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说水浒 ---------------------------------------------------------------- 一 宋江由江州初上梁山,出手不凡,祭出“替天行道”的大旗。 有了这面旗帜,颠沛流离、避仇逃罪的流寇、配军,打家劫舍,啸聚山林的土匪、 山贼,摇身一变,成了忠心报国、锄奸扫恶的爱国志士。并以此题目,凝聚人心,招纳 贤士,令天下壮志难酬的英雄豪杰归心依附,铸就一支众志成城、无往而不胜的义军。 宋江此举,令梁山精神面貌为之一振,聚义厅前一番慷慨陈词,更显他英雄本事, 教托塔天王晁盖及一班豪杰黯然失色。自此,宋江确立了其在梁山的大首领地位。真是 颠乾倒坤、翻云覆雨的好手段。 二 宋江假“替天行道”的名义,行领受招安封官进爵的一己之私。以为只要题目找得 好,文章便做得好。这难道不就是某些人为人处事的手腕? 三 无论是电视,还是小说,写到高唐州、曾头市一节,便开始索然无味。 前五十四回将鲁智深、武松、宋江、晁盖、吴用、林冲等各路英雄好汉一一道来, 人物刻划生动、形象丰满,好似《史记》中的列传笔法,端的是英雄气概、各擅胜场, 令人荡气回肠,悠然神往。攻打高唐州、曾头市之后,人物渐聚梁山,或攻城略池、救 援兄弟;或叫阵破敌、收纳降将,情节渐趋雷同,又仿佛《说岳》、《三国》的翻版。 一半是《史记》的游侠列传,一半是《三国》的蜀魏相争,不知这是不是施、罗二人合 著《水浒》的分界线? 四 自晁盖中箭身亡,书中好几处写到宋江欲让位卢俊义和企望朝廷招安,“令武松等 心冷”,“众兄弟默默无言”。自此,宋江与众豪杰之间渐有猜疑疏远。 及至宋江亲赴京师看花灯会见李师师回来,对宋江一贯忠心耿耿的李逵猜疑他掠拐 刘太公女儿,欲忠义厅前斧劈宋江,该是梁山上下异心、矛盾激化的一种先兆。 五 宋江欲使卢俊义为梁山之主,所述理由最为可笑。——其一,宋江身材矮胖,属三 等残废,才貌不扬,不是帅哥模样,远不如卢俊义高大英俊威武,天生的大哥大相貌; 其二,宋江出身低微,又有犯罪前科,进过班房,比不得卢俊义出身高贵,声名远播; 其三,宋江才智庸劣,好似狗屎做鞭,文也文不得,武也武不得。而卢俊义文武双全, 才高识广。 宋江也算有自知之明,但须知男儿挺立当世,当求乐易以使人亲,整肃以使人敬, 仁义以使人服,善辩以使人顺;而相貌出身,非己所取,无以论英雄。 以相貌出身论资排辈,是宋江最庸拙可笑之处,亦是他才智低劣之处,这等人来做 梁山头领,真是众英雄的不幸。 六 宋江让位卢俊义,企盼招安,往往招惹得武松、鲁智深、李逵等心直口快之辈大叫 “心冷”。礼让卢俊义,是自知才难服众;企盼招安,则与众兄弟异心。有此两条,宋 江如何不断送梁山事业? 七 看电视水浒,自鲁达、林冲、杨志、武松、宋江以降,人物陆续闪亮登场,情节跌 宕起伏,曲折变化。如连珠并发,一气呵成,似水银泄地,周全详备。口熟耳详的故事, 接踵而来,淋漓畅快,令人目不暇接,大叫过瘾。待到祝家庄、高唐州之后,便似乎专 事于攻城略池,不仅过程语焉不详,而且人物出场匆忙,印象肤浅。自此,胃口大败。 八 宋江无才无能,虽坐了第一把交椅,但任凭他颐气指使的似乎只有李逵一人而已。 书中屡屡写到宋江大声对李逵喝斥,李逵则“喏喏连声而退”。真不知李逵如何忍耐这 口鸟气?想来,为刘太公一事欲斧劈宋江,兴许便是积怨已厚而薄发吧? 九 张叔夜前来招安,宋江闻讯大喜,急不可奈地便要领诏,又担心颜面难看。 吴用便献计施些毒辣手段,杀的官军人仰马翻,梦里也怕,方才受招,才有些气度, 端的是好见识。恰似今日的中美谈判,中国须得国强民富,又有在朝越战场两胜美军的 记录,才能与山姆大叔平起平坐,指手划脚,敢怒敢言,方不愧大国风范,文明古邦。 十 受招安,只是宋江一厢情愿。自吴用以下,人人心怀二意。 前七十四回,各位英雄如蛟龙在渊,猛虎入林,雄鹰翔天,骏马驰野,大碗吃酒肉, 大秤分金银,潇洒快活,自由自在。自英雄排定坐次,宋江招安心起,便似长缰缚住苍 龙,坚笼困住猛虎,铁辔扼住烈马。名缰利索束缚了英雄手脚,也让读者心气难抒。 十一 宋江一心只是要招安,什么替天行道、锄奸铲恶,全是幌子。瞧他奴颜媚骨迎候受 俘的高俅,便知端的。 十二 世传《水浒》为施耐庵、罗贯中合著,但分工如何,似乎并无定论。个人之见,七 十合前后,当为二人分工之始。《水浒》后七十回,布阵用兵,占了好大篇幅。虽宋江 担纲主帅,但凡用兵,全都着落在吴用身上,尽情施展“智多星”手段。恰似蜀汉刘备、 诸葛亮行军打仗。这等故事,轻车熟路,只合罗贯中来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