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悔过 这日翻读古典名著《水浒传》,不觉困意徒生。正欲倒头睡下,恍忽忽眼前走 来一人,古代老年妇人装束,鬓插一朵已经发蔫的红石榴花,头发微乱,面色?略黄。 我忙问:“您找谁?” 那老年妇人自说到:“先生莫惊,老身便是阳谷县的茶坊王婆。” “王婆?莫不是武大间壁卖梅汤、姜茶的那个王婆?”如避瘟疫我欲抽身逃?离。 “正是。”那老年妇人拦住我说:“先生莫怕,老身此来非是为说风情的。素 知先生平日好弄些个文字教人做事,俺那里的材料不妨拿来写写。” “写什么!”我嚷道。时下虽然有不少无聊文人为古人胡乱翻案的文字常见诸 报端,想想不畏强权坚决不改史实的齐国史官伯、仲、叔、季等,让为你王婆翻案, 我岂能为之。 “先生误会,俺老婆子那段作孽的往事,既成定论,哪里敢巴望先生说好。只 是在地下心常难安,想烦借先生之笔把俺的心里话掏与世人,以戒不肖,也好算是 赎赎罪过。先生若肯作成老身,世人皆会念及先生好处。” 我长出了一口气,请她坐下慢慢述说。 “唉,俺原系贫家出身,夫君早亡,抛下一子又给客人淮上去了,不知死活, 自个开了茶坊勉强度日。那日西门大官人被武大娘子的叉竿失手打了,二人眉来眼 去的,便想促成一桩风流美事,敲他几两银子使使。哪成想事态闹大害了武大性命。 这可真是钱迷心窍利令智昏。那个时代牛二一个破落户泼皮开封府都治他不下,俺 想西门庆家里钱过北斗米烂陈仓,又与知县相公交好,跺一脚整个阳谷县都颤,不 会事发。谁知人间自有公道,撞上武都头是个不怕死的硬汉,抓刀楞将仇报了,俺 也遭凌迟处死。你说说,俺图个啥?那西门庆与潘金莲多日交欢倒是快活,死了也 不枉;俺呢,就为那十两银子。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走,没有用上却搭了自家性 命。呜呜,沾小便宜吃大亏,俺奉劝世人别像俺有那么低的思想觉悟,为了几个臭 钱反折了老本!” “间听别人讲过《齐人攫金》的故事,那位齐人走进金铺伸手拿了金子便走, 差吏捉住盘问他时,他说:‘不见人,徒见金。’俺就是那位可怜的‘齐人’,只 知银子好用,忘了‘取之有道’。西门庆和潘氏小娘子也是可怜的‘齐人’,只想 一时快活,没有估计到惨重后果。唉,现在这世间的‘齐人’到底有多少,你能说 得清吗?王宝森、胡建学是,褚时健、邢党婴是,知名的还有很?多;更多的是不知 名的,贪赃枉法、损公肥私、横行霸道、造假卖假、嫖赌拐偷,不一而足。谁放松 了思想修养,不正儿八经做人,为所欲为,谁就会自食苦果,并遭人唾骂。” 我点头称是,说王干娘你真不愧是“开言欺陆贾,出口胜隋何”,现身说法意 义非凡,我定转告世人。王婆感恩泣涕,显得有点儿激动,非要将西门庆送的那十 两银子分我一半。我急忙推辞,她来我往,不慎手碰了一下银子,猛觉头晕目眩, 两脚踏空,直坠入万丈深渊…… “啊”的一声喊叫出来,才知是南柯一梦。手拭额头,惊汗尚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