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晌贪欢 作者:lingbing 无数次的躲避和无数次的沉默后,她选择了面对。 “仗剑持戈”是他的网名,当然,也曾经反反复复的换了好几个名字,又有几 个人是从刚开始一接触网络到疏远网络再到离开网络还使用同样一个名字的呢?名 字的变化总会是随着心情的变化而变化的。 她不知道和他的相识究竟起源于哪里,包括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搭 讪。很多时候她都是隐身在线上,Q 对她来说,只能成为一个像留言本那样的工具。 她在网络里有着惊人的诱惑力:诗、词、歌、赋、散文、小说等等,每一种都 能有一定的造诣。然而,更助长她名气的是一张半遮半掩的照片:“清水出芙蓉, 天然去雕饰”,这是网友们给她的评价。略带点忧郁的气质,凝脂般的肌肤,漆黑 的发丝,玲珑有致的身材,娇好的曲线,就着照片上那一点点的朦胧,诱惑扑面而 来。 她在很多的社区都小有才名,那不是抄袭不是转载不是朋友的吹捧,那一切来 自于先天的天赋和后天的努力。谦虚、勤奋。温柔,冰冷,无情那是网络上的表象, 真正的,在网络之下,有谁能知晓她的一切内里? 遇上他,不知道是不是宿命? 当她和他相拥着躺在他家那张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双人床上时,浑身骨架散 掉了似的。她用冰冷的手指滑过他的胸膛,用一种很娇媚的声音问他: “你是从哪里找到我的?而且好象还不止一个月两个月的时间,为什么和我没 有彻底深入的交谈你还能呆在我Q 的好友列表上?” 他说,(他就是“仗剑持戈”) “呵呵,应该问你自己啊,怎么问我啊。” “恩……恩……”她用鼻孔发出一种充满撒娇意味的声音。 “呵呵呵,我们认识怕有一年多快两年了吧,我是在网易婚介里看见你的资料 的。我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你,我告诉自己,这个女人是我的。我加了你的Q. 只 是你一直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更别说放在心里。我每个月只有四天的休假,我最渴 望的就是能在线上遇上你,和你说几句话。很多时候你都是不理会我的,如果你某 一天心情很好,和我说了几句话,哪怕仅仅是一个网络表情,那对我来说,我已经 觉得快乐了。你平时总是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我真诚的希望能认识你,和 你交往,但是你一直不肯给我机会”。 她横了他一眼“我给你了一个机会就把我自己给送入了虎口。” “我们昨天夜里好疯狂。” “是啊,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放纵自己” “丫头,你是我的。” “是的,我是你的人儿了。” 她的网名叫“芙蓉”。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和他有这段恩怨,断断续续的。她更不知道,为什么,居然, 居然现在就躺在他的怀抱里,身无寸缕。她静静地窝在他的怀抱里,虽然这胸膛并 不算宽广厚实,可这胸膛却让她感受到一种惊人的安全。她用心感受着他的心跳节 拍,想起了她为什么会在这个远离她家的地方。 他昨天在她准备下线的时候发出了邀请,邀请她到他所在的城市一晤。她犹豫 着,一个并不熟悉的陌生男子的邀请,意味着什么呢?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幼稚的 小女孩,久经网络中的风浪,她见过了太多的网友,而且都是那些男子不远千里而 来,来到她所身处的地方。她并不愿意结交本省的网友,她知道自己是个不甘寂寞 的女人,而且不能抵御外界的诱惑。所以一直强力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迷失在网 络里。不可否认,在她看见他照片的第一眼时,她已经有些心动了。他的阳刚和霸 气,温柔和幽默, 体贴和激情……高高的个子,一身的正气,正气里隐约还有种 邪气。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看花了眼睛,一个警察怎么会给她这种感觉。但是,女人 的直觉告诉她,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男子。她下不了决心打破自己的防线,不主动 去见网友,那是她保护自己的唯一方式。 下线,回家,睡觉。梦里依稀的影子似乎是某个嬉皮笑脸的样子。 第二天10点过,枕边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急促的尖叫着,她从被窝里探出一 只手,很不情愿的抓起了电话,嘶哑的声音,干裂的嗓子,好疼啊。 “喂,哪一位啊?”“我,本帅!我还以为你都快到我这儿了,原来你还没出 门啊”。语气中有一丝失望。 她沉默了一瞬间,“你给我一个去见你的理由” “男人嘛,看见好的都想占为己有,我今天没时间去见你,我希望你能来。好 吗?” 又一次的沉默,她清了清嗓子,说“好吧,我到的时候给你电话。” “我等你。” 她没有了睡意,坐了起来,点上一支烟,考虑着到底要不要去见他。 “不见,他如果是骗子的话那岂不完了;见一见吧,看他的照片,应该不是骗 人的。何况他还穿着制服哩;还是不见,半天时间跑这么远,明天还要上班哩;见 吧,大不了就当去看看风景好了,反正还没去过那地方哩”。 去的愿望逐渐占了上风,她掐灭了香烟,起床了。 梳洗完后,她登上了去他所在城市的长途汽车。 白绸子一样的大雾笼罩着整个城市的天空和地面,裹着天地间的一切万物。汽 车开着灯在雾里穿行。司机显得小心奕奕,不时甩着方向盘,躲避着对面突然间从 雾气里钻出来的汽车。车上没有话语声,没有歌声,没有影碟声,仿佛连呼吸声也 没有了一样。就这样,两个小时,一路的寂静,车到了他所在的城市。 司机将车停靠在路边,她下了车。一个陌生的地方,连空气好象也是陌生的。 环顾了一眼四周,雾气依然罩着地面。来来往往的人群,没有一个是她熟悉的面孔。 她掏出手机正准备打电话的时候没,电话先响起了。屏幕上显示着他的名字 “喂,你到了没有啊?” “到了”“那你在哪啊?我怎么没看见你啊?” “我刚下车,现在就国土局这个位置上。” “天,你怎么跑那去了。就在那等我,千万别走开啊,我马上过来接你。” “恩”。 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心情突然间变得很好。为什么,难道是因为这个男人并 不是一个骗子吗?天空蓦然地转变了。阳光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一缕一缕的,象 锋利的剑一样划开了浓厚的雾气,金光闪闪,照在人身上,有点冷,有点热。象她 现在的心情,有种期待,有种疑虑,更好象有种莫名的渴望。 她穿着一件黑色的羊毛连衣裙,高跟的长统的皮靴,外面罩了件紫红色的大衣。 波澜汹涌的内心世界在翻滚着,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 一辆出租车急速飞弛而来,她想,该来还是来了。车停在离她几米外的地方, 车门打开,一个高个男子钻了出来,坐着的她觉得他好高好高。他走了过来,她不 敢看他的脸,照片上那隐藏在墨镜后面的脸竟然是如此的帅气和阳刚。他走近了她, 她站了起来,埋着头,猛地觉得有丝羞涩。她觉得她的脸有些发红发热了一样, “哦,天,我的脸只能到他的胸口啊!”他低声说道,“走吧”。她应允了,随他 上了车。他告诉司机到一个地方去。她好奇的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环境。他看出了她 眼里的欣喜, “对这个城市感觉怎么样?” “出乎我的意料,比我想象中好很多。我以为是的小地方,而且贫穷落后,肮 脏。结果这很漂亮啊。” 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里饱含着欣赏的成份。目光火热,灼红了她的脸,灼 疼了她的唇。她有些怕他,这个男子很轻易的看进了她的心里,扰乱了她的平静世 界。涟漪在不知不觉中一圈一圈的荡漾。阳光在慢慢的拔高,照在人身上,暖暖的。 她的心里,也有种暖暖的感觉。 车到了一个广场,小小的,精致的,如这的人儿一般的小巧精致。下了车,她 和他顺着铺满彩色地砖的人行道边走边聊。 他问她“你肯定没吃早饭,这样吧,我带你去吃点东西,然后咱们去喝茶,到 你饿了的时候我们再去吃饭,好吗?” 她动容于他的细心,已经习惯了照顾别人的她第一次突然有种感动。她柔柔地 对他一笑,眼里有一丝温柔和快乐。她在他的面前有种愿望,她愿意收敛自己的坚 强,在他的羽翼下做个快乐的小女人。她想 靠近他,靠近他的温情和阳刚,想撒 撒娇,耍耍赖,看他用他的男人的宽容来呵护她曾经悲伤的过往。 来到了一家快餐店,要了饮料和土豆泥,选了个单独的位子,坐下来,有一句 没一句的说着话。他掏出了他的手机放在了桌子上,她一看就知道,那是西门子5618i , 黑色,睿智的黑,沉稳的黑,理智的黑。她想笑,忍不住就笑了出来。他问,你笑 什么?她说,“我的手机和你一样”。他用肯定的语气说“你的是银色!”。她掏 出了自己的手机。5618i ,银色,轻灵的银,飘逸的银,高雅的银。两个人互相望 着,突然笑了出来。爽朗的笑声惊动了邻桌的客人,纷纷转回头,看着这两个家伙。 两个人笑嘻嘻的埋低了头,她在吃她的土豆泥,而他喝着咖啡。一种淡淡的情愫在 小小空间里宛转流淌…… 从快餐店里出来,她随着他的步伐忽快忽慢的走着。他的脚太长,轻轻的一小 步,她得用小跑才能赶上。他发现这一点,放慢了脚步,温柔的笑着看着她的模样, 没有言语。其实,真的不需要什么语言的,她在他那狂野的眼神里已经读懂了很多 东西。 路上偶尔会有他的熟人朋友碰上,那些人莫名的笑意,嘴角仿佛含着一些暧昧 的色彩。她知趣的低着头,走向一旁,让他和他的朋友说上几句话。她看着店铺那 明净的玻璃墙,反射出他高高的身形,以及和朋友们开心的说笑。他天生就似乎有 一种能控制全局的力量,他的力量已经在悄悄的影响着她的一笑一颦。 他和朋友告别,走近她的身旁,浅浅的笑,用眼神示意她“走吧”。他带着她 来到了这个小城里很出名的一个小公园。 红砖、碧瓦、枯柳、残荷、 腊梅、游客、茶座、麻将 欢声、飞鸟、笑颜、温情 他打电话叫来了他最好的一个朋友——house.大家热烈的交谈着,谈论时事, 纵横古今。太阳晒得大家一身暖洋洋的,知心的朋友更能找到共同的话题。时光在 不经意间悄悄的从指缝间流逝。转眼,到了下午的4 点过了。他善解人意的提出了 去吃火锅,准备吃完晚饭就送她上车回家。她心里也是如此计划的。 叫上了两个三轮车,他和她坐一辆,house 独自坐了一辆。有点变天了。太阳 收回了光芒,萧瑟的冷风开始在城市的上空盘旋。她微微的缩了一下身子,他敏感 的察觉到了,张了张口,却没说出话来,她明白,他是想解下他的外套给她披上。 她看了看他那并不算厚实的服装,摇了摇头,笑了笑。也许是她的笑容给了他勇气 吧,他向她这边靠了靠,胳膊抬了起来,放到了车座的后靠垫上,形成一个环抱之 势,却又若即若离的保持着一点点距离。他是希望他的胳膊可以为她多抵挡一些寒 风啊!她有些羞涩的笑容里多了点别的意味。“他很体贴人”。 车到了这里最有名的一家饭庄,小城市里有这样的环境已经很不错了。何况, 醉翁之意不在酒。这话,三个人都明白的。 点菜,上酒,开吃、开聊。 酒,真的是一个鬼东西。好的时候,酒可以长胆气,生勇气、;不好的时候, 酒能乱性情,助匪气,还能造成一种很微妙的局面,就如现在的景况。 House 是一个很健谈的人,样子也很帅。用他的话来说,house 是他上网的老 师,没house 就没有他和她在网络上的相识相交相知相契。大家天一句地一句,你 一句我一句他一句的神侃着,不知不觉里,啤酒酒瓶已经摆满了房间的空隙,究竟 有多少,谁有无心去数。三个人的眼神开始有点飘忽了,笑声也越来越大了。House 突然在无意间对她说道:“23号是他的生日。”她知道,她内心里,渴望着和这个 男人的再一次相聚。天色已经擦黑了。他掏出电话向单位请了假,第二天一大早归 队。她也了无归意了,便也向单位请了假。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其实,三个 人心里都有数了。 他结了帐,大家出来,house 提议去KALAOK,便去了。小小的酒吧里,只有一 个女子在摆弄着机器。坐下来,又要了几瓶啤酒。 音乐响起,欢快的节奏,“恰恰”!三个人高兴的脱掉了外套开始跳动起来。 她在两个男人之间跟随着他们的步伐前进后退转身,快乐荡漾在酒吧的每个角落里 ……。突然,他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嘴唇如蝴蝶般短暂 的停留在她的唇上,温润的,含蓄的,轻柔的,舌尖掠过她的唇,让她一阵目眩神 迷。她闭上了眼,头无力的靠在他的胸膛上,他的心跳得好快好快啊……,她赶自 己的脸正在如火般燃烧起来,好热好热……。他在她的耳边低语:“你是我的女人”。 她的心又一次狂跳了起来,“天”!她再一次的有那种虚无的感觉…… 已经习惯了去照顾别人的她第一次领略到被宠被疼爱被关怀被追求的那种女人 生来就应该有的感觉。她觉得自己不能自拔了。她已经有爱上他的感觉了。快速得 有种近乎不真实的感觉。她不想去理会这些了,茫茫红尘中,芸芸众生里,能遇上, 就且珍惜吧。爱上了,那就去爱吧。不要等到失去了才知晓爱的可贵。她是从婚姻 这个城堡里走出来的女人,她用了两年的时间去反思去思考去总结,她逐渐明白了 平淡与真实的可贵!她要的不多,她只想要一个能甘于简单的、快乐的平淡生活的 男人。她也知道现在这个社会,有能甘于平淡这种心态的男人不多了。谁没有点野 心呢?她不知道他的野心是什么,她希望如果他和她有走到一起的那一天,她能认 可他的野心。 好一阵狂欢后,大家出了酒吧,他的手很自然的牵着她的手。House 笑着对他 说,“今天晚上我看来只有自己回家了。”他和她笑而不答。House 叫了一辆车, 自己走了。他依然拉着她的手,紧紧的,不愿松开一点点,捏得她有点疼。她也不 愿他松开,手掌里这一瞬间的幸福,疼里有种格外的欢愉。 他和她就这样,拉着手,漫步在灯火辉煌的大街上。风,早已停了,婆娑的树 影和路过的甲、乙、丙、丁仿佛和这两个人儿无关,彼此的眼中只有彼此的身影和 笑容。她突然想起了一首歌,“我的眼里只有你,只有你让我无法抗拒,我的每一 个白天每一个黑夜,我要和你在一起,不要分离……”!她禁不住使劲握了一下他 的手,他细长的手指回应着她的力量,两只手十指交缠着,“上邪!我欲与君相知, 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千 古绝唱穿透了时空的屏障,回翔在2002年1 月3 日夜晚的这个城市的天与地之间… …。 夜晚的一切都是属于情人的。疯狂的爱恋,激情的付出。这份狂野,像脱缰的 野马奔驰在草原。两个单身的人没有道德的束缚,在这个冷的冬夜里,尽情愉悦着 彼此的心灵与欲望。 。第二天的一大早,她离开了这个城市和他还有他温暖的怀抱。 从那一天开始,她进行着颠簸的跋涉。他的工作单位远离她的城市,坐车要将 近四个小时的时间。她无怨无悔。她只争取多一点的时间和他在一起,快乐时且快 乐,珍惜时,且珍惜。 1 月22日,他和house 来到了她身在的地方。吃过晚饭,大家一起到了一家俱 乐部。她叫来以前一个同事大家在一起喝酒。她的同事名字叫燕子。燕子和她可说 是她最好的朋友了。酒至半畅,燕子提议她写一首诗,表达一下她的感受。她回头 叫一名服务员,拿来一张纸,一支笔。纸不过是清吧里的点歌单,笔,也不过是很 普通的圆珠笔。她含着笑,深深的望了他一眼,这一眼里包含着多少的情意啊!昏 暗的灯光下,迷离的人群,飘逸的烛光,隐隐约约里闪动的眼眸 .她略一思索,信 手写下了一首小诗:锦城寒夜已飞花,冷漠情怀变春华。网络自有真情在,愿携双 手走天涯。“ 他接过纸来,就着微弱的烛光,默默的看完,然后,将纸对叠,再对叠,伸手 拿过桌子上的圆形玻璃杯,里面的红烛好象突然感应到什么似的,火焰猛然地高涨 一起来。他将纸条凑向了那泪形的火焰,纸条蓦地燃烧了起来,他和她看着这火焰 诡异的在桌上燃烧着,变换着灰黑的形状,引来服务员的注目。火尽,灰烬!灰烬 象一首无声的黑色诗句在心灵间默默地吟唱。他拿起灰烬,抖落一半在他自己的杯 子里,抖落一半在她的杯子里。血红色的酒液混杂着晶莹剔透的冰块,倒映着黑色 的灰烬……此时,还需要什么语言来表白?此时,任何的语言都显得那么的苍白和 无力!目光纠缠,掠过的是那奈何桥上曾经几生又几世的约定,是那忘记饮下的孟 婆汤辗转千年又千年的轮回!“缘”之一字,在此刻,又一次验证了那生死不熄存 在的理由! 举起酒杯,轻轻一碰,他和她一仰头,喝下。芙蓉知道,在一仰头喝下这酒的 时候,她在这爱情的旋涡里沉迷得更深更远了…… 后记 故事到了这里却停下了。发生了很多事情,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感情是 两个人的事,没有谁可以一人掌控。我能做的,只有尽我的最大努力去改善这冷战 的局面,但是,时间与空间的距离会让我无法把握某些东西。 -------- 西陆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