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潮湿的心》 和水晶交往次数多了,我发现她有一个很大的特点,也不知道应该说是优点呢, 还是缺点。就是善良,有的时间。水晶简直可以说是善良得过了头。从一些小事情 上就很容易看出来。 水晶在公共汽车上一见到老人或者是带小孩的就要让位。她既然让了位,我这 个强劳力当然也就不好意思坐着。所以,我们每一次坐公共汽车,都可以说是挤公 共汽车。有的时间,我明明见到有空位置,也不愿意坐下。省得起起坐坐麻烦。我 想如果和水晶多相处一段时间,性格懒惰的我准能够进化成五好青年中的一员。 还有一个就是水晶只要在路上遇见伸手要钱的乞丐,不管多少,总是要慷慨解 囊一回。有次我拿了一张刊登着关于乞丐写实的报道的报纸给她看。据说是现代的 乞丐十个里面有八个是假的。一个乞丐工作一年下来可以挣不少的钱,多的甚至可 以盖栋房子。 天地良心。我想拥有一套自己的房子都快想疯了。别说是一栋了。我想把我所 有的积蓄全部加起来也绝买不到一个墙角的。换句话来说,其实我活得还不如乞丐。 不过,水晶在看了报纸以后的回答很让我哭笑不得。 “不是说里面还有两个真的吗?也许我们遇到的就是那两个真正的乞丐呢,再 说那些人就是骗人一定有他们的理由,起码他们也下了功夫不让人知道啊。” 什么逻辑呢? 最后的结果是水晶见了伸手族还是照给不误。 水晶最喜欢的就是和我一起上茶馆喝新茶。我们每次毫无例外的都是选择那个 我曾经发射过纸飞机的靠窗的位置。 我们聊得很多,天南地北,无所不谈。 水晶很喜欢一边啃着玉米一边听我说那个面包和爱情的故事。没有想到我这个 卖不出去的故事在流浪了这样久以后终于有了一个真正的听众。而且是一个这样美 丽的喜欢啃玉米的听众。偶然,水晶也给我讲讲她的故事。 水晶从小就练钢琴。12岁的时间,在全国举行的少年组大赛上拿过二等奖。 可以说是有为少年了。上大学时学的是声乐,是一个很有前途的歌唱演员。难 怪我一见到水晶就有一种似曾相认的感觉了。说不定我什么时间就看过她的演出。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大学毕业后却没有在这条极有前途的道路上继续走下去, 而是选择了外出打工。而且据她自己说还是在一家电脑公司打工,这不是整个的专 业不对口吗? 我的人生就没有水晶这样辉煌了。我从一家地方性的大学毕业后就直接分配到 了一家工厂。不思进取的我在卖了几年命后就被提到工会做了个干事的闲职,结果 很让我有一点物尽其用、悠然自得的感觉。我唯一有点贡献的地方就是不定时的会 让我的一些豆腐干出现在一些杂志和刊物上,挣点稿费换酒喝。后来居然在我们厂 里就有人叫我才子。 所谓的才子,在我看来,大概就和菜子的意思差不多。就是草芥得不能够再草 芥的意思。我再有的好处,就是逢年过节,能够给街坊邻居乡里乡亲的写写对联什 么的。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水晶对我写的诗竟然是情有独钟,这不免很让我得意了一 回。所以只要有空,我几会写首诗送给她。 好在写诗对于我来说,就象大象拿稻草------- 轻而易举的事情。 有天和水晶在茶馆里分手后,正好遇上了下雨,淋成了个落汤鸡的我很有点感 触。所以在回家后就写了一首《淋湿的心》在网上发给她。 《淋湿的心》 看雨如断弦般飞散 谁能够轻易弹奏这段哀怨 如果说花开本是缘自春天 那么是谁在这个季节 把爱唱成离别的笙萧 倘若你等待的 本是我流浪的心情 而我苦苦的跋涉 其实就是另外一种绝望的生命 这样的时刻 请原谅我不敢因离别而哭泣 可是有谁 又有谁能够阻止一场无情的雨 如泪一般溅湿我 憔悴的心 水晶泪珠在看完我写的诗以后给我留了言。 “苦苦,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我看过你写的诗以后心里都有一种想流泪 的感觉。如果说每个人心里的感觉都是属于自己特有的一根弦的话,那么,为什么 你却能够轻易的就将我心里的这根弦奏响呢?如果说生命最终是一种属于绝望的跋 涉,那么,我们苦苦的跋涉,又是为了什么呢?难道就是为了最后那场不可以,也 不能够避免的离别吗?” 关于水晶在留言的最后所说的那场不可以、也不能够避免的离别,我是在很久 以后才明白其中的含意的。 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的考验的人,是不可能懂得这种离别的深刻含意的。 在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当我身临其境时,我才知道,当时的水晶是以一种怎 样忧伤绝望的心情,读完我写给她的这首诗并且给我写下关于离别的留言的。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