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在今晚歌唱 作者:渚清沙白 清净的晚风就要吹过来了,在这八月十五的夜里。月亮在今晚会妩媚地从东边 的山峰顶上,慢慢露出柠檬色的脸——“八月十五月儿明,爷爷为我打月饼……” 一部老电影里的歌声,在月光盈盈之中,渐渐弥漫了我全部的视线。沿着时光的隧 道,我似乎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时我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孩。 我们那个时代,过节充满着过节的气氛。年年的八月十五,那必定是仅次于过 年一样的重要节日。家家户户,都要备了油和面,还有红塘,排着队,在一个个支 起的炉灶前,等着将它们变成一个一个喷香的月饼。 到了十五那一天,在月亮升起来之前,家家户户的院子里,必定都摆着一张大 大的桌,上面摆满了一层一层摞起来的月饼塔。月饼的周围,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水 果,琳琅满目地等待着月亮的照临。桌子旁边,一定要有一盆清凉的水,那盈盈的 满月升起来之后,盆里的水面上就会浮动起另一轮月亮。据说,那是月亮照亮全家 的吉祥征兆。 当我坐在自家院里那唯一的一株杨树下,端详着那从东边渐渐上升的月亮时, 孩子们的欢笑声穿过晚风,穿过月光,远远近近,掀起一波一波的热闹。我知道, 那打月饼的炉火,此刻一定火红火红的,也像孩子们此刻的心情,热闹着,烘烤着 那些等待出炉的香甜的月饼。 我和弟弟早早就端了满满一盆清亮清亮的水,小心地放在摆满了月饼水果的供 桌边上,然后坐在杨树下,等着那一轮圆圆的月亮,早早照亮我家的院落,照亮我 和弟弟等待的心情…… 月亮的传说在等待的时候,好象一部美丽的童话,随着轻盈飘动的空气,从我 和弟弟收藏的小人书里,走到笑声飞扬的院子里——此刻,那一轮晕黄晕黄的月亮, 已经开始慢慢爬上了东边的山巅,也许,等待了很久的吴刚,还有那月桂树下的玉 兔,也等着嫦娥舒展她那宽广的舞袖,翩翩起舞了吧? 怀着一颗神秘的心,我紧张地注视着山巅,同时望着我和弟弟虔诚摆好的那盆 水。水面上渐渐浮出月亮晕黄的影子,随着水面的波动,月亮也就晃晃悠悠地,从 并不遥远的山巅,来到了我的面前。 当我把孩子的目光送向渐渐升高的月亮时,我知道,她渐渐脱去那层雾霭一样 的面纱之后,就会露出晶莹透亮的脸庞。我在一本童话里听过她在最美丽的时候发 出的美妙的歌声。我希望她在今晚也一样会有很好的心情,用那美丽的声音,在我 家的院子里,唱出我等待的歌声…… 许多年过去了,月亮依旧在年年的八月十五照临我的窗口,尘世的迷蒙早已令 我失去童年那时清亮的心情。已经许久没有过对于月亮的渴望,但在今天,在月亮 同样照耀的十五的晚上,我忽然有了一种愿望——我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一个 人,等待月亮渐渐上升,等待她吉祥的光明,再次光临我沉寂了很久的心灵。 只是,我无法预知,那童年时曾在天上发出过美妙歌声的月亮,会不会在今晚, 继续唱出那旷世绝伦的美丽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