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斯、女人、猫 都说三月的江南:风和,日丽;景美,人俏;花绽,柳盈。 一切景致都显得那么春意盎然,勃勃生机,如画如幻。 其实不尽然。 这当儿的江南,却是充满了杀气与乱嚣,仿佛孕育着一场新的血雨腥风,就将 来临。 细雨淫淫,轻风淡淡,倦鸟投林,疲蚁奔命;枝翠花摇,叶摆蕊陶,绿树新装, 分外妖娆;皖宁道上,轮声辘辘,马嘶聿聿,徐徐驶来,香车一架。 赶车的马夫,身披黄麻粗席雨蓑,头顶斗笠,手摇轻鞭,许是因为旅途劳顿冗 长,精乏血亏之故,只见他两眼离光,有一搭没一搭的冲着冷,若不是泥泞道容不 得差池驾驭,眼看着就真要睡着了。 彤蓬精木,绿帘洗珠的香车里,一个坐着,一个躺着,一个睡着。 睡着的是一位佳人,白纱罩面,蓝丝缠颈,玉玲珑一般的窈窕身材,碧玉珠那 等的起伏胸乳,酥软不乏弹性的丰臀,纤长忸怩柔滑的妖腿,一袭淡蓝薄纱真丝缕 衣,裹出一个十年也难得一见的绝色倩影。 她睡的很香,自她身上散发出的特有气味更香,浓浓密密,沁满敞车,溢至蓬 顶,迤俪回旋,久久不散。 躺着的是一个男人,面白,肤白,牙更白。两眼虽眯如米线,却仍透视着隼眸 一样的伶俐机警,身套紫青帛锻坎肩,细漂白市布,下着青布过膝短裤,脚乘鱼鳞 洒靴,一副安然自得的表情,似是要睡了,却没有睡。 他睡的不香,他的身上也不可能散发出香味,相反,自他身上徘徊出阵阵刺鼻 的类似臭豆腐干混杂腥咸鱼的怪味,如果不是这车里的香气更加袭人一筹,恐怕就 连只猫,也难以久待下去的。 坐着的就是一只猫,它坐在车板上,静如处子,倩若幽魂,一身洁白毛发,赛 雪欺霜,一双灵鹫瞳子,英华迸射。 这是一只纯种的波斯猫。 说不出男人的真名,不过江湖中人都叫他‘小白’,因为他长的确实白。 女人的名字就更模糊了,连小白都只叫她‘女人’。 猫就叫猫。虽然可以称一只猫作‘花花’、‘欢欢’、‘丽丽’、‘露露’… …但小白和女人都觉得:“猫‘就是猫,叫’猫‘就很好听。 一阵颠簸,猫叫了,女人醒了,男人吐了。 “酒喝多了,呵呵。”小白自言自语。 女人并未答话,她知道小白不喜欢多话的女人。 “咦?前面好像有轮子在滚呐。”小白仍在自语自言。 女人本想说话,可却没机会说,因为她刚要开口,就已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猝然而至,紧接着就是猛烈的一下击撞,车散轮飞,人仰马翻。 “嘿嘿,我还没醉,果真是我们的轮子。”小白率先从车帘爬出来。 等待他的,不是车夫的惊恐与问候,而是四柄钢刀。 小白老实巴交的举起双手,作投降状。 刀锋锐利,刀光如练,交织出一片绚光,在雨风中颇为出彩。 “你就是‘小白’?”为首的一一柄‘钢刀’,将话传至刀锋上,寒气逼人。 “如果我是小白,你们这四柄钢刀就根本拦不住我;倘若我不是小白,你们这 四柄钢刀就不该对着我。” 有三柄钢刀已开始抖颤,还有一柄钢刀已经收回,那收回的一柄‘钢刀’道: “我们是凤阳四杰,知机识趣的话,赶快交出珠子。” “什么珠子?眼珠、弹珠?”小白问。 “敬酒不吃——” “吃罚酒。”小白替那柄‘钢刀’说了后面的话。 这三个字吐出的同时,他已用左袖襟风震开了驾在他左脖的两柄钢刀,他的右 腕轻轻一折,手指柔柔一弹,就将第三柄钢刀破空击飞五丈开外。 他的身形紧凑着他的动作,飞如鹫鹰,快若闪电,眨眼间已闪到第四柄‘钢刀’ 身后,这第四柄‘钢刀’以为小白要抢身披掌横削,当即身形弯扭,急速后仰,正 是一招‘铁板桥’。 这自忖聪明的第四柄‘钢刀’提防到小白会使出‘横扫千军’点他下三路的空 门环跳要穴,于是随即‘怪莽翻身’,紧接着‘鲤鱼打滚’,遁出了三丈来远。 其他三柄‘钢刀’尚在迷茫当中,因为他们的视线里已失去了小白的行踪。 小白去哪里了。 第四柄钢刀待身形立稳后,脚踩中宫,也向其他三柄‘钢刀’疑问道:“人呢?” “人在。” 小白的回答是加上附属品——拳头的。 这一拳说重不重,说快不快,却叫这柄‘钢刀’躲避不及,尽管他想用‘燕青 十八翻’躲过这一击,却是无论如何都慢了半拍,他的鼻子,如果还能叫鼻子的话, 也只能是‘馒头鼻子’了。 其他三柄‘钢刀’都看呆了,扔下了钢刀,等待饶恕。 第四柄‘钢刀’好像还是头儿,脸上吃了亏,口里却是不弱半点势子:“小白 公子,我们凤阳四杰技不如人,无可奈何,只能认栽,可是阁下也别得意,这次阁 下从波斯迢迢回来本就是个错误,哼哼,路上等着阁下的朋友,可多的很呢!” 女人突然从车厢里探出头来,紧跟着猫头也伸了出来。 美丽的女人,可爱的猫。 四柄钢刀直看的两眼发直,两腿发软。 女人向小白招招手,小白送还给她一个飞吻。 车夫好像突然消失般的又突然显现。 “刚才你到哪去了?”小白问。 “我拣轮子去了。”车夫答。 “轮子拣回来了吗?”小白这句其实是废话,因为车夫身上并未挎负着轮子。 “轮子掉到河里面了。”车夫答。 “那我们该怎么办,这里离凤阳府还有些脚程呐。”小白好像又在喃喃自语了。 小白想好了主意,便朝那四柄‘钢刀’走去。 四柄‘钢刀’看小白的眼神,像是猫在看老虎,战战兢兢。 “你们四位坏了我的车,该怎么补偿?”小白问。 “人为刀俎,要命请爽快些。”有一柄‘钢刀’说了句底气不足的话来。 “我不要你们的命,只希望你们当一回轮子。” “轮子?” “对呀,你们破坏了车轮,你们就得作车轮,我要你们扛着车厢直到凤阳。” 想说不行,万万不行。 就这样,凤阳四杰扛着车厢,小白、女人和猫端坐厢内,车夫骑马,一径人等, 栉风沐雨,重新上路。 来到了凤阳。 凤阳镇不算大,可也并非小。 客栈绕了好几家,竟然都是客满,最倒霉的还要属充当轮子的几位‘钢刀’, 累疼且不说,光是路上行人对他们投来的异样眼光,就足够他们四人消受一番的了。 总算,有一家,旗子插歪,门面粗糙的客栈,挤出了一间客房。 四柄钢刀悻悻归去了。 车夫领了赏银,也自去了。 小白扶着女人,女人捧着猫,踱进了客栈。 小二用油腻的抹布擦了擦油滑的桌面问道:“客官吃点什么?” “有鱼吗?” “没有。” “肉呢?” “卖光了。” “随意来几样菜吧,有什么吃什么,肚子饿的很,也顾不得讲究了。”小白挥 手,示意小二快去准备。 那小二却漫不经心的答道:“有什么吃什么?菜刀你们吃嘛。” 一把薄面菜刀当头嵌在桌面里,入木三分,‘铮’闷响了一声。 小白感到很好笑。 女人的表情则更复杂,看不出是害怕还是好奇。 猫呢? 猫在叫——‘喵喵’。 “小家伙饿了。”小白对着猫说话,眼睛却盯着店小二,“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这把菜刀就让给我的猫作晚餐怎样。” 不屑和怀疑的眼神自然而然的从小二的眼睛里流表出来。 只见小白左指微骈,轻分,缓措,已将刀口起出并对着猫嘴。 ‘喵’一声,咬一口。 菜刀在猫的口中,仿佛一道津津有味的菜肴。 吱咋作响,像是在嚼花生。 弹指间,镜面大小的菜刀竟被猫啃噬了过半。 口水自那小二的口中不禁滴出,不是垂涎,而是惊惧。 “还有什么好吃的,不妨也拿出来。”小白道。 “你……等……一……下,我——喊——老——板。” “让你受惊了。”小白安慰女人。 女人拍拍猫背,仿佛在对猫说:“让你受惊了。” 老板走了过来。 老板并不老,老人不一定能当老板。 老板很胖,腰粗,腿厚,脸肥,颈圆。 老板赔笑道:“客官休怪,实在是近来杂人颇多,不能不防。” 小白拱手道:“无妨,只是凤阳境内,为何突然来了这许不速之客,以致客栈 朋满,难以续宾?” “呵呵。全为公子小白而来。”老板道。 “怎么?难道小白是个如此受人欢迎之士,我怎不知?” “公子难道就是小白?” “是怎样;不是又怎样?” “不是,以礼相待;是,兵戎相见。”老板在观察小白,小白也在注视老板。 女人在看猫,猫也在望女人。 吭了一声,小白道:“武林榜上,‘胖子王’以‘神铁珠算盘’排名廿一,想 必就是阁下。” 老板果然从兜中掏出一挂算盘,锱铢精亮,霍霍闪光,看来确是件怪异的神器。 “敢问阁下如何知晓?”老板一边拨动算珠,一边问道。 “武器可以隐藏,杀气却无法隐遁。你的杀气太重,而且‘胖子王’的明显特 征是左面颊有颗胎痣,你欲盖弥彰,在右面颊竟也贴了颗同样大小的痣,反而是画 蛇反添足,一目先了然。”小白的眼光趑趄了一眼立时道,“别动——你可以拨珠, 我却劝你不要发珠。” 老板退后了两步:“发便如何?” “珠出,人亡。”小白的回答是简短的四个字。 老板的反驳是他掌中的一挂算珠,八十四粒铁算珠,晃若疾风骤雨,电光火石, 飒然间如乱矢纷飞,凌凌潇潇,大部朝着小白上、中、下三路急攻而至,小部奔着 女人和猫而去。 不听忠告的人,往往都落不得好下场的。 老板诚然是自信小白绝不能阻止他出手,却不敢也不能相信,小白是怎么对他 出的手,因为在他发珠的同时,他本已用‘十字摆莲’守住了门户,他甚至也预备 了‘细胸巧翻云’的逃跑方法,然而,小白,仅仅是一招稀松平常的‘空手入白刃’, 顶多是淬加了‘平空拿死穴’的内家点法,竟然就叫老板,断了气。 这边厢,小白已飞速让过了下中两路的铁珠暗器,上路来的太快,猝不及避, 只得硬抗,也不知他用的是什么手法,仅仅已掌风之力就将数十余枚淬有硫磺毒蒺 的铁珠,迫的停留在半空无法前进半寸。 那边厢,女人没有让,也没有逃,猫更厉害,非但不让,反而迎了上去,一口 就吞下九枚铁珠,一咬一嚼一打嗝,就消化到胃里去了,不可思议的猫。 ‘回风归柳’加‘刘海洒金钱’,小白也掷出一把暗器,与那些在空中旋留的 铁珠对撞而去,顿时击出火花一片,硝烟无数。 烟消火散后是满屋狼藉,小白对女人道:“没有饭吃,就得早睡。你看今晚月 色朦胧,星河暗澹,兆头不祥,早睡为妙!” ‘喵’——猫叫了声。 女人第一次开了口:“你跟我睡,还是和猫睡?” 这本不是个复杂的问题,小白却回答的很做作。 “你和猫睡,我一人睡。” 白了小白一眼,女人道:“你真不该回来。这里的人大概都很讨厌你。” 小白笑了笑,腼腆道:“你也不该跟我回来,在波斯你会很安全,在中原你随 时都有危险。女人本身就容易惹来危险,何况你还是个美人胚子。” “你可以保护我的。”女人咬唇,嘴皮撅翘的老高,“遑论我还有猫!” “猫更危险。碧玉珠就在猫肚里,你又不是不知道。”小白语重心长道。 女人顿了顿,皮里阳秋的道:“到底,那颗珠子有什么了不起,为什么有那么 多人来抢?” “因为,”小白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告诉你也无妨,碧玉珠里藏着 一个秘密:传说中只要能剖开碧玉珠,将其中的一片金线薄简起出,简上的消息便 可以帮你找到天下无敌至尊武林的傲世神兵。” “仅仅为了一件兵器,就惹来这样的江湖浩劫?”女人问。 “世人本就如此,活着,要么为名,要么图利。其实他们也不仔细想想,如果 本身武功不济,即使拥有神兵利器,还不照样会被人给夺了去。” “那你……” “我要那件兵器,并非图名贪利,我是要用那道神兵,斩妖除魔,匡复正义, 宣扬仁法,惩恶扬善。可惜,我得碧玉珠三年,跋山涉水,披星戴月来到波斯,仍 旧思不得解破珠取简的方法。”小白叹气。 “猫呢。我的猫儿可是能吃钢刀火药的神物,它也咬不碎吗?” “若能咬碎,还把珠子藏在它肚里干吗?” “哈哈,说的好,说的妙,共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门外,有人,偷听。 那人走了进来。 那人很高大,九尺有余的身材,猿臂蜂腰,虬髯如针,精华汇聚,英气内敛, 腿步扎弓,稳若铁柱。 小白当先行礼道:“郭芾鸿老先生三十年前排武林榜,莫空鸣当时就以‘嫦玉 尺’排名十七,如今前辈阒然驾临,有何指教。” “人闻‘浪子小白’天下神兵,武林名宿,无一不知,没一不晓,今日一见, 果然证实,哈哈。”来人正是‘嫦玉尺’莫空鸣。 他这话递的有水平,非但夸赞对方,且又把自己的‘嫦玉尺’美其神兵,更将 自各名曰名宿。真个是好脸皮,好口才。 ‘喵’——猫又叫了。 ‘喵喵喵’——女人学着叫了三声。 “你的宠物都很可爱。”莫空鸣道。 “只可惜,猫和女人,都很,危险;绝对,不是,宠物。”小白淡淡的道。 “明人不说暗话,敝人特为寻碧玉著而来。” “前辈果然爽快,不才斗胆讨教前辈两招。” “请。” 莫空鸣拔尺。 小白抱元守一。 “你不出兵器?” “小白没有兵器。” “尺乃我心,怪不得我。” “这个自然。” 莫空明气沉丹田,吐起开声,虬怒髯飞,尺出急促。 洒出一片尺光,点点滴滴。 撩起一泓尺波,绚绚烂烂。 剑眉骤敛,身形陡长。 小白。 行前忽后。 行左忽右。 上下窜飞。 左冲右突。 身轻如燕。 腰曲如弓。 背拧如巾。 腿跃如兔。 尺光连绵,如箭如梭,似隐似现。 尺锋爆点。 曲池、侠白、志堂、风府、期门、肩井六穴。 尺风呼啸,点如鹅毛。 玉竖灵装,闪作琼瑶。 二十几招拆下来,莫空鸣竟拿小白一点办法也没有。 莫空鸣发急。 急中加紧了尺势。 尺光如网。 变化无穷。 有时尺向上点,落脚处却在下方。 时而尺往左撂,撂实点仍是左方。 这一虚一实,一招一势,无不含蓄了匪特三十年余的精纯功力。 却是奈何不住小白。 尺快,小白人更快。 莫空鸣出汗。 汗如暴雨,狂泻乱滴。 揪准时机,小白进招。 第一招——‘白鹤亮翅’。 第二招——‘野马分鬃’。 第三招——‘谣指南天’。 第四招——‘回风摆柳’。 第五招——‘波若合臂’。 第六招——‘倒挂金旋’。 第七招——‘南冥轩辕’。 没有第八招。 也无需第八招。 这七招里,已经含蓄了挑、拨、撩、擎、划、折、搠、格、斫、点、劈、砸、 打、锁、欺、靠、挨、擒、彖、爻二十种势子。 而且这二十种势子全部徒手演变而来,居然浑然一体,不变不扭,招招险峰, 势势锋芒,纵有三头六臂,莫空鸣也是招架不住的。 莫空明败了。 他的身上已有七处被点出了淤血,其余小伤还不在算计之内。 莫空鸣走了。 萧凌宇来了(笔者曾在拙文《短小不精悍之求之不得》一文中提过这个人物。 是一位使伞的怪客)。 唱戏人曲不离口;萧凌宇则是伞不离身。 无论刮风下雨,落冰降雪,就算是晴空朗朗,艳阳普照,他的伞,就像是他的 情人一样,永远不离身。 可奇怪的是,萧凌宇今天却带了两把伞来。 “萧老侠客,也为碧玉珠而来?”小白问。 “呵呵。小白公子误会,佳丽配华伞,不才特为赠伞而来。” “哦?”小白显得很惊讶。 ‘喵’——猫又叫了。 女人抬首望了萧凌宇一眼,便又垂下了头,坐在屋内仅存的一张无恙桌子旁, 逗她的猫。 “我这柄伞。不卖别人,只赠小白。”萧凌宇道。 “武林榜上,萧老前辈以‘玄伞怪侠’位列十四。唐突赠伞,实在纳罕。” 小白道。 “小白公子还记得小女萧秋芷吗?” “是她?哦,我明白了。听说秋芷姐姐已和‘小浪剑’岳中云喜结良缘了,请 待我祝贺他俩夫妻恩爱,百年好合。我这个干弟弟没能亲贺婚日,惭愧的紧,还望 萧老前辈莫怪。” 萧凌宇道:“赠伞为假,送话乃真。” “哦?萧老前辈有何金玉良言?” “‘鬼圣’正在找你。你最好避一避。” “‘鬼圣’小黑?难道她也对碧玉珠感兴趣?她不是早就拥有了号称天下第一 神兵的‘双月鑫钩’了吗?” “人都是贪婪的。有第一样就想有第二样,总之是多多益善。武林榜上,鬼圣 小黑以‘双月鑫钩’排名第三,尚在你‘空手道’小白之上,我劝你还是避避风头 为妙。何况你身边还有佳人羁绊。” “还有猫。”女人多了句嘴。 她一向很少说话,所以每次她开口说话,小白都会认真的听的。 “该来的终归要来。鬼圣在哪,我去会他。” “我言已尽,择权在你。樱驼峰下,紫霞湖旁——便是鬼圣之域。” 萧凌宇也走了。 这一晚,仍然不够安宁。 先后一共又来了五波敌人,人数虽是一次比一次的多,实力却是一回比一回的 弱,小白放出那只吃刀的猫,便将这些野心之徒打发了干净。 天亮。 从凤阳到建业有一段路程。 小白改骑快马,女人趴在小白身后,猫依在女人身畔。 路漫漫,修远兮。 不踯躅,不徜徉。 因为小白感到很累,他要尽快了结这桩棘手的事情。 建业东郊,紫金山林。 樱驼峰下,崇山秀岭,曲径幽深,虎啸猿啼,燕啁莺徙;紫霞湖旁,碧水沧波, 叠波旷宇,水风和煦,萍动莲移。 小白立直了身子,对着女人问道:“为什么‘鬼圣’小黑并未出来?为什么你 心甘情愿的跟我从波斯回来?为什么你会有这只奇特的猫?” “我知道在你的心里有很多问题一直都想问我,只是你一直在压抑着你自己而 已。” “哈哈。”小白大笑,“你到底是谁,跟着我,有何居心?” “这话该我问你。你到底是谁?假冒小白,有何居心?”女人问。 ‘喵’——猫又叫了。 “难道?你?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小白的?”小白问。 “愚蠢的问题。告诉你,我才是小白。”女人道。 “这怎么可能?小白怎么会是女人,这绝不可能。”小白道。 女人道:“小白并不是女人,不过小白懂得易容。我知道,你以假碧玉珠出世, 无非是想诱小白出来,好让你夺到真的碧玉珠。” 小白道:“小白果然不愧是小白。我竟给小白耍了,哈哈。” 女人脱下面具,卸下胸罩,幽幽的道:“这才是真正的小白。” 小白也脱下面具,解下缠布,陶陶的道:“你可知我是谁了?” 现在,女人变成了小白;而小白,反而变成了女人。 很美的女人,不过却很黑,黑的发亮,她扮小白时的那份雪白肌肤,完全是用 花粉薰染而成的。 小白惊讶道:“原来是你,小黑?——你就是鬼圣。” 小黑安然道:“不错,我假扮小白,却没想到还是被真小白给骗了。” 小黑接着道:“碧玉珠的秘密,你真的不肯说?要知道,我只是想知道秘密, 并非想得到那件神兵。只要你告诉我碧玉珠的秘密,你不但可以得到我的‘双月鑫 钩’,还可以得到我的——人。” 小黑嘤咛了一声,就要往小白身上靠去。 小白的猫叫了——‘喵’。 “你怎么知道我已经破解了碧玉珠内神兵的秘密?”小白问。 “直觉。”小黑答。 “好,我告诉你,其实秘密很简单。那件天下传闻号令江湖,称霸武林的神兵, 其实就是这只——猫。”小白感到很高兴,因为他觉得这个包袱总算卸去了。 此刻小黑的脸上仿佛比顽石还要僵硬:“你说,这只猫,就是,传说中的神兵?!?” “难道不是吗?”小白反问。 “我怎么没有想到。”小黑问自己。 “因为这是人们的思维定式,总觉得兵器就非要是有形有状的利器。其实不然, 这只猫,能吞天下百种钢器,千种毒物;水火不侵,金刚不坏。难道不是耀武天下 扬威江湖的神兵吗?” 小黑望着潺潺的紫霞湖水发懵,久久难以悟道。 有人说小白和小黑进行了一场恶战,结果已两败俱伤收场。 也有人说小白和小黑都被那只波斯猫给吃了。 还有人说小白和小黑化解和好,与那仙猫一齐云游四海,寻经求道去了。 无论是何种结局,故事都已结束。 几十年后,几百年后。 闲民散客,茶余饭后,每谈波斯,必提女人;提及女人,定有猫腻。 波斯* 女人* 猫——本就是一体的! (完)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