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离开纽约已经很久了,但那些事情就象是昨天才发生一样的,还时时浮现我的 眼前。我和Brittany在我们那简陋的家徒四壁的公寓里的笑声仍然在我耳边回响。 那是个多么纯真的年代,两个天真大胆的年青人到纽约寻找自己的梦,虽然艰 苦却是那么的快乐。我要说的不是什么爱情故事,也不是什么艰苦奋斗成功史。想 说的只是人海中两个渺小的年青人的一些欢笑和感伤。好久以来一直想给大家说这 个故事,以缅怀那段难忘的岁月。 我和Brittany是约好一起来纽约的。当时我在西部的一个小城读书,专业不好, 待在那个偏僻的地方根本找不到工作,学业上的事情弄完后就一直待在学校里混日 子已经混了好一阵。那是个非常偏僻保守的地方,我的生活非常之单调无聊。 也就是那个时候我开始上网跟其它同志聊天,心中埋藏压抑了多年的向往一下 子萌发躁动起来了。但是在这么个偏僻保守的小城我又能做什么呢,最多也就是在 网上聊聊天打发寂寞而已,但是越聊却越是寂寞,生活无聊得让我发慌。工作看样 子待在这里是找不到的了,但是我又实在不想再去转专业什么的,我本就是很厌恶 读书的人,但一时又找不到出路只好憋在学校里混日子。最后在那年年底的时候我 终于下了个决定:不管怎么样换个环境去纽约撞一撞吧,是好是坏不管它了,去了 再说吧。这里学校里还可以保留学生身份一段时间,最多也就不过是在纽约一无所 得再死了心老老实实转学个计算机什么的罢了。 我从来都对纽约这个城市丰富精彩的生活有种种神秘浪漫的想象,一直渴望有 一天能去那里。同时向往着纽约的不止我一个,还有Brittany. 她是个热情活泼的 美国女孩,比我小一岁,天真大胆思想开放而有趣。她跟我住在同一栋楼里,刚从 部队退役,从前在军队做文职工作,现在在小城的community college 里面读书。 她不止一次地对我抱怨这个小城单调保守:“唉,我真想搬去纽约啊,这里人太少 太闷,连周末出去玩也就只有一个BAR ,每回碰见的也都是那几个人。要是在纽约 该有多少数不情、挑不完的事情可做啊。”她常常带着梦幻般的眼神望着远处给我 说这样的话。她带我去BAR 里面玩,在里面跟别人喝酒嘻笑,笑我说我跳舞象跳健 身操。我跟她关系蛮好的,她也知道我是GAY.她给我讲她在网上结交纽约的网友, 讲那些网友给他写的种种有趣的email. 终于有一天她告诉我说她决定这个学期结束的时候,也就是圣诞节前搬到纽约 去。没有多久,我也决定了去纽约碰碰运气。那天我告诉她这个决定的时候,她非 常高兴。很兴奋地对我说:“我们可以做roomate ,我喜欢跟你做朋友,在纽约我 们都是一个人都不认识,我们可以互相帮助,说实话,其实我最近很是有些害怕一 个人搬到那么个陌生的地方,好多人又给我说纽约很乱,劝我不要去。”“是啊, 去那么个一个朋友都没有的地方我也有些害怕啊,来美国这么几年我还没有去过其 它地方呢。虽然我在纽约有些亲戚,但是我这么样乱去碰运气肯定也不敢去找他们, 我也想有个认识的朋友一起。”“嘻嘻,你不是说你们中国同志都要面对很大的家 庭的压力吗?我们在纽约可以对你的亲戚朋友们冒充是夫妻或是同居什么的。” “哈哈,那倒也好玩,不过让他们接受我娶个美国妻子肯定比让他们接受我是个GAY 更加困难,不过说不定真可以冒充什么时候派上用场。如果我带个白人妻子去拜访 他们,一定要晕倒好多人。”她忍住笑又道:“说不定我哪天真为了钱跟你假结婚, 移民局的人半夜三更到我们家里面象捉奸一样地查房,跟电影上一样的。还会问些 什么你老公的内裤是什么颜色,你老婆用什么牌子的卫生巾之类的问题。”然后她 装个一本正经样子道:“我们现在就来准备吧,你先说说你爱穿什么颜色的内裤。” 说完我们两个再也忍不住了。躬着身子捂住肚皮笑成一团。 那个寒冷漆黑的冬夜里,我和Brittany就在我简陋的Apartment 里,在昏暗的 灯光和厨房传来的油腻味道里兴奋地谈了一晚上,谈那个迷人的我们都没有去过的 纽约,谈我们以后在那里的生活。一直到快天亮我才送她回去。 接下来的日子是紧张兴奋而忙碌的,我忙着把学校里剩下的一些事情处理完, 跟纽约的朋友联系说要去玩两个星期,顺便找下工作。跟学校里的朋友则说我在纽 约找了个工作。Brittany则忙于结交纽约的网友。查阅纽约租房信息。她常常在网 上一看招租广告就是好几个小时,虽然我们说好了到了那里再一起去找房子,并且 还太早根本不到时候呢。她常边看边很神往地对我说:“你看这个房子的大小,位 置都很符合我们的要求,我的那一套家具放在里面一定很合适,去曼哈顿上班也近。” 这时我都会摇摇头笑她道:“你又不是现在就要租房子,你每天看那些广告那么久 干什么。”“我也知道这样有些傻啊,但是我就是忍不住要去看啊。我太兴奋了, 我从小就梦想去纽约,现在终于要成真了。”她仍然痴痴地望着那些广告说。 我们仍常常在一起兴奋地谈论去纽约的事情,她给我讲她结交的那些纽约的网 友如何热情地邀请她先在他们家里落脚,讲那些网友说话如何有趣。我劝她道: “你还是小心点吧,这些没有见过面的人最好不要去住人家里。”她很自信地道: “没事的,我了解他,再说我是个大胆厉害的女孩,谁能把我怎么样。不要钱的住 处不住白不住,你说是不是,他长得那么斯文的,说不定是我非礼他、他受不了打 911 呢。”说完了格格地笑个不停,听得我也笑了。 那天我从她门前走过,她看见了在很兴奋地招手叫我道:“Sam ,快进来看看, 我有好个东西给你看。”进屋后她拿出一张从网上打印下来的照片给我看。“你看, 这是我在纽约的一个老通信的网友,他今天给我寄了张照片我。你看他如何?” “嗯,还行。”她脸上带着很夸张的表情道:“他是不是很sexy,手臂上还有纹身, 很酷吧。”“嗯,是很酷,去纽约后找他做男朋友吧。”我取笑道。 她故做个认真思考状后道:“嗯,我不要他做男朋友,我们两个不是要冒充夫 妻吗,怎么还能找其它人。不过我要把这张照片裱起来,永远挂在厕所的墙上。” 然后她就挥舞着那张照片扭着腰唱道:“Sexy, sexy ,so sexy.”唱完我们两个 一齐哈哈大笑起来。跟Brittany在一起就总是有那么多的笑,她是个很好玩很可爱 的姑娘。 圣诞节到了,我的事情还要等几天才能结束,而Brittany早就一切准备停当了。 她对我说:“我一定要到纽约去过圣诞和新年,错过了那个最热闹的时候太可 惜了,我等不得你了,我先去一个星期你后面再来吧。”于是我给了她我纽约朋友 家里的电话,叫她在我去到那里后马上给我打电话,如果可以的话,一到纽约就跟 我联系。圣诞节前她告别了所有的朋友,在朋友们羡慕的眼光和祝福声中非常快乐 地走了。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