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安安,我要去你那住几天,你在吗?” “发生了什么事?” “我已经快到了,见面再说。” 梦岚的白色轿车在京北高速公路上急驶着,走过平原的尽头,接着驶进了一条 崎岖的山道,在依山盘旋的公路上缓缓地走了许久,才驶进一个掩藏在山洼中的小 村落。 这里风景优美,山峦起伏,水波荡漾。在不远的山脊上可以清晰地看见古代残 长城的遗迹。梦岚的车终于停在离公路不远的一座外观有点类似欧洲农家式样的、 但又很简朴的二层小楼前面。 女友安安正抱着双臂站在门前等候着她。 安安是梦岚的闺中密友,又是一个画家。两年前,她和丈夫大山一起为了追求 浪漫和宁静,在这块风景优美的地方盖起了这座小楼,两人游哉优哉地过起了世外 桃园的生活。 梦岚停下车,跟着安安走进她的家。 安安的老公大山不在家,屋子里摆满了他们夫妻两人的各种风格的画作,只在 屋子中间的地上,放着一块大大的地毯和一套沙发,几只粗布做成的沙发靠垫凌乱 地扔在地上和沙发上。整个屋子里,充满了艺术家落拓不羁的格调。 安安为梦岚倒了凉茶,拿来了水果,同时她不停地用眼角瞄向她。她们是从小 一起长大的朋友,不用什么客套和开场白,梦岚的面目表情已经把什么都告诉她了。 梦岚现在正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中。 安安坐在她的对面,两个艺术知心朋友,默默地相对无言。过了一会儿,梦岚 的眼泪才突如其来地迸射出来,很快地,她就泪流满面了。 安安望着梦岚,不说一句话,只是把一块凉湿的毛巾递了过去。 梦岚用毛巾捂住脸,禁不住像个孩子似地痛哭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收住 哭泣。 “说吧,老武怎么了?”安安一下子就问到了要害处。 “我刚刚发现,他在外面有一个女人,已经三年了。”梦岚说,“我们已经走 到头了,他把我伤透了。” “那个女人是什么人?年轻?漂亮?” “年轻倒是年轻,漂亮可说不上,是个硕士研究生。” “老武的下属?” “他雇来当秘书的,结果就真成了‘小蜜’。” “这种事可不新鲜,像老武这样的商人,做出这样的事太自然了。你打算怎么 办?离婚?” “离婚是很容易的,可事情不这么简单。这些天来,我突然发现,这么多年里, 我都是在欺骗当中渡过的,他根本就不尊重我。我也早已不是自己了。我要思考一 下,以后我要怎么生活下去的问题了。” “是这样!” 安安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踱来踱去,这是她的习惯。每当她踱步时也就是她灵 感迸发的时候。她倚在窗前,仍旧抱着双臂。“梦岚,我们能不能淡化这种感情? 我们是独立的,你也有你自己的事业,我们为什么要为一个男人这么痛苦?其 实,婚姻关系到了一定阶级,就成了一种合作的关系,你的孩子还小,为什么把孩 子的这种安宁的生活破坏掉?真要离了婚,会有好多的麻烦的,你想过没有?“ “我也不能在屈辱中过下去呀?” “我们仅是为自己吗?你是个作家,可以站得比他高,用你的轻蔑来回击他。” “唉,我们都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在感情生活上常常是不自信的了。” “谁说的?告诉你,现在有许多年轻的男人就喜欢四十多岁的女人呢!成熟呀! 有韵味呀!“安安的话让梦岚笑了起来。 安安看梦岚轻松了一些,才又说:“其实,你来的真是时候。我们俩正要去采 风,你就在这儿住几天吧,顺便给我看着家。外面院里我种着菜,劳驾你每天给我 浇点儿水,帮我每天喂喂鸡。没有你,我还真的走不开呢!” “把我当成女佣了?付工资吗 ?” “工资就是你可以随便吃我地里的菜和鸡下的蛋。可新鲜了,绝对是绿色食品。” “你什么时候走?” “今天就走。” “啊!这么巧?” “因为你来了嘛。我的行程就提前了。要不,大山在城里的家里还要等我两天, 我还怕他给我找麻烦呢!”安安和梦岚禁不住地全都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