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柠檬 作者:LENGYU 我不大喜欢黄色,却很喜欢柠檬。很喜欢它呼之欲的丰满,也很喜欢它浓重的 酸酸的味道,不掺假。 记得有一个故事讲的是石榴,离开了家乡到了繁华都市的女主人公3 每年都会 如期收到旧时恋人寄来的石榴,这一直持续了30年。可惜她不懂珍惜,不懂石榴被 抛弃时的声声呐喊。当一切都烟消云散时,她要回去看看深恋自己那么多年的男孩。 却发现家乡唯一不变的就是那棵幼时的大石榴树和树下为丈夫还了近了15年愿的妻 子。原来男孩在15年前就去世了,而他唯一的遗愿竟是要妻子为女孩如期寄去石榴, 直到她回来为止。 的确,女孩一直不知道男孩对她的深情,也不知道除了深情外,她还拥有男孩 的妻子爱丈夫也爱丈夫深爱女子的宽容。也是男孩真傻,女孩怎么会抛下繁华跟他 回去呢? 可是我却很喜欢男孩的深情,也很喜欢石榴,带着男孩浓浓的思念,不掺假。 曾经,很喜欢一个老师,教体育的,是我以前联赛的篮球教练。其实我一个联 赛也不曾好好看过他。只不过那个有风的傍晚,老师独自站在窗前,风微微地吹着 他那柔软的头发,有一种舒服很轻松的感觉。我一下子静了下来,别过头去,偷偷 地看着我的老师。他的眼睛是那种很特别的棕色,像一匹年轻马的眸子,活力极了。 高挺的鼻子下面是一张棱角分明的嘴,微翘着,感觉像一个孩子。他的脸很光洁, 微有汗渍,有一种很干净的感觉,不是“不脏”的那种干净,而是像一粒刚采摘下 来的柠檬,很清新,很愉快。我从来不知道穿白T 恤的老师这么有味道,也不知道 已经30多岁的老师会这么有孩子 气。坐在木质地板上休息的我,心中突然弥漫着 一种新鲜柠檬被切开后的清香。淡淡的,但是很多,像风吹过,轻滑的感觉。 这是我第一次认真的看我的老师,却刹那间花开满地。那一刻,我信了古人的 “一见钟情”。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再也没有看过他,也没有和老师说过任何除球 队以外的话 .也许在老师的眼里,我只不过是普通的9 号。只是……只是常常我会 透过训练场的玻璃,假装很不经意的看着他熟练的上篮动作,看着在他手中仿佛有 生命的篮球,想起他棕色的眸子 ,微翘的唇,还有清爽的柠檬。偶尔也会莫名其 妙的脸红。 我的老师已经结婚了,他比我大13 岁。常常 穿着深蓝色的外套,露着洁白 的T 恤。一副很不羁的样子。他骑着一辆黑色的摩托,我行我酷。我从来没有见过 他的妻子,但听人说,的妻子很可爱,他们看起来般配极了。他和他的妻子还没有 孩子。常常看到他的一群大男孩挤在一起,作一些很潇洒的动作。 联赛愈来愈近,9 号出现的频率愈来愈大,老师和训练时间也愈来愈长。他常 常在休息的时候,很男孩气的拍拍我的肩膀笑着对我说:“9 号,你可是主力啊, 好好打。”他的笑容 真好看,像透明的玻璃一样。而我也只会笑笑,一脸阳光。 第二天就是星期天了,老师宣布休息一天,随即又对我说“星期天你早点来,我给 你特训。”我点点头,心在嗓子眼里狂跳。 讲了半个下午的战术、配合。快到结束时,老师对我说:“走,去办公室凉快 一会,你可是主力,好好打!”我点点头,眼睛弯成了美好的月芽状。办公室的空 调扇旁一盒柠檬味的空气清新剂让屋子里满是活跃的柠檬分子,不浓不淡,好纯好 纯。我突然有一种想的老师席地而坐的冲动。 “你过来,”老师拿了一个做战沙盘,给我讲了一个据说很行之有效的配合。 末了,拈起办公室里的一只旧篮球给我作起了示范。那只篮球太旧了,一点也 不圆,我看着篮球直想发笑。老师突然带着球跃上了桌子,一手撑着桌子,一手举 着球,一脸神秘地说“你看,球像什么。” 第二次正面地看我的老师,依然是一头干净的柔软的头发,棕色的眸子,微翘 的唇,依然是纯白的T 恤,深蓝的外套,依然是高高壮壮的身躯,依然是宽宽的富 有安全感的肩膀。我一直在默默地做深呼吸,静静地看着老师周围凝固的空气,那 一片迷离的暮色里旋出一圈一圈浅冰蓝色的旋涡。老师一脸清越,一脸柠檬的味道。 深呼吸一次。 老师明亮的眼睛衬着暮色,仿佛一盏遥远的灯。 深呼吸二次风从他四周的空隙里吹进来,一根一根拂着我的眉毛,他的软软的 头发轻轻的鼓动着,我觉得一切都温柔的说不出来。 深呼吸三次周围好静好静,风的声音几乎是透明的,像有远方的人在歌唱。梧 桐树被风吹得毕毕剥剥,整个校园沉默地好像要开口叹息。 “像柠檬”我轻轻的说,怕吓走了风。 “像你,傻傻的,和我妹妹一样。”他看着窗个浅浅的笑,笑容如午后的阳光 洒在瓷器的边缘。他多像风啊!透明的、无邪的、流动的风。我的心一下子静了下 来,那只扁扁的篮球,真的很像一只柠檬。 没来由的,桌子上一只不安分的乒乓球没来由地落在了地上。四周很静很静, 只有乒乓球一下一下有频率地击在地上,引起一阵一阵莫明的颤动。我无法形容那 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仿佛魔法降临的时刻,我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一刻。 如愿以偿,联赛第一名终于稳稳到手,老师也不再带我们了。他将离开我们这 群高三的学生,被调往一年级部,继续做教练。当我知道这个消息时,很奇怪自己 的镇静,没有大起大落,没有失望,没有激动,只是想他——干净的软软的头发棕 色的眸子洁白的T 恤,深蓝的外套还有那只扁扁的篮球和淡淡的柠檬味。 常常一个人发呆,我想他想和心里发紧。有种冲动想哭泣,却只能回忆檬被切 开后的满心清香。 的确,他比我大13岁,可是这并不防碍我喜欢他。他那么优秀,那么让我着迷。 作明知不可能却无法停止的事真难!我以后再也不喜欢我的老师了。 七月流火。我走了,没有给他打招呼,只是默默地在远处看了看他打球的身影。 我决定大学里不谈恋爱。 一眨眼就快三年了,我始终没有找到能和我一起讨论柠檬的男孩,也从没有人 送过我柠檬,或者说根本就没有人知道我的柠檬情结。 在同学们的眼中,我一直是个寂莫平凡的女孩。也就像一粒柠檬,混在一大堆 水果里,一点也不起眼。而浓重的酸酸的味道却让人无法接近。 只是常常 ,走在梧桐树下,听着球声场上男孩的欢呼,我会没来由地抬起头, 仿佛老师深蓝色的身影刚从眼前一闪而过。偶尔,心中也会弥漫着柠檬被切开的感 觉,仿佛老师刚刚离开过。间里不留着他软软的干净的头发,微翘的唇,不留着他 最让我熟悉最让我着迷的笑脸。那满是玻璃色、一点也不张扬的笑脸,还留着那淡 淡的柠檬味,不留着乒乓球没来由的叩在我心上的声响。 我知道,在他的风一起吹进训练场的那个下午,我的心就成了一组无解的密码。 没有人知道答案我也不知道。而那时,老师一定在我心里留下了一粒柠檬,不然心 中怎么会弥漫着柠檬被切开的清香,不然心怎么会痛…… 也许,明天我就能解开这个谜。 也许,明天我就能忘记他。 可是,明天又是另外一天了。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