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我的痴情种子——HBLK\ 认识“HBLK”绝对是个意外,所谓有心栽树树不活,无心插柳柳成荫。嘻嘻嘻, “HBLK”就是我曾经无心插下的已经成荫的一片垂杨柳。 在聊天室,“HBLK”可以算是众多聊虫中的一个异数,他聊天并不很沉迷,只是在 上网下载软件时,实在无聊才去聊天室中打发时间,他聊天时也比较专一,除了盯死一 条虫,剩下的功夫就是爱好使点儿小手段,比如把发给对方的话打得硕大无比;或者画 上一两枝含苞欲滴的电子玫瑰,要不就来上一段MIDI,时时给对方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 当然,他这些招数都是跟着聊天室中的一些前辈网虫一点点学来的,并不是一开始就无 师自通,也是随着在聊天室获得段位的上拔而慢慢的水涨船高。 我刚撞见他的时候,他给人的感觉特缅腆特纯情,当时弄得让我心里直发毛:这位 同志别会被我的糖衣炮弹给吓倒吧? 我们俩是在安徽热线聊天室相识的,安聊做得不是很好,比起其他聊天室,缺了不 少零件:刚入聊天室网虫们的介绍程序,一般聊天室都必备无疑,它那偏生缺了这一项。 我进去时悄无声息,网虫们都各顾忙着自己的事儿,没有人发现我的到来,我当即 决定来他个一鸣惊人,提醒大家我来也! 于是,我又微笑又狂喜的忙不迭地向大家打招呼,屏幕上出现了好几行我打出的问 候字句,回应的虫子不少,可是放眼望去怎么都是些“小小猪”、“金龟子”、“蓝精 灵”、“樱木花道”等等带着孩儿气的卡通名字?平时也喜欢看卡通,不过在聊天室中 跟卡通人物聊天则是另外一回事儿,就好象自己还没有长大一样,怪怪的。礼貌上,我 仍旧一一打过招呼,却再也没有继续聊下去的兴趣。 安聊的私聊功能是把屏幕上的私聊话语从左边滚动到右边,然后再从右边回到左边, 来回不停的晃动,一句较长的话往往晃得人头晕眼花,昏昏沉沉。 我还没有完全适应这里的环境,跟网虫们的说话方式一直以公聊出现。 蓦地,我发现网虫“HBLK”打给我的一句来回不停晃动的私聊在屏幕上闪耀着: “仪琳,仪琳,咱们俩聊聊天好吗?” 嗯,这个名字还可以,虽然简单却有种神秘的感觉,不会象卡通人物那样产生极其 繁多的奇怪想法。 “好,当然可以。” 话锋一打开就止不住,各自交待了来自何地后,我们俩兴冲冲地从安徽的风土人情, 聊到胜利油田的油气储存,从黄山的秀美绝伦,聊到泰山的雄伟神奇,从安徽的洪涝灾 害,聊回黄河断流,接着又聊起黄梅戏和山东吕剧,凡此种种,不一而举,只要是相关 一点的小话题我们俩都能扯东指西,显摆着自己的家乡,竞相掏出几顶压死人的大帽子 猛砸对方,极力维护着彼此胜利的形象。 “HBLK”给我的印象真是好极了,说起话来斯斯文文、单纯天真,乍看上去还有些 邻家男孩似的可爱。而我也因此一掩锋芒,尽显小女儿本色。 话逢知己千句少。时间不知不觉过得飞快,“HBLK”和我都开始有些睡眼迷离,体 力已经不支的我准备下网睡大觉,我向“HBLK”发出最后的道别。 正要退出之前,“HBLK”忽然问我: “仪琳,仪琳,你在网上有男朋友吗!?” “干嘛?问这有什么居心!?” “没什么,关心关心你嘛。” “有了怎么样?没有,又怎么样?” “有了就罢了,没有我可以当嘛。” “你当合适吗!?” “合适,合适之极,我如果当了你网上的男朋友好处可多了。” “怎么的好处多了?” “喏,你看,如果我当上了你的男朋友,其一,能帮你赶走那些骚扰你的小色狼; 其二,在你无聊而又闷闷不乐的时候,能够为你说话解闷;其三,能为你带来一些意想 不到的惊喜……” 说罢,他给我打出了一段庞大的字,字尾还带着一枝娇娇嫩嫩的玫瑰花: “其四,为你制造一段浪漫的网络情缘;其五,为你的人生平添一块挥之不去而又 余味无穷的美妙记忆;其六,为你的网络经历锦上添花;其七,为你的聊天生活打开一 个新的空间,有可能这会是你聊天经历的里程碑哟;其八,……” “得得得,甭再编下去了,我看除了那个其三,别的几条怎么好象都是一回事儿呀?” “不会,绝对不是一回事儿。你快告诉我,有没有!?” 仔细想想,上网这么长时间都是以谈乐为主,虽然因此结识了不少知己朋友,哥儿 姐儿的叫得挺多,却好象没有什么真正的男朋友。 思及此,我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没有!” “那我当你的网上男友好不好?” 反正互相逗着玩儿的,谁怕谁呀。 “好!” “真的?” “真的!” 话音刚落,“HBLK”在聊天室中突然公开的仰天狂叫: “我太高兴了,仪琳答应当我女朋友!” 接着一连把此话打了十多遍,满屏幕上全是“HBLK”叫嚣的话语,一些网虫指责 “HBLK”无聊地搞出这么多东东,扰人视听。 我被他这一举动弄得万分尴尬,心里面也是恼怒不已,私下里我对着他乒乓一顿乱 揍: “有病叫这么大声干什么!?非得搞得满城风雨,让大家都知道!?” “嘿嘿嘿,一时激动,一时激动,控制不住才这么做的。” “我困了,要先走一步。” “等等,仪琳,在安聊有我不少居心叵测的朋友,我怕下次你来时,他们会冒充我 名字打你的主意。这样吧,咱们俩之间定一个暗号,省得你被他们骗,好吗!?” 回想到原来被“国际刑警”耍弄的被动场面,确实应该有一个避免张冠李戴的联系 方法,我点头答应了。 “HBLK”高兴地一蹦三跳:“由你来定暗号吧!?” “要我说,我想想。嗯,想到了,以后每次我来,只要你看见,你就说:‘我是个 负心人’。” “HBLK”笑眯眯地直摇头: “我不说,我不说,打死我也不说。仪琳,你的良心大大的坏,我对你这么一往情 深,你居然还如此污蔑我。” 我笑嘻嘻的说: “这个暗号挺合适的呀,我觉得你比较配。” “不,我坚决不说,誓死也要捍卫我的痴情形象。你还是换一个吧。” “好,那就换成‘你是痴情种子’。然后我回答:‘我也是’,怎么样?可以吧?” “这还差不多。” “好了,我眼皮已经睁不开了,再见。” 至此,扬长而去的我一段时间之内只在潍聊出没,安聊则许久不再去,“HBLK”也 在我的记忆里慢慢淡忘。 有一天,我忽然心血来潮,再次跑到了安聊。 一进入聊天室,刚跟大家打过招呼,就有好几只热心的网虫跑过来告诉我: “仪琳,你怎么现在才来?这段时间,‘HBLK’天天上网找你。今天他肯定也会来。” 听到此话,我不由得感到吃惊,“HBLK”开始形象鲜明地在我脑海中逐渐浮现,回 忆起曾经有过的逢场作戏的一些玩笑话,心里不禁一丝恐慌:他不会当真了吧!? 心里有事,聊起天来也不太专心,我四处张望寻找着“HBLK”的踪迹,足足等了一 个小时,他老人家才慢慢地爬上来。 见到他,我高兴的打着招呼: “HBLK,你好,我是仪琳。” “HBLK”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谁知道你是真的,还是假的!?暗号!” 看到他那无精打采的委靡状,我气不打一处来,不由随口胡诌: “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 “你不是我的仪琳,恕不奉陪!” “好吧,我说错了,重新再来。你是我的痴情种子吗!?” “暗号不对,依旧不是。” “那就是:‘我是痴情种子’。” “还是不对,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冒充仪琳!?” “笨!仪琳就是我,我冒充什么?!” “那为什么暗号不对?” “就是这个暗号了,有什么不对!?” “我看你肯定是个假的,想骗我,哼,我可没有那么好骗。” 看到“HBLK”依然在那缠夹不清,浪费我不少银子。心头一蓬怒火熊熊烧起,我扭 头又开了个窗口,跑到安聊二室,把“HBLK”晾到了一边。 刚进来不久,网虫“HILL”用私聊跟我说着: “仪琳,仪琳,一室的HBLK现在满天满地的找你呢。” 正恼火的我满肚子是气:“别理他!当他有病!” “怎么了?!” “我跟他定了个暗号,这个家伙太木,没记住,还怪我搞错了。” “可他说你是假的,因为你说了几遍暗号,全都说错。” “暗号是我定的,我能不知道吗!?是他笨,不明白我当时说话的意思。” “是吗!?那你能告诉我,你们俩之间的联系暗号吗?!” “不行,我喜欢做一个保守秘密的人。” “唉,好吧。你还是回去看一看吧,他找你的样子好可怜噢。” 听了之后,我有一些好奇又有一些不忍,重新晃回到了安聊一室。 刚打开窗口,就看见我的屏幕上全部都在晃动着“HBLK”的痛哭表情: “仪琳,仪琳,你走了吗!?不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 “仪琳,你不能怪我呀!?是你先记错暗号的。” “仪琳,算我错了,你跟我说话呀。” “仪琳,仪琳,你还在不在?!” “仪琳,你说话呀,不要不理我!” 看到这些可怜巴巴的话,我不禁心软: “干什么?我回来了,不要再打了!” “仪琳,我错了,不要再怪我了,我也是为了保险嘛,以免自己认错人呀。” “好,好,原谅你。” 冰释前嫌之后,我们俩又开始了合作愉快的聊天路程,“HBLK”在聊天的时候总喜 欢别出心裁地向我展示他新学的一些聊天功能:一会儿把打给我的字儿变成大花体,一 会儿又送上一枝正慢慢绽放的玫瑰,虽然很漂亮,可是安聊的网络传输速度慢得象蜗牛, 再加上我又用得是一种即将淘汰的微机,同样也是慢吞吞的,“HBLK”送给我的这些小 礼物总是让我在这边等得快要熬白了头,才渐渐地浮现出来。 无奈之下,我们俩只好决定另辟疆场,专找一些速度快、人又少的聊天室。并且我 先跟“HBLK”约法三章,再聊天时不要净搞这些无谓的花哨东西,又费时间又费劲儿, 单纯谈心就好。“HBLK”信心十足的满口答应下来,却老是熬不住的手痒,经常犯戒再 施魔法,被我翻了N个白眼,批评教育了无数次后,才有所好转。 那段时间,我们俩从安聊一室出发,一路上经过安聊二室、潍聊、呼市的塞上聊天 室,期间风尘仆仆、车马劳顿,却也收获颇多。 除了潍聊外,呼市是我们最常去的一个聊天室,那里人少,屏幕刷新速度快,还支 持许多“HBLK”喜欢的一些聊天功能,我们经常以此为根据地,谈论各种软件或者有关 电脑的话题,“HBLK”是个电脑发烧友,也是一个“DIY”痴迷者,所有的电脑元件他攒 得都是最新最高级的配置,经常与我谈论起国内电脑市场的硬件配置主流,弄得我莫名 其妙,我上网聊天纯粹是找乐子,加上“小米加步枪”似得电脑哪敢跟他这种“爱国者” “F-17”型号的先进武器相提并论?这些高深的东西对我来说,象听天书似得不明不白。 渐渐地,我开始对这些话题有些腻歪,与他聊天时也左顾四盼、心不在焉,好几次, 见到“HBLK”我都是与他对完暗号打个招呼就溜之大吉,跑到一边与别的网虫聊天。据 “HBLK”的自我介绍,我是他在网上的第一个网友,平时他上网聊天只与我一人谈话, 如果我不在,他就另开窗口玩泥巴、看信息,绝不做那种见风转舵的勾当。听了他这番 含沙射影又无限委屈的话语,我心虚气短,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被冷落的他见此, 总是酸溜溜地说: “仪琳,我看你好象把暗号给定错了。咱们俩比起来,我是货真价实的痴情种子, 你嘛,你不但不是,反而应该改名叫花心萝卜。” 我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可又不愿意就这么承认自己真是“花心萝卜”,只好用一 串“嘿嘿嘿”的傻笑掩盖过去。 时间一长,他也看出我即使跟他说话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总是花非花、雾非 雾地迷迷茫茫,所云非所物,一怒之下的“HBLK”不辞而别,飘然远去。 当我再次看到“HBLK”的时候,他已经化名为“阿黎”跑到潍聊来找我。 “阿黎”在潍聊有点神龙见首不见尾,经常只找我聊天,并一个劲儿的鼓动我装语 音网络软件,说可以打IP电话,对此莫名其妙的我,觉得这个人有些神经错乱,并没有 理会他那看起来有些突兀的要求。 “阿黎”经常看到我和“SWEET”不停的打闹逗乐,知道我俩的关系菲浅。于是,他 绕过我去找“SWEET”旁敲侧击地打听我的一些情况。“SWEET”跟他东一榔头、西一锤 子的绕了半天,弄得他迷迷登登,同时偷偷地把这件事告诉了我。 我怒气冲冲的上去质问“阿黎”有何居心,问东问西的煞是讨厌。 “阿黎”打出一堆大字儿:“我就是HBLK!” 随后他又不停的嚷嚷: “你居然如此对待你的男朋友,还认不出我是你的痴情种子,真让我彻头彻尾的伤 心!” “阿黎”打给我的话全部用得是特大的怪字,并且完完全全的公之与众,聊天室中 所有的人都看到了这些仿佛情侣吵架的字眼。为此,我不停地刷新,屏幕上却依旧是那 段阴魂不散的无聊话。 我一时气恼万分又无计可施,突然,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小字——网友“阿黎先生” 因为扰乱聊天室的秩序被网管踢出了聊天室。 愕然的我看了之后,开始会心地低低微笑,接着就忍俊不禁地捧腹大笑——真是有 意思,倒霉的“阿黎”惯用的伎俩终于吃不开了,刚说两句话就被踢出,也够他喝一壶 的。 再次上来的“阿黎”老实多了,小心翼翼而又规规矩矩的聊天,不敢搞怪。 潍聊中许多老朋友都已经知道了“阿黎”和我之间那种欲语还休的暧昧关系,开始 一个劲儿的取笑我和“阿黎”,任凭我磨破了嘴皮,他们也不相信我和“阿黎”纯洁如 男女同学的清白交往。 唉!一帮小市民,被豆豉糊住的眼睛只盯在那一点点的小事情上大做文章。 “阿黎”反正是不管不顾,依旧无事人般的跟我聊天,而我这边被网虫们各种稀奇 古怪的审问搞得气喘连连,那边“阿黎”连绵不断、声势如虹的话题又弄得我头大;干 脆一不做二不休,抛开一切,划清界线,择一条捷径遁而逃之。 回头看去,“阿黎”始终一副眼巴巴的小样,嘴里仍旧不依不饶,心一软,不由得 放慢了准备出走的脚步。猛然又看见了众网友们潮水般涌上来地聒噪提问,终于狠狠心, 飞身跃出,开始找寻我聊天室中的另一春。 再见了,阿黎!再见了,“HBLK”!“痴情种子”的称呼我真是愧不敢当,我把它 从头上摘下再还给你!百般思量之下,究其一生,我还是痛快得做一枝“花心萝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