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梦岚醒来,感觉脚好多了,她慢慢走下楼梯,看见刘方已经做好了早点,正坐 在那儿看电视新闻,但音量调得很小。见梦岚下来了,他站起来迎接她:“今天感 觉怎么样?” “好多了,谢谢你!” “你好了,我就放心了。我也该走了,在这打扰了你两夜,真对不起!” “怎么说话呢?你还帮助我做了这么多事呢!” “不是我,你的脚也不会受伤。”刘方笑看说。 “这算什么伤?你要走,我也不拦着你了,该去玩玩了,我们以后还会见面的。 假如,我要是得了什么病 ” “千万别生病!你要见我,就想着去见朋友,千万别想见大夫,见大夫可不是 好事!” “我有事会找你的,我不是已经和你很熟悉了吗?” 刘方脚步轻松地走出了屋子。发动起汽车。梦岚站在门口目送着他,刘方开始 倒车、转弯,在离开梦岚视线的一刹那,他腾出手来向梦岚挥手告别,然后,飞快 地朝着远方驶去,不一会儿就无影无踪了。 梦岚独自吃着刘方做的早点,忽然感到从未有过的孤独寂寞。收拾好房间后, 梦岚坐在沙发上发起愣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汽车喇叭的声音,梦岚抬头一看,刘方又开着车回来了, 梦岚心中忽然莫名其妙地涌上一股激动。 她迎了上去:“落下什么东西了?” 刘方停下车,从车上下来,满面笑容地走向梦岚:“我走了以后才想起来,我 还没有问清楚你到底是谁呢?” 再次见面,两人互相望着,梦岚心中涌动着一股异样的感觉。 “知道我是谁就这么重要吗 ?”她笑着说。 “我总感到你有什么故事,你的神情告诉我,你在经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梦岚沉下脸来:“你为什么要知道这些?” “也许我会帮助你。” “你帮不了。对于一个饱经风雨的中年女人来说,你还太年轻了。我们有许多 经历你们是没有的,别看我比你大不了多少,但我们实际上是两代人。” “这点我相信。可是有一点是重要的,通过这两天的接触,我觉得我们是可以 沟通的。” “能够告诉你的是,我在这里,是要想想,我今后要怎么生活下去!” “你的生活发生了变化?” “可以这么说:是一场心理上的危机。”梦岚想了想,不知怎么样才能把自己 的想法告诉刘方。她接着说:“人最痛苦的是不能按照自己渴望的生活方式去生活。 从表面上看,我似乎生活得不错,很让人羡慕,但是只有我知道,我活得有多痛苦。 我经常在半夜醒来,再也睡不着,反省我这半生。我觉得我过得很失败!我不是我 自己,没有做好任何一件事。所以,我在苦苦地寻找一个生活的目标。” 刘方凝视着她,认真地听着:“我真没有想到,一个女人的内心世界是这么复 杂!” “我们这个年龄的人,都有过一些特殊的经历。年轻时,满怀着一种梦想,拼 命读书学习,要把损失的时间补回来。但到了这个年龄以后,我们忽然发现一切都 是我们所没有想到的。我们曾经苦苦追求的那些东西又在什么地方?我们感到迷茫, 不知所措。社会变了,人也变了,唯一没变的,是我们仍在思考,仍在追求。由于 职业的关系,多年来,我喜欢探讨人的内心,我总在想,人活着到底为了什么?” “工作、生活、快乐!”刘方说。 “还有寻找。像我这样的人,永远在寻找,寻找本身就是精神上的支承点。痛 苦也就产生于这种自寻烦恼中。” 刘方默默地听着。“你想得到的是什么呢?” “是呀?我要得到什么呢?这是一个谜。我想得到快乐,但我的快乐又是什么? 我不知道。只能不停地尝试。人生是一道无解的数学题,而且每一个人的答案也不 相同。我只能这样不停地走下去。直到永远。” 刘方皱紧了眉头。 “人这一生,可能要为名利而奋斗,也可能要为果腹而奋斗,也可能要为尊严 而奋斗。总之,人生永远没有完满,只有不停地奋斗!” 梦岚说着,发现刘方正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他。梦岚迎着他的目光,问他: “为什么这么看我?” “因为我喜欢你!中年女人真的有内涵,有风韵,更何况是你这样的女人,的 确是非常迷人的。” 刘方赤裸的语言让梦岚听着一下子脸红了,两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刘方站起身来,一步步地走向梦岚,他伸出双手,抱住了梦岚的臂膀。梦岚感 到他的身上热浪滚滚,她推开他。刘方索兴张开双臂紧紧地拥抱住了她。梦岚在他 的怀抱里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激情,这是来自一个充满生气的年轻人的激情。他的 胸脯在激烈地跳动,他的双臂越来越有力量,仿佛要把她融化在自己怀里。梦岚突 然用力挣开刘方的怀抱,朝着楼上走去,刘方紧紧跟了上去。 “你别上来!”梦岚一边上楼一边回过身对着刘方喊。她冲进卧室,回身就把 门插上。 刘方在外面轻轻敲着门,低声叫着:“姐姐,你开开门!” 梦岚倚在门上,内心处于极度矛盾之中,她左右为难。时间一秒一秒地过着, 梦岚头昏眼花,她无法想明白所发生的一切,只是凭着理智与自己处于混乱之中的 感情搏斗。过了许久,她轻轻地打开了门,刘方居然还在门外站着,他微笑着平静 地走进来,没有任何语言,两个人同时投入了对方的怀抱。 在倒入刘方怀抱里的一刹那,梦岚全身感到一股被电击似地麻醉感觉,这种被 击中的感觉在她的身上持续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