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谈文艺作品的典型性 作者:庄生晓梦 我个人认为,文艺作品的典型性是笼罩在作品中的一种神奇的力量,一只无 形的手,它无所不在,无所不能。它给予读者的影响,就像历史、文化积淀完成 人类的心理结构一样,是在不知不觉中进行的。文艺作品的这种积淀的力量,谁 都无法触摸到,它是读者欣赏文艺作品时,突然产生的“顿悟”从而获得心理愉 悦和审美愉悦,舒坦,又说不清道不明,可以概括出所谓的主题,却无法表达所 谓的“悟”。 神奇的力量来自于人类对自然界和社会的敬畏,这种敬畏就是所谓的“天命”。 而神奇的力量就是“天命”在文艺作品中的反映,是文学家、艺术家以敬畏自然、 敬畏社会的心理,认知“天命”并把这种认知和生命熔铸在一起,体现并物化到 文艺作品中。 中国古代文化里的“天命”思想,为我们认知和理解文艺作品里的神奇的力 量,提供了极好的佐证。中华民族的心理结构的缔造者孔子,宣扬“天命”他认 为,天者,高远莫测也;命者,无可奈何也。事实上,人的一生,有谁不是被 “天命”摆布呢? 神话传说,宗教崇拜,天地崇拜,生殖和生殖器崇拜,无不体现出人类对自 然的敬畏,无不体现出人类在自然面前的无可奈何。这些人类的史前文明、早期 文化的神奇特征仍然体现在今天的文艺作品中,展现着洪荒、粗野、神秘、神奇 的原始韵味,人们像欣赏笼中的老虎一样,津津乐道地品味甚至向往着人类自身 的原始敬畏、自然敬畏。如神话传说、鬼狐志怪,具体的如小说《西游记》、电 影《红高粱》小提琴协奏曲《梁祝》以及许多文艺作品中的原始神秘氛围。 自从人类走出原始共产主义的社会形态,人类敬畏社会的心态渐渐加重,中 国道家的出世思想就是这种敬畏的最好注脚。当然以佛教为核心的宗教思想,也 是人类的社会敬畏的明证。于是,生老病死、爱情婚姻、政治纠纷、社会动乱等 惊天动地、泣鬼神的复杂的人生主题、人类在社会中的无奈无不反映到文艺作品 中去。《水浒传》弘扬的是,官逼民反,替天行道的社会主题,但摆脱不了农民 起义或失败或被招安的必然命运;《红楼梦》道出了作者的怎样的辛酸泪,仅仅 从开头谶语或者结尾处大地一片雪茫茫就可以小见端倪;《西游记》集人类的自 然敬畏和社会敬畏为一体,即使他孙行者闹他个山崩地裂、天摇地动,也只能压 在五指山下,等待取经人,更能体现这种人类的社会敬畏和自然敬畏的是,老孙 竟能成就斗战胜佛的正果,颇具讽刺意义;《梁祝》小提琴协奏曲,总结了中国 古代几千年来,青年男女对美好的爱情生活的血泪追求,但也只能将幸福的希望 寄托于“投坟化蝶”和“蝶舞双飞”的幻想之上,人类对自然和社会的敬畏,对 天命的敬畏,在这些作品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 正如爱因斯坦所说:“一个人之所以成其为人,以及他的生存之所以有意义, 与其说是靠他个人的力量,不如说是由于他是伟大人类社会的一员,从生到死, 社会都在支配他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人们必须听从由自己组成的社会的操纵, 或者认识并顺应社会规律,使之为自己和自己的团体服务,否则将遭受无情的淘 汰。 我个人认为,从某种意义上讲,人类是永远无法彻底地战胜社会和自然的, 我们只能无限制地接近社会和自然的规律,使之为人类服务,最终达到和谐的同 一。否则、如果违天、违命而行,必将受到无情的惩罚 . 人类对“天命”的敬畏必然反映到文艺作品中去,而“天命”的神奇力量, 也必然成为笼罩文艺作品的主导力量,而这种主导力量就是文艺作品的典型性。 文学家、艺术家的心理结构也是人类历史、人类文化的长期积淀,造化对他 们的影响是通过意识尤其是无意识实现的,而感受了“天命”的无意识必将通过 意识将那种神奇的力量,物化于文艺作品中,因此,文艺应该是人类精神领域的 相对独立的支系统,甚至应归于存在。 拉丁美洲“魔幻现实主义”作家阿莱霍。卡彭铁尔(古巴)在《这个世界的 王国》的序中说:“神奇乃是现实突变的必然产物(奇迹),是对现实的特殊的 表现,是对丰富的现实进行非凡的别具匠心的揭示,是对现实状态和规模的夸大, 这种现实(神奇的现实)的发现都是一种精神状态达到‘极限’和激奋的情况下 才强烈感觉到的”这种“现实突变的必然产物(奇迹)”蕴含着深广的独特的社 会审美内容,是文学家、艺术家对自然和社会的神奇,对重大的社会历史问题的 思考,从而感受到了人类对自然对社会的敬畏,感受到了一种神奇的力量,感受 到了切身的人生真理,无疑作家、艺术家的审美理想和激情会在他的成功作品中 体现,得到自我实现。 现实生活中的神秘与神奇的表达、表现,必须有独特的艺术形式,才能实现 文艺作品的“典型性”。这种艺术形式必须深深地扎根于肥沃的民族土壤中,并 且广泛地吸收古今中外一切有益的东西。拉丁美洲魔幻现实主义文学就是一方面 吸收西方现代派文学(特别是超现实主义文学)中一切有益的东西,同时又深深 扎根于印第安古典文学、民间文学、文化传统之中。而中国的“志怪文学艺术” 就是在中国特殊的天地崇拜、鬼神崇拜文化背景和世界上罕见的完善的中央集权 制的封建专制的体制背景下,在诸子百家思想的影响下,吸收了古代散文、古典 诗词、民间文学等的精华的基础上,顺应了大都市市民阶层和市民文化的形成而 出现的。 然而,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出于功利的目的,马列文论在猎取马、恩、列、 斯、毛等导师的词句、言语的条件下,堆砌而成了。它反复强调意识形态的重要 性和阶级的倾向性,把文艺哲学化,工具化。 马列文论认为典型性是共性和个性的统一,然而由于其过于强调阶级倾向性, 就必然造成实际创作中一类事物只有一个“共性”的现象,从而出现“类型化” 文艺“一目了然”文艺,文学艺术的独特的形式、深广的意蕴、特殊的情感和风 采就不复存在了。 马列主义哲学是不断发展和自我完善的,马列文论也应该是这样,它必然会 一步步地接近文学艺术的真理。 总之,文艺作品的典型性是笼罩在作品中的一种神奇的力量,一只无形的手, 它无所不在,无所不能。神奇的力量来自于人类对自然界和社会的敬畏,也就是 对“天命”的敬畏。人类对“天命”的敬畏必然反映到文艺作品中去,而“天命” 的神奇力量,也必然成为笼罩文艺作品的主导力量,而这种主导力量就是文艺作 品的典型性。这种典型性是柏拉图式的爱情,是纯理念的,没有肉体接触的,一 旦文学家、艺术家用自己的思想感情去思考问题,用自己独特的方式表现出这种 神奇,“理念”就会放出异彩。一旦肉体接触,这种爱情就会变味,就会消失, 文艺作品就会失去那种神奇的力量,就会失去“典型性”,文艺也就不成其为文 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