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以文会友 很早就知道了亦凡书库,界面简洁,书籍丰富,强大的图书搜索功能,但也只 是泛泛而交,直到最近偶然的机缘,在一封免费电子刊物中发现有奖征文信息,有 幸参加了亦凡每月一期的征文大赛, 才与亦凡的BBS论坛结下了不结之缘,由此, 也发现了我内心深处的另一面,并不光辉灿烂,而是真实的可怕。 刚上网时去过一些聊天室,很无聊,因我爱好文学又打字奇快,几乎找不到合 适的聊天对手, BBS就不同,这是一群爱好相同的人聚在一起聊共同喜欢的话题。 有一首不知谁写的关于BBS的打油诗有趣精到地说出了BBS迷恋者的沉迷与无奈的心 态: 将网事留在风中 网事不要再提,MODEM已多风雨, 纵然记忆抹不去,ID都还留在心里, 真的要断了联系,让电话好好联系, 你就不要再苦苦追问我的ID, 上网它是个难题,让人目眩神迷, 不TALK或许可以,不灌水也太不容易, 网费它真的离奇,抽风也让我着急, 我对你依然沉迷,我对自己无能为力。 别留恋网友中,GGMM柔情万种, 不要问他是否会相逢,不要管他是否言不由衷, 为何PING不通,别说PING不通, 虽然有网就有痛,有网就有痛, 有一天你会知道,有了BBS就不同,BBS会不同, 浏览总是太匆匆, 我好害怕见到帐单以后会心痛,网费它太重 戒了网就没有痛,戒了网也没有用, 将网事留在风中,将往事留在PHONE中。 网络使我们的世界变得富有弹性;在容量上成倍放大,在距离上成倍缩小。书 上看不到的有趣文章,办公室里不便开的玩笑,大街上一辈子遇不见的人,家里无 法倾述的感情,生活中无法解答的问题,网页制作上的疑难,我们这些网虫只需动 动手指就全有了,至少会有人与你一起分担困扰。 我是一个爱书人,又是一个网虫,喜欢在网上的书站间逛来逛去的,寻找自己 喜欢的书籍,下载一本书只需几毛钱,与书店几十元钱一本书相比,对我辈穷书生 是一个莫大的节约。同时,我又是一个在工作中和生活中失意的人,性格就是命运, 我的落落寡和和默默无言的性格,被视作未老先衰和墓气沉沉。失意与空闲是舞文 弄墨的一对双生子,网上没有编辑这个拦路虎,随便什么层次的作品都可以发表, 所以李敖称网络文学为厕所文学,垃圾文学,事实上,网上网下的拙劣作品同样之 多,有多少平庸无能的人,就有多少平庸琐碎的作品,有时连作品也称不上,只能 叫四不象,散文不象散文,小说不象小说,杂文不象杂文,诗歌不象诗歌,只是在 网下,不成形的胚胎是不登大雅小雅之堂的,在网络初级阶段则通行无阻。 在网上,网络文学正以浩浩荡荡之势无遮无拦地姿肆漫延,鱼目混珠,泥沙俱 下,令广大的文学爱好者不知何所选取,号称全球最大的网络原创文学站点《榕树 下》,文章只要表达了生活感受随想即可采用,让业余或业余的业余文学爱好者得 到了发表文章的快感,又发展了网站本身的眼球经济,而对读者而言,需有沙里淘 金般的精神,牺牲掉流水般的时间和网费,才能读到一篇好作品。一些好的写手又 因为传统媒体的狭隘不能够脱颖而出,在这样的网络文学还处于婴幼儿时代的情势 下,亦凡本着提高网络文学的总体水平,发现文学新人,举办了一月一次的征文大 赛,给我辈痴迷文学之人得到了检验自己作品的机会。 因参加征文大赛,在亦凡的以文会友论坛,藉着推销自己的作品,认识了许多 朋友和文敌,在如今的社会,一个写手光会写而不会自我炒作,是很容易被埋没的, 我并不是宣扬一种浮躁功利的写作心态。究其所竟,作品发出的声音要比写作之人 发出的声音要响亮,从每次评比结果就可看出这一点。但是,我们写作的目的是什 么呢?起初,是因为内心的需要,不写,心情郁闷,不写,空虚无聊,不写,无以 为生。但是到后来,就是希望拥有读者,希望被越来越多的人理解,希望跟持相同 文见者和持不同文见者交流论战,以达到共同提高的目的。其次,在互联网上,一 个不会炒作也没有被网站发现而炒作的文学写作者很容易在众多的网友文集中被淹 没,中文互联网不知是更利于写手的出名,还是更利于写手的荒芜。 在生活中,我是一个谦柔而又懦弱的人,一向喜欢老庄的以柔克刚,夹着尾巴 做人,并因此也生活得得过且过。可是,在亦凡的以文会友论坛玩了三个多月,有 人说钟钟喜欢骂人,我才吓了一跳,反省过去在论坛的三个月,我真是从板主,二 板主到论坛知名人物一个个地讽刺调侃谩骂过来了。这其中不包括女性,在实际生 活中我倒是没有深厚关系的女朋友。而且我骂人从不带脏字,比喻,讲笑话,创造 新鲜词汇,极尽尖酸克薄之能事。网络,尤其是四海纵谈,让我看到了我性情中潜 藏的另一面。另一方面,我在实际生活中,由于爱好写字是一个比较冷漠寡言的人, 与单位同事,家人都保持若即若离的距离,但在网上常常敌强助弱,有人说我很有 侠义心肠。 有时,我象一个智慧的老人,说一些警言妙句,有时我又象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嬉戏玩闹,一心只顾自己的自由,没曾想过妨碍了他人的自由,在网上,可以做到 平等博爱,但做不到绝对的自由,绝对的个人主义自由化会引至众骂所归。 不过,那是初上论坛的时候,时间长了,也学会了在网上做人,交际,你要在 一个社区里混,不但要有特立独行的个性,也还要有曲里拐弯的交际手腕。 亦凡的以文会友论坛是我得了网络痴癖症的所在,在外地出差时,在逶迤的山 水之间,在空调车舒适的座位上,我没有念及丈夫和女儿,想到更多的是论坛上的 人物,以及怎样与他们继续对话。到了山上的宾馆,首先打听的是有没有上网服务, 没有,没有,坐TAXI半小时可到城区上网,由于舟车劳顿,再也没有精力打个来回 去网吧上网,只得带着遗憾进入不稳的睡眠。旅游归来回到家时已是半夜,还是强 忍住疲劳上网见一见一个星期未见面的网友,人间一星期,网上一个月,又来了许 多的新人,那种亲切而陌生的感觉,使我不知从何谈起,刚从超隐的山水间归来, 觉得论坛上的人是何等无聊,成天骂来骂去,不知所为何来。但是,等我自己又渐 渐地沦落进城市生活,我发现我又回到了我念念不忘的亦凡以文会友论坛,我们压 抑的城市中人离不开这一个渲泄的所在。 一般的BBS, 热闹一些的,过了两三天新的帖子会覆盖以前的帖子,冷清一些 的,旧帖子过了一星期就会被新帖子挤走,亦凡的以文会友论坛更新速度大概是三 到四天,这还要视人气是否旺盛。如果你要查看以前的帖子,就要翻到前一页去, 大家工作都很忙,忙里偷闲上网,不太会有闲情逸致去读过去的人发的帖子,何况 新人旧人交替速度很快,新人自顾自玩还来不及,哪有时间研究论坛发展的历史, 除非有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特别感兴趣,而用搜索的功能,查询他或她以前的言论, 以便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爱其所爱。 网络圈内有一句尽人皆知的话,叫“在网上,没人知道你是只狗”,言下之意 就是网民的身份是隐蔽的,网络给了每一个人充分的话语权,尽可以畅所欲言。但 不幸的是,许多人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一条狗,在网上说起了狗话。恶毒的谩骂和攻 击,甚至包含许多不堪入目的字眼和污辱性的、贬低人格的语言。因为论坛不需注 册,有人就冒充别人的妈或爸或爷或奶或先祖,辱人妻儿子女,“奸”、“阉”、 “剥皮”等字眼比比皆是,实在令人触目惊心。 这些恶言秽语其一是蛮不讲理,二是自我发泄,三是危言恐吓,四是哗众取宠, 五是黄色下流。由于不署真名,上网骂人好象去赶假面舞会,可以无所顾忌、不顾 脸面,爱怎么骂就怎么骂,越难听就越骂,个别骂语之刻毒之下流,已到了无以复 加的地步。 甚至,还有人为此写起了骂人的小说,贴在论坛以向骂者挑战,扬言:“如果 你还骂我,我就把你写进我的小说里去,如果你是女的。我要你被人千操万操,如 果你是男的,我就用我的笔把你的生殖器千割万割,再重新植造,不信?你就试试? 我已经在许多网站刊登了我的小说,阅者超过十万之众,我要流芳百世,而让你遗 臭万年。”这种欲置他人死地而后快的语言早已超出了以文会友本身,完全成了语 者不健康心理的宣泄,把论坛变成了以文会骂之所,当然这种黄口小儿式的威胁, 在亦凡以文会友这种成人的论坛,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大家知道,那不过是网名 而已, 那一天厌倦了BBS就拍拍屁股走人,当然也就不甘示弱,引起的是进一步的 纷争和人身攻击,真不知骂骂相报何时了。 在这个成人的站点, 上网人的年龄在25-40岁之间,基本上都是大学本科学历 以,还有留学海外的,还有在国外做了硕士博士的,还有在国外生活得挺不错的, 在生活中都堪称精英分子,但就是这些精英,在网上所散布的言论却是如此让人恐 怖,难道这就是我们深挖不掉的“国民劣根性”?有人曾通过雅虎的搜索引擎进行 搜索,发现包含“婊子”字眼的中文网页有809个,“狗屁”有1359个,而 被鲁迅先生当年讥讽为“国骂”的“他妈的”则高达3305个之多,出口成“脏”、 “国骂”上网在一些中文网页上已成了家常便饭! 本来,互联网给我们带来了空前的言论自由,使我们每一个普通人都有与世界 平等对话的权利,但可惜,一些网民把这个本应充满民主、健康、阳光的讲台给玷 污了。 也许男性的攻击性比较强,生活中的压力也比女性大,游戏论坛的激情较强烈, 相骂者多为男性,如果是骂参赛作品,还可归结为与网络文学有关,而更多的攻击 与辱骂,都不知所为何来,却引来众多的旁观者和挑拨是非者,论坛的热闹多由相 骂造成而非谈论文学造成。如果没有一颗坚定不移的红心和坐怀不乱的性情,还真 难以逃离这是非之地,当然,如果你不是一个真正的网虫,你大可以挂线而去。 我起初也因为自己的作品遭人批评而与人对骂,后来,心态渐趋成熟后,就比 较能够理智地对待那些批评者,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吗! 我在论坛上结识了一个长我十多岁的叫瑞王的异性,他在美国洛杉矶附近的大 学任助教,他很欣赏我的小说的思想性与文学性,我们从论坛转入“地下”,互通 起了EMAIL, 我没有大哥,生活中也没有文友,他就象一个真正的遥远的哥哥一样 关心着我的写作,倾听着我生活中和工作的苦难和困难,我们互相寄着各自写的小 说,交换着对文学的见解与看法。 初夏的时候,他回国了,带女儿回国给老父老母见面,因为他的妻子是上海人, 所以他在去南京他的老家后,在上海逗留了三天的时间,他的应酬很多,只能抽出 一小时的时间与我会面,他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正在办公室里悠悠然地上网,突然 之间,远在美国的人就在我公司附近,怎不叫我大喜过望?我忙请了假叫了辆出租 车赶到他下塌的宾馆,我在大堂里打了他房间的电话,他一下子就把我给认出来了, 我曾寄过我的一张生活照给他,我的照片与我的实际生活中的身材脸形相似。 我们叫了两杯咖啡,坐在藤椅上聊网上网下的人与事,一个小时能够聊什么, 一个小时也已足够,因为互联网,我们在漫漫的人生长途中相遇一个小时,他已申 请到了美国公民,也许以后再也不会有机会回国了,也许还会回来一次,说不定, 国内的空气质量太差了,国内的生活条件也太差,我们用短促的语句交流着最大限 度的内容,我们聊网上发生的误会,聊各自的经历,最后还是依依不舍地分了手, 以后还是通过EMAIL或ICQ联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