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月隐花情黯(7) 九如露了娇憨的笑,“那就好。” 待她换了衣裳出来,悦子宸便转身走在了前头,“去我那里坐一坐可好?刚 差人做了几样小点心,院中又有小亭,恰好可以赏月。” “赏月?”九如笑得弯了眼,一路嬉笑地跟在他身后。 待到走到悦子宸居住的“雅阁”,天色已经慢慢暗下来。他捧了食盒,慢慢 往石桌上摆点心,抬头,就瞧见九如一脸忍俊不禁的笑意,“你笑什么?” 九如抬手指指天上,“赏月……” 悦子宸抬头向外间看了一眼,忽然红了脸,“初五……我忘了。” 九如笑得一塌糊涂,“无妨无妨,咱们还可以数星星!” 那人便抿了唇,一脸宠溺,抬手为九如拣几样可口的点心。他低眉貌似无心 地呢喃,“那个……王爷……没再找过你吧?” “嗯?”九如愣了一下,旋即笑弯了眼,伸手拈了点心塞进口中,“公子真 是的,他找我做什么?” 悦子宸便孩子气地侧了侧头,“说起来,他也不是什么坏人。只是有时候, 任性了些。而且……”他顿住,缓了缓,抬眼看住九如,“他以前,从来不肯轻 易招惹女子……最怕惹下风流债……王府那边……他几乎不回去过夜……” “嗯?”九如继续发愣,“为什么?” 悦子宸便有一点发呆,伸手抚弄自己额角头发,“倘若九儿还想留在他身边, 我会让他为你负责……” “负责?”九如含在口里的水差点喷出来,呛得咳成一片,哭笑不得,“我 的公子爷,您这是乱七八糟说些什么啊!” “这个……那个……你不是……” 他支支吾吾,几乎要红了脸。 九如瞪大了眼,“你该不会以为……我和他……”她笑出来,使劲摆手, “哎呀呀!罢了罢了,咱们可别说这个,平白辜负了大好的‘月色’!” 悦子宸便低眉笑出来,“好呀,好呀,随你便是了。” 九如低头吃点心,一双美目乱转,“公子倒是好脾性。” 那人也不恼,只是浅笑着饮酒。 很无趣。 他不说话,她便也不说话。一个饮酒,一个望天,越发的无聊起来。 九如起身,扶了柱子看外间天色。 弯月如钩,静悄悄在天边画了一抹笑,而繁星璀璨,更平添了一些兴致。九 如笑着,索性回身抢了他的酒壶给自己倒一杯酒,“冷”。 悦子宸便捧了酒杯由她胡闹。 三两杯酒下肚,她小小的一张脸,便渐渐涨得通红,越发显得鲜活动人,就 连话都多了起来。她自然不会醉,只是喜欢那难得轻松的情绪。慢慢俯身,她将 尖细的下巴压在冻得通红的小手上,絮絮叨叨地讲民间听来的趣事。将那些故事 在心里转一个弯,删删减减,只挑那些无关紧要又生动有趣的慢慢地说,笑一笑, 便是极好的酒肴。 悦子宸也不说话,只就她的笑容饮酒。 待说到自己曾认识的一个青梅竹马的“少年”,悦子宸端着酒杯的手猛然抖 了一抖,细白的一双手,竟沾满酒渍。 “是九儿喜欢的人?” 九如笑弯双眼,“也不是。有些事情,无关情爱,却刻骨铭心。” 那人便摇头,越发的沉默起来。 “无趣呀!”九如笑起来,摇着手中的酒杯转一个圈,模样顽皮之至,“你 这里倒也安静,只可惜,四下里都是高墙,好生无趣。” “怎么?现在知道后悔了?宫门深似海,这话可不是说说而已的!” 九如极认真地侧头看手中酒杯,就觉得脑中有一层一叠的晕眩,可这晕眩后 面,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清明,仿佛能够看穿一切的清明。 “后悔?”她摇头,“我也不知道怎样做我不会后悔。如果有些东西注定了 逃不开,不如就坦然地面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或者也可以活得精彩。” 悦子宸眼中闪过一丝笑,只是笑着摇头,“可不得了!十五六岁的孩子,怎 么就学得这样老成?”放下酒杯,他信手扯过了自己的短袍,“我带你去一个地 方,四下里都没有高墙。” 他学着她的口吻,将这一句话说得无比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