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隆之死 作者:rozo 娲 “你叫‘娲’?”压在我身上的男人一边抚摸着我的头发一边问。我别过头去, 对着没有任何装饰物的白色墙壁点点头。男人突然把身子一顶,我刚要叫出来就被 他用嘴堵住了。 男人喘着粗气在我耳边说:“知道吗,你那里纹的两条蛇让人感觉好刺激。” 我就笑了,手指卷住男人的胸毛玩起来,调皮地说:“它们真的有毒哦。”男 人也笑了,更剧烈地在我身体上运动着。 三天后,那个男人的大幅照片出现在这个小县城的日报上。男人的脸显得有些 扭曲变形,就象是在诡异地笑着。报上说明:这已经是第七个中了不知名蛇毒而死 的人了。死者的共同特征还有:男性、脸上有两颗很细的蛇牙印。我将那个男人的 头从报纸上撕下来放在手掌上,伸手向公交车的窗外。转过头去,一个男子出现在 我的面前。我就象被人在胸口重重地击了一拳,望着他的脸半天说不出话来。他的 脸……和我写字台上的画一模一样。 每天早晨起床,都会发现我的画纸铺开在写字台上。每天都有个不同的神怪出 现在画纸上,有男有女、或美或丑,但从来没有象今天早晨的画那么怪过。它的身 体是一条火红色的龙的躯干,头却是人头。人头没有眼珠,当我背过去时却总感觉 它在盯着我。我又转过去,人头龙身的怪物便在画上对着我笑了。可再也回忆不起 刚看到画时它是什么表情,仿佛它本来就一直在笑。于是我拿了这画给王婆婆看。 她是我的邻居,成天就坐在家门口的那株老槐树下给小孩子们讲鬼故事。婆婆看着 画,足足有两分钟眼睛没有眨巴。然后她又盯住我,直到盯得我心里发毛,才缓缓 地问:“你是那个叫‘娲’的丫头片子?”我虽然不承认自己还是丫头片子,终于 还是点点头。“你的伙伴找你来了。”王婆婆将画纸还给我,“这条龙叫烛龙”。 我想再问她点什么,她却径直进了屋,好象没有听到我的声音。 那个画上的脸一模一样的男子也发现了我一直盯着他,于是便投来礼节性的微 笑。我连忙转过头去,活生生的表情却印在脑海里再也抹不掉了。闭上眼睛,男子 的脸和烛龙的脸不断在眼前交替变换着,最后竟重合在一起,冲我笑啊笑啊的。终 于到站了,我失魂落魄地下车去,一个踉跄差点撞到街边卖小纪念品的小女孩。 “阿姨,买一个吧。”小姑娘扯着我的衣角。 “不,我有急事。”我回头张望着,有些害怕,却又希望那男子跟下车来。 男子果然下车了,走过小女孩身旁时目光一接触到篮子中的东西便移开去。 他捻起一根金属发钗,问过价格后买下,塞进了娲的手里。 男子走后娲才回过神来,她低头看发钗,轻轻地笑了。这是两根金属小蛇扭成 的发钗,浅绿色,两个蛇头对视着,舌头连在一起。 祝隆 自从搬到这个小县城以后,祝隆便被一个梦折磨着,终日精神恍惚。梦中的海 水象煮开了般在他脑子里咕噜咕噜翻腾着。一只丑陋的巨型海龟用身躯不断撞击海 中孤岛上一棵华美的树木。每撞一下,祝隆的心就狂跳一下。直到将树撞倒,海龟 又游向下一个目标。倒下的树化作一名娇美的女子,似笑非笑地盯着祝隆,然后求 祝隆放火烧她。祝隆就抬起手,果然那女子周围立刻燃起了大火。女子在火中感激 地望着祝隆,满脸都是幸福,最后竟呻吟起来。 祝隆到这时候就醒了,浑身的汗。真的是有女人在呻吟,不过却是隔壁传来的。 祝隆看表:两点半。嘟噜着骂了两句,干脆脱了内衣内裤,光着身子走进卫生间, 抓起橡皮水管就往身上淋冷水。直到全身冰凉了,才走出来长长地出一口气。回到 寝室后,隔壁的女人已停止了鬼叫,祝隆却说什么也睡不着了,索性铺开画纸开始 工作。工作是给一家民俗杂志画插图,画的尽是神仙妖魔、山灵水怪之类的东西。 将画稿寄出去后,在回来的路上碰到一个奇怪的女人,就开始神志不清了。 回到家中,祝隆摸出酒猛灌一阵,仍不能感觉到自己实质性的存在。 “我还存在着,我还存在着……”半醉的祝隆躺在床上猛吸一口劣质香烟,闭 着眼睛去体会玻璃片划破手指的感觉。 隔壁响起了音乐,仔细一听,是那首著名的《DON'T CRY FOR ME,ARGENTINA 》。 DON'T CRY FOR ME, ARGENTINA(阿根廷,别为我哭泣) It won't be easy, you'll think it strangeWhen I try to explain how I feelThat I still need your love after all that I've doneYou won't believe meAll you will see is a girl you once knewAlthough she's dressed up to the ninesAt sixes and sevens with you I had to let it happen, I had to changeCouldn't stay all my life down at heelLooking out of the window, staying out of the sunSo I chose freedomRunning around trying everything newBut nothing impressed me at allI never expected it to 1-Don't cry for me ArgentinaThe truth is I never left youAll through my wild daysMy mad existence, I kept my promiseDon't keep your distance And as for fortune, and as for fameI never invited them inThough it seemed to the world they were all I desiredThey are illusionsThey are not the solutions they promised to beThe answer was here all the timeI love you and hope you love me Have I said too much? There's nothing moreI can think of to say to youBut all you have to do is look at me to knowThat every word is true 祝隆捏着玻璃片的手突然停止,然后猛地划出去,将无名指尖的肉削去一块。 血顺着手指滑向手臂,从肘关节处落了下去,一滴一滴砸在床上。看着红色的 手指,祝隆的嘴角微微翘起,就象是在微笑。只有眼角下的肌肉神经质地抽动,一 直呆滞的双眼放出了光芒。于是他起身,轻轻抚摩没有任何装饰物的洁白墙壁。 “知道吗?我恨你,你纯洁得让我窒息。我爱你,只有你才能衬托出火的鲜艳。” 祝隆用无名指在墙上画着,墙上的石灰还没落下就被鲜血染红,钻进肉里。 一条人头龙身的红色火龙出现在墙壁上,有眼睛,却没有眼珠。祝隆使劲在无 名指上一捏,一大滴血出现在指尖上。他身体慢慢向后仰着,无名指伸向了火龙的 眼。只是轻轻一触,那滴血就附在了火龙眼眶里。他的身体同时也仰到了极限,一 下倒在了床上。 那滴血终于还是顺着墙流了下去。火龙象活了似的,流下了一滴眼泪。 任何能让光线透进小屋的缝隙都被祝隆用棉花堵住,一个冥冥的亮点在他眼前 飞来飞去。连光线都透不进来,这萤火虫是怎么飞进来的呢?祝隆一把抓住萤火虫, 喃喃地说:“给我阳光……” 捏住萤火虫的手微微用力,小虫顿时暗了下去,直至完全熄灭。 隔壁的音乐又响了起来,祝隆拎起酒瓶出去。来到邻居家门口,二话没说,一 脚便将门踹开。“我操你的妈……”祝隆张口就骂。“你干什么?”一个戴着眼镜 的中年男人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走出来,忍着怒气问。祝隆看也没看那人,继续骂着, 骂的全是市井里最低俗的脏话。中年男人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进屋了。 不多时,响着警报的110警车赶来。两个警察下车过来就要拖祝隆。祝隆 “嘿嘿嘿”笑着,一把抱住夺下他酒瓶的警察的脑袋,凑上去用牙齿猛啃。警察满 脸的血和杀猪似的嚎叫吓呆了另一个警察,直到同伴脸上的肉快被祝隆啃光时,才 哆嗦着拔出枪。 “砰~!砰~!砰~!”祝隆背上连中三枪,双手放开警察的脑袋在空中乱舞 几下,瘫在地上不动了。 那个卖东西的小姑娘跪在画有火龙的墙下抽泣,垂着头双手扶墙站起来,轻轻 吻那火龙流下的眼泪。 娲翻开报纸,又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唯一不同的是那个人死于警察枪下。 娲的手指弯弯曲曲在他脸上划过,低声说:“它们真的有毒哦。” (完)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