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当时明月在(3) “哥哥。”她嘻嘻地笑,不由自主地往他身边靠过去。那人眯着眼睛看天, 不曾应她,也不动分毫。 她笑得眉眼弯弯,贪婪又小心翼翼地往那人肩头靠。那人呵的一声笑,向旁 边挪了一挪。她不满地撅嘴,再慢慢地向他靠过去。那人便又笑,再挪。她有一 丝恼,终于在他不注意的某个瞬间,极其赖皮地扯了他的手枕在他臂上。她学着 他眯起双眼看天,“哥哥,你也给我讲讲京城的事,九儿从来不曾去过京城。” “京城?京城有什么好?”他的声音很好听,清越,却有一种难言的韵味, 不笑都好似笑着一般。 “京城不好么?漠北的女孩儿都想去看一看京城!” 那人撇嘴笑出来,“你哪里是漠北的女孩子,本来就是京城的人……” “可是……”她翻身,手臂撑在他的胸口,“察哈尔王汗说让我嫁给诺威泽, 嫁了诺威泽我就真的是漠北人了!” 那人眯了眼睛笑,“哦。” “可我不愿意!也不能嫁!” “哦!” “你说,等我长大就嫁给你,好不好?” “哦?” 她嗔怒,反手抓了一把泥土甩在他身上,“沐云旸!欺负我这么好玩么!” “哦?” 那人还是闹,眉眼间全是宠溺。 她一颗心瞬间就软了,低眉蹭到他身边,伸手为他拍身上的泥土,于是那一 袭白衣上的泥点子就顺利变成了五爪印,“你说,等我长大就嫁给你,好不好?” 他不说话,终于忍不住在斜阳底下放声大笑,“你这小脑瓜子,到底在想些 什么?!” 后来,他终于还是走了。 漠北王随往,进京述职。 偏偏诺威泽要留她参加胜马节,她急得要哭出来,“我不要参加胜马节,我 不要和你在一起!我要跟沐云旸去京城!去京城!” “你喜欢他?要嫁给他?” “是,我喜欢他,要嫁给他!”她不管不顾,径自甩脱他策马追了许久,抄 捷径一直追到了城门口。她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焦躁地四顾,可偏偏就看不见他的 影子。 她急得要哭出来,却听见身后骏马轻巧的马蹄声。她兴奋地转身,只将眼角 的泪都甩出去,拼命地挥手,“哥哥,哥哥!” 那人看见了她,抬手略微扬了扬马鞭。 她站在城墙上看他,眼见着他就要出了城门,她着急地大声喊他:“哥哥, 哥哥!”说话间,竟翻身自城墙上一跃而下。 那人惊呼出声,自马上飞身而起,轻点在侍卫身上借力,向着她飞扑而来。 那女孩飞速往下落,却丝毫都不害怕,只一味地看着他笑。 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落地的时候竟出了一身汗,“你怎么这么顽皮?” 她却只是用力搂着他的脖子,咯咯地笑道:“哥哥,哥哥,有你在,我不会 有事的,是不是?” 那男子略微侧了侧头,笑道:“你怎么知道?” 她高高地昂起头来,“哥哥不舍得!” 他朗声笑出来,狠狠打在她臀上,“谁说我不舍得!我最舍得! ” 她也不知羞,双腿盘在男子的腰上搂着他的脖子笑。阳光落在她脸上,蔓延 出一片无边无际的安宁。 “你猜这个是什么?”她伸出手来,将掌心里的东西呈在他面前。 那人细细地看了看,“狼牙?” 她便又笑出来,使劲地搂住他的脖子,“这东西,可不是狼牙呢!” 男子被她顽皮的样子逗笑,径自侧过头去。她却任性地将他的头扳回来, “我六岁的时候在乌格尔河里得的,是一块极像狼牙的白玉。漠北的老人们说, 这叫牙石。如果换牙的时候能得到白色的牙石,那么乌格尔的女神会保佑她一生 平安。”她非常不雅地龇牙,指着自己洁白的小犬牙,“你看,那时候我刚好换 这颗牙齿。” 男子实在忍不住,径自笑出声来,挑了眉问她:“然后呢?” “然后……”她拍着他的肩膀挺直了脊背,“然后我就把它送给你了!你要 带着它,什么时候都不许摘下来!乌格尔的女神会保佑你!”她俯下身去,搂紧 他的脖子,在他耳边笑,“带着它,你就不会忘记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