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异常 A6:00" 叮呤——叮呤——" 我随手把闹钟按挺。即使它不欢蹦乱跳的骚扰 我,这个点我也能醒来。我很克守时间和原则。就象我的生活。 我揣了一脚另一被窝里的老婆," 吼" 道:" 口尼嘁瓦!快起来给老爷准备 早点!" 她睡眼惺忪,用手背作着孙猴儿了望的姿势,挡着自己的眼睛。象是被 我打开的日光灯刺痛了。 " 你自己不会做!结了婚一点也不知道心疼人家。真不知道追我那阵,是你 幼稚还是我幼稚""是不是往事不堪回首?嘻嘻""好了好了,快起来吧,等会坐不 上班车了,你想飞着去呀,昨晚我学到11点,我不给你做了,你自个买肉饼吃吧。 ""太好了,太好了,我又可以买一个开三个肉饼的发票了!你真伟大" 我边徐徐 地从床上坐起来,一边翻看枕头边的《证券周刊》。 " 青年咋这么豫磨,几点了?!" 我看她真的沉下脸来,我就一骨碌爬起来, 赶紧蹦到地上,踏拉着拖鞋,走到客厅,把电源打开,装上一盘上星期买的CD, 把音量调到不影响邻居的位置。 音乐就开始在我的窗帘,沙发,茶杯上荡漾开来。 老婆从卧室走过来,站在门口,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穿好一套不知道什么时候 买的套装," 这身好看吗?" 我作了个很夸张的,惊讶而且目瞪口呆的表情,张 着大嘴:" 啊!?你也知道油价上涨了?你何时变得如此热爱消费了?你们单位 要开时装发布会吗?!""快说!少罗唆""好,我说我说,你知道你这套衣服的最 经典最和谐最能出采的地方是哪部分吗?就是你脚下这双有兔子耳朵狐狸眼睛, 但又不象熊猫和老虎的棉拖鞋!" " 我走了" 我关上一道木门,又带上铁的防盗门,按照台阶的通常顺序,下 了楼梯,听见老婆在屋里喊了一声:" 别忘了,今天把我的论文打出来""知道了 " 外面风沙很大。昨天天气预报说今天有扬尘风暴。 天空果然异常肮脏。 B6:45班车准确地停在我的面前,老王先上了车,小孙也慢腾腾走上去,小 三儿加到我前面上去了,后面的人我记不清顺序。这一站人不多,我找了个靠窗 座坐下,挪了挪自己的屁股,摆了个最舒服的姿势。 有一家三口坐我前面,我看他们一家坐了两年半的班车了,他媳妇调我们单 位也好几年了,至今没有房子,小孩天天起早贪黑跟着大人一起上班。我逗了几 句他们的三岁的小女儿。 " 昨天在幼儿园学什么儿歌了?给叔叔背背" 她好奇的眼睛望着我,没说话, 她妈赶紧说:" 叔叔问你呢,洋洋怎么不说话,不乖了?""要不叔叔给你背一首 诗好吗?" 洋洋仍旧没理我,够酷的。 我清了一下嗓子,学着唐老鸭的声音念道:" 滑滑梯,滑猾梯,你先我后别 着急,上去好象爬高山,爬了一级又一级,下来好象坐飞机,呼的一下就到底。 耶——" 这次她笑了,看来她看出我肚子里真有货了。 车窗外,只有柳树的叶子稍微有点绿。芦苇很干枯,小河边都是燃烧过的黑 色的乱草。春天不是来了吗?怎么搞的 C7:30准时坐到了办公室办办公桌前的有两个扶手的椅子上。 我看见靠南边的墙上多了一个洞,看上去很空洞。离地面约2 米,直径10CM 左右,地上一些红色白色混杂的尘土。他们要在我办公室安一个空调,我想是这 样。 我把乱七八糟的东西整理了一下,回忆昨天的干的活,群众提过的问题,没 有解决的问题,要向领导反映的问题,我归纳了一下,记在工作日记中。 天气也算可以吧,没刮大风,窗外的桃树长出了小花,迎春花开的也不错, 挺上档次的。 D8:00计划科的朱小兰推门进来," 你的这4 张表格需要改一下,这个数据 有些不平""我看看怎么不平?这是12月的数据不正好反映全年的吗?""不用反映 全年的,你的资金分析报告里不是反映了吗?""可是改了这报表就不连贯了,我 从2 月的就是累计的数据了""你修改一下吧,领导就这么要求的,要内审核了"" 好吧" 我按照她的要求,重新鼓捣了10分钟那4 张资金使用计划明细报表。 " 谢谢合作" 她夹着一缕森林调的香水气走了 E10 :30电话又响了,我拿起话筒," 喂,你好,是逐渐师傅吗?" 那边热 情地说" 是我,你是小张吧,你好" 我也听出他是谁了" 是我,你好" 他好象很 着急问我什么," 我昨天让你帮我找经理签字的那表签好了吗?我们财务催了"" 经理好象没回来呢,过几天吧,你先来把你们单位的几个人的卡片拿回去吧""好 吧,麻烦您了,再见""好再见" 我扣上电话,这是我上午接的快第20个电话了。 我收拾了一下我的西服和领带,在我的办公桌的玻璃板上照了一下,看领带 的颜色和衬衣和西服挺般配。我就放心了。 F10 :50我把一张明细表重新核对了一遍,放到中间的抽屉里。 我把这个月的汇总表用装订机装订在一起,放进第四层铁皮柜子里。 司机走进来,手里拿个玻璃大杯子" 有矿泉水吗?给我灌点""有,你自己灌 吧""这里面是啥,这么脏?!你怎么天天虎弄自己""没啥,我就放了点麻沸散" G11 :40到了吃午饭的时间,我拿饭盒去了食堂,打了半份芹菜,半份豆腐, 一份米饭,没吃完,把剩下的东西倒在垃圾箱里了。 吃完饭,我漫无目的的睡了一觉。 H13 :43下午继续上班" 师傅,请问领下岗工资找谁?" 一个老职工怯生生 地半敞着门问我。 " 协斜对面找个王师傅" 我随便指给他地方。转眼又继续干手中的活。 我的眼的余光发现他并没走,走进来,象相女婿一样打量着我," 你是逐渐 吧? " 我并不认识他,我仍旧试探着答腔," 您是——?""你是不是住在怡红小 区?你父母住馨苑?""是呀,我怎么对您没印象?" 我一脸狐疑的样子。 " 大侄子,你不认识我了,我现在还和你父母住一个地方呢。你和你妹小时 候学习可刻苦了,都考上了大学,那时到你家,你就知道趴那学习,现在长这么 大了,跟你爸长一个样,我一看就认出你了""叔叔,你来干嘛呢?" 我异常谦虚 地问" 这不,家里这个弟弟不好好干,下岗了,我来给他领个东西" 我把他领到 了该去的地方,很顺利的办完事情,他又回来和我拉了一会家常,说了一些我都 模糊不清的幼年往事。 我也陪他感慨了一番时光飞逝的感觉。 我的茶叶凉了,我倒掉,又重新搞了一杯酽的。 I15 :45我开始上网,看看新闻,看看图片,听一会音乐,聊了9 分钟天, 这新手我不认识,无话可说,我就退出了。 电话响了,我回头拿起电话,一个胶东口音" 是文化站吗?""不是,你打错 了" 我没有心情地扣上电话。 冬青好象也有点绿了,但有的叶子仍然黄不啦叽的。 J17 :00开始坐班车回家,车上有人打起了够级。有人谈论经济女人台独手 机法轮功房子职称孩子影碟下海天气污染贪污婚纱照。 K17 :30在家门口,我开防盗门的锁,转了好几圈,知道老婆还没回来。 我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好。 电话刺耳地尖叫起来。是老婆打来的" 哥门,自己整点吃的吧,我今晚有应 酬,晚点回去""你早说呀,我就不回家了,我也好和情人幽会呀""下次我一定提 前通知你,怎么样?今天,一切正常吗?""毫无异常!" 我把窗帘拉死,不让姣 洁的月光过早地偷袭进来。 2000/04/07