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香烟 作者:qsty 他是一个医生,长的瘦瘦的,高高的,肤色白皙近乎苍白,许是整天对着那堆 冷冰冰的手术器械的缘故,脸上总有一种拒人千里的冷寞,再加上一个冷冰冰的名 字——寒林,即便是造成他生命中没有爱情的“二十年代”的因素吧。 薪水不高也不低,事业不成也不败,他一个人,过的不好也不坏。他的朋友很 少,单身的没有,看着朋友都成双成对地出去,心头不由地升起一股落寞和惆怅, 常常在天空都已入睡时,只有他躺在窄窄的单人床上辗转不眠。 寒林开始喝酒和抽烟,酒是酒精浓度很低的那种,喝下去刺激大脑加快血液循 环阻碍血管硬化,是有益身体健康的,也喝酒精浓度高的酒,这样伤身子,他懂,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用来消愁的,所以只偶尔但不常喝。可烟不一样,他抽的很凶, 是那种掺有中草药的“金圣”,他只抽这个牌子的烟。那点燃时浓浓的中草药味, 可让他感受到工作时的惬意。 深邃的夜空星星和月亮在窃窃私语,城市的夜晚只剩下霓虹在孤独地闪烁。寒 林喜欢在一切都静寂后悄无声息地工作。一杯香茗,半包香烟,工作对他来说就如 香烟一般充满了吸引力。他已把今天的病历都写好了,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微昂着 头吐着一个个烟圈,抬手看了看表,又望了望窗外,想想应该可以安睡了,拾起桌 上的烟和打火机,轻轻地走出了办公室。 晚秋的晚风已有了冬日的冷意,凌晨的街道行人更是稀少,寒林走的不紧不慢, 口中的香烟忽明忽灭,上到五楼,身子稍稍有了热意,踩熄烟头,手往口袋中一摸, 暗叫“糟”,早上出门时又忘带钥匙了。“猪头”,寒林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这 是他的老毛病,门不通时想改,门能时便忘了痛了。深夜又不便吵醒房东,垂头丧 气地下了楼,看来只好回医院投宿了。 他把手中的空烟盒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从另一个口袋掏出一包香烟,这是他 最感自豪的一点:从不会忘记烟盒里还剩几根烟,不会在烟抽光时在深夜的街头像 一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敲店铺的门。嘴角浮起一抹笑意,心情好了许多。 他开始在清凄的街道上游荡起来,踏着自己的身影,迎着凉风,两眼不停地张 望着街道两旁的房屋,那神情就像放学回家的孩童欢快地走在路上,用一份愉悦的 心情捕捉着一帧亮丽的风景。 “e 网情深”,时尚令他向慕,古典让他沉醉,这二者兼有的网吧名字更是让 寒林心动。他轻轻地推门走了进去,一个女孩站起来朝他笑了笑,如室间空调控制 的温度,暖暖的。“上网?”,寒林只点了点头,随即在一台机子前坐了下来,, 把香烟打火机掏出一并放在桌子上。 慢慢地点上一根烟,耳边飘荡着齐秦的《狼》,他喜欢冷冷的被风吹的感觉, “烟快烧到手指头了”,女孩拍了一下寒林的肩,寒林回过头看了一眼,谢谢也没 说便转过头将烟熄灭了,女孩似对寒林的失礼视若无睹,“为什么不找个网友聊聊”, 这次寒林干脆头也没回,只扬了扬手指。他打字的技术实到太烂,女孩便成了他的 第一个网友。他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终于说清了今天来上网是因为经常把钥匙忘到 房间里今天也不例外,而她则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来感受寒林的寡言和冷寞。不过, 她依然很开心。 她叫灿儿,牙齿很白笑容很甜,寒林走出网吧的时候记住了这些,当然网吧的 名字和位置也记得的,因为这里将是他忘带钥匙时第二个可“投宿”的地方,以后 寒林便成了这里的常客。 “怎么啦?又忘带钥匙了”,刚推门进来的寒林点了点头,“就知道你,今晚 我帮你开门”。灿儿想尽量用一种惊喜的口吻来化解寒林脸上的冷寞。而寒林则缓 缓吐出一口烟,很疑惑地盯着灿儿,如往的寞然。灿儿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把 钥匙,“拿去吧,可以打开你的门”,灿儿笑容灿烂地看着寒林,期待着寒林从未 露过的微笑抑或一声谢谢,然而寒林却一声不响地接过钥匙走了。灿儿陡觉事情有 些不对头,赶忙跑出去想解释一番,可寒林早已走出老远,只剩下路灯下他颀长的 身影和被路灯拉的长长的影子。 都已经是冬天了,穿着毛衣的寒林依旧可以感到阵阵冷意,只有手中的那把钥 匙,攥的他手心发烫。这次寒林走的很急,甚至连烟都没点。房间里没有风,思绪 会更易梳理,寒林想着。 “寒林,那把钥匙是上次你把钥匙忘在这里的时候,我特意去配的”“请你别 误会,我没有其它的意思,真的”,灿儿面对着一大早出现在门口的寒林,急着把 昨晚的事解释清楚,有些语无伦次。寒林目不转睛地看着灿儿,令灿儿心里发毛, 他往自己身上打量了一番,没发觉异样,抬头怯怯地迎着寒林的目光,“看你上网 除了听音乐,就坐在那里抽烟,我担心你给尼古丁毒害了”。寒林的眉头向上扬了 扬,脸上的冷寞随之而去,让灿儿顿觉轻松,“为什么你的钥匙就不能像你的香烟 一样时刻带在身上呢”。微笑在寒林脸上一闪而逝,代之是淡然,他从口袋里掏出 一把钥匙,轻轻地放在桌上,便走了,上面夹着一张纸条:灿儿,谢谢你,可以替 我保管一生吗? 冬去春来,树绿了,花开了,寒林和灿儿的爱情也跟着浓郁,灿儿一边替寒林 保管着钥匙一边提醒,而寒林依旧是只带香烟忘带钥匙。 在炎热的夏风悄悄吹来的时候,寒林也像风一样悄悄离开了这座城市,单位不 知道,灿儿也不知道,在寻遍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后,灿儿也跟着离开了这座城市。 在异乡漂泊的日子很苦,夹杂着思念更是苦不堪言,灿儿坐在网吧里,人明显 憔悴了,手中拿着那把钥匙,那一张冷寞的面孔却再没出现,她怔怔地看着钥匙, 默默地想:也许自己也似这把被寒林忘带的钥匙,而不是他身上的那包香烟。泪, 就像扑在窗玻璃上的雨滴,悄悄地滑了下来。 那天下着那年第一场秋雨,下的细细密密,缠绵悱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