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爱你 作者:林雨秋 Beyond的珍藏音乐又在耳边熟悉地响起,而我珍藏在心底的那段记忆也随之 被掀起。那是一首《真的爱你》。一句“爱意宽大是无限,请准我说声真的爱你” 让我完全沉浸在了过去那永恒难忘的岁月中。 我们是在一个笔友会上认识的。那时候的他,高高的,头发十分有个性地竖 在头顶上,脸长长的,眼睛又大又圆,鼻子高而挺,上边架着副我们称之为“小 东洋”的眼镜,非常书生气,但也不落俗套,充满阳光,是具有现代气质的青春 男孩。 第一眼,我就知道,我和他有缘。因为他神情中透出的几分成熟与忧郁和我 是那么的相像!果真,我们被安排在了一起讨论文章,而他就坐在我身边的那张 椅子上。他拉椅子时,对我微笑以示问候,我也淡淡地笑了一下。 他叫元子,说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擅长写历史与现代相结合并且令人深思 的文章。都说他的文章带有些许悲观色彩,仿佛一处理不好他所提及的问题,明 天就会天下大乱似地。他听完笑笑了之,不多言语,但每陈述一句他的观点,都 中要害,语惊四座。而我比他更悲,几乎不会提及乐观的东西,好像希望历史倒 转一样,但我还是喜欢将自己置于这些虚幻的悲剧里。这点他表示理解,我很感 谢他。 我们就这样认识了。元子再来找我时,是以朋友的身份带给我一本厚厚地 《菜根谭》。那是我梦寐以求的一本书。我发现里面还夹着一张他亲笔签名的漫 画,十分可爱。我不禁笑了,等我看完把它还给元子时,便对他说:“看不出来 呀!你还多才多艺呢!”元子看到我所拿着的那张漫画也笑了,说:“这可是我 的私人小秘密!” 我和元子志同道合,话题便源源不断,而越来越多地彻夜畅谈,让我们彼此 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我们频繁的接触都让彼此都感到:若有一天,我们中真有哪 一个不见了,那可就是天下大乱之时了。 原来,元子是北方人,他来南方是因为他父亲要到这边来搞发展,而他母亲 又在国外,亲情是他紧随父亲,一起来到南方。 我问:“你想念你母亲吗” “想!真想呵!”他非常动情地回答。 我看着他,还能想象得出他的心一定疼得要哭。我终于明白,他那隐隐约约 的忧郁是因为他对他母亲深深的想念但又不可能的相见。 我感动得几乎要流泪,我看着他说:“我理解。”他转头向我微笑。 我们的心灵仿佛插上了翅膀,曾在寂寞的夜空中飞翔,渴望着天空中某一处 的亮点。终于,被我们发现。从此,我们的心灵便不再孤单。 在我和元子认识之前,我们都是形影相吊之人,只有和笔打交道,写让别人 都感到悲伤的文章;和元子相识后,我们便成了快乐无边的人:聊天、逛街、煮 食……我们每时每刻都在忙碌着,心中满是充实又幸福的感觉。 元子说他想母亲的时候,最爱听的就是Beyond的《真的爱你》,那是一首唱 给母亲的歌。元子回忆起和他母亲在一起的时光,脸上就会浮现出笑容,然后和 我娓娓道来他母亲的和蔼与可敬。有时我也静静地听他哼唱这首歌。那时,我们 都感到,想念亲人是世上最美丽的情感。 我们相处的极好,随和、恬然、快乐。 可是,他却要走。 元子他母亲替他们父子俩办好了手续,就等他们签证过去。元子终于要和他 最想念的人团聚了!这是多么令人开怀的事呢,但他们的团聚就意味着我们的分 离,这又是多么令人感伤的事呢!在元子办好签证后,我们又相约在了我们一直 去散步的公园。那真是一个怡人的地方,可我们却要在那里话别!见了面,我们 依然聊起了从开始认识的许多开心事,聊得我们都忘了时间。天色黑下来,昏黄 的路灯也已亮起来。我们并肩走在笔直的马路上,身旁是来往的车辆,停着充耳 的车鸣声,我们都沉默了。 不知这样走了有多久,反正路已走到了尽头。我要右转,而元子要左转。我 们就在十字路口站定,谁也不开口。我始终明白:元子是不可能不走的,但我真 的舍不得他走。我也知道,他同样舍不得我,但他更舍不得他母亲! 亲情,在任何时候,都是第一位的。我不怪他,换了我,我也是会走。 要说再见了,总要说的,我想开开心心地说。于是,我在向右跨了一步后回 头对他微笑,说:“再见!”他站在那里,也对我微笑,就想我们初认识时一样。 他没有说再见,只是忽然问我:“你会想我吗?” “会!当然会!”我点头答,脸上还带着笑。 “那你爱听,《真的爱你》吗?”他又问。 “爱!很爱!”我有点激动地回答,抑制不住地悲伤渐渐覆盖了我的笑容。 “那,我说给你听,好吗?” 我还没完全领会他的意思,我就听到他在对我说:“真的爱你!” 我看着他那无比忧伤的眼睛,不说话,开始哭,为一段有缘无份的真情。 他也似乎要掉泪,便仰头看天空,脸上的表情是那般无奈。他突然大叫: “真的爱你” 我看到了一大颗一大颗的眼泪从一个男孩子的眼窝里不断滚出来。那声音在 我们周围反复回响,透着上新的痛楚,听了直叫人难受。 所有的路人都停下来看十字路口的我们,他们都默不作声,仿佛了解我们的 无限悲哀。 我在无数双眼睛的盯示下,向元子跑过去,一支跑到他的面前,元子一把把 我紧紧地搂在了怀里,我们都止不住泪水,任它肆意地往下流。 …… 时隔这么久,我都不愿轻易触动它,怕它一不小心就在我的心扉内横行,让 我疼痛难忍。在听完这首《真的爱你》之后,我突然想去我们分别时作过的马路, 这条马路笔直得通向我记忆的最深处。 我一个人坐在记忆的道路上,就好像是一个孤魂在空灵的世界里飘荡。那条 马路依旧,两旁的梧桐树也依旧,还有那两排昏黄的路灯,同样依旧。我沿着马 路,沿着树,沿着昏黄的路灯,慢慢地朝前走,也慢慢地拾撷过去的每一个小细 节。我的心情不堪言表,却又欲哭无泪。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熟悉又久违的声音,直冲冲地进入了我的耳膜。我顿时 惊愕地站定,是我听错了吗?可那分明是元子的声音啊! 我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真的!就是那句我今生今世无论如何也忘不了的: “真的爱你” 我感到我的心在猛烈地跳动,每根神经都泵的特别紧,血液也跟着沸腾了起 来,我知道,元子回来了!我兴奋地笑起来,飞快转身,去找我记忆犹新的那张 脸。可是,放眼望去,除了一路延伸的梧桐和路灯,我什么也没看见!一切还是 象我来时一样的宁静。风,向我扑来,在我耳边作响,好像是在嘲笑我。 我失落地转过身,可那句“真的爱你”叫得撕心裂肺的声音依然真实地萦绕 在我的耳畔。 我知道,我在心底是多么地想念着大洋彼岸的元子,我也好想大叫一声: “真的爱你!”但是,元子,你能听得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