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夜情 作者:哎谁谁 (一)" 至今世间仍有隐约的耳语,跟随我俩的传说……" ——罗大佑这是真的 波在eLong 的交友网里,前一阵子猛发情,搜索所有有照片的MM(当然是本 地的),凡是OK的,都去信勾引。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两个月,偶尔也有回信的,看后都大呼“恐龙”——甚 至还有留电话号码的,他胆儿小,不敢打,提起电话拨了一次没通就打死也不拨 了。后来,他在家里装上了oicq(准确地说,是那次我和老虎聊天以后留下的), 试图另寻出路,好友名单里列了一大堆MM,像开养殖场似的。那天,老友熊玮拜 访,非要让给他搞一个OICQ,说是为了结束二十多年的光棍生涯。进入oicq时, 是波的账号,突然弹出一条信息……是个女孩子的留的,大意是说家里的计算机 坏了,问波能不能帮帮忙?(当时她不在线上)。“嘿——嘿——那里的?”我 们追问波“eLong 上认识的,深圳的”波有些羞涩地说“哈哈——”我和熊玮一 阵淫笑,自打大学起我们就没正经过几天在一起的人,遇上这种情况,还不兴起? 波一米八三的个头都没能挡住我俩搅和的劲,不顾波的死活反对给那姑娘回了一 句我们落井下石时常说的一类烂话。 后来才知道,正是那句话,却勾起了一段长长的故事……“我就是电脑工程 师,你家的电脑坏了包修好,另外……如果你家的下水道、马桶之类的坏了,也 愿效犬马之劳……”回复过去了以后,我们就开始干其他的蠢事去了,给熊玮搞 了一个OICQ号码,又说了半天“你在吗”“你是哪里人哪?”“既然大家都是帅 哥美女,何不交换一下照片…”之类的废话。 第二天大清早,我正在公司上班,收到波的一封邮件,是转发过来的,果然 那姑娘大清早就给波发了封邮件,述说电脑的故障。波那小子没有信心解决,就 转发给我,让我想办法——口气急促,用的是国际求救信号:SOS ! 我给波回了信,说了个放之四海皆准的解决办法:“FORMATE 硬盘,然后重 装"瘟到死",还不行,就换卡!”,……等我再用OICQ和他联系时,他说一切 都OK了。 晚上回来,波早早地就把OICQ打开,猴急急地找谁,他那一大堆的MM里当时 还零星地有一两个在线。这小子鸢着肩涎着口水,和她们在周旋着。吃饭的时候 我跟波说,我怀疑那“姑娘”是个男的,理由是她述说电脑故障时,宛然一副电 脑通的口气,姑娘家一般没这么专业的。波开始和我争辩了几句,最后,波同意 了我的看法,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是夜10:30,大风。 波突然大叫一声——“哇!莎莎上来了” 楼下的王立明正上来玩,我们都围了上去,七嘴八舌说笑一番,我当时出了 个馊主意:“问问她是不是男的,嘿嘿”。 这种有刺激性的话题,立即就引起了莎莎的强烈反响,于是一场舌战就开始 了……每每想到一个exciting的句子,我们就兴奋不已,哈哈大笑不止,反正是 波的帐号,我们肆意践踏也无所谓,波刚开始的时候还哭笑不得,面有难色,渐 渐的他也沉不住气了,赤膊上阵,于是你来我往……波:嗨——他们都说你的照 片是——假——的! 我跟他们争辩说,“去你妈的,少在这里唧唧歪歪……”,你说呢?——他 们妒忌! 莎:哈哈!哈哈哈!。。。。。。。。。。波:你发表个意见如何?(作聆 听状)莎:你和他们打个赌嘛!说不定,还能白捞顿饭吃! 波:但是,我如何才能得到正确答案呢?莎:那要看你的运气了!你觉得最 近运气怎么样?莎:不过他们说的也不太错,通常艺术像都不太真实啦! 波:看那方面啦,最近总是触霉头,上厕所要撞着门楣(太高了),去游泳 池,刚一跳下去,裤头就爆线了……老友说,走桃花运都要倒霉的,我是在走桃 花运么?莎:套我话啊!就不说,憋死你! 波:引用抗战时期的一句话,叫做:“不是我们不得力,实在是共军太狡猾!” ——狡猾狡猾的莎:你和他们打个赌嘛!说不定,还能白捞顿饭吃! 波:猫猫,什么时候给我正确答案呀?莎:古人云:波:古人云:月上柳梢 头,人约黄昏后。难道姑娘早有此意?波:蛇口海边凉风习习,酒香芬芳,猫猫 有没有兴趣同饮痛饮。 莎:哇!蛇口也来过! 波:猫猫还没回答波波耶! 莎:同饮就好了!痛饮就不敢了! 波:蛇口你的地盘,你说哪里最适合我们这种郎才女猫见面呢?莎:南海酒 店(哦——波惊)莎:……旁边波:姑娘一口气好长呀,差点憋死小生。 莎:旁边有几家露天吧!还不错哦! 波:接头暗号是不是: can we do anything 波:……for you 莎:TNN D! 波:What do you mean?莎:甜腻腻的! 波:我还以为是“他奶奶的” 莎:电脑是这么打的! 波:作案时间呢?莎:明天和后天(波一阵狂喜)莎:——都不行! 波:我的妈呀!你差点把我给噎死——死猫猫波:555555……莎:再联系喽! 我要睡觉了! 波:改天我们到海边去唱个痛快,“睡——吧,宝——贝……” 莎:886 ……从此以后,波就没在凌晨1 点钟以前睡过觉。 波给我们看了莎莎在eLong 上的照片和个人资料,照片很漂亮,侧着头,廋 廋而桀骜的,一副缥缈的样子。波不停地说:“是假的、是假的——肯定是从时 装杂志上截的”,他这样使劲地说,无非是拼命想从我们那里得到一些验证,期 望他说的话不是真的。 “不像是假的,”我在去掉了隐形眼镜以后,伸着个鹞颈,鼻子差点挨着屏 幕了“看起来确实像是一米七零的个子嘛!” “那身高还不是随便写写,你都信啊?” “不是啊,你想想,如果是乱写的话,没必要给自己写得那么高吧” “为什么?” “哎——这还不简单,如果是165 的话,他是不是又要多好些追随者?” “还是不明白” “你个猪头!男人一般都对比自己高的女人没有兴趣,这样的话,165-170 的男人,她岂不是失掉了?” “哦~~”波恍然大悟,“……这话说得有点隐讳哦,你……嘿嘿……” “我——KAO !” 波又把王立明找上来看,王立明又有他的见解“嗯~~不像是假的” “何以见得?”波恨不得我们把他所有的否定都给灭了“你看照片上的灯光 效果”王立明摸了摸青杠杠的下巴,一本正经地说“不是很专业,如果是杂志上 的话,不会那么样的。对……对……应该是这样的。” “……” 波开始削尖了脑袋想要约她出来见一面,莎死活不肯,纠缠了几天,我告诉 波说你不能再要求了,再要求就显得没趣了,过一阵子再说。 (二)每一次聊天我们都会坏坏地阴笑一阵,然后发过去。我的歪点子比较 多,更为狠辣一点,为此,我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和报应——有一次,遇上我 女朋友从成都回来,见证了我们的癫狂,把我给扯了出来,正色道:“你可以帮 波仔找女朋友,但不是让你亲自上阵,你以后少来哈!”……我耸了耸,收起满 脸的狞笑心有不甘的悻悻离开了现场——耳朵久久生疼。 渐渐地,连楼下的王立明也对这件事感兴趣起来,偶尔也来插两句。他本是 个比较憨掬可爱的的北方人见了这场合也来劲。他是早年从计(妓)院(注:计 算机学院简称计院)毕业的电脑工程师,都快三十了,是个大孩子,正准备移民 加拿大,跟他老婆住在我们楼下,他老婆是我和波的中学同学,两口子的最大业 余爱好就是睡觉,睡个昏天黑地天荒地老不分昼夜,他老跟他老婆说“其实我俩 是同龄的,我比你大几岁,都是给睡过去了的”,为此我们都亲切地称呼贤伉俪 ——“二位睡神睡仙”。“……不哭不哭,波波不哭”莎莎说“5555……555 … …我要我要……我要吃奶……”波这样回答,伴着一阵又一阵阵的狞笑。 闷了半天,那姑娘回过来一句“……奶粉可不可以呀?” “唔~~喔?”王立明正在一旁扔飞镖,顺口就来了一句:“现在都提倡…… 母乳喂养嘛……哈、哈、哈……” 又是一阵淫笑声中,把这句话给发了过去——波:好久好久不见了。 莎:你白天都躲哪儿去了?波:我上班时现在上不了oicq了。我从昨天等你 等到今天…莎:我。。。真的。。。好感动哦! 波:没你的日子就象掉了魂一样。 波:亲爱的,看看这个:http://dailynews.sina.com.cn/world/2000-10-12/134300.html 莎:你不要告诉我你就是旅法华人作家高行健哦! 波:哪里哪里,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不过,我的文笔也不错哦,自小到 大我的作文都是被老师拿到课堂上念的范文耶! 莎:哦!欢迎余小波小朋友上台! 波:谢谢,谢谢大家……嗯……首先呢……感谢党和人民的培养,然后,感 谢我的奶奶,……最后,还要特别感谢……(呜咽)…莎:大爷大妈大叔大婶儿。。。 波:……感谢已故的莎莎同志,给予我的灵感和智慧锋芒…(放声痛苦) 55555555555 ……55555555555555555 ……55555 ……纸巾、纸巾——谁给我一张纸巾……555 莎:停!这时从画面外递来一张纸巾,波波一擦。。。哈哈哈哈。。。满脸都是 纸屑。。。(画外音:唉!都系用Temple啦!)波:忆往昔,我与莎莎同志在后 山的矮子林里。。。读书。。。谈人生。。。谈理想。。。我们都为彼此的崇高 而感动不已,流下了清鼻涕,————那个时候,我都坚持用——Temple! 峥嵘岁月啊,怎敢忘……(鼻涕再一次深情地流了下来)波:“给我一杯网 情水,让我漱漱我的嘴……”余小波在情深的哼着莎:咕咚!余小波把漱口水给 吞了下去! 波:这时,余小波突然眼神凄迷,极目远眺——他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一 年的秋天,枫叶偏偏,莎莎立在桥头,浅浅的笑,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莎莎 挽着袖子正在卖臭豆腐。 莎:这时波波挑着满满两筐白萝卜走过来,他站在油锅前面一句话也不说, 一个劲儿的盯着油锅里那臭烘烘的豆腐。。。波:莎莎眼前一亮,他被眼前这位 玉树临风的翩翩少年给怔住了。 哇——帅哥~ !! 莎莎涨红了小脸,惴惴地问:“请问,喜欢吃我……我……我的豆腐吗?” ……(良久)莎:"当然喜欢!"波波迫不及待的回答。。。说时迟,那时 快,只见莎莎抄起油锅就砸在了波波的脸上,"哼!还不让我活捉了你个专吃豆 腐的淫贼。。。。。"(欲之后事如何,咱们且听下回分解!)波: ok , today is too late , could you q me on tomorrow night ? i will waiting for you and with you always ! 莎: HE !You scare me! see u ! 波: see u……这样的日子,在一天一天过去,每天晚上,波都义无反顾地 守候在OICQ旁,等待着莎的来到,偶尔也和别的MM搭搭讪,就像在吃正餐以前, 总要来点花生米一样。莎的回应一般来说比较慢,波总是要等很久,如果遇上那 天莎正好同时在跟几个GG聊的话,波就比较惨,呵欠打了一个又一个,眼泪止不 住地往下流,我买的雀巢咖啡不到一个星期时间被他风卷残云,消灭得颗粒无剩。 碰上运气好的一天,波可以多聊两句,简直是他的节日,陪到天亮也万死不辞。 波从来没有主动要求过拜拜,每次都是莎说:“呵——我困了,要睡觉了” “好吧,晚安”波深情地敲在键盘上,那神情恨不得亲手给人家把被子盖上, 末了还补上一句“记得盖被子哟!”——我晕突然有一天——我正要下班,接到 一个电话——是波打来的,神秘兮兮地说:“天大的喜讯!——回来再说” 啪——就把电话挂了。 “莎莎给我发了一封邮件,说是eLong 搞了一个活动,叫做'E夜情' ——你 听说过没有?她说她正好被选上了,但是活动规定,必须得选一个网友作伴,明 天晚上,在雨花西餐厅举行烛光晚餐,可能会有媒体采访和摄像……问我敢不敢 去”波面如菜色,紧张地翻弄着手里的杂志。 “当然要去了,还会吃了你?” “我是这样想的,我一个人去的话,有点心虚,如果有你们在的话,我就不 怕了” “不好吧,第一次见面就带一大帮亲友,陪审团呀。” “装着不认识呗,你们坐邻桌,我视线范围内,看得到你们的话,就不会那 么紧张。——怎么样,这顿西餐我请,五星级的哟!” “让我考虑考虑……” “你顺便还可以看一下她长啥样仨” 一会儿,王立明和他老婆都回来了,我们一边吃饭一边假象各种各样的见面 情形,大笑不已……“你去假扮歹徒,调戏别个,然后,波仔好充分展示他183 的个头和威武的男子汉气概,哈哈……怎样?为了兄弟你就牺牲一把吧,你让他 抡一拳就晕仨,我们来抢救你嘛!哈哈哈!”他们冲着我这样说,仿佛我生来就 一副流氓像。 “我要去扮要饭的,小波见面就给我一百元,嘿嘿,‘五浪真言’嘛——” 我满脸奸笑地拍着波的肩膀说:“浪——费、浪——子、浪——花、浪——漫、 浪——叫,哈哈哈……” “明天小波穿什么衣服呢?”女同志一般比较细心,王立明的老婆站出来很 老道地说:“去西餐厅不要穿得太休闲,唔——头一次见面,穿白的比较好。” “穿那件‘蚱蜢绿’吧,见面你就说‘我们是拴在一条线上的蚱蜢……’哈, 多有情调”王立明不怀好意地说“哎——那件UMBO的 T- shirt 也不错嘛,就是 太休闲了,而且像个花花公子……” “你不是有一件adidas吗?”我冒一句出来“那里呀,没有啊”波皱了皱眉 “——忘啦,那条游泳裤啊,穿上——哇——保证风靡万千少女,提高社会内涵” “靠——!” ……有时候,我有种特别的感觉,仿佛眼前的情景似乎在那里见过,但理智 告诉我这是不可能的。这感觉由来已久,小的时候经常发生,与我要好的一个小 学同学说他也有过这种经历。我问过妈妈,她说不要胡思乱想。长大了后,这种 感觉愈来愈罕至了。——眼前,我又有些迷离了……万万没有想到,真正的见面 是这样的。 (三)晚上,波又坐在了oicq面前,他们要约定明天见面的具体事宜。为了 熬夜,波吃晚饭就去睡了,勒令我做消息树。 我这棵树,一直立到了11点多钟,才盼来了鬼子进村。 “我还真不想去!”那姑娘一上来就来这一句。 “??”波揉了揉睡眼朦松的眼,吓了一条,瞪了半天,怎么,要泡汤么? 我使劲叫他稳住,细问缘由,原来——莎莎说她被选中“E 夜情”活动是作了弊 的,她自己又冒充自己的男友(叫王建)去作了动作,所以——明天,在eLong 的活动中,她的男友应该叫——王建,波要改名换姓才行。 波在犹豫,我一生断喝“犹豫你妈个头啊,上刀山下火海都去!” 刚刚把具体的地点和时间说完,可能是莎不大放心波的质量,于是说了一句, “干脆我们下午先出来坐坐吧!” 波又在犹豫,跟我说“……明天下午(星期六)我们公司补国庆的班,而且 我要上台去讲课” “去你妈个头,你那公司,不去一天又怎样?明天你就压着嗓子去请假,说 生病了,话都说不出来……” 王立明也在一旁鸭着嗓子学说道“我……我……我不行了” “哈哈哈……” 紧接着,莎问波在哪里见面呢?“就在南海酒店——”我们紧急商量着“旁 边的露天酒吧,又有海风,怎样?” 波还在考虑上班的事情,说“太远了,赶不回来,而且还要去' 雨花' 呢” “那——在哪里呢?”波有些急了“第一次亲密接触里,男女主角是在麦当 劳见面的”我们沉下气来想对策“地王大厦楼下怎样,又有肯德鸡又有麦当劳, 还有日本寿司,西餐厅也有”王立明说一致通过,波开始敲“地王”了,突然大 叫一声——“不如在地王大厦楼顶上呀——地王顶上(神往),深圳市最高建筑 呀,对对对——就在地王顶上!” 我们都为这个主意的出笼焦躁、激动不已“——哇——太浪漫了!哦——对 了!《西雅图夜未眠》里的汤姆。汉克斯和梅格。瑞安就是在纽约的最高建筑帝 ……帝……帝……” “——帝国大厦”王立明见我半天“帝”不出来,补充了一句“对——帝国 大厦初次见面的。”我这才缓过气来,但还有些结巴“而……而且,也是从未谋 面,从不相识,只……只不过他……他们是通过收音机,你……你们是oicq,哈 哈——现代深圳《西雅图夜未眠》啊!!!” 唏嘘声中于是地点便在敲入键盘的瞬间变到了地王顶上,呵——简直是——! 接着,波把《西雅图夜未眠》的经典对白(立即在搜索引擎找的),伦次发了过 去,当最后,波把电影中最具杀伤力的那个字眼——“Magic ”敲了过去的时候, 莎显是被眼前这一切震撼了……喃喃道“难道真是阴差阳错,扑朔迷离……” ……子夜,风不息工地上的机器也停止了呻吟我恍然醒来,波还在试衣服。 恋爱中的男人都笨得像头牛,有十足的勇气,却总不知该怎么干第二天,风 雨大作,深圳入秋的第一个雨天,细草芊芊的绿茵上,湿濡着秋的酒气。 波紧张地连换了三套衣物,我的钱包、袜子和裤带都统统捐献给他作战袍了。 吃中午饭时,我谆谆地教导他,要注意如何如何……波确实很紧张,说话丢三拉 四,吃饭时连掉了两次筷子,一次饭碗,坐在波对面,我注目凝视,思忖眼前这 样一个黑马王子应该如何去演绎这个现代《西雅图夜未眠》。最后,我腾的发现 ————波的两个鼻孔里有一根鼻毛轻轻地飘摇在孔外让我想起王立明的老婆讲 过的“响屁”的故事,是说两个谈对象的,都说的差不多了,这天到女方家去提 亲,宾朋满座的时候,男的突然放了一个响屁,这事就此就泡汤了。于是,我强 烈要求他回去把鼻毛剃了再出门。 波有些怯懦,一定要我陪他到地王去“勘查地形”。 看得出,这小子比当年参加高考还要还要心虚,面如纸色,笑容僵硬,饭量 骤减(当年号称“余八碗”,今天半碗饭没有吃完,还不许我吃了,拖着我就走, 说时间不够了,——这个有异性没人性的东西,全不顾我的死活……)我把他带 到地王,走了一圈,告诉他这里是肯德鸡,这里是麦当劳,这里是西餐厅——味 道不咋样,这里是日本料理,比较贵还不定吃的惯……“喏——这是口香糖,嚼 到你快要见到那姑娘之前把它吐了” 我把一包绿箭递给了他,这时他来一句:“我发现,你就像我妈一样。”— —我晕最后送他到地王观光电梯楼下,握了握手,说:“祝你好运!——雄起!”, 他故作轻松地给我来一句:“我会活着回来的……”脸部肌肉仿佛在抽搐。 我们约定,如果他没给我打传呼的话,我们就直奔雨花西餐厅会合。 6 :30,深圳的天空隐隐收起了霏霏的细雨,空气中有种湿润的味道,不知 道还会不会继续下去,像我们现在的心情一样。 天色已晚,华灯初上。 王立明和他老婆及其他老婆的姐还有我,我们一行四人,来到“雨花”,在 “雨花”餐厅的尽头,我们看到了波——眼前的情形却远非我们想象。 “雨花”西餐厅的一个角落,被屏风挡了一下,我们探头过去,看到两个很 长的桌子排成两排,围坐了很多人,桌上摆着eLong 的标志牌,旁边立着几个像 是工作人员。波的块头比较大,我们一眼就在围坐的人群中看到了他的虎背,依 然是鸢着肩,在和他对面的女孩说着什么……我们顺眼望去——这时候,eLong 的工作人员瞪了我们四人几眼,不得已,要撤——妈的,老子站在后面,还没来 得及看! 硬着头皮,临走那一刻草草瞟过去了一眼,黑黑的眼睛,黑黑的衣服,好像 是个女的——什么都没来得及看呀。又担心站久了引起该姑娘的注意,撤、撤、 撤……在厕所门口找了个桌子,我们四人坐了下来,说这里是“必经之地”。 坐下来还是不甘心,惴惴不安,咦——那屏风不是有缝吗?于是,我们四人 全然不顾西餐厅里彬彬有礼的温和气氛,在众目睽睽之下,争相排队到一个最佳 观察位置的屏风缝后……在波的大头移动开的一刹哪,终于我看见了个轮廓,那 姑娘坐在波对面和波笑语晏晏,廋廋的纤秀的瓜子脸,长发。——不方便多看, 又撤回来了。 我们激烈地讨论和交换看到的印象,无心享受丰盛的西餐,频频起坐,去屏 风后观瞻一番。最后,王立明还得出一个心得:“嗨,你假装过去拿书嘛,就可 以站在那里,嘿嘿看个清楚……” 我们正在讨论说:“没有看到全貌,还是不好说……”波和那姑娘就过来了 ——不是奔我们,是奔厕所。 我们全都侧目,只见波和莎在我们的注目礼下,在厕所门口分道扬镳——说 是迟那是快——我和王立明飞奔向男厕所,王立明的老婆一阵小跑钻进了女厕所 ……波在厕所里仍是很紧张,仿佛那姑娘也跟进来了似的,我和王立明赶紧追问 “感觉如何?——” “呆会让你们看个正面,我给她说我在厕所门口等她……快、快、快关门!” 波感觉像是地下党在组织接头,我不知那泡尿撒出来了没有。 终于,我们看到了最真实的MM……印象波先从厕所里出来,立在我们桌子旁 边,望着天边跟我们说话:“波仔,感觉怎样?” “可以啦!”一边说一边还在抖——潇洒而得意的那种体态“你站过去一点, 这也太明显了吧”他几乎都要靠到我的椅背了波紧走几步,跨到了厕所的正门口。 为了能看个全貌,我把椅子搬到了一个最佳位置,手持刀叉,跃跃欲试……莎从 厕所的阶梯上优雅地迈了下来,走到波面前,远远的立着,和波在说笑着什么, ——王立明再一次从厕所“途经”她旁边回来。 这时才看清楚,那姑娘身材高挑而匀称,一袭黑色短裙装,项间系了一条薄 薄的纱巾,足蹬一双黑色的长靴,浓浓的眼,清秀的面容带着一丝末世情怀的颓 唐和落寞的美。 波和她言笑了一阵后,一同返回活动现场去了我和王立明目送他们远去的背 影……有点呆了无论如何,这对我们来说都是一个好消息。波仔是我小时候的偶 像,小学到中学,不仅仅是因为比我们凭空高出一大截,那个时候他是学生会的 领袖,品学兼优而桀骜不驯,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当年他拍着桌子和我们那个 德才兼废的政治老师叫板的勇猛,令无数MM眼神迷离。波仔本是块考上海交大的 料,可自从在高考前绊断了半颗门牙后就厄运不断,差1 分上上海交大的录取线 ;差0.5 分大学英语六级优秀;考研那年,高等数学差1 分……我又隐隐有些担 忧,这一次会不会又差一点。命运有时总爱纠缠不休地跟你讨没趣,仿佛前生欠 下的债。大学的时候,波仔跟我写过的一封信中,附了他填的一阙《沁园春》, 我拿去跟我们的中文老师看,她非说我走错了路进了理工院校,我说不是我写的, 他说可惜可惜,这文里有太利的锋芒。波后来屡受打压,我估计与此有关。后来 我们跟他说,混不下去了,干脆出去看看吧,反正你外语那么好。 拉开出租车的车门,我们四人挤上了回去的路,太过兴奋我险些头碰着车顶, 王立明的老婆取笑我说:“你不高嘛——” 我转过头去,无限兴奋地对他们说:“哎!——真是郎才女貌呀,以后他们 的next generation 一定不错耶!都好高哦。” “是啊、是啊……”,回去以后我就迫不及待地跟我女朋友打电话:“哎— —亲爱的,我都跟波仔讲了,以后他们如果生个女儿的话,我就给我们的儿子定 下了,哈哈哈——”我不免得意,一阵狂笑“呸——!八字还没一撇呢。” “怎会呢?我看他们挺谈得来的嘛!”我不以为然“说你呢——想得美,谁 跟你生儿子了?” “……” 夜11:00“如果有多一张船票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沉重的弦乐声中,张曼玉苍白的脸,怅然若失地回想起梁朝伟曾经跟他说过 的话……正放王家卫的《花样年华》,波推门进来了,走路带风,见到我们就振 臂高呼:“耶!——耶!——耶!——这是我一生中最有意义的一天!!!!” 我们像炸锅般的一阵哄笑,触电了似的跳起来,围着他追问今天的艳遇。 波只是笑,抿着嘴笑——抿了一颗糖在嘴里似地笑。好半天,才被我按在椅 子上,跟我们讲起他的今天……“我在地王的顶上等到都快4 :00了,我都有些 担心她还来不来了。该死的联通!在那上面居然有时没有信号,我又担心她来了, 打我的手机接不到,犹豫了好一阵子,还跑去广播找人” “哦,还可以广播找人?” “是呀,那小姐问我男的女的,我说女的,她说见过面没有,我说没有。那 小姐就把我望着……” “——嘻嘻,那小姐还以为你调戏她呢。”王立明的老婆插嘴说“广播找人 后,我又等了一会,就跑到门口去站着——我怕她看不到我” “嗯——嗯——”我们热情地回应着他的叙述,仿佛一群嗷嗷待哺的小鸟。 “等了又一会,突然我眼前一亮”说着,波的眼睛真的又亮了一下“当时, 第一感觉就是——好正点哦!” “然后,她看见了我,”我们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等待着故事的发 展“朝我走了过来——” “啊——”两位女士已经忍不住憋着声音在低低地尖叫“当她走近,我就开 始笑,她也开始笑”说到这里,波已经笑得像漾开的花“然后,我轻轻地说了一 句:不——是吧! 她笑说了句:是——吧!“ ……“啊——哈哈——啊!——”所有的人都沸腾了起来。尖叫声不绝于耳 “太——浪漫了!”王立明抑不住内心的激动,一把扑过去把老婆抱住,紧紧地 箍在怀里嗷嗷直叫“哇——哇—哇!太浪漫了!” 这时候,我看见波眼里闪烁着点点亮晶晶的东西。 “……然后我们在地王的顶上找了个地方坐下了,聊了一会儿,我发现我并 没有想象的那么紧张,还可以。”好不容易才等我们安静下来,这场风暴持续了 2 分多钟。波又开始继续讲“坐了一会儿,我就把那瓶酒摸了出来”波天生有种 浪漫的力量,那瓶酒是只有眼药水瓶那么大小的洋酒,是法国的什么XO之类的干 邑,我对此已经垂涎过无数次,未遂。 “好像是你的生日这个月我对她说——没什么表示的。她问我为什么送酒呢? 我说记不记得你说过你是一只醉猫。……” 我们已经有些恍惚了,唏嘘声不断“后来,6 点钟,我们去了雨花,eLong 的编辑似乎知道这件阴差阳错的事情,过来坐在我们旁边,第一句话就冲着她说 ‘怎么样,干脆就将错就错吧!’,我也连连附和,她只是低头不语,垂目含笑。” “来了很多记者,参加活动的只有三对人。又是采访又是摄像的,走了很多 过场。一个记者过来问,看到本人的时候,觉得跟照片比怎样。我说有比较大的 差别,顿了一下说——真人漂亮多啦!” “呵呵——他们都一阵哄笑,然后,他们问我们认识多久了。我跟莎去上厕 所那会儿——你们都在那个时候——就是站着商量了如何应对,她说只要你说你 是王建,其他的随便你发挥了。于是,我说我们认识有一两个月了,嘿嘿,现在 ——”波又抿着嘴笑,浮想联翩“我们一般一个周见个两三次面啦!呵呵……” 波沉浸在自己的叙述中,说着说着,不觉有些游离了(四)“死生契阔与子 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诗经》次日“你好,我是柳莎,现在我的手机没电,如果有事的话, 请留下语音信箱,待会儿我会和你联系的……” 波一遍又一遍地拨打莎的手机,总是听到这样的声音,一天过去了,波有些 失落,空荡荡地在屋子里踱来踱去,还要应付我们的取笑。 “铃……铃…” 波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坐在远处的波,像触电了似的手脚一阵紧缩,作预 备姿,盯着我把桌上的手机抬起来。“……不好意思,是我女朋友打过来的”我 被盯得如芒在背,接完那个电话,我摸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妈的——我怎么知道 她会打你的手机?别、别——”波做了个卡脖子的手势,恶狠狠地向我欺来夜又 袭来,波凭在桅栏旁,望着楼下的滨海大道像一根晶亮的金色项链,蜿蜒伸到远 远的蛇口。想象着某一盏灯是那天他送她回去时亮起的那盏,波凛然的眼神中, 已经有思恋的人了。 是夜,波第一次体味了彻夜的辗转反侧。 第二天,波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到公司上班,用他仅有的力气,给莎写了 一封情书。 ……“对不起,你所查询的用户档案不存在或已经关闭!” 波怔怔地望着eLong 的页面,看着莎的用户档案突然消失——波开始感觉事 情发生了什么变化莎的手机仍然回旋着那句千篇一律的话。莎已经连续几天没有 上oicq了。 波不知所措,他那份深情而唯美的执著变得无所适从。 已经是第二个不眠夜,波不知道是什么缘由,他只是隅望能够见上她一面, 或者是听一听她的声音,哪怕是一点点关于莎的讯息……烟一支接一支地被点燃, 在黑暗中的沉沉叹息,波已宛然失去了往日的光华,一天一天地黯淡下去,在无 尽的等待中消廋. 第三天第四天 eLong深圳社区刊登出“美丽的e 夜情”,波和莎的图片模糊, 显是被图像处理工具柔化过的,有逃匿的痕迹。 我推开门,屋子里弥漫着一股熟悉的旋律,是罗大佑的木质而沙哑的声音, 在一遍又一遍地吟唱那句“为只为那尘世转变的面孔后的翻云覆雨手……”,波 趴在电脑桌上已经睡着了,黄昏的微光中,屏幕上闪烁着几行文字:大事记: 10 月14日天阴,有小雨,宜会友第一次见到莎莎,在城市最高点,我的深情终于有 了皈依。我不是一时冲动,我见到她时感到亲切而温暖。她应该不讨厌我的。真 希望我更会表达一点。 10月15日天晴,忌口舌思恋如潮。趴看斜阳,突然很想见莎莎。联络不到。 10月16日微凉。 四处不见,去信莎莎。一夜无话。 ……“去找她吧。”我觉得无话可说。 “没用的,既然她不愿见我,又何苦呢” “她是不是有什么隐衷?” “不知道” “……”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 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的问一 声:“噢,你也在这里吗?” 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张爱玲这样来诠释她所认为的《爱》的定义。半个 多世纪以后这样的故事却在这样的城市被真实再现,但愿,波不是在重履历史的 辙迹。 ——那一天,oicq上来了一条eLong 的编辑留下的消息:“我和莎莎谈过”。 (完) --------- TOM文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