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 作者:下雨不打伞 柔柔的风,淡淡的影,几颗闪烁不定的星。 夜的一切是这么安详与宁静!漫步在这郊外的原野上,如同在一个亦真亦幻, 虚无缥缈的梦中!任心儿迷失在一片空空淡淡之中,去追寻昨日那海蓝海蓝的温馨! 月儿自然而又祥静地挂在天空,缓缓移动着她的脚步,离我很近,却又似乎很 远!只在我的灵魂深处有一点细碎的影子。 我不知道现在的月亮与记忆中的有什么区别。在象与不象,是与不是,过去与 现在的踌躇里,我知道,一切都已离我远去。在我还来不及细细体会时,留给我的 只有一个模糊,变幻的似有似无的影子。我知道,我的童年,我的少年,已经永远 地写入我的记忆之中。 只是记忆是那么地模糊不清,虚无飘渺,我不由地扪心自问:“月儿啊,究竟 是你远离了我,还是我在不知不觉中远离了你?” 抬起头,月儿正注视着我,那么熟悉而又陌生!已记不清有多少个日子,我没 有接受月儿的注视,接受那份朴实而又真切的关怀。 现在的我,独自一个人,在这静谧的月色中,不知不觉地陷入一种似有似无. 遥远而又真切的回忆中。 那时的月色,不也是如此清淡而又安宁!风儿轻轻吹过我嫩稚的脸庞,正如母 亲的手轻轻地抚摩着。那是怎样的一双手啊,洁白,细腻,散发着淡淡的芳香!于 是,天真而又疲倦的孩子,在母亲的抚摩与轻轻哼着的摇篮曲中,甜甜坠入梦乡! 那又是一个怎样的梦呢? 温馨而又甜蜜,在一片洁白的月色里,孩子幼嫩的身子不断地成长,成长,成 长为一个膀宽腰圆的壮小伙。飞出了母亲的怀抱,飞出了世世代代没有飞出的大山, 飞到了一个有着和家乡一样甜美宁静月色的地方。尽情展现自己的一切,寻找到一 片完全属于自己的天地! 梦醒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还在母亲的怀抱里,只是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 熟。甜美的月色下,母亲是多么美丽动人!似月色般洁白细腻的皮肤,一头黑瀑布 般的头发在月色下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圆圆的下巴,微微高挺的鼻梁。那双散发着 芬芳的美丽的手,还搭在孩子脸上。孩子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自己的母亲,幼小的 心灵里升腾起一种近乎神圣的感情。 夜风轻轻吹过,偶尔,送来一两声夜莺婉转的欢叫声…… 月华如水,透过窗户静静地洒在房子的每个角落。良久,母亲睁开了眼睛,看 到了孩子出神的目光,微微一笑。孩子象突然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惊奇地叫了起来: “妈妈,妈妈,你的眼里有个月亮!” 母亲笑了,孩子笑了,月儿好象也跟着笑了! 岁月在不知不觉中逝去,这一切似乎很遥远很遥远,遥远的感觉不到一丝真切 的讯息! 不知何时,陪伴我的,不再是洁白甜蜜的月色,只是昏黄惨淡的日光灯。不知 疲倦的奋斗,人生的困惑,情感的迷茫,当我在自己为自己所织的一张厚茧下苦苦 挣扎,郁郁寡欢,不知所措,茫然失落的时候,我也在无意中远离了过去的一切, 远离了甜美洁白的月色! 而今,母亲怀抱中的孩子已经站在他梦想中的地方。然而,梦想依旧只是梦想, 现实与梦想之间,总隔着厚厚的一层无法穿越的障碍。在梦想与现实的矛盾中,孩 子迷失了自己的方向,也失去了观赏月色的心情! 月儿高高挂在天上,熟悉而陌生。这究竟是家乡的明月,还是母亲眼里的月儿? 或者,二者都不是,只是异域他乡的陌生的月儿罢了! 四周的树木在月光的披洒下,影影绰绰。忽忆起父亲的来信:“你母亲的双眼 已日益眼花,只是每次你的来信她都要拿着仔细端详,尽管她看不清信中的字!” 记忆中又忽然闪现出另一双手,一双因过分操劳而长满老茧粗糙干燥的手。十 根手指粗粗地挤在一起,手上全是一条条龟裂的伤口。曾几何时,这双手还是那么 洁白细腻,散发淡淡芳香! “直到现在,一到有月亮的夜晚,你母亲总要在外面呆到深夜。自言自语地说 你小时候躺在她怀里看月亮的事,有时会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她说,看见月亮, 就会看见你!” 抬起头,那弯弯的月儿正注视着我,那么熟悉,那么亲切,不正是母亲的眼睛 吗? 我突然明白,儿子是母亲眼里永远的月亮,母亲也是儿子眼里永远的月亮! 我为自己的梦想远离了父母,远离了家乡;母亲因我的梦想过早地失去了自己 的青春,失去了自己一双如月色般洁白细腻的手!当如今,儿子在远离母亲千里万 里的异域他乡奋斗时,母亲无时无刻不在默默注视着自己的孩子,只希望孩子在闲 暇的时候抬头看一眼自己的母亲! 夜风一阵紧过一阵,北国的初春还没有完全摆脱冬的梦魇!我静静地注视着弯 弯的月儿,那是母亲的眼睛。那么安详,那么宁静!没有一丁点的责备,没有一丁 点的怨恨。母亲以海一般的胸怀,用祥和平静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孩子。我的心里 升起一股暖流,迅速流遍我的全身。心里有着前所未有的安宁与平和,一种发自内 心的近乎神圣的感情洋溢于胸中! 月儿啊,究竟是你远离了我,还是我远离了你? 夜风送来一阵夜莺婉转动听的歌声,我想,我已经有了最美丽的答案!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