的“四号客”,他散尽家财 抛妻弃子,后来进了戒毒所,于是,整个家就靠她一个人来维持,终因积劳成疾病 倒了,上个星期,她老公从戒毒所里放了出来,可惜死性难改,他冲回家里把所有 值钱的东西都翻走了,连唯一的一点积蓄也都被他抢去,那是宋茶雪母亲治病的钱 哪! 无奈之下,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女孩子就只好一个人出去打工,养家糊口,替 妈妈治病。 听到这里,我鼻子直发酸,我问她母亲她在哪里打工,她说她也不知道,她弟 弟却说他知道在哪儿,但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我让他带我去,他带我去的地方竟 然是‘百醉楼’。 我在“百醉楼”里找到了她。她打扮得花枝招展。给我的感觉却非常丑陋。 “这不是你来的地方。”我还没说话,她就先说了。 “谁说这不是我来的地方,我有个学生在这工作我来看看。”我说。 “她已经不是你的学生了,她不读书了。”她冷漠的回答。 “一日为徒,终身为子,她会读的。” “不,她不会读!” “我知道她想读,可是因为要替母亲治病才来这的,她这么小就有这种勇气我 很佩服,但我要告诉她的是没有尊严的活着还不如去死。” “别跟我说这些,你不论说什么我也不会走的。”她很厌烦的看着我。 “我不是来劝你走,我只是想知道你要赚多少才肯罢手。”我说。 “最少五千!”她说。 “这么多!”我惊讶。 “是啊?”她冷眼看了我一眼,“怎么,你想给我吗?你不吃饭了?老师!” 最后两个字她好像特别加了着重号。 “是不是赚够了你就会回去?”我问。 “到时候再说啦!”她爱理不理的说。 这时后,一个肥肥胖胖的女人走过来叫她,“小雪呀!张老板叫你过去陪他唱 卡拉OK. ” “你还有没有话要说的,没有我要工作去了,这是你平常说的,要有敬业精神。” 她不耐烦的说。 “敢问这位先生,你要不要唱,我叫小姐陪你!”肥女人想作我的生意。 “我就要小雪!”我说。 宋茶雪和肥女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 “可是张老板先叫她了呀,不如我替你另找一个吧!”肥女人想满脸堆笑,可 是堆起的却是肥肉。 “不,我就要她!”我把话钉进了她的耳膜。 “你凭什么要她!告诉你,今晚上她必须陪我们老板唱。”两个牛高马大的黑 衣墨镜走了过来,身后跟着的是一个大腹便便的西装革履。 “就凭、就凭她是我的学生,学生工作,老师应该享有优先权吧!”我虽然有 点害怕,但是还是无法克制住自己不把话说出来。 “你是老师?”肥女人几乎笑了起来。 “对,宋茶雪的老师——丁无病。”我缓缓的说道。 “这位是‘明大利天’的总经理——叶自立先生。”肥女人以一种反衬的口吻 向我介绍西装革履。 “你是老师,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很好,我从来都很尊重老师。”叶自立看着 我道。 “不过金钱面前人人平等,老师也不能享有特权,除非是教师节那一天。可惜 今天不是。” 他从衣里掏出一大叠钱,用手一撮,钱就变成了一把扇子。他扇了扇凉,对宋 茶雪说道:“一首歌,一百块。” 宋茶雪看了我一眼,道:“对不起,老师,金钱面前人人平等,下次我再陪你 唱吧!”她走过去挽住了叶老板的手臂。 如果我不阻止的话今天晚上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会发生羊入狼群的悲剧。我 不能眼看着这样的事发生。 “等等!”我大叫道,“我出一首歌,五千块。” 正在往歌台上去的宋茶雪和叶老板都转过头来,眼里透着吃惊与不相信。 “你有这么多钱吗?”叶老板手下一个酷似阿诺·施瓦辛格的手下道。 “我当然有,你们不要以为作老师的连这点钱也没有。我一个月还是有好几百 块的工资的。”我冷笑道,“作老师的虽然赚的不多,但应付这种小场面还是绰绰 有余。” “宋茶雪,跟我走!”我扬头道。 她轻轻的放开了叶老板的手臂,我非常高兴,心想总算挽回了老师的几分面子。 谁知叶老板突然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啪!”的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宋茶雪 娇弱的身体一个踉跄几乎跌倒到地上。 “喂!”我大叫道,“你想干什么!” 我冲到他跟前,狠狠的瞪着他。 “你想干什么?”叶老板手下另一名很像席维夫·史泰隆的手下挡在他的身前 冷冷的问我。 我的头顶只到他的胸部,所以我决定不出手。 “没没没什么,”我仰起头,满脸堆欢的道,“我只是说,既然叶老板很尊重 老师,而刚才说的,金钱面前人人平等,那么,我想小雪应该······应该· ·····” “好,我这个人一向很公平的,一首歌,五千块,我不是出不起,而是我认为 为这么个小妞不值得,”叶老板不屑的望着我,“你准备点几首歌?” “一一一首······”我讷讷的道。 “好!”叶老板朝朝着像史瓦辛格的手下一撇头,道:“阿诺,你去搜搜他身 上有没有五千块钱?” “是!” 阿诺走过来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抓住我,然后就让一双手恬不知耻的在我身上到 处乱走,包括那些男人最不该碰的男人的地方。 “干什么,干什么?嘻嘻!”他竟敢摸我的胳肢窝,搞得我痒得有点想笑,真 是个老变态,连男人的便宜也要占。 最后,他把我全身上下,包括外衣衬衣短裤袜子里的所有钱都搜出来了。 “一共是八十五块七!”他上前禀报老板。 “哈哈哈哈!”叶自立大笑起来,“只有八十五块七你还敢来这种地方,你有 资格点一首歌五千块钱吗?” “我赊帐不行吗?”我说。 “你说行不行?”他一把揪住宋茶雪的头发问她。 “你放开她!”我大喝。 “不······不行”宋茶雪缓缓摇头,她咬着嘴唇,眼圈渐渐红了,说, “老师,你回去吧!” “她说让你回去!”叶自立笑起来,“既然我们的小雪小姐叫你回去,那我就 派人帮你送回去!”他朝阿诺和史泰隆使了个眼色。 那两人会意,把我轻而易举的抬了起来。 “不用了,不用了,谢谢!”我笑着说。 可是他们已经把我给送了回去。我被他们从‘百醉楼’里扔到了街上。 “要送就送到家,做事要有始有终!”我说,“妈的,王八蛋,敢丢我,不想 活了吗?” 他们没听到这句话,尽管他们的耳朵没聋。 因为这句话是我在心里说的。 一个男人被人从‘百醉楼’里给扔了出来,这种事如果给人看到那岂不是太丢 面子了,我不能让别人看到,我必须在一秒钟之内爬起来,可惜当我把头从地下抬 起来的时候,我发现眼前全是人的脚。 有穿皮鞋的,有穿凉鞋的,有穿木鞋的,也有穿胶鞋的......有高跟的,有低 跟的,有四十四码的,也有十四码的......我还听到了他们的声音。 “不错,真漂亮!” “可惜了,怎么会就这样躺在这呢?” “是不是病了,躺在这一动不动的?” 我明白,这表示我已经被人包围,我被人扔出来的样子一定很好看,动作也一 定很惊险,否则不会这么引人注意。 我不能这样一直趴在这。 可是如果我起来的话,我岂不是太丢面子了? 趴在这就有面子吗? 没有。 所以我决定起来,既然已经没面子了,那就不怕丢面子。 我起来才发觉没有一个人在看着我,他们看的是别人。 在我的旁边一二米远的地方,围着一大群人。围观的不是我。 这下我反而又些失落感,好不容易才被这么多的不同年龄层次的人关注一场, 想不到吸引他们的却是别人。 这下我虽然没丢面子,感觉上却很没面子。 我要瞧瞧这人是何方神圣,这么富有吸引力。 这人是个具有让男人无法抗拒的想看她一眼的女人。 而且看了一眼后还想看第二眼第三眼......第一百眼一千眼......她以一种很 有魅力的姿势晕倒在那里,呈现出一种快要走向死亡的神秘艺术感。 怪不得会把这么多的街头艺术家吸引过来了。 我不是什么艺术家,我只是个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活人死在街上也没人管的 小人物。 “还不快送她到医院!” 我冲进人群抱起她,她的身体很轻盈,也很冰冷。 “我们已经打110 了。”有人说。 “110 什么时候到?” “五分钟后就到!” “来不及了!” 她现在已经气若游丝,如果在一分钟之内还得不到救治的话,她就会有生命危 险,等110 五分钟后赶到这儿,再花一分钟把她送到医院,她多半已经没气了。 “所以我现在就送她到医院。” “你是她什么人?” “什么人也不是,只是个过路的?” “你要送她去医院?” “是啊?怎么了?” “你没毛病吧!”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的毛绝对没病!” “看来你还真有毛病!” “懒得理你!”我横了他一眼。 哎呀,不好,原本还剩一分钟的时间经过以上对话后,只剩30秒了。 离这儿最近的医院只有三百米远,我的百米速度是:不抱人时为12“8 ,抱着 一个人时为25”6 ,抱着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气若游丝的美女时经过估算应该可达 到12“79. 花了12”79×3<30“的时间,我终于把她送到了医院。 她的呼吸越来越弱,身体也越来越冷。 急救病床来了。 我把她放到床上,医生忙把氧气罩罩在她的口鼻上。 这时候,我看到她的胸口急剧的起伏了几下,然后,也许是我眼花了,我看到 她突然睁眼看了架在床边架子上的医疗氧气筒一眼,只听“砰”的一声,氧气筒爆 裂开来,里面的氧气飞快的溢出,马上消散入空气之中。 我呆了一秒钟,便听到一位反应最快的医生对着我叫道:“还不快做人工呼吸。” 事后想起,为什么她自己不去做而叫我去做,原因可能是她认为一个女人给另 一个女人做人工呼吸还不如一个男人给一个女人做效果来得快,事实证明了她的想 法是正确的。 当时我不及思索,便把嘴凑到了她的嘴上,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她忽然睁开眼 来,我们俩四目相投,相视了0.1 秒,我看到她的眼中充满了极大的惊恐,我急忙 把嘴从她嘴上移开,她顿时翻白眼,我急忙又吸了一口气,通过口对口的接触,把 气贯给她,这一口气贯的好长,她又缓缓睁开眼睛,这次,她的眼里不再有恐惧, 而是充满了感激,还蕴含着笑意。 “喂!起来了,氧气筒来了。”一个医生说。 我正要离开她的嘴唇,可是我感到有一股我无法抗拒的吸力从她的唇上传过来, 让我的嘴无法离开她的嘴,她的眼中点漆般的眼珠左右动了动,似乎要我别离开她。 由于我的嘴被她吸住,不能说话,所以我只能用眼神告诉她,我必须离开,请 你放开,我们不能那么开放,要有所节制,医生已经拿真氧气筒来了,你不必再把 我当氧气筒了,我的氧气很快就会用完,马上就变成二氧化碳气筒了。 谁知道,也许我用眼神传达思想的本领还不到家,表达的中心思想有所不当, 她竟会错了意,反而把我吸的更紧了,让我无法呼吸,如果再这样下去,她没死, 我反倒窒息而死,那真的是死的“轻于鸿毛,重于氧气。”实在是大大的不值啊! 幸亏医生们及时出手相救,才使我幸免于难,回想起来真是感激不尽呀! “已经一分钟了,快把他俩分开,否则这个人工呼吸会把人呼死的。”那位医 生大叫。 另外几个医生看到这种场面也冲过来往后拉我,想把我从她的嘴上拉开,其实 我又何尝不想,可是她的吸力太大,使我无法自拔,就算有医生相助也难以脱离。 四个医生抱住我的身体,将我抬起,像拔萝卜似的往后用力,用力,再用力, 终于功的帮我拔出来我抹抹嘴唇,心想,本想救人一命,怎料到却被她吃了一通豆 腐,我的初吻就这样在青天白日之下葬送在这里了,虽然对方也是个美女,但是我 的心里只有阿莲,她再美也是比不上阿莲的。 可是我心中还有一事未明,在我的嘴被她吸住的时候,我已经好几分钟没喘气 了,为什么我的身体却丝毫没有窒息之感,而心中却觉得就快死了,难道这是一个 男人与一个女人第一次亲密接触时正常的生理和心里反应? 她缓缓的闭上眼睛,似乎又沉沉睡去。 医生埋怨我道:“你们怎么能这样,年轻人,我好心给你一个在光天化日下让 你光明正大的亲她的机会,你却不知矜持的咬死不放,你可知道,做什么事都要有 所节制,否则非死即伤?”转头问护士道:“她怎么样了?” 一个替那女子检查脉搏的护士回答道:“她的呼吸恢复正常了,暂时没有生命 危险,但还非常的虚弱,我们还要继续替她检查。” 医生点头示意,吩咐护士把她送进急诊室,又问我:“她有什么病?” 我说:“不知道。” “那她是怎么晕倒的?” “不知道。” “她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你怎么什么也不知道?” “我本来就什么也不知道。” “她不是你女朋友么?” “不是,我女朋友在美国。” “那你刚才还那样亲她不放?” “是她吸住我不放!” “哼哼!好,我问你,你怎么会把她送到这里来的?” “这件事说来话长,我捡着最精要的说吧!” “你说吧!” “我的一个学生没来上课三天了,我为了去找她,被人扔到了街上,我趴在地 上的时候看到我身边有好多脚,我以为他们是在围观我,我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后 来硬着头皮起来一看,原来他们不是在围观我,你说我是不是不太有面子。他们围 观的是一个晕倒的女人,我算出这个女人还有三十秒抢救时间,所以我就把她送来 了,否则她会死在路上的,你也知道最近我们西露市正在搞美化城市的建设,禁止 乱扔垃圾,市民应该维护城市卫生,你想想,如果我们美丽的城市中有一具尸体横 陈在大街上,也没人去打扫,那不是整个城市都没面子,连你连我也都没面子了, 所以我更应该把她送到这里来了。” “就这么多?” “就这么多。” “那你跟这个女人全没关系了?” “是啊,素未平生。” “这么说你是见义勇为了?” “不,我只不过是助人为乐,不过你硬要这么说的话,我也不会不给你面子的。” “哈哈哈哈,你想骗谁,当今这个世上还有谁这么好心,了不起打110 ,你会 这么好还把她送到这里来?你老实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要知道,我老公是侦 探,你的眼神是隐藏不了真相的。” “我......” 这时,一个护士很焦急的走过来道:“医生,血检仪出毛病了,另外她需要输 血,可是我们的血浆用完了,怎么办呀?” 医生道:“我去看看!” 我跟着她进了病房,只见那女子躺在床上,面如金纸,嘴唇发白,十分虚弱。 医生冷静的道:“别怕,我是O 型血,把我的血输给她!” 我听她这样说,不禁很感动,说道:“医生,你的这种精神真令小弟佩服,可 否告诉我你的名字,留作纪念。” 医生道:“可以,记好了,我叫钱少芬,为了钱,卖点血也值得呀,你有多少 钱?” 我道:“我有八十五块七,你问这个干嘛?” 钱医生道:“废话,你不付钱谁付?” 我奇道:“为什么?” 钱医生道:“是你把她送来的,自然是你帮她付,而且根据我的推理,一定是 你把她弄成这样,怕她死了,你犯谋杀罪,所以才把她送来急救的,是不是?” 我忙道:“这怎么可能?” 钱医生冷笑道:“不用再狡辩了,你付是不付?” 我强笑道:“再说,我也没这么多的钱呀!” 钱医生道:“你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在你面前吗?你怎么这么势利,为了钱连 人命也不救了吗?钱不是万能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别这么吝啬,你马上付钱我 马上输血给她,你就救救她吧!你敢不救她吗?” 我尴尬的道:“可是我真的......” 钱医生道:“好,你不付是不是,那你自己把血输给她,你是什么血型?我看 你像‘O 型血’,既小气又不负责任。” 我道:“不不不,我是A 型血。” 旁边的那护士喜道:“正好,那位小姐也是A 型血。” 我惊道:“不会那么巧吧!” 钱少芬笑道:“你跑不了了,你体格健壮,输点血不会死的,你不想救她了吗? 不许跑!“她抓住我的手臂。 我不高兴的道:“好,就看在你说我体格健壮的份儿上,我输就输,快点儿, 摸我手干什么?” 为了救那个女人,我只好任由钱少芬的摆布。 输血在一分钟的准备工作后正式开始。 看着自己的血液一滴一滴的流入别人的血管,我感到自己就像是个漏斗,漏到 最后就滴水不漏。我的生命,我亲爱的蛋白质,维生素,红血球,就这样给了别人, 真有点划不来。不过这又能怪谁呢?只怪我多管闲事,我也搞不懂为什么我这么爱 多管闲事,经过思索,我认为这跟我爱看武侠小说有关,下意识的想打抱不平,作 什么大侠,当武林盟主,可惜到最后作的只不过是个老师,当的是一个班的盟主。 而且还常常遇到倒霉事,幸亏我向那些书里的大侠们学了他们的乐观主义精神,所 以才能至今屹立不倒。 我不知不觉的在思索中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发觉那女子正躺在床上看着 我。她的脸色好多了,不过看上去仍然娇弱无力。 “你醒了?”她说。 “你也醒了?”我说。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她软绵绵的说。 “相逢何必曾相识,恩恩相报何时了,小姐,你不必记住我。”我非常大方, 蛮不在乎的说,“我叫丁无病,是教育界的,家住营建路205 号,工作单位是西露 一中,小姐,你贵姓?” “姓东,”她冷笑着说,“丁先生,看不出你为人师表的,为什么要在我昏迷 不醒的时候占我便宜?”她的口气变的不尽人情起来。 我还没回答,她又说:“你有权保持沉默,因为你所说的一切将成为激发我怒 火的导火索,到时候你惹火上身了,想灭都灭不了。” 我冷静的回答说:“小姐,你不能这么说,我这人从来都不贪小便宜,你说我 占你便宜便是玷污了我的清白,刚才,在没有氧气筒的情况下我只好充当了你的氧 气筒......” “为什么我吸到的只有二氧化碳呢?”她打断我的话。 “那是因为你死不放嘴的缘故,我自己也因为你这种贪婪的行为差点窒息,多 亏医生把我拉了出来。”我解释给她听。 “这么说你占我便宜反而是我的错了?”她的嘴不由自主的撅了起来。 “一切都是相对的,在你被我占便宜的同时你也同样占了我的便宜,况且,小 姐,在这个改革开放的二十一世纪,我们应该把传统观念抛开,不能太保守了。” 我开导她说。 “你说的好像蛮有道理的,既然这样,我就不追究这件事了。”那小姐好像还 很宽宏大量的说。 我心想这人究竟是什么人呀,自侍长得漂亮又有点性感就认为男人对她有意思, 真是得了便宜还买乖,唉,女人呀女人。 “你叹什么气,是不是认为我得了便宜还买乖。”那小姐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 “嗯......不是,”我突然一拍脑袋,叫了起来,“不好,我学生还深入虎穴, 我得去救她。” “你说的这个‘她’字应该是女子旁的吧!”她一笑道。 “你怎么知道?”我有点奇怪,怎么这个小姐还能看出别人的心事。 “嘿,你们男人呀,当老师的也一样,这我当然知道。”她抿嘴笑了起来。 “你知道什么?”我哼了一声。 “我知道我晕倒在路上,没有人送我到医院,是你送我来的,你帮我做人工呼 吸,还输血给我。”她微笑着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 我心想,她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不会是想以身相许吧! “你想的倒美!”她瞪了我一眼,似乎知道我的想法。 “说吧,”她扬起头说,“有什么要我帮忙的,要钱吗?” “你把我丁无病当成什么人了,”我愤然道。 “不过如果你真的有的话,能不能先借我一些,”我又和颜悦色的说,“我需 要钱去救人。” “你要多少?”她问。 “五千。”我说。转念一想,我又说:“算了,算了,我还是走吧!”我转身 欲走。 “等等,”她叫住我,“丁无病,五千块钱怎么能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我给你 五千零一块!” 她从身上背着的皮包中拿出了一个钱包,掏出了一千零一块钱,递到我的面前, 说:“拿着” 我差点说不出话来,没想到她说给就给,毫不含糊。 “我、我......是不会要你的钱的,”我一边说一边接过她的钱,“我只是借 去救人,我一定会还你的。” 这时钱少芬走了进来,她正好看到这一幕,眼珠都快凸出来了,咽了口口水, 指着我说:“我就说世上哪有这么好心的人呀,小伙子,你真有一套。” “你给我住口!”东小姐冷冷的说。 钱少芬也不知怎的,似乎有点怕,她果真就住了口。我想她大概是看在钱的面 子上才住口的吧。 这世上有很多人都是这样,可以为了钱而出手,也可以为了钱而住口。有时候 我也一样。由此可见钱的魅力。 “你走吧!”东小姐对我说。 “好。”我把钱放到衣袋中,问:“我要到哪才能找到你还你钱。”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