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围绕着那种寂寞的花发生的悲剧 当然,我没有想到,风铃给我讲的是个很绝望的故事。 “他很纵容我。所以,我想做什么、要什么,只要他能够办到,都会答应。 我在他面前,就像一个被宠坏了的小丫头。“ 亲爱的风铃,这个我也能够做到啊,问题是你可从来没有给过我机会。 “我们每个星期天都要爬到华明山的山顶来写生。”风铃看了一下周围,是一 种很惨淡的神情,“就在这里,就在这座山的山顶。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很熟悉。” 一丝很踌躇的怅意在我心里悠悠升起;是忧伤?还是凄凉,连我自己也说不清 楚。 “一个星期天,我们像平时那样来这里写生。他给我画了一张像。” “就是我在你家看到的那张没有署名的你的画像。”我问道。 “是的,就是那张。”风铃回答。 “那他怎么没有署名呢?”我又问。 “因为那个时候,出了点意外。”风铃说,她的神情很黯然。 “哦。”我突然猜到是怎么一回事情了。 “是的。”风铃仿佛是为了证实我的猜测,“他很迷恋一种花,”她的手指向 悬崖下面,这个时侯已经没有什么山雾了。能见度很高。顺着她的手指的方向,我 看见了一种长在岩石缝隙里的红色叶子的植物,就是风铃在她的那幅得奖作品里所 画的那种寂寞的小花。 原来,风铃刚才往悬崖下面看的就是它。 “你看,它是不是很美?” 那种植物在阳光的照射下,是一种很奇异的色彩。如果说它红得象玛瑙,还不 如说它更像灿烂的朝霞。 “是的,它很美丽。”我从心里由衷的赞叹。 “他告诉我,这是种很寂寞的花。它只长在华明山的悬崖上。” “是吗?”我问道。 看来,这是种稀有植物。必要的时间,嘿嘿,得挖它两株回去,也许能够卖个 好价钱。 “是的,他曾经移植了很多次。但是,没有一次成功了。因为,这种花离开了 这里的山岩就根本不能够存活。” 原来是这样,看来,我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还好,风铃不知道我刚才动过什 么念头。 “他告诉我,这种花是随露而生,随风而死的。是一种很执着的生命。” 说得它好象通人性一样,太传奇了吧。我现在终于明白,关于那些什么松树精、 柳树怪的故事是怎么来的了。 “她总是年复一年的等待雨季的到来,雨季一到,它就开花。”风铃继续给我 讲述,“它开的是一种蓝色的花,像梦的颜色。” 梦居然会有颜色?说什么我也不会相信。不过,等到我自己也看到这种花开的 时候,我真正才明白风铃话里的意思。 “他来过很多次,但是从来没有看过这种花开。因为,这种花的花期很短,只 有两三天左右。而且,它的花也很脆弱,微微的一阵山风,就能够将它的花瓣吹得 支离破碎。他来得最合适的一次是在这种花的花期过后的几天。那个时侯,他只看 见了满山凋谢的花瓣,是很让人心碎的一种凄美。” 风铃说到这里的时侯,大大的眼睛里忽然有泪掉出来。 “我们那天来到这里的时侯,却意外的遇上了它的花期。”风铃用她那双饱含 泪水的眼睛含情脉脉的望着我,是一种很一往情深的神情。 如果在昨天,我真的会认为她是因为爱我才这样望着我。但是,这个时间我心 里却很明白;她望的其实并不是我,而是他。 人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是被当做别人的影子了。 可怜的乖乖。 “是不是最美丽的故事就一定要以悲剧收场?世界上从来就不会有真正完美的 生命?”风铃突然问我。 “也许是吧。像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故事,不就是因为有一个让人心碎的悲剧结 局才在千百年来让人广为传唱了。”我回答。 真正的一个笨头笨脑的乖乖。在风铃最需要安慰的时侯却说出了最让人难受的 话。去死吧,再也不想见到你了,一个就知道往伤口上撒盐、残忍、无耻和不解风 情的笨蛋。 “它们很灿烂的开着,山风吹过的时侯它们的花瓣就从枝头离开,在风中绝望 的飞舞,纷纷扬扬。像一种带着迷幻色彩的蓝色的雾。很优美、很从容的向山谷下 面飘坠。”风铃说着,她仿佛又沉静那场美丽的花雾,眼睛里是一种很幸福流露。 “我们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花能够让把落花也演绎得如此绝美。” “所以他很兴奋,对我说是我给他带来了好的运气。他是那样的高兴,就把我 抱起来,原地打着转。他转得是那样的快,让我觉得自己都快要飞起来了。” 我的眼前仿佛出现了在蓝天白云下,蓝色的花瓣雨里,风铃被他抱起,在转着 圈。和很多电影里的女主人公被男主人公拥抱时,一脸幸福得要死的表情。 最可惜的就是,那个男主角却不是我。 “那后来怎么样了呢?”我最想知道的就是结局。 “后来他就给我画了一幅画,就是那幅我的画像,”风铃仿佛是从幸福的回忆 里惊醒,“到我们下山的时侯,我对他说了一句我这辈子最不应该说的话。” “是什么话呢?”看来是到揭开谜底的时间了。 “我对他说;‘你不是老说你爱我吗?证明一下。’”风铃仿佛是要我认可她 一样;“其实,乖乖,你相信我,我只是和他开玩笑的,真的,没有想到,他真的 去悬崖那边摘花。。。。。。。” 风铃说到这里已经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原来是这样,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风铃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失声痛哭起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拍着她的背安慰她,“我相信,我相信。” 其实,我是再也找不到更合适的话来安慰她了。 女生的眼泪总是让男生手足无措,要命的还是一个这样漂亮的女生。 “后来,我喊人把他救上来的时侯,他手里还紧紧的攥着一束花。大家费了好 大的劲,才把花从他的手心里取下来。”这是风铃在悬崖上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这一句话让我一直心痛到现在。 我想告诉她;美丽的风铃啊,其实你一点也没有错。换了我,也会毫不犹豫的 去摘花送给你的。 生命,你难道真的是如此的脆弱? 不知为什么,我倒更希望,那个摔下悬崖的人是我。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