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的汤 开封人对汤是情有独钟的,什么全牛汤、驴肉汤、鸡血汤、胡辣汤等等,最有 名的是羊肉汤。依据内容的不同,可以分为羊肚肺、羊双肠、羊外腰、白肉、小苏 肉、原油肉等等,简直可称为系列。 天刚蒙蒙亮,整个古城还在酣梦之中,那街边冒出团团浓白烟雾的定是汤铺了。 汤铺并不讲究,一口直径四五尺的大铁锅,旺旺的火苗在锅下升腾着,锅里放满了 连骨肉,咕嘟着白乎乎的汤水,边上漂了一圈儿旺旺的厚油,离大远就能闻到一股 子香味。客人来了,掌柜的往大瓷碗里抓一把切好的肉片儿,一大瓢鲜汤冲进去, 放入味精,撒上香菜,端在手中颇有分量。 那些天不亮就赶来喝汤的准是老喝家儿。大冬天小北风刮得溜溜的,喝汤的人 缩着脖子操着手远远近近地走来,往矮桌前的小板凳上一坐,高喊一声:“伙计, 汤肥点儿。”掌勺的边回应着“好哩”,边把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鲜汤递到客人手上, 桌上备好的细盐、辣椒油,任由你根据自己的口味添放。铺子里特制一种叫锅葵的 大饼,直径一尺有余,厚约一寸,是用半发面烙的,咬着吃很费劲,可它就趁老汤, 弄一牙儿慢慢掰碎往碗里一泡,又软又筋又不散。老吃家把馍整治好,必先伸了头, 滋溜几口鲜汤润润肠胃,然后不紧不慢地品味。碗里的汤喝得剩点根儿,肉和馍还 有些,掌柜的准给你再添汤,重撒味精香菜,决不带厌烦的。饭毕,大巴掌把嘴一 抹,打个饱嗝儿,寒气没有了,胸也挺了,脖也直了,头上冒着热气,接着去上班, 一股的心爽气顺。 大热天喝汤的也不少。离车站西闸口不远有个驴肉汤馆,啥时候都是以客满为 荣,三伏天不动事儿还汗流浃背,人往汤馆里一坐, 先脱掉薄背心儿,一条毛巾往 肩上一搭,就着一碗漂着红辣椒油的鲜汤,喝一口擦一把汗,嘴里呲哈着,汗水淋 漓着, 那股子酣畅豪放哟,真没说的。喝完汤腆着肚子掏腰包,口中啧啧"得劲得 劲", 掌柜的总不忘点着头送你一句话:“走哩不是?”用疑问句,透着留恋惜别 之意,这就是开封的人情味。 开封人喝汤讲究个味儿,不图排场,不摆谱。管你多高的官儿,多大的款儿, 都得挨街坐下,任你咋显摆,也不过一碗汤、一份肉、一块馍罢了。也有人想学郑 州的羊肉烩面,西安的羊肉泡馍,将之引入高档饭店,却无不失败。你想想,酒足 饭饱之后再去喝汤,能品出天寒地冻时,一碗热滚滚、白乎乎、香喷喷浓汤进肚后 的滋味吗?面对服务小姐的灿笑和殷勤,能喝出三伏天敞胸露怀汗出透的酣畅淋漓 吗?这就是开封的汤之魅力所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