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春花秋月等闲度 林子放被区政府派到舞灵乡妙法村挂职担任村党支部第一书记,为期两年。 早晨天刚一抹亮,林子放就起床了,今天是他上任的第一个村党支部、村民委员会 两委全体会议,自己不但要做好思想准备,更要在全体村干部面前树立一个良好的第一 印象。人们不是常说,第一印象是最主要的吗。自己一定要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呈现在 全体村干部面前,让他们折服,让他们信赖,让他们心服口服。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在他 们面前说的响,呼的应,拿的起,放的下。自己才能有位有为。 林子放打开村办公室的门,见两间房内还比较干净,四张办公桌两两对应地摆在临 窗的位置,其中一张是崭新的,那是专门为他准备的。 党内各种制度和村民委员会各种制度有序地张贴在四面墙上,一面鲜艳的党旗挂在 右面的山墙的正中间,显得十分庄重。 林子放环顾一番后,较为满意地点点头,随手端起瓷盆放满了水,在屋内各个角落 撒上水,然后拿起扫帚将整个房间打扫了一遍。 他见时间还早,又用电水壶烧了二瓶开水。就在这时,村党支部书记刘海洋风尘仆 仆地走了进来。 “林书记,你早。”他边说边走上前来,伸出自己的一双大手,紧紧握住林子放的 手,显得十分亲热。说罢,他左右看了看办公室,又接着说道:“林书记,你太勤快了, 这些粗活让我们干就是了,你看,这多不好意思。”他用手指着已被林子放打扫干净的 房间,显得十分激动和不好意思。 “刘书记,不必客气,这点小事应该做的,以后我要麻烦你的地方还多着呢,特别 在农村工作中,我还是一个小学生,一切都得从头学起。请你一定要不吝赐教哟!”林 子放表现得十分谦逊,说话的语气很中肯。 “哪里哪里,你是一个有学问的人,也是领导器重的人,我要向你学习的地方多着 呢,不必客气。” 他看了看林子放,又接着说道:“今天我们按照乡政府的安排,一是召集全体村干 部和你见见面,熟识熟识,二是安排布置计划生育罚款事宜。乡政府分给我们村二十万 的罚款任务,要求我们在一个礼拜内完成,谁若拖后腿,到乡里开调度会做自我检讨, 对完不成任务的后三名村还要罚款。你刚来,不太熟悉情况,因此,在进行计划生育罚 款时,你只需跟着就行了,不要你带队负责。我提前来就是和你通通气,以免到时进行 分工,我们产生误会。”说到这里他看了看林子放,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林子放听他这么一说,心里非常感动,他马上接着说道:“刘书记,你太客气了, 应该让我做的,你就尽管分配,不必因为我新来乍到过分照顾我,干任何工作总是避免 不了第一次,你说呢?” “我理解的你的心情,这次就这么定了,下次一视同仁,行了吧?”刘书记果断地 表了态,口气不容商量。 林子放只好点头应允。 8 时30分,全体村干部都到齐了,刘书记把大家一一向林子放作了介绍,然后就把 会议的主题内容向各位村干部传达了一遍,要求大家针对各自包点的村民组,进行摸底 排队,如实登记,不优亲厚友,不遗漏任何一个超计划生育的农户,在谁包点的村民组 出现问题,有包点干部自行负责。安排完毕,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村党支部副书记张少俊首先说话。 “这次乡政府分配给我们村20万的计划生育罚款任务,根据我们在座各位的具体摸 底和平时掌握的情况,完成这个任务压力较大,因为我们村历来打埋伏的计划生育对象 户极少,所罚的对象户都是实实在在的上报数字,而乡政府分配任务是以计划生育清册 上所反映的人数确定的,所以,我们抓罚款就没有其他村容易,全凭真枪实弹地去一户 不漏地抓到位,有一户逃脱,我们就完不成任务,只能去借钱或贷款完成任务,这工作 真是越来越无法做了。上面逼,下面逃,我们夹在中间两头受气。完不成任务,乡政府 要罚款,要撤职;要想完成任务,就必须狠下一条心,对超计划生育对象户一扒二拉三 株连,否则,根本完不成任务。”从上面的发言中,可见张少俊副书记对乡政府这种分 配计划生育罚款任务的做法也颇有微词,难以接受。 村文书李利权接着说道:“既然乡政府强行分配任务给我们,而我们又不能不去完 成,那我们只能违背良心去干扒粮拉牛株连父母以及兄弟姐妹的傻事,也像有的村执行 的‘喝药不夺瓶,上吊不解绳。’不管拖拉机、房子,能开的开,能扒的扒。反正乡政 府说了,计划生育工作左点没问题,县政府已经安排好了,只要涉及到计划生育工作, 对象户去告状,法院一概不受理,在计划生育工作上犯错误,乡政府不处理,继续使用。 这种事,我们也不想呀,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何苦呢,实在是迫不得已呀!” 他说这话的时候,偷偷瞟了一眼林子放,那意思,农村工作不像机关工作单调,一杯清 茶一张报,半天时间打发掉,月底工资照拿到。 村干部们一一谈了各自的想法、措施,最后达成共识,无论如何,和乡政府保持高 度一致,不折不扣完成上级党委交给的计划生育罚款任务。 林子放始终没发一言…… 散会后,林子放随着张少俊副书记的第一小组,到河湾村民组的罚款对象户刘二敢 家,他因为无计划超生二孩,决定对他罚款六千元。 走进他家三间简易的砖瓦房,家里除了一台十七寸的黑白电视机,房内只有几袋小 麦。他的母亲见林子放一帮人进来,怯怯地站在一旁,林子放看着眼前的现状,用手拽 了拽张少俊的衣角,那意思,这么寒酸的家庭,算了吧。 张少俊好像没有反应,对同来的村干部挥挥手,“把电视机、小麦搬走。”并对站 在一旁的刘二敢母亲说:“等刘二敢父亲回来你告诉他,叫他再借三千元罚款送到村委 会去,否则,我们明天就带人来扒你家房子。记住,一定要转达到,否则一切后果自负。” 他们一帮人带着“战利品”离开了刘二敢家,向下一个罚款对象家走去。途中,林 子放就问张少俊:“这么穷的家庭,而且也只有他父母在家,你们也忍心去罚款,他家 仅有的几袋小麦被搬走了,他们吃什么呀!” “这个你不了解,凡是计划生育罚款对象家庭你都找不到什么值钱的东西,他们早 已做好“八年抗战”的思想准备,该转移的转移,该出售的出售,哪有把东西放在家里 等你去搬的。你不□他妈,他不叫你大(爹爹的代称)。有的人看起来可怜巴巴,私下 里洋货着呢,他根本不把村干部放在眼里。说什么‘房子尽你扒,老牛尽你拉,不养儿 子不回家’。整天在城乡结合部打游击,你根本找不到他们。赵本山和宋丹丹表演的 《超生游击队》的小品看了吧,那就是我们农村计划生育工作的真实写照。这个工作难 着呢。”张少俊像在会议上做典型发言一样,滔滔不绝地发表着自己的看法,林子放模 棱两可地点着头。 他们一行汗流浃背地赶到降香村民组的罚款对象梅道静家,恰巧他从外地回来看望 生病的母亲还没有走。 梅道静一见他们进来,惊慌失措地想往外走,被村会计曹里停一把抓住。 “还想溜,今天你算赶上了,我们正愁找不着你,你超计划生育既没有做手术,又 没有交罚款,今天你如果不把一万元罚款交了,我们就把你送到区计划生育指导站做接 扎手术。”说到这,他指了指站在一旁的林子放,“这是区计划生育指导站的林站长, 他特此来负责你的手术的。曹里停狐假虎威地吓唬梅道静。 梅道静看了看林子放,“林站长,请你高抬贵手,我跑到现在还没有儿子呢,在农 村没有男人的家庭是不行的,犁田打耙这样的重活光靠女人是干不来的。不像你们城里 人,上上班,做做生意,不需要出重体力,生男生女都一样。再说了,我们这里有些无 儿户,老两口年老的时候,要钱没钱,吃水烧饭都困难,加上社会保障跟不上,老无所 养,还得靠儿子。养儿防老,是我们农村人没法改变的现实。如果我们农村人也能像你 们城里人一样,鬼才愿意出去受这个罪呢。人不人,鬼不鬼的,到处受人歧视。”梅道 静哭丧着脸,语气悲凉,丝丝哀意从低声细语中像供水管道因停水而无节律地发出霉暗 的响声。 林子放听他这么说,觉得有些道理,“在农村开展计划生育工作,确实要考虑到实 际情况,一男一女最为合适,但必须实行计划生育,不能盲目超生,这是国策,这是关 系到国计民生的百年大计,否则,肯定要受到法律惩处的。再说了,你符合条件能批给 你计划,你又何必非要去抢生、超生呢?这样本不该处罚的,反而因为你不按政策办事, 遭受了不必要的损失,何苦呢?” 林子放看着梅道静:“像你这种情况,你如果按计划生育,根本就不会处罚你,就 因为你抢生,没计划生育,反而要受到处罚,不值得啊!” “领导说得是,领导说得是,都怪我糊涂。”梅道静点头哈腰地一边附和一边自责 道。 “既然这样,我们再给你向林站长求个情,先不去做接扎,只要将一万元罚款交了, 以后再安排你做手术,你看如何?”张少俊副书记步步紧逼,丝毫不给梅道静喘息的机 会。 梅道静看着林子放:“我哪有一万元啊。” “没有,那就去做接扎手术吧。”张少俊副书记非常严肃,口气不容置疑。 “我不去做手术,我还没有儿子,我愿意交罚款。”梅道静别无选择,连声求饶。 “那好,马上交钱。”曹里停边说边拿出发票,准备收钱。 梅道静极不情愿地从放在柜子里的手提袋里拿出一叠钱,递给曹里停。 “这是我带回来准备给母亲看病用的,恰巧母亲的病已无大碍,这钱也用不上了, 所以,就交罚款吧。”梅道静把钱颤巍巍的交给曹里停,曹里停数了数,“才二千一百 元,差多呢?剩下的钱怎么办啊。” “等我春节回来再补交吧,这么大的一笔钱,我们这些靠土里刨食的人,根本一下 交不上,你们吃白菜要选着吃,不能连根都吃了。”梅道静心里十分心痛那二千一百元 来之不易的血汗钱,话里不免带些牢骚。 张少俊副书记听到梅道静在发牢骚,就接过话茬说道:“你别不服气,我们对你够 客气的了,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谁让你摊上计划生育罚款呢?我们也不想找你,乡里乡 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可你能怨谁呢。”他停了一下话语,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接着说道:“你订一下剩下的罚款付款的具体时间,到时我们会上门的,不要耍滑头, 那样对你没好处。听清楚了吗?” “那元旦我回来交三千,剩下的到年底,你看怎么样?”梅道静试探性地看着张少 俊副书记,等待他的发落。 “行,就这么定了。”张少俊副书记最后拍板。 人啊,其实,确实活得艰难,一要承受种种外部的压力,更要面对自己内心的困惑。 在苦苦挣扎中,如果有人向你投以理解的目光,你会感到一种生命的暖意,或许仅有短 暂的一瞥,就足以使我们感奋不已。 林子放无言无语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幕像滑稽剧一样的工作方法,觉得有些像强盗 的做法,根本不讲什么道理,什么政策,什么法律,完全都是些粗枝大叶、自由随意、 见风采柳的粗鲁举动,但却十分见效。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农村工作还真的花样多多, 工作方法别具一格,让人眼界大开。看来做农村工作还真的不简单,还真的要随波逐流, 快刀斩乱麻,不能心慈手软,否则,就难以打开工作局面,难以建功立德。可是,如果 照这么干工作,岂不同党的政策相违背,更谈不上依法办事了。看来自己要按照政策与 法律开展工作,将会遇到前所未有的挑战。 林子放这么想着,思考着,筹划着…… 立夏市月亮湾海棠花园916 室,柳月殷正在厨房烧菜,林子放则躺在柳月殷的卧室 阅读九丹的长篇小说《乌鸦》,享受着书中波澜起伏的感人情节,不时同书中的人物同 悲同泣、同喜同乐,情动处,拍案叫绝,沉默时,花开无语。 “吃饭啦,我的宝贝。”柳月殷不知何时已站在房门口,含情脉脉地看着林子放, 眼中充满万丈温情,林子放见状,故意睡在那里不动声色,佯装继续翻阅书籍。 柳月殷耐不住感情的炙烤,跑进房间,蹬在床边,伸手把林子放的西装短裤拉练拉 开,拽出女人的最爱,用她那樱桃小口吮吸起来,林子放顿时感觉到全身奇痒无比,快 活得叫了起来:“哟哟,真难受。哟哟,哟哟。” “是难受吗?舒服吧。没有我,你能享受到如此多样的幸福吗?有哪个女人会这么 多的伺候男人的方式?找到我是你老林家老祖坟埋的高,把世界唯一的一个好女人让你 给弄到手了,竟然还不花一分钱,你真是烧了高香,你小子快活还在后头呢。”柳月殷 一边吮吸一边说教,你还别说,经过柳月殷几次的吮吸,林子放感觉这种方式运作起来 越来越舒服,越来越渴求,越来越刺激,只要他和柳月殷在一起,只要他们有一点点空 隙,林子放就会有让她爱抚的欲望、冲动、需求。柳月殷也和林子放一样,丝毫也没有 让半点时间从他们的手中无谓地流过。白天黑夜,加班加点,随时随地地享受爱的阳光 雨露的滋润和洗礼,快乐无度地过着人间最甜美的二人生活。 难怪有人说,适应就会产生需求,适应就会积极配合,适应就会共同行动。林子放 就有这样的真切感受。 晚上吃过饭,他俩一同前往甘棠湖散步,看着人来人往的湖边游人,望着色彩斑斓 的湖光山色,林子放十分感慨:“人啊,在得到的时候为什么不知道珍惜,失去了却又 拼命地去寻找。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柳月殷用手拉了拉林子放的手:“我的大作家,别再抒情了。我们到那边去坐一会, 歇歇。”柳月殷用手指了指前边不远处的一个空石椅,提议道。 “好吧。” 天空是深蓝色的,上面布满了星星的网。这网紧紧地盖下来,盖在了他们的头上。 星星在网眼上摇动,好像就要落下来一样。 星星们尽着自己的力量,把点点滴滴的光芒交织在一块了。不像阳光那么刺眼,也 不像月光那么清澈,却是明亮的。明亮的星光,掺上了露水,变得湿湿润润,柔柔和和, 随后轻轻地挂在树梢上,搭在楼层间,铺在街道旁,溶在湖光中,薄薄的一层。接触到 这种光辉的一切景物都变得那么雅致,那么幽静,那么安详。 林子放和柳月殷紧紧相偎,品评着夜的佳美,景的瑰丽,人的多情。他们总觉得有 说不完的悄悄话,像湖中的水一样缠绵、动情、感人、凄美。 柳月殷趴着林子放的肩头,撒娇地说道:“子放,你是我一生中遇到的最让我动心 的男人,我情愿为你付出我的一切。爹娘老子我可以不要,儿女我可以不要,但我不能 没有你。不管你对我怎样,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假如你不要我了,死后我也要 埋到你林家的祖坟中,反正死活我是你的人了。” 她看了看林子放又悠悠地接着说:“以前,我和其他男人包括女人相处,从不付出 真心,更不动真情,也从不说真心话,全玩嘴皮子。至今,也很少有人知道我的真实身 份。他们根本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到底拥有多少财富?连我的家在哪里,他们都一概 不知。而和你相处数日,你就知道了我的全部底数。我对你真的动了真情,真的开始抛 家弃子,情愿为你死而无憾。子放,你可千万别辜负我呀!” 林子放听柳月殷这么一番诉说,心中不禁咯噔了一下,自从同柳月殷接触以来,可 以看得出来,柳月殷确实对自己实心实意,爱得疯狂,也不计后果。但从她的一番自我 表白来看,她是一个自私的女人,一个专横的女人,一个不容他人侵犯自己星点利益的 女人,特别在感情方面。 林子放心中有些胆战心惊,但同时又有些自慰,管它呢,只要她对我好,对我真心, 其他方面由她去吧。想的太多,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何苦呢。想到这,他反而开始沾沾 自喜起来,觉得拥有柳月殷,值。 湖边一对对情侣,来来往往,柔情密语,不绝于耳。各种亲昵的举动,温情的爱抚, 搅得他俩心如鹿撞。柳月殷情不自禁地扑到林子放的怀中,像在百合花中觅食的小鹿, 尽情地享受人世间的赤诚与袒露。 柳月殷温顺得像一只听话的羔羊,在林子放的怀中尽情享受男女之间情意绵绵的爱 抚,一动不动地躺着。 有男人的生活就是有精神,有男人的女人就是爱撒娇。女人只要拥有一个自己值得 托付终身的男人,哪怕再苦再累,心里也是甜的,脸上也是阳光灿烂的。男人不仅能够 遮风挡雨,更能在自己有了委屈、有了痛苦、有了烦恼时,替自己排解忧虑,重振雄风, 使自己永远生活在踏实的环境中。柳月殷这么想着,迷迷糊糊地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林子放抱着柳月殷,轻轻地摇晃着,她安详地躺着。林子放看着满天的星星争奇斗 艳,他心满意足,同时又有些莫名的烦躁。 星星眨着惺忪的睡眼,提示他们该回家了。 这是一个非常新鲜幽丽的早晨,绝大的一轮旭日从东面江上朦胧地升起来了,阳光 晒的大地镀上了金色。浮漾在江面上的一江朝雾,减薄了几分浓味。澄蓝的天上疏疏落 落,有几处淡洒着数块极薄的浮云,有的白得像新摘的棉花,有的微红似丽妇人脸上的 醉酡的颜色。一缕炎风,把江心的雾网吹开,白茫茫的水面,便显露出三两只叶样的渔 船和鸣着汽笛的客轮的身影来。 林子放站在窗前,欣赏着江城晨景,回味着昨晚同柳月殷万千柔情的翻云覆雨,心 中思考着今天到洋涵区办理执行案件有可能会出现的种种事由,罗列出出现障碍时及时 应对的各种制胜方案,力争能将判决款如数拿走,顺利完成本案的全部代理工作,给当 事人一个圆满的答案。 他清楚地记得,当法院的判决生效后,四被告并没有按判决上规定的时间履行自己 的义务,在和法院协商后,他依法书写了一份《强制执行申请书》,让刘留亲自送到法 院,至今他还清楚地记得《强制执行申请书》的具体内容:强制执行申请书申请人:刘 留,男,32岁,农民,住望法省巴月市七离合乡透刘村二流队(系刘晓容、刘晓君、刘 晓文、刘晓伍的法定代理人)。 申请人:刘晓容,女,11岁,汉族,学生,住址同上。 申请人:刘晓君,女,9 岁,汉族,学生,住址同上。 申请人:刘晓文,男,8 岁,汉族,住址同上。 申请人:刘晓伍,男,7 岁,汉族,住址同上。 被执行人:余小波,男,35岁,汉族,西江省立夏市人,司机,住立夏市洋涵区锦 绣花园二幢504 号被执行人:梅开华,男,38岁,汉族,西江省昌都人,司机,住立夏 市国棉一厂职工宿舍43号。 被执行人:姜玉答,男,40岁,汉族,湖北省武汉市人,司机,住立夏市严家垅74 号。 被执行人:立夏市物兴汽车出租有限公司,法人代表:周转建,经理。 执行事由:申请人与被执行人因立L07489桑塔纳车肇事致曹白露死亡纠纷一案,虽 经贵院(2003)洋民初字第13号民事判决书判决被执行人支付申请人死亡补偿金等各项 费用166166元,除被执行人余小波、姜玉答在曹白露致伤抢救时分别支付2300元和11000 元外,余款在判决生效后被执行人对法律文书所判定的义务拒不履行,时至今日分文未 付,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被执行人只好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二百一 十六条之规定,申请贵院依法予以强制执行,拍卖已保全的肇事车辆L07489桑塔纳车, 以显示法律的威严和公正。 此致 洋涵区人民法院申请人:刘留刘晓容刘晓君刘晓文刘晓伍二OO三年五月二十一日 想到这,他自信地笑了…… 上午八时整,他来到了洋涵区执行局,找到了施能中局长,将自己的来意说明后, 施能中局长让他到接待室稍候,等自己把所有涉案的当事人通知到局里来,争取今天把 这个案件圆满解决,并一再安慰他说,执行局已多次同所有涉案当事人协商过此事,结 案的可能性极大,让他不要着急。 林子放在接待室里一边翻阅报纸,一边四处打量着屋内的布置。挂在墙上的数块不 同级别的奖牌让人眼花缭乱,而最扎眼的却是其中一块有最高人民法院颁发的“人民满 意的执行局(队)”的匾额,在牌匾中鹤立鸡群,像雨后的彩虹,五彩缤纷,光芒四射, 让他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看来这个执行局还能办点事,能够依法办案,否则,它也不可能有此殊荣,获得最 高人民法院的奖赏。这次来立夏市有可能是自己在代理案件的旅途上,出现的新的起点 ;有可能会取得前所未有的在异省强制执行案件的辉煌业绩,为自己在今后的法律服务 的旅途中披荆斩棘,勇往直前,取得更加显著的胜利奠定了坚实的基础,这里将成为从 事法律服务以来又一个新的里程碑。如果成功,自己不但鱼与熊掌兼得,美人与江山同 在,还可能因为成功办理异地执行案件而蜚声巴月市法律界,由此,使各界人士刮目相 看,求助抑或委托办理法律事务者会蜂拥而至,为自己带来滚滚财源。 林子放想着这些,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九时许,涉案各方的当事人连续到来,施能中局长让大家到执行局的调解室分头坐 下,他把主动履行案件的生效判决与拒不履行生效判决的后果,详细地给大家宣传了一 遍。涉案各方的当事人听后互相交头接耳,议论不休。 物兴汽车出租有限公司的代理人首先把自己应该承担的损害赔偿款交到了法院,其 他各方当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情愿,迟疑不决。施能中局长见状,又将 履行法院生效判决的意义及不履行法院生效判决的法律后果再次进行了宣导,几个当事 人在僵持了一段时间后,迫于无奈,梅开华、姜玉答等涉案当事人极不情愿地开始交纳 自己应承担的损害赔偿款…… 林子放坐在一旁心不在焉地佯装看报,私下里却始终用眼角的余光细心地观察每一 个当事人的心态反映,以便在当事人出现不正常的心态的时候,能够及时补场,助施能 中局长一臂之力,把履行损害赔偿的好戏演得天衣无缝。 十时许,林子放从施能中局长手中接过十六万六千一百六十六元的损害赔偿款,并 一再向施能中局长表示感谢。之后,为安全起见,施能中局长特次安排车子把林子放送 到工商银行,办理了牡丹卡。一切手续办妥以后,林子放将牡丹卡在嘴上亲吻了一下, 这才喜笑颜开地返回了柳月殷的住所。 柳月殷见他满面笑容,高兴得像孩子一样的模样,“你捡到钱啦?” “对啦,比捡到钱还高兴呢。告诉你,法院把刘留诉讼余小波、梅开华、姜玉答以 及物兴汽车出租有限公司损害赔偿案全部执行款都执行到位啦!这可是我办案生涯中没 费一枪一弹、没花一顿酒席、没挨一点打击、没受一丝怨气,最为辉煌的一页,我怎么 能不高兴,怎么能不欢笑,怎么能不庆贺。”林子放手舞足蹈,就像一个从战场上凯旋 归来的将士,倒在鲜花、喝彩和掌声中不亦乐乎。 “那晚上咱俩到饭店去庆贺一番?”柳月殷兴奋地建议到。 “行啊,咱俩就到‘百合盛开大酒店’去庆贺吧。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 月。人生快乐处,得高歌时就高歌。娘子,走——啊!”林子放豪情万丈,欢愉中夹杂 着一句京味十足的道白,引得柳月殷捧腹大笑,欢喜的眼泪爬满脸庞。 他俩赶紧把家里收拾一番,欢欢喜喜地走下楼来。只见柳月殷挥手招来一辆红色捷 达出租车:“百合盛开大酒店。” 出租车也像受了感染似的,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这真是——世态炎凉,处事时更应顺风转舵;功成名就,高歌时也需欢娱有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