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第二天,梦岚一觉醒来,已经七点钟了。她拉开窗帘,明亮的天色晃得她睁不 开眼睛。她听见院里一阵阵“哗啦哗啦”的水声,往楼下一看,刘方正在为她的车 子擦洗呢。梦岚倚在窗前注视了他好一会,他都没有发现,最后,还是梦岚向他打 招呼:“起得真早呀!” 刘方的手臂停留在半空中,抬起头来望见了梦岚,说了一句:“习惯了!”就 又擦起车来。 梦岚洗漱完毕,走下楼来,为两人准备早餐。 刘方进来了,对梦岚说:“大哥怎么还没有起?” “谁?什么大哥?”梦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您先生呀!” 梦岚才想起那是自己编出来吓人的,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在这间屋子里, 根本就没有什么大哥。” 两人客客气气地吃过早点,刘方说:“我要走了,我的车子还停在路边呢。” “你准备去哪儿?” “浪迹天涯,走到哪儿算哪儿。” “怎么不上班呀?” “我有几天休假,准备一个人到外面跑跑,老在城里呆着,闷得很啊!”他又 问:“大姐在这自己画画吗?” “我像画家吗?” “我看你不象画家,倒像个作家。” 梦岚一愣:“为什么?” “说不上来。作家和画家的气质不一样。” “你还真说对了!” “什么?你真的是作家?” 梦岚没有回答。她说:“要不要我帮助你修车呀?” “哪儿敢?不过,我要借用您的一些修车工具用用。” 梦岚和刘方一起向公路上走去。刘方的车是一辆蓝色的帕萨特,而且真的是陷 在了路边。为了抬起车,梦岚只得到路边请来了几位正在运送西瓜的农民。这几个 农民很厚道地说:“不就是出把子力气吗?俺们有的是力气,干这点儿事不算啥! 回头,你们买俺们几个西瓜就行了。” 很快地,车被众人从沟里抬了起来,修理好了,还买了几个西瓜。刘方说: “怎么样?我带你到附近兜兜风?” 梦岚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刘方开着车向山脚下驶去。这片山地即将开辟成新的旅游景点,因为这里是一 片果园。山上,种满了核桃树、板栗树。山的腹部,有一条晶莹透彻的山泉,顺着 一条河沟缓缓地一直流向山脚下。山腰几块巨大的石头构成了一道道景点,那些石 头怪模怪样地蹲在山里,呆了无数年,直到今天,终于被当地的农民们发现了一些 利用价值。 梦岚和刘方一边走一边聊天,他们已经熟悉了起来。梦岚对他说起她对医生的 感受:“我对医生本来就有好感,因为从小去医院看病,总见男医生,可是这些男 人们总是很温和,一个个文质彬彬的,跟病人说话就像是在哄孩子。” 刘方说:“病人可不就像小孩?病人是弱者,是需要帮助的。” “你去过国外吗?” “去过两年。我在国外读的博士后。” “为什么没有留在国外发展?” 刘方没有正面回答她, 只是开玩笑似地说:“如果我说是为了爱国,你会不 会不相信?” 梦岚笑了,他们已经走到了溪水的源头,水从山石的缝隙中“汩汩”地流着, 清澈的水,让人看了不觉神清气爽。梦岚说:“好好喝几口吧,这是真正的天然矿 泉水,水质可好了!”刘方脱下鞋袜就跳到水里,梦岚站在岸边笑着说:“小羊小 羊,你为什么弄污了我的泉水?” 刘方马上会意了,他回答:“我在下游,你在上游,我怎么会把你的泉水弄污 了呢?” 梦岚夸奖他:“真聪明!奖励你一下!”她撩起溪水向刘方泼去。冰凉的水珠 从空中洒落下来,让刘方打了一个冷战,刘方说:“好啊!看我怎么收拾你!”他 一步步地向梦岚走去。梦岚返身向岸边上跑,地上很滑,梦岚没有站稳,突然滑到 了水里,一只脚正好别在石缝里。 梦岚疼得叫了一声,刘方马上跑了过来,抬起她的脚,一看,脚扭伤了。他抱 起梦岚,一直抱上了岸,他把她放在一块茂密的草地上,为她的脚按摩。梦岚很疼, 刘方说:“忍着一点,别忘了,我是大夫。” “你的脚已经肿了,要休息两天。一会儿我背你下山。”刘方说。 “那怎么行?”梦岚叫了起来。 “为什么?” “不行!就是不行!我不能让你背!”梦岚任性地说。 “好!好!那我扶着你走。” 休息了片刻,梦岚站起身来要走,刘方扶着她的一只手臂。梦岚极力装着没事 似的,但痛苦还是写在了脸上,无法掩饰。刘方忽然蹲在她的前面,说:“来!上 来吧!” 梦岚迟疑起来,刘方又说:“上来吧!像你那样走,天黑也到不了山下。” 无可奈何,梦岚只得老老实实地趴在刘方的背上,刘方背着她,一边走一边说 :“听大夫的,没错!” 走到了山下,他们又坐在车里,刘方把车开到家里。 刘方完全成了梦岚的医生。他从自己的车里拿出专治跌打的药膏,为梦岚涂好, 又走到厨房做饭去了。 梦岚感激地望着这个年轻人,心里想:真是个不错的人!将来谁要是给他做妻 子,真是有福气! 刘方很快地做好了饭。他在端上饭来时说:“看样子我今天还是走不了了。我 是医生,怎么能扔下病人自己一走了之呢?” 梦岚吃着刘方做的饭菜,感觉挺不错的,她不由得问:“你怎么这么会做菜呀?” “我很早就独立生活了。”刘方有些得意地说。 吃着饭,梦岚和刘方还在聊着:“你当初为什么选择学医啊?” “我家是行医世家,从好几代之前就悬壶济世了。” “是这样!”梦岚回答。 “其实,我还是更喜欢文科。还写过诗呢!”刘方的话让梦岚不由得注意地看 了他一眼,“大姐,能问一下吗?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住?” “实话对你说,这是我的画家朋友的家,我只是暂住。” “是不是利用这里的安静写什么作品?” “可以这么说吧!” “你都有什么作品?我看过吗?” 梦岚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她含笑望着他,没有说话。 直到晚上,刘方已经承担了梦岚所有要做的工作。梦岚感到脚伤慢慢地有所好 转了。 天黑了下来,刘方照样睡在楼下,梦岚又回到了楼上,在睡之前,她没有忘记 把卧室的门轻轻地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